她又转过眼看看,似乎与这里未婚的男青年穿的有些相似。
嗯,她对自己点了点头,好像真是这样。
许一冰正在给一位老人把脉,他听的很仔细,放开手后,他在本子上刷刷的写了什么,然后,又对那老人说了几句,旁边的丁杰马上过来领老人去了后面临时搭的棚子。
还没等下一位坐下,已经有个年轻姑娘抢先坐了下来。
褚鱼离的稍微远了点,只看到那姑娘手里拿了一捧花,花开的很艳丽,递给了许一冰。
许一冰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姑娘脸臊的通红,花也没送,人已经站起来,跑了。
看那姑娘跑了,大家伙发出一阵哄笑,然后,另一个护士招呼下一位。
褚鱼站在人群外,看着认真工作的人,心里不知怎的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来。
方猛把摩托车放在一棵树下停好,就过来找褚鱼。看到褚鱼正瞅着人群里的某处发呆,她也就顺着看过去,看到许一冰时,不由得一乐。
“褚记者,你看许医生穿那身衣裳还真挺好看的。他皮肤白,穿上真是比她们本族人穿都好看。”
方猛大咧咧的说完,褚鱼才发现是了,怪不得她觉得有点眼熟,这不就是这里人穿的民族服饰么。
她笑了笑说:“看到他没事就好了,咱们走吧。”
方猛没想到褚鱼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居然马上就要走了。
“不是,褚记者,你不跟许医生说个话,让他知道你过来找他。”真是想不通啊,她还以为这褚记者对许医生有意思,要不,干嘛千里迢迢跑这儿来。但要说有意思吧,她连见都不见,就要走,真是难琢磨。
褚鱼也不等她,摆了摆手说:“看情形,这里比外面要安全多了,我不等他了,走吧。”
方猛回头看了一眼正给人看诊的许一冰,才转身去追褚鱼。
回程的路上,方猛不断的琢磨褚鱼这个人。而褚鱼则是在想许一冰。
“哦,对了褚记者,忘记跟你说了,昨天,我在临县还见到杨简,就是你要找到那个捏糖人的。”方猛忽然想起她去临县进货时,看到的人,她可是听说褚鱼一直都在找那人。
“是吗?那你知道她是在那儿住,还是只是路过?”听说要找的人有了消息,褚鱼怎么能不开心,找到要找的人,他们总算可以离开了。
“好像是在那儿住,杨简的儿子在那里工作,最近好像是出了点事,她就过去了。”方猛把自己知道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褚鱼心里一一记下了,到了安阳县里,她没有回医疗区,而是搭着去临县采购物资的车一块去了临县。
到了方猛说的那个地方,她按了门铃。没想到来开门的还是熟人,当然,对褚鱼来说是熟人,但对对方,看到褚鱼自然只是陌生人。
“请问你找谁?”开门的是个年轻男子,长的还是挺清秀的,就是有点瘦,细瘦的脸颊上好像没有肉似的,他头发有点长,用皮套扎在脑袋后。
“哦,我是《时魅》杂志社的记者,我叫褚鱼。我想采访一下杨简女士。”褚鱼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年轻男子接过去,看了看,才抬头看褚鱼,说:“请你稍等下,我要问问我母亲的意思。”
“好!有劳!”褚鱼点头应允。
年轻男子又打量了她一下,才翩然转身离去。
褚鱼站在门外,不由得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这男子正是那天在那个小镇医院走廊里见到的人,没想到数日不见,又在这里见到。只是那次只是在远处看,这次离的近了看,才发现这男人并不丑,只是脸上有种淡淡的忧愁。换作一般人,大概真的会被这种忧伤的气质所迷惑。
“褚鱼小姐,我母亲请你进去。”进去的人又回来了,很是客气的打开大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褚鱼点了头,微笑了下,才跟着走了进去。
房子看起来是旧房子,但贵在收拾的干净。独门独院的小平房,足够一家三口居住,只是目前只住了母子两人。
顾森然把褚鱼送进了客厅,为两人做了介绍,又送来了茶水,他自己就先回了房间。
坐在客厅里的中年女子,精神不错,头发有一点白,眉眼与顾森然很像。
“杨大师,我这次来是想采访一下您,您是糖人杨的后代,也是传承人,我们杂志社对您及您的技艺也很感兴趣。”
杨简只是浅浅一笑,端了茶杯喝了一口,才幽幽说道:“糖人在我们上几辈人那里不过是一门糊口的手艺,算不上什么高尚技艺。如果褚鱼小姐有兴趣,我就说说,不过,还是希望不要报道出来。”
褚鱼一愣,倒是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要求。她在心里琢磨了琢磨,才说:“杨大师,您说捏糖人只是糊口的手艺我不赞成,糖人,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如果没有从前,哪有现在。如果没有传承,后代子孙又如何了解从前的历史。大师,我觉得……”
杨简摆了摆手,截住褚鱼的话。
“褚鱼小姐,我的意思,你似乎没懂。我可以把糖人的历史以及手工过程告诉你,但是请你不要把我一起报道出来。”
褚鱼被杨简的话弄得有些云里雾里,杨简又继续说:“也别叫我杨大师,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老杨,或者杨姨都行。”
这是位很朴实,却又与众不同的手艺人。
褚鱼在心里为杨简定位,她感慨于杨简的不浮于世,试问有几人不为名利的呢。
“好,既然杨大……杨姨不希望出这个风头,那我就不勉强您了。”褚鱼笑眯眯说道。
“多谢褚鱼小姐了!”杨简一拱手,做了个谢谢的动作。
杨简话音还没落,就听到顾森然房间的门开了。
褚鱼也转头看,发现顾森然正背着个帆布包,站在玄关那儿穿鞋。
杨简站了起来,脸色很不好。
“小然,你要去哪儿?”杨简的声音很大,似乎已经忘记了褚鱼这个外人还在。
顾森然停下换鞋的动作,转过身,脸上隐隐的还有泪痕。
“妈,您别管我了,行吗?”
杨简绕过茶几,走到顾森然跟前,啪的一巴掌,那一巴掌打的很响,响的褚鱼都觉得疼。
顾森然的脸被打偏,他缓缓转过头来,脸上还有红红的巴掌印。
“妈--”
杨简也吃惊于自己这一巴掌,她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怎么就,她的眼睛也红了。
“小然,是妈不好,妈早该来的。”一个男孩子在这个城市里生活,无亲无故,被人骗了,她还要打他,都是她这个当妈的错。
“跟妈回去吧,好不好?”杨简此时已经不是什么大师,俨然是一个母亲。她乞求儿子能够和她一起回到家乡,不在外面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顾森然眼泪已经落下,被自己母亲拉着胳膊,刚才因为被打的痛已然被母爱所取代。
“妈,我,萧幂她……”即便那个人对他渐渐冷淡,他还是放不下。
“萧幂,那个萧幂有什么好?她知道你发生了那事,她来看过你一回吗?好孩子,忘了她,跟我回家。”杨简心里气的很,但看到自家孩子那么执迷不悔,心里既恨,又怜。
“妈,萧幂让我跟她见一面,我,我想听听她怎么说。”终究放不下,哪怕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杨简瞪着眼睛,看着不争气的儿子。
“行,你要见她,可以,我跟你去。”
顾森然没想到妈妈对这事这么坚决,他一时有些为难。
褚鱼看到母子两人僵持不下,还是决定自己不得不说句话,否则,只怕就算两人走了,也不记得还有她这个外人。
“杨姨,要不然,我陪令公子去一趟吧。”既然顾森然不希望母亲干预,那么,她就好人做到底,其实她还是挺好奇的呢。
杨简听到褚鱼的声音,才终于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她放开儿子的胳膊,看向褚鱼。
褚鱼脸上没有什么新奇的表情,只有平静。
杨简不知道她听了多少,想问,又觉得会让儿子难堪。
“杨姨,我说句话。感情这东西,不是外力能干涉的了的,与其您这样横档竖档,不如让他们自己解决。您如果不放心,我陪他去,保证怎么出去的,怎么帮您带回来。”说来说去,受过一次伤,做母亲的就怕儿子受第二次伤。
对褚鱼的了解不多,不过从她刚才进来说的这些话来看,这人还真是个不错的女子。
“好!是你说的,怎么把人带出去,就怎么把他带回来。”
褚鱼笑着说:“当然了,我还要杨姨帮我呢。”
说完,褚鱼先穿了鞋,去外面等着了。
顾森然哪里想到一个陌生女人居然说要陪自己去见女朋友,他想推辞,却又看到母亲坚决的目光,他在心里抵触,却又不能违抗母亲的命令。
他心里想着,一会儿到了外头,他就打发她走。
褚鱼和顾森然一起出了他家门,虽说,她还真挺好奇,为什么顾森然姓顾,而杨大师姓杨,但现在绝不是问的好时机。
“一会儿,我自己会回去,你能不能不跟着我?”褚鱼没想到顾森然居然有勇气拒绝她跟着。
“我答应了的事,就得做到。不过,我答应你,一会儿到地方,我不跟你坐一起就是了。”
顾森然还想继续劝说,却发现褚鱼已经朝马路对面走了。他急忙跟上,萧幂约他在上岛咖啡厅见,那里是他们初相识的地方。
褚鱼进了咖啡厅的门,就看到坐在窗边的萧幂。女人脸上似乎也有些忧郁,只不过这忧郁为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褚鱼找了个斜对着的位置坐下,不多会儿,顾森然也进来了,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坐在斜对面的褚鱼,他没有吱声,只转过头来走到萧幂桌边坐下。
“萧幂,我……”多日不见,再见面时,顾森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开口,话就停下了。
“森然,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萧幂的开场白有点老套。
褚鱼坐在座位里,看着斜对面的女人,心里一阵嘀咕。
“嗯!我也记得,那时候,我在这里兼职,你来过几次,就非要我给你送咖啡。”顾森然听到这个,一笑,声音自然了许多。
“森然,我妈催我结婚。”萧幂低着头,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顾森然没想到她会说这个,难道,她是要求婚?他一时有些高兴,他果然没看错,她不是个势利小人。
而坐在后面的褚鱼则是在心里猜测着另一种可能。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伯母?”顾森然咬了咬嘴唇,有点不好意思。
萧幂忽然抬头,看见红了一张脸的男人。他还是他,只不过比从前瘦了许多。
“森然,我想了很久,其实是我配不上你,你很好。我妈帮我介绍了一个男人,那人,不如你,可是,他很干净,还是处男。”
萧幂的话字字都打在顾森然的心上,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她,是什么意思?他跟着她的时候,也是清白的呀,他的第一次也给了她。
他愣愣地看着她,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
褚鱼听到这里,不知怎的竟觉得恶心,这女人在得了那么多好处以后,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顾森然和萧幂的桌前,啪啪给了她两个嘴巴,然后把顾森然跟前的水杯端起来兜头就是一杯凉水,里面还有冰块。
她拉了顾森然的手,说:“这种女人你还跟她费什么话!”
顾森然只是傻傻的被她拉着走,忘记了所有的反应。
“顾森然,我和你好合好散,你竟然让野女人打我。”萧幂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感到冰块的凉度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打了,她在他们身后大声骂道。
顾森然被褚鱼拉着走了半路,才回过神,他挣开褚鱼,反身走回去。
萧幂见顾森然回来,以为他还想挽回,狼狈的脸上,满是得意。
啪--
顾森然并没有她预想的挽回,而是在她右脸上又打了一巴掌,说:“萧幂,我看错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这个举动,让褚鱼都吃惊,不过,看到他又给了萧幂一巴掌,她由内而外的觉得解气。男人啊,不能软弱。
看到顾森然已经出了咖啡厅,褚鱼也赶紧跟上。
刚才她是生气,才给那女人两个嘴巴,等人家回过味来,说不得要怎么报复呢,她还是快走为妙。
“谢谢!”回去的路上,顾森然的表情都是木木的,褚鱼真怕他哭出来,她还真是挺不会哄人的。
“不客气!那种人,你不要她就对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褚鱼大力的拍了拍他。
顾森然默然,点了点头,就什么都不说了。
再次回到顾森然和杨简住的地方时,已经是下午了。
回到家里,顾森然自己回了房间,再没出来过。
杨简看着紧闭的房门,只能期待褚鱼说点什么。
“他们分开了,那人说的话太伤人。您好好劝劝,应该能和您回去。”褚鱼坐下喝了口水,才慢慢说。
杨简终于放下了点心,儿子既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她也就该兑现承诺了,两个人回归正题。
褚鱼拿着录音笔,记事本开始工作。
8。是意外
褚鱼和杨简这一聊就是五个多小时,期间,杨简还带褚鱼看了做糖人的模子。在经过杨简的同意后,褚鱼还拍了不少照片。
在接近尾声时,顾森然来叫两个人吃饭。也许是早在医院时,顾森然就已经多少对和萧幂的感情有了个心理准备,所以从咖啡厅回来之后,他进自己房间待了会儿,还是出来给客人做饭。
褚鱼看看饭厅里一桌子的丰盛饭菜,又看看窗外已经黑了的天。还是决定回安阳,毕竟她心里对许一冰还是担心着的,不知道他们晚上会不会回来。
“小褚,这大晚上的车站的车应该都没了。别嫌弃杨姨这简陋,今晚就住这儿,咱们还可以再聊聊。”杨简还想要继续挽留褚鱼,在交谈的过程中,她发现褚鱼对糖人技艺也有着一定的了解,这样对老的手工艺有兴趣的女孩子,她怎能轻易放过。
褚鱼把东西收拾好放进背包里,才笑着说:“杨姨,以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