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的装甲车停了下来,车身上那黑洞洞的炮口缓缓的转过来对准了,正在溃逃的士兵。
“咚!”
一声闷响,装甲车笨重的车身向后猛地一座,炮口喷出一道火光,炮弹落在了奔逃的人群中。
“轰!”十几平米的范围里,气浪席卷了一切,巨大的爆炸力让十来名拥挤在一起的溃军飞了起来,在空中化为了残肢断体。
“跑啊!”万福麟溃退下来的部队被吓破了胆,疯狂的向后边奔来,只要是挤在前面的,即使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也毫不犹豫的抡起了枪托,一时间很多人被挤到在地上,然后被许多只脚瞬间踩的血肉模糊。
十几辆装甲车上的火炮都开始了发射,而日军的炮兵也跑上前来,将一门门的六零迫击炮架在地上,熟练的调整着测距仪,将炮口对准了远处的中国士兵。
王长海愤怒的吼叫着,从身边一名机枪手手里抢过轻机枪,朝着前面溃退下来的逃兵就是一梭子,七八名士兵倒在了地上。
溃逃的士兵都被吓呆了,愣愣的站在那,望着手端机枪,一脸怒气的王长海。
打量了一眼面前这群给中国人丢脸的逃兵,王长海厉声喝道,“都从路两边向后撤退,把中间的路给我们让出来,再阻挡我们向前,格杀勿论!”
望了望王长海手中的轻机枪,又看看他身后将枪口举了起来的217团战士,溃军们犹豫了一下,自动的靠到路边,向后方跑去。
有了打头的做榜样,后面的溃军也自觉得让到了路边,王长海他们的前进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日军们迅速的向喜峰口镇扑来,前头部队已经接近了喜峰口外不足500米。
王长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转身喊道:“三营11连你们马上赶到镇北公路上隘口外的小喜峰口,你给我死死的钉在那!”
“团长放心,就是打到剩下一个人,我也不会把阵地丢掉!”11连连长应了一声,然后朝战士们喊道:“都给我把身上带的东西扔掉,只留下枪和弹药!”
一时间,背包乱飞,战士们拎着枪,跟在连长身后向小喜峰口扑去。
“9连,你们赶到喜峰口西面的桃山,占据那里的长城阵地。”
“10连,你们进驻喜峰口镇土围工事!”
“一营长,铁门关的防务就交给你们了,丢了唯你是问!”
在王长海的安排下,各营迅速行动起来,向各自的阵地跑去,王长海则带着剩下的一个连,负责铁门关到喜峰口之间多处坍塌的长城缺口!
一时间战场上硝烟弥漫,人头攒动。
赵登禹和秦阳来到指挥所之外,望着远处的战场。
秦阳知道喜峰口惨烈的战役,已经爆发了,不久的将来这座冀北要塞上会倒下无数具尸体,热血将把这片土地染红。
从此后,喜峰口和二十九军的名字将永久的铭刻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
赵登禹通过望远镜注视着远处的战斗,那在硝烟中浴血奋战的战士们每倒下一个,他的心都会狠狠的抽搐一下。
他从来没将这些士兵只是看作一个个部队的符号,而是将他们当作手足同胞来看待,看着他们奋勇的拼杀着倒下,是真心的心疼。
万籁声站在秦阳身边,负手而立,那个从不离身的长条包袱斜背在身后。他的目光中满是震撼。
虽然他也杀过不少人,但和这种上千人的战争场面不一样。战争的惨烈远不是江湖厮杀能比拟的。
那种弹片横飞、硝烟弥漫、破碎的人体在空中乱飞的情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很难一下承受的。
强忍住内心想要呕吐的感觉,万籁声回头看了看秦阳身后的特战队员们,不用一怔。
特战队员们身穿特产服,头戴钢盔,索米1931冲锋枪横在胸前,钉子一样站在那里,仿佛眼前的血腥场面对他们一点影响也没有似的。
万籁声暗自佩服,秦阳不知怎么训练出来的,这些人简直就是专业的杀人机器,他和他们交手了几次,虽然那些队员们格斗不如他甚多,但如果和他们的战术配合起来,也让他感到棘手。
“赵大哥,要不我带特战队上去支援?”秦阳问道。
望着远处惨烈的战斗,秦阳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灵魂仿佛在呐喊一般。
真正的战士,总是向往着战场的。
赵登禹望着秦阳,摇了摇头,笑道:“现在还不是动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可是我的王牌,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掀开呢!”
秦阳无奈,参战的想法也只得暂时搁下。
战场上已经陷入一片白热化了。
217团的三个营猛虎一般的冲了上去,迅速到达自己的阵地,将各种武器架在掩体上,运输兵将扛的弹药箱放在地上,拆开木箱,将手榴弹和子弹分发到战士的手中。
“快,快,动作都麻利点,鬼子马上就上来了!”
一营长石振纲在阵地上走来走去,一边检查着火力点的配置,一边大声喊着。做为喜峰口镇土围工事,是日军的进攻重点,一会肯定受到对方的猛烈攻击,所以现在每将防御布置得完美一点,战士们就多了一分存活的希望。
山下日本兵的装甲车和迫击炮几乎同时轰鸣了起来,炮弹在空中划过弧线,带着尖利的尖叫声,雨点般落在喜峰口镇土围阵地上。
一时间阵地上被弹片和硝烟笼罩了。
一些弹着点的士兵几乎瞬间就被抛飞到空中,然后翻滚着落下来,身体变得残躯不全。
炮击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的稀疏了下来。
炮火向土围阵地后方的两翼延伸下去,日本兵则沿着山坡,嚎叫着,成散兵线向前冲来,雪亮的刺刀上小旗晃动着。
石振纲从碎石中抬起头,将头上的尘土抖落,耳朵被炮弹震得嗡嗡的响着,他扭头看了下身边战士,刚才的炮击,战士们就趴在石头地面上,根本没什么掩蔽的地方,短短的十分钟时间,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
伸手拉开被弹片削去半边脑袋的机枪手,石振纲抄起了机枪,对身边幸存的副射手喊了一声:“上子弹!”
副射手连忙将子弹带从弹药箱里取出来,将一头卡在机枪的进弹口,然后伸手托起了另一头,将另一根子弹带的卡簧卡在这条上面。
“咔嗒”
石振纲伸手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朝战士们喊道:“把他们放近了再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战士们沉默着,枪口对准了渐渐接近的日本兵。
五百米
四百米
一百米
石振纲还是没动,仿佛一块岩石一样趴在那里。
还剩八十米了,战士们都能清晰的看到日本兵钢盔上的太阳标志了,石振纲依然没有开枪,一些战士的手心都紧张的出了汗。
终于当鬼子走到七十米的时候,石振纲手中的重机枪响了,愤怒的火舌划过一道道白线,射向日本兵。
与此同时两翼的机枪几乎同时响起来,弹雨扇子面的射向山下。
日本兵像割稻子一样的倒下一片,剩下的先是向后一退,接着嚎叫着又向前冲来。
阵地上的枪支在石振纲机枪的信号下,一起开火,一时间将日本兵压制在五十米外,前进不了一步。
见这样的情行日军的迫击炮手迅速调整炮距,将迫击炮弹小心的放了进去,
二十九军的阵地上又掀起了一阵烟雾,左右两翼的机枪都安静了下来。
石振纲看了看山下的日本兵迫击炮,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敌人,从背后拔出了大刀,喊道:“上刺刀,准备白刃战!”
战士们纷纷从背后拔出大刀,将身边的手榴弹拧开盖子,导火环挂在小拇指上,盯着冲上来的日本兵。
第008章血战口门(二)
北方的二月,天很冷!
喜峰口镇土围阵地前,二十九军和日军的尸体交错着,纠缠着,将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山坡上堆得满满的,鲜血从刚死不久的尸体上流下来,在地上缓缓的向低洼处流去,半路上就在凛冽的北风下被凝结成冰,原本那应该殷红的颜色也慢慢的变成了暗红色,落到西边山边的夕阳把金色的光芒投过来,将战场又染上了一层妖艳的金黄色。
阵地上唯一的一棵半干枯的老槐树也被炮弹引燃,冒着缕缕的黑烟。
随着最后一次进攻的敌人慢慢退回去,战场上的厮杀声和枪声停了下来,日军的炮火攻击也没开始。
石振纲通过望远镜里看到,日军营地乱糟糟的一片,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空气中也飘来一股淡淡的饭菜的香气。
“看来鬼子是吃饭了!”石振纲心里想着,坐了下来。
刚才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没发觉,现在一放松下来,石振纲就觉全身的骨节都像散了架一样,又酸又麻,仿佛是千万只蚂蚁才骨头里面爬一样。
坐在地上,右肩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感觉,石振纲知道是刚才一个日本兵那一刺刀的结果,要不是勤务兵一把推开他,估计刺中的就不是右肩而是左胸了。但勤务兵却被鬼子的刺刀划开了肚皮。
“哦!”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石振纲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他连忙手脚并用爬到勤务兵身边,低声的喊着:“二娃,醒醒,醒醒,你不能睡啊!”
勤务兵小王身上盖着一件破烂的军上衣,腹部被绷带胡乱的缠裹着,一截青色的肠子从三寸多长的伤口中露出来,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听到营长喊自己,二娃努力的睁开眼,苍白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营长,我好困,我想睡觉!你让我睡会吧!”
望着渐渐又闭上眼睛的二娃,石振纲用力的摇晃着他那渐渐冰冷的身体,声音里带着点颤抖:“二娃,二娃,你给老子睁开眼,你小子不许睡,不许睡!”
阵地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石振纲回头看去,见一队身着特战队服的士兵;狸猫一样的在山石间跳跃前进着,迅速的接近了他们的阵地,为首的正是赵旅长的好兄弟——秦阳。
石振纲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他低下头用尽全力的摇晃着二娃,大吼着:“二娃,你坚持住,救护队来了,你有救了,你给老子坚持住,听见没有,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二娃青色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头却慢慢的向一边歪去,放在石振纲膝头的右手缓缓滑落。
听到了石振纲的叫声,黛儿快步的跑了过来,蹲在了二娃的身边,伸出手在他颈间试了试,然后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朝着石振纲摇了摇头。
石振纲低下头,望着二娃那仿佛熟睡中的脸庞,伸出手轻轻的替他擦去脸上的烟尘。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他嘴唇不住的颤抖着。
二娃的脸庞落上了一滴眼泪,接着又一滴,又一滴……
天色黑下来了,日军的宿营地里灯火摇曳,人影不住的晃动着,不过看来没有立刻进攻的意思。白天一天的进攻让他们也付出了尽一百人的代价,而217团三营则是二百多人的伤亡。
喜峰口镇土围阵地上,却是一片漆黑,一盏灯火也没有,黑暗的环境对于已经习惯了夜战的二十九军官兵来说不算什么。至于秦阳的特战大队,夜战这项是基础科目,自然更不在话下。
掩体后面的空地上,一百多名士兵排成四列纵队站在那里,每人都是背背大刀,腰里掖着两颗手榴弹。
秦阳站在一边,身后那四十多名特战队员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一身特战装备,头上戴着钢盔,脸上被秦阳用草药配置的迷彩药膏涂抹的花花绿绿。
石振纲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血迹从绷带中渗出来,将军服都染红了一片。他左手拎着大刀,打量着面前的这一百多人。
凛冽的北风呼呼的吹着,战士们背后大刀柄上的红绸猎猎作响。
石振纲看了一眼秦阳,见秦阳换上了一身和队员们完全不一样的特战服,将一把黑亮的手枪插在大腿上的枪套中,将军刀连鞘挂在腰间。
“石营长,准备好了吗?”秦阳收拾停当,转头问石振纲。
不知为什么,他一穿上这身衣服,就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时代,那个曾经无数次穿越的丛林,还有那些熟悉的弟兄们。
来到这个世界时间这么长时间来,随着对这个时代的新奇感渐渐消失,秦阳越来越思念他原来生活得那个时代。
他知道他的根在那里,他的根在那个绿色的军营,在那嘹亮的起床号,在那迎风招展的军旗!
所以他一直舍不得拿出这身衣服,因为这是他和那个时代唯一的联系了。
但现在他必须要穿上了,因为一名特种战士每一次执行任务都必须全力以赴,不管对手是苍鹰还是走兔,都不能有一点大意。
石振纲看了眼秦阳,他发觉穿上这身衣服的秦阳似乎寻回了什么,神采中散发着一丝独特的气质。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于是点了点头。
秦阳一挥手,带领特战队员鱼贯跃出一人来高的掩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石振纲低喝一声,带着那一百多名敢死队员也爬出了掩体。
夜已深,除了风吹过树枝的声音,听不到其他的什么声音了。
日本兵的营地越来越近,甚至连哨兵的脚步声都能清晰的听到了。
特战队的尖兵组,停下了脚步,伸手朝后面打了个手势。
后面的特战队员也停了下来,按照五人一组的战斗队列迅速散开。敢死队员们则跟在他们身后。
铁头朝另外两名尖兵做了个手势,两人点头示意明白,然后三个人向日本兵的两名哨兵摸去。
哨兵端着三八大盖步枪,来回的走动着,他们不认为二十九军敢来偷袭他们,要知道营地里有近三百名鬼子,而且在营地的四角,日军的装甲车二十四小时的有人在里面,即使日本士兵,也是吃饭睡觉步枪不离手,想要偷袭没那么容易。
何况他们根本不认为中国军队有胆量来偷袭。
铁头悄悄的掩进到距离两名哨兵只有四五步远的地方,突然从黑暗中窜出,眨眼就冲到两名哨兵的面前,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一把抓住他们脖领的军装,将两人的头向一起碰去。
砰得一声脆响,两名哨兵头上的钢盔碰到了一起,撞飞了出去。
即使戴着钢盔,两名哨兵还算是被撞的头晕眼花的,不过没有昏过去。
“哎呀,忘了乌龟壳了!”铁头叫了一声,将两名哨兵伸手抓枪,连忙双手用力,又是一下,这次像两个破西瓜撞在一起似的,两个日本兵的后脑上血流如注,铁头一松手就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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