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表现,简直就是让众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再拖下去,某人大概要着急了。”杭跃看着提词卡,表情这才慢慢的恢复了严肃起来:“下面有请新娘和女方家属。”
乐队奏起了欢快明媚的歌曲,像是百花齐放,又像是阳光一点点的洒落在花海。
连河手挽着连溪,从路的那头,走了过来,连溪每上前走一步,头上的花株就飞快的发芽,抽枝,长个,长出花骨朵……走到最后的时候,头上的花苞次第开放,一层叠着一层。
浓郁的花香弥漫了整个院子。
连溪和姚守遥遥相望,一对璧人。
……
求婚、送花,宣誓,证婚。
连溪毕竟和刚配对的新娘差距很大,她的配合,让两人的结婚过程,完美顺利的足以做婚礼教科书。
这一次盛大的婚礼,在多年以后依然有人提及。
那样美丽的新娘,那样温柔的新郎,那株漂亮的绝品的花,那迷人花香,还有那漫天飘落的花瓣雨。
宾主尽欢之后,众人在姚宅前寒暄着分手,一架飞行器其实在之前就早早的离去,杭二宝坐在驾驶位置上,他开的速度很快,将年少不羁那会儿赛车时的技巧,通通用在了这上面。
他抿着唇,时不时的看着前方的后视镜,眼中流露出担心出来。
杭跃双目紧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他的表情相当痛苦,就像是在抵抗着什么杭二宝一圈狠狠的砸上一旁的玻璃窗户上,防爆玻璃在剧烈的抖动下,依旧安然无恙。
“医生不是说那东西还在休眠,这半个月内不可能会发生问题么!”
“是不是累了?”
回到房间,几乎已经到了半夜。
姚守看着坐在床上的连溪,弯下腰,额头抵着连溪的额头,捏了捏她的手,意料中的感觉到了她手心里的汗渍:“今天辛苦你了。”
连溪摇了摇头,从几天前开始折腾,一直要到今天结束才算是真正结束,但是说实话,她并不觉得累。
她的兴奋远远大于疲惫,可她却开心不起来,杭跃头顶的那株花,状态已经越来越差。
无论他面上看起来如何的轻松,可是仔细去观察,你就能发现,他就像是一个强撑起来纸糊的人,只要稍稍一用力,后果就不堪设想。
“怎么了?”姚守发现出连溪的不对劲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杭跃他……”
通讯器的震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姚守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名字,边走向阳台边对连溪说:“我接个音频通讯,你如果累了,可以先去洗个澡。”
连溪谈了口气,将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好。”
看着姚守去阳台去接通讯,连溪觉得口渴,走到桌子前,自己给自己倒水。
水还没有倒完,姚守从阳台突然冲了进来,拿起桌上的飞行器钥匙:“杭跃的病情恶化了,马上就要动手术,我要去看看。”
连溪一把抓住了姚守的袖子,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连溪:“小溪,对不起……”
“我对你的抱歉不敢任何兴趣。”连溪踢掉高跟鞋,从椅背上拿了一件姚守的外套,罩在了自己的婚纱之上,“我跟你一起去。”
礼服是特制的,为了防止中途走光,穿上花了足足二十分钟,脱下只可能更慢。
姚守点点头,想到什么,跑到角落的鞋架上,给连溪找了一双保暖的鞋子,蹲下去替连溪换上。
两人速度都很快,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做完这些,他牵着连溪的手往外走:“走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医院周围的温度像是凭空低了很多度。
即使在楼梯这么狭小的空间也一样,就好像冷气从毛孔里灌入进血液,寒气在一瞬间汇入了心脏,让连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姚守侧过头,握住连溪的手,感受到了她手心的凉意,伸手触碰着她的脸颊,果然也感到了冷意。
“小溪?”
“我没什么事。”连溪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笑容却没有达到眼底,“他的伴侣知道吗?”
“没有人告诉她,是杭跃自己的意思。”姚守将连溪的手包在了掌心之中,“杭跃吃了阻感药,他常年都是忙碌的人,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这样啊……”连溪沉默了下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女性在拥有和正常男人相同的地位之前,她所拥有的知情权,都由自己伴侣决定。
姚守刚想说什么,楼梯的门已经打开了,连溪反手抓住姚守的手:“走吧。”
连河正站在走廊尽头抽烟,听见电梯的动静时,料想到了应该是他那个“新晋妹夫”,抬头看的时候,却看见了连溪第一个走了出来。
显然是来的匆忙,她不仅连妆容发型没有卸掉,就是那身礼服,还罩在里面。
原本长长的鱼尾裙摆,被反裹在大腿之上,用夹子固定住,外面罩着一件几乎到膝盖的外套,配上里面的裤子和保暖的靴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大半夜,你跑来做什么?”连河眯起眼睛,话是对着连溪说的,眼神却看在姚守身上。
别的日子还好说,今天可是新婚之夜,礼服还没脱下就来医院了,这叫什么事?
连溪傻笑着不说话。
连河伸手弹了一下连溪的额头:“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再笑越来越傻了,这是你现在应该待的地方吗?”
连溪笑容僵住了:“……”
“大哥。”姚守伸手将她拽到了身后,挡在了她的面前,“这次带小溪过来,是我的意思,她性格大哥你也知道,如果不跟过来,恐怕会担心一整夜。”
也不知道是一声大哥起了作用,还是连河也了解连溪的脾气,深深的看了一眼连溪:“下次出门,记得先换好衣服,你又不是医生,急也不急在你这一会儿。”
说完他往旁边让了一步,转身往前带路。
“记住了。”
连溪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跟着两人走着,边走边问:“杭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连河回答,“我也是刚到,具体跟你们一样,不是很清楚,但是严泽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是他送严泽过来的,严泽的性格摆在那,平常无论什么难度的手术,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除非是很棘手的手术,一般很难会把情绪摆在脸上。
连溪也知道,比起医学方面的常识,连河甚至比不上自己,再多问,也问不了多少。
反而是连河接着说:“杭跃是他弟弟送来的,送来的时候杭跃已经陷入休克了,要不是这边这段时间都在为杭跃的手术做准备,抑制药剂都是准备好的,估计已经撑不住了。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连溪看了一眼姚守,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问题,他的脸色白如纸张。
夜里的医院,人更加稀少。
几个人走到大厅的位置,顺着走廊往里看去,已经早早有家属在等候着,这些人连溪都不认识,不过看他们身上的军装,大概也能猜到身份。
他们或坐在椅子上或站着,只有角落的地方,正坐着一个人,把头埋在膝盖里,几乎掩盖在了阴影之中。
等几人走近了,似是听见动静,他突然的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像是哭过的样子。
“姚四哥,我哥是不是要死了?”
杭家家主皱着眉站在面前,听到杭二宝的话,抬腿冲着杭二宝一脚就踹了出去:“你哥还没死呢,你嚎给谁听?给我起来!”
杭二宝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的时候,一双眼哭的红肿,表情还是有些恍惚:“我抱着他的时候,才知道他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我哥他口里吐着血,怎么堵都堵不住,四哥,我怎么做都堵不住……”
杭二宝焦距有些涣散,袖子上都是血渍。
“他是杭跃啊……”
走廊只有风穿堂而过。
夜里,几个年龄大的长辈,被劝回去睡觉了。
只留有几个年轻的还在守夜,凌晨的时候,大家都疲惫到了极点。
尤其是连溪,因为婚礼的事情,几天都没有睡好觉。这会儿她裹在外套里,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干柴被扔进火堆的时候,发出了哔啵的响声,篝火不一会就升腾了起来。
几个孩子拎着篮子,将篮子里的干花扔进了火堆之中,不一会,漫天就弥漫起了花的香味。
她似乎并不喜欢这种味道,可是又忍不住自己想靠近的想法,抽出藤蔓撩开挡在一片巨大的叶子,从两棵巨大的树木中间穿过,一只彩色的蝴蝶停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她并没有在意,继续向前。
木头搭起的台子前,有一个闭着眼睛躺着的男孩子,身上绘着繁复的藤蔓,他手中抱着一束花,表情很安详。
他快死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些,可是她就是知道,这个孩子就快要死去了。
她已经不记得和这群人在一起生活过了多少时间了,是的,她的思维总是一片混沌,记忆并不是很好。
可她知道,这群人来了以后,喜欢来打扰她安眠的动物,很少再出现了。
所以白天阳光充足的日子里,地里的水源甜美,昆虫彩蝶陪伴她舒心……这样开心的日子里,她也会偶尔救救不讨厌的人。
藤蔓将孩子卷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拖到了花株的跟前,外面鼓乐越发激昂起来,人们围着篝火开始跳起舞来,他们肆意的旋转,摆动腰肢,脚上手上的铃铛,有节奏的呼应着鼓声。
……
硬塑料座位,没有任何的依靠,连溪在睡梦里感觉自己失去重心平衡,一下子往旁边倒去。
手上被人拉扯了一下,连溪突然醒了过来,看着医院白色的天花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醒了?”姚守看着连溪没有回过神的脸,“我去拿点吃的时间,你都快睡到地下了,做恶梦了?”
连溪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爬起来,看着窗外的晨曦:“天亮了。”
“这一场手术,最少需要十几个小时,不到中午,很难得出结果。”姚守坐在连溪旁边,将手中的热牛奶递给她,“你先吃点东西。”
连溪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看到了姚守眼底的担心,接过热牛奶,喝了一大口。
温度顺着胃,慢慢的暖到了全身。
姚守给连溪塞了很多东西,然后拎着剩余的东西,给其他人分早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略了角落坐着的杭二宝。
连溪看着角落里把头埋在膝盖里的杭二宝,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膝盖。
等了几秒钟,杭二宝似乎活了过来,先是手指动了动,随即慢慢抬起头来,眼睛红肿的不像话,看见连溪,声音嘶哑:“嫂子?”
连溪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早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杭二宝愣了一下,连溪已经把东西塞到了他的手上,站起来,走回自己位置上了。
这一顿早饭,大家吃的都有些简陋,期间两个医护人员拿着手提着的金属盒走了过来,在外面等着,一言不发。
连溪正打算回家一趟,换身衣服再过来,接下来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她总不能还穿着她身上这套碍事的婚纱。
还没能跟姚守说一声,手术室的大门突然的打开了。
严泽一身血气出来,他甚至连让着血迹的医用手套都没有脱下,手端着一只玻璃瓶。
里面装着一只半寸大小的带翅昆虫,血红色,脑袋占了整个身材一半,口器上都是锯齿,它不断的撞击着玻璃瓶,显得凶悍无比。
两个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医护人员立刻走到了严泽面前,将金属盒子打开,冷气在空气中四散开去后,露出里面的一个凹型槽,制冷器还在不断的运转着。
其中一个人伸手去接昆虫的时候,只听见“卡啦”一声,玻璃瓶被血色昆虫生生撞裂,它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
最后一次撞击,整个玻璃瓶从中间炸裂,血色昆虫直接冲向最近的严泽而去!
临近的几个人抽枪哪里还来得及?
严泽往旁边一滚,并没有躲开昆虫的袭击,就在他闭上眼的一瞬,一道藤蔓从不远处抽出,在离严泽面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将只有半寸大小的昆虫从中间扎穿!
死死的钉在了走廊白色的墙壁上。
即使半个身体都被藤蔓洞穿,昆虫还是显出了极强的生命力,在墙壁上剧烈的挣扎着。
直到一动不动。
所有人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呼吸,顺着藤蔓的尽头看过去,连溪平静的站在原地,血色的图腾从她的锁骨一直往上蔓延。
覆盖了整整半张脸。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连溪的视线在众人面前扫了一圈,却下意识的忽略了他们,视线最后落在了手术室中,她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让她进去。
“小溪?”
是姚守的声音,声调微微上扬,有些紧张,却压低了嗓门,生怕吓到连溪。
连溪脸上的图腾瞬间消失了,退到了锁骨之下。
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眼里终于有了焦距,发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手术室。
走廊陷入死一样的安静,只有走廊的中央空调,还在孜孜不倦的运行中。
走廊的灯光还没有关掉,投下有些刺目的光线,连溪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对上姚守的视线,眼中的茫然还没散去。
“你刚刚走神了。”姚守上前,将连溪散下的刘海别在她耳后,“是不是太累了?”
连溪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将藤蔓收了回去,被钉在墙上的昆虫啪嗒一声从墙上跌落了下来,特制的墙面生生留下一个一寸左右深的洞来。
在场不少人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向连溪的眼神带着惊异也带着畏惧,越发复杂起来。
这扎墙跟扎豆腐似的,若是扎在身上?
连溪不管旁人的目光,弯腰捡起地上的眼镜,向严泽走去。他此时正蹲在墙角下,拿出口袋中的镊子,将虫子的尸体捡了起来。
严泽将虫子放进箱子中,锁上递给了一旁协助的医务人员手中,接过连溪递来的眼镜戴上,一脸的疲惫:“寄生虫已经取出来了,目前看来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