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落莫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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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落莫初见-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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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了?哦对,她一直讨厌我!
  我牵起唇角苦笑一声,我还没有确定自己是否爱上关睿呢!
  这么多阻力便迫不急待袭来,是她们在守护爱情,还是她们已被嫉妒俘虏?
  我淡漠地整理好短裙,拂好凌乱的短发,从容地从地上站起来。
  关睿伸过来的那双手,在我起身的一瞬间,迅速地伸至我的腰间,略微用力,便将我拉至他的怀中。

  ☆、谁是不懂爱情的人

  
  我是不会任由关睿摆布的。这算什么!他要做什么!
  安慰我?抑或有什么目的?我用力地挣脱,离开了他的怀抱,他并不勉强我,任我奔跑着离去。
  或许我的离开,才是最正确的。我本来就准备离开啊!
  “简小姐,你不答应我,我死不瞑目!”阿婆郑重庄严的话突然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抵达我的耳畔。
  怎么办?留下来?谁会在意我留下!
  可我,答应了阿婆!照顾关睿!他真的需要我照顾吗?
  不需要!
  终于想明白了,回到母亲身边才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绕到前院,穿过走廊,回到容若的房间,掀开珠罗纱帐子,从枕下抽出《饮水词》,不禁痴望。这本集子,纳兰容若取自“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八字,而关容若日夜将它伴于枕畔,又是因为什么呢?是心中的情?还是相同的容若这个名字?
  我一向对古典诗词若即若离,既喜欢又疏离。
  吸引我的,只是容若喜爱这本书的原因。曾经的容若,在我心中神秘的存在。我不相信她会死,所以,才扮成她坐在花园里,并对她的爱情好奇。
  纤手无意识地拂弄着书面,曾经多少次,容若也如我这般细细摩挲着它吧。
  随意地翻开书,双眼竟自睁大,泛黄的书页上,一阕《画堂春》之后,一段纤秀、温雅的文字现在眼前:你看到那朵蓝色的鸢尾花了吗?一滴露水融在了它的花心。你只需静静地伫立,千万不要动,只若紧紧盯住它,那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将与你化为一体,它的露水,以及它的芳姿,都将成就你的骄傲,直到,你感觉到失去了它,你已经不再需要它,你就离开它,那么,它也就凋谢了。——你的若若
  “你的若若,你的若若……”
  我如梦如幻,轻轻地昵喃这个温柔的名字,眼光很自然地调向窗外,去寻那朵花瓣轻纤的蓝色鸢尾花。
  她们已经离开。有关睿在,天崩地裂都会归复平静。
  我转头看向那阕《画堂春》: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会饮牛津,相对忘贫。
  果然,情深款款。
  脑海里不自觉地映出北南轻附在耳旁,低低地唤着“我的凌儿,我的凌儿”
  唉——
  还是再读一次《画堂春》吧!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春?天为谁春?忽然想起一段有关春天的话。
  我急忙快速地将书翻到扉页,眼帘再次映入关睿俊朗儒重的字:春天的夜晚温风香熏,沉醉迷人。面对如斯美好夜晚,你会在心中为我写下瞬间的悸动还是心灵角落里永恒长久的爱恋?在爱与不爱,记忆与忘记之间,我们,会如何开始?如何结束?如何一点点揭开?还是……你继续走你的路?”
  啊,我忽然明澈,原来这本《饮水词》就是他们的订情之物。
  他们在某一年的春天,倾情相爱了……
  是这样的吗?
  这本书,应是关睿送给关容若的吧!
  只是不知道关容若写在书中的那些字,关睿是否看到过?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惜若凄厉而愤慨的吼声“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回来!”紧接着,爆出木椅被摔在地面的声音。我的眼前出现惜若那双柔弱悲凄的双眼,泪水掉得很快,每一滴都如婆娑世界中的琉璃。
  惜若说的没错,容若有鸢尾花的神秘、风韵、雅致。回想方才园中之景,惜若惊见容若,眼神慌惧,面色苍白,容若尚在人间的事实或许……
  她那么纤柔,没被吓晕已是万幸!
  她那么不幸,被嫉恨生母的养母欺骗了三十多年。
  一个女人的青春有多久?一个本不该承受的痛苦背负了多少年?
  阿婆,你有多美丽就有多残忍!你有多痛苦惜若就有多痛苦!她那么柔弱,被幽禁在牢笼的爱已使她的灵魂疯狂,她要多努力,才能够压制住内心的颠簸,她要多用心,才能够扶平内心的隐痛。而阿婆你,到最后,竟然告诉她,这一切原本就是虚幻!
  多么可笑啊!如果是我,不疯掉才怪!
  “你回来做什么!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还是给我喝致人聋哑的□□?你说啊!你说啊!”惜若的噪音已嘶哑,但不改高亢的腔调,可见她多么用力,肺腑都已受到了伤害,很痛很痛吧!她的性格,和我那可怜又骄傲的母亲一样,喜欢用最激烈的方式向外怒泻与迸射着仇恨!
  在饭菜里下毒?致人聋哑的□□?
  容若曾经这样陷害过惜若吗?她们可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姐妹啊!
  容若是这样的毒女人?
  我再也坐不住了,性子就是这样燥急,匆匆丢开手下的《饮水集》,向走廊尽头的房间奔去。
  我深切地感知到惜若的悲恸与无助、愤慨与凄凉。当然,还有她心底那份固执与反抗,因为,我的母亲也一样!
  隔壁房间的门虚掩着,一下子将我不平静的心抚平了。
  别人的家事,我冒冒然闯入,太不礼貌了吧!
  “大哥!你快劝劝三姐啊!她身子那么弱,情绪太激动了!”关杰焦急的声音传来。
  “关睿,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关惜若拼尽了全身力气,嘶吼出这句话,兀自悲伤着,深深地呼吸着,她的大脑有些缺氧,强自绷直了身体,继续控诉“你根本不配当我的大哥,你和妈妈一样欺骗我,你们都在欺骗我!”
  许许多多的泪水从惜若的眼中飞出,比那窗外的雨飘得还快,落得还密,来得还猛。惜若嘤嘤泣泣地呜咽着,好一会儿,费劲了力气说道“从此以后,你和关容若双宿双飞去吧!”说完,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抚额,头痛欲裂,呼吸不均,虚弱地喘着。
  “惜若!”
  “三姐!”
  “惜若!”
  听见他们急迫的喊声,我终于冲进房内。
  惜若正被关睿搀扶起来,她泪眼婆娑,无限忧伤地望了我一眼,我的心顿然被她的目光击碎,这是怎样一双清丽得能令人瞬间爱上的眼睛呀!可她怎么会爱上关睿!
  为什么每个女人都会爱上关睿!
  我立即愤怨地睥睨关睿。他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容若狭长的凤眼充满警示的意味扫了我一眼,我想起在关家大门前初遇惜若时,她同样敌意的目光,只是,容若的眸光中没有惊慌,躲避,多出来的是自信,无所谓。
  “哥,家里什么时候住进来一位小姐?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容若一开口,我当即愣住。
  方才不还是对我拳踢脚打吗?哦对,她是一个精神疾病患者。
  我的头忽然有点痛,不想说话。
  关睿头也没回,和关杰一起将惜若搀扶到散发着幽幽檀香的大床上,嘴上说道“容若,这位是简凌小姐。她还是个孩子!”
  我的眉头轻皱,他对任何人介绍我都不忘记这句:她还是个孩子。
  仿佛要证明什么一样!证明我还不懂得爱情,是吗?
  真正不懂得爱情的人,是他们吧!
  容若对我轻轻一笑,凤眼妩媚,樱唇微翘,头顶幽暗不明的光垂直投射在她身上,而她却好似整个人都沐在光辉的日光中,让人有种错觉,她是披带着七彩光环从天堂中袅袅走来的神仙,真是仙姿绝美,绰约无双!怪不得惜若自叹弗如!相形之下,我想起自己平凡的眉眼,倔强的个性,有种自渐形秽之感。不过,自卑从来不是我的标签,我惊叹她的美丽,也不为自己的平凡哀叹。
  “简小姐”惜若虚弱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地唤我。
  我急忙奔至她身旁,怜爱地看着她,双手轻轻地将她散落在地的长发归顺到她身前。惜若的发很长,如墨般漆黑,理顺后刚好在她的膝盖上。
  “简小姐,帮我拿把剪刀来。”似乎我为她梳理长发的情景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她是要铰掉长发吗?
  关睿与关杰同时对我摇头。
  “惜若,你要好好休息。我答应了阿婆,要好好照顾你们!”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或许,更想有一种超凡的能力,安抚住她狂燥的心。
  惜若不再说话,双眼淡漠在望着天花板,每个人都静静地站在地中,只有我,半蹲在她床前,静静地等待她一点点地恢复活力。突然,安静的惜若再次疯狂起来,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快速地转了转,手便迅疾地伸向枕内,摸出一件东西就往自己的长发上铰去,待我做出反应,夺下她手中的剪刀,及膝的乌发已被她从胸前胡乱地剪去。
  

  ☆、她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

  
  夜,继续在忧伤中漫延。忧伤,继续在夜中流连。
  关惜若引以为傲的长发逶逶地瘫在床前。她轻轻地阖上双眼,泪水顺着柔弱的眼睫长泻而出。
  “简小姐,今晚你就住在这里,陪陪惜若吧!”关睿不带一丝感情的声调,令我有些怀疑,他是否对惜若痛苦的心有所理解,他应是最疼爱惜若的人啊!
  惜若的房间很简单,地中一架灰褐色钢琴,古旧苍桑,比之母亲的纯白色钢琴不知逊色多少。可从她指尖流出的音乐像她的人一样,充满了无限的未知的灵性。虽然我只听她弹过两次断章,但还是深深地震撼。我不敢说懂得音乐,但母亲酷爱弹钢琴,自小耳熏目染,一点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紧挨着钢琴右侧,摆放着由四根纤细柱子擎起的柚红色花架,简洁典雅,古色古香,半个西瓜形状与大小的青花瓷花盆摆放在上面,盆中植着一朵尚未开放的兰花。花架花盆与兰,深红翠绿,黛墨幽蓝,煞是好看。
  只是,这小小的一盆兰,多么孤单,落寞,与容若所拥有的整座后花园相比,多么微不足道啊!
  兰花的正对面,即是与容若同样的紫楠木大床,珠罗纱帐子。帐子旁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画,画中一株盛放的水墨兰花,纤细的花叶长长短短,向不同的方向伸展,数珠超凡脱俗的兰花缀于其上,温婉静雅,加之屋中这一位芳姿优柔的小姐,仿似一处仙境所在
  我从未进过惜若的房间,之前,全部注意力又集中在她身上,现在才看到这盆兰花与这副画,心中突然涌出异样的情怀,如入兰室,人自芬芳。
  原来,惜若一直都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兰花如幽,不与百花争艳,却一直芬芳着存在,哪怕在山谷在角落,也能焕放出绝美的精彩。
  我欣赏这样的存在,我也钦佩这样的骨魂与人格。
  此际,关睿与关杰正离开房间。
  关睿怜爱地拉着容若的手,容若微微仰头,目光虔诚地望着他,薄唇开成一朵蓝色的鸢尾花。
  与惜若敬仰崇拜的眸光不同,容若看着关睿,更多是柔情、喜悦。两厢情愿,一眼万年,任谁都可以从他们彼此的凝视中感受得到。
  阿婆已逝世,他们,终于没有阻碍了是吗?
  关容若到底是回来与阿婆见最后一面,还是迫不急待向众人宣誓她的爱情!
  我满腹悲酸、柔怜,看着将脸扭向一边,不愿说话,静静躺在床上,参差不齐短发的惜若,更觉悲惨。
  这场姐妹相争的爱情里,她彻底失去了争取的权利。
  她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
  关杰跟在关睿与关容若身后,有些担忧地看我一眼“辛苦你了,简凌。”
  来到关家后,听到了第一声简凌,很是亲切。
  我点点头,让他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惜若的。
  我关好门,躺到惜若身边,她的情绪已渐至平静,闭着双眼。
  我在心底轻轻地叹息,同样闭上双眼,静思自己该何去何从。
  “简小姐,对不起。”惜若柔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睁开眼,她瞪着两只失神的双眼,紧盯着屋顶,我突然有了触碰到她灵魂的感觉。
  “那天,我骗了你,是我不愿意让你住在二姐的房间,也是我要赶你走。”惜若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神情木然,双眼空洞。
  我看着地中青花瓷花盆内的兰花,柔柔地说道“我不怪你。我会离开的。”
  惜若忽然翻转了身体,将头对着我,急切地说道“你带我走吧!无论你要去哪里!请带上我!”
  她坚定的语气,我一秒钟的惊愣,下意识地问她“你真的舍得?”
  话一出口,才思及,她有什么不舍得呢!关睿是他的亲哥哥!这里便成为了她最伤心的地方,她是不能留在这里的,她必须逃开。
  惜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目光重新盯着古朴的几根缘木撑起的屋顶,幽幽说道“从我懂事时,就跟着爸爸隐居在山林里,那时候,太阳每天照在脸上,丝丝缕缕的光芒清柔地披散在翠绿的叶上,一阵又一阵风儿吹过,树林中响起连绵不绝的沙沙声,风停下来,声音随之静止,每一片绿叶便安静端庄地坐在树上。”
  跟随着惜若的讲述,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片茂密的丛林,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披散着长长头发的三四岁小女孩子,他们欢跳着,在树与树之间穿梭,踏着落叶,头顶朝霞,迎面吹过温暖的风,背后扬起他们无所顾忌的笑声。
  多么美好啊,这是我童年做了无数次的梦啊!
  惜若,你是幸福的,你有一个快乐童年,你有一个爱你的爸爸。
  笑容出现在我脸上,而我的心,却流出悲伤。
  惜若沉浸在回忆当中,脸上泛出柔情。月光穿透了格子窗棂,伴随着一根一根窗棂的暗影,投射在她的脸上,身上,柔情中,记忆里。
  “我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傍晚,秋雨初晴,爸爸牵着我的手走出了小木屋,我们要去寻找彩虹。走着走着,他便将我抱起,骑在他的脖子上。简小姐,你也一定跟随着你的父亲无数次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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