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想资助李峰读完书,算是她对孩子的一点弥补,虽然知道物质上的补偿是最于事无补的,但这却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村民们抬着担架急匆匆往学校过来的时候,三月正在教课,从窗户看去,隐隐看到应该是有人受伤了。
由于隔的远是孩子还是大人看不太真切,直到课结束李老师喊她一起抬热水去给病人用,路上才从李老师嘴里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校长怕村里的路存在隐患,和几个村民去检查路况,发现有人失足滚下山坡昏迷不醒,被困了好几天了,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外来的游客。
有经验的村民看过了,伤得不轻,幸好没伤到筋骨,多休息就好了,三月刚进屋子就看到躺在床上一身狼狈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达权不在梓城好好待着,跑西山来干嘛?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来旅游的。
这样的王达权她倒是第一次见,脸上几道伤口可能被雨水泡过,显得有几分狰狞,头发也湿漉漉的搭在额前,有点像一只受伤的落水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老师看三月的样子,心中了然,两人应该是认识的,接过三月手里的毛巾:“认识?”
三月点了点头:“是朋友。”她终于能够毫无芥蒂地说出朋友这两个字,曾经一度以为她和王达权这一辈子都会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不是苏安谟,真的就是这样。
李老师看三月还没结婚怕她不好意思,没让她留下来帮王达权擦拭身子。
苏安谟看到她回来,黑着脸翻了个身,三月愣住,打招呼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去打扰她,拿了衣服去洗澡。
出来躺到床上的时候,他还是不理她,这是苏安谟来山上后第一次把背留给她。以往他总是喜欢睡觉时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
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了,大孩子她还真不会哄,突然想到什么,难道是因为王达权?
“王达权受伤了你很难过吧?”他可没忘记今天推开门看到她一脸担心的样子。
他这样的反应应该是吃醋吧!还真是不多见,近段时间为了朱依雀,她都快变醋王了,现在总算心里平衡了点。
苏安谟听到身后的呼吸变得均匀了,他在生气,她竟然一点解释都没有就睡着了,他忍不住回过头来。
看她离他足有一尺远,叹了口气,没良心的女人,忍不住靠了过去,把人抱在了怀里,还是这样最舒服。
第二天清早,她打水洗脸时,李老师告诉她王达权醒了,三月洗漱完准备去看看他。
本想叫上苏安谟一起,又想到他们两个之间的过节,倒是不担心苏安谟,就怕王达权看到仇人伤势又重了。
本来就只剩下半条命,别到时半条命都去了。
苏安谟还是和她一起去了,进屋后看都没看王达权一眼,人除了看起来还有点虚弱,其他方面还好,放下心来,问他:“你怎么来西山了?”
“我怕你一个人被大雨困在路上,没来得多想就来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的情况,知道她没事松了口气,现在看到她眼里的担心,知道自己这一趟没有白跑,至少她还是关心他的。
“她有男朋友,就不劳王先生费心了。”苏安谟冷冷一句话,成功让王达权发现了除三月外其他存在。
王达权却忍不住冷笑出声:“哼,有你这个男朋友还不如没有,放着自己女朋友不闻不问,整天陪着其他女人。”
“唉~都打住,都打住。”三月看见两人越来越针锋相对,很是头痛,知道王达权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她也清楚苏安谟回国后虽然什么都没说,肯定是做了某种妥协。
现在不求他们能相亲相爱,但求相安无事。
王达权身体素质好,伤好得快,第三天就下床活蹦乱跳的了,硬拉着何校长给他安排职务。三月知道他从小就不喜欢读书,早早地就进入了社会,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一文盲,别教坏孩子了。
何校长坳不过,思虑再三让他做了个体育老师,三月本来以为他会无所事事,毕竟山里的孩子每天干农活,运动于他们而言不再是乐趣,在加上大雨下不停,室外活动不太可能。
但是王达权独辟蹊径,在课堂上讲解各种体育知识和国际上的体育赛事,孩子们一个个听得入神,下课了还围着他叽叽喳喳。
苏安谟依旧不喜欢王达权,王达权也没看上苏安谟,好在两人都愿意看在她的面子上收敛性子,井水不犯河水。
三月看着打扮随意,待人随和的两人,很是欣慰,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苏少爷和王公子,似乎离开了那个光怪陆离得繁华都市,返璞归真,浑身都褪去了那些菱角,变得圆润温厚。
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这就是人的初心。
令三月没想到的是苏安谟做的一件事,再次感叹这个男人的不一般,在恶劣的环境下,他组织全村进行讲座,给这个封闭的山村带来了新的生机,应该是说带来了希望,把自己的一些理念带进学校里来。
西山地理环境恶劣,夏天冬天的极端天气,并不适合各种农作物的生长,村子里面大量的劳动力闲置下来,出去打工的人因为不懂得用法律保护自己的利益,受到各种不公平待遇。
她看着各种正规工厂的招聘书和劳动合同,知道他在来之前一定做了不少准备,东奔西走了不少地方,还为西山带来了社会公益基金。
苏安谟还代表远风集团表示愿意为西山民众提供免费法律顾问,何校长和村长对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他怎么能这么厉害,三月看着不远处恺恺而谈的男人,感动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又觉得自己很矫情了。
“要是知道这样做你会感动,我早就做了。”不知什么时候王达权走到身后。
“可是你没有做。”不可否认的是,苏安谟一向比王达权有心,他的环境不允许他有太多的善心,所以永远无法做太善良的举动,善心于他很奢侈。
王达权嘲讽了笑了声:“我是比不上他,所以最后我失去了你。”
她从来没有这样认为,只能说他们缺了点缘分,爱人也好,朋友也好,自然同事也一样,都讲究一个缘。
而她身边,能够有苏安谟的陪伴,是她的运气。
王达权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知她对他再无情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走出来了,他却越陷越深,一首歌,一句话,一个场景都能勾起对她的回忆。
她的好,她的关心,她温柔的样子,她哭泣的眼,她笑起来的唇角,她的小脾气,此后都不属于他。
终是叹了口气,“有个问题你能如实告诉我吗?”他发现她对这里的一个孩子格外关心,那个孩子又太像一个人,所以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问吧!能说的我一定说。”
“那个孩子是?”那么多孩子,她只每天接送李峰上放学,这一点就很明显。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只是没想到平时粗枝大叶的王达权竟然会比苏安谟先发现。
“是沈晔和王浩的孩子,当年我们一无所有,养活不了孩子,我瞒着沈晔偷偷把他送走了。”其实是她和沈小叶不想沈晔年纪轻轻就是单亲妈妈。
听到三月的话,王达权有一瞬间的微愣,他想过沈晔会不要孩子,或者是她们一起把孩子送走了,但没想到是三月瞒着沈晔把孩子送走。
这应该就是她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支教的原因,愧疚不安,尽力弥补。
“如果沈晔知道了你怎么办?”她为沈晔好,到这种好别人不一定领情。
三月眼眸闪了闪,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时光重来,她和沈小叶还是会这样做。
“这件事现在只有我、沈小叶和你知道,所以不要让我恨你。”她不能失去沈晔这个朋友,心中更加坚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苏安谟。
之所以告诉王达权,一是他发现了,迟早会知道,二是当年沈晔和王浩的悲剧,他也脱不了关系,念他多少有点愧疚。
三月不相信的神情让他很受伤,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利用这个秘密来打击宋家。可自从他明白名利都不及她重要,这辈子只要是会伤害她的事情,他都不会做。
“放心,我一定我会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完成。”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谢谢。”只有一句谢谢能给他了,其他的回应她都给不了。
☆、李峰失踪
第五十九章李峰失踪
看着远处相谈甚欢的两人,苏安谟的脸沉了下来,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王达权的到来让她的笑容越来越多。
有时候,看着她对那个男人笑,就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曾经亲眼目睹他们之间爱得有多深刻,就他有多容易失去。
毕竟一个人的爱情不是爱情,他又何必作茧自缚。
有很多村民来咨询,苏安谟都耐心地一一讲解,三月自告奋勇的帮他打下手,坐在一旁登记。
认真工作的苏安谟真的很帅,但是也很严肃,之前在家里,他总是一个人待在书房工作,两个人互相不打扰,她没见识过,现在她坐在他旁边两个小时了,他对她一句话都没说。
总觉得近段时间苏安谟有点奇怪,不怎么理她,话少了心事重了,常常很纠结很矛盾的样子,这样的神情怎么会发生在无所不能的苏大神身上,希望是她多想了?
时间到了就去送李峰回家,李峰看到熟悉的人过来,眼睛亮了亮,嘴里甜甜的喊着谢老师。
李峰虎头虎脑的样子,很讨人喜欢,圆圆的大眼睛,挺且小的鼻子,那轮廓,分明是与他沈晔一模一样。
三月习惯性的,抱住了孩子亲了一口,拍了拍他的头:“今天有没有认真听课?”这孩子下学期读一年级,三月见他天资聪颖,就让他跟着一年级学生上课。
“有认真听课,李老师还夸奖了我。”李峰高兴的说。
“真乖!”三月夸奖道,回去的路上,李峰高兴的说着最近有趣的事,小嘴吧啦吧啦,完全看不出这曾经是个裂唇孩子。
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所以沈小叶才会决定把孩子送走。
他很喜欢谢老师,所以谢老师说送他上放学的时候,开心坏了。
三月把李峰送回家,发现他父母都去城里,要明天才回来,晚上家里就他一个人。
都说山里的孩子早当家,三月看到桌子上画的图,帮着他把猪食给煮了,喂完猪才又撑着伞往学校走,天色有点黑了。
怕天黑透还不能回到学校,加快了步伐,一急走得快,没注意脚下的路,脚一崴重重摔倒在地,泥水全溅在身上,三月强忍着痛想要爬起来,发现脚上完全使不上力。
看这雨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停,强咬着牙爬起来,还没起来,面前就站了高大的一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呃,他肯定看到她刚才摔倒的挫样,满身的泥水,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钻进去,还有比她更糗的吗?
“坐够了吗?小泥人,还不起来天就要黑了。”低沉的嗓音,带着隐忍的笑意。
“没坐够。”三月觉得脸都丢完了,偏偏这人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觉脸上烧得可以,估计能煮鸡蛋了。
苏安谟好笑地看她这副窘样,蹲在她面前,幸好他看见天色不早了,雨又下得大,见久久没回来,不放心来接她,还真没让他白跑一趟。
有些意外,他竟然要背她,这等福利难得,二话不说趴在厚实的背上,苏安谟稳妥的起身,宽厚的背给她无法言状的安全感。
三月偷偷侧目用余光看他,这人侧颜真帅,忍不住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李……。”李峰跟她到底什么关系,对这个孩子的关心已经超过了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关心,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有何尝没看出一点来。
“那你会背我一辈子吗?”会永远对她好吗?许是等的久了,还没有听到苏安谟的答案,就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苏安谟轻手轻脚帮她换了衣服,抱到床上,手不自觉地就抚上了她的脸眼睛、鼻子、嘴巴,舍不得放手,轻声说道:“傻瓜,你这么重,我哪能背你一辈子。”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也许是他的骚扰,打扰了睡梦中的人,三月翻了个身,嘟囔着:“别闹。”
翻身上床从背后抱住她,他确定自己得了一种病,叫做一遇到谢三月就不淡定,一碰到王达权就不自信的病。
只要一看到他们在一起,就心神俱乱,什么主张都没有,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王达权一出现在她身边,他就感觉自己要失去她了。
心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又被打回原型了吗?那个他爱如生命的人,或许从来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过他,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这些日子他很纠结,看着他们日益亲密,其实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可能,他是真的想过把她推离身边,让她回到王达权身边。理智告诉他,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获得幸福。
可是情感上却告诉他不要,这样他将一辈子活在悲伤之中,他很矛盾,怎样做,就这样也好,至少她还在身边。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了,雨断断续续也下了近一个月,两位矜贵的大少爷毫无怨言的跟着她在西山支教了近一个月,不仅给孩子们带来了欢乐,也让她对他们刮目相看。
离开前天晚上,李老师做了好多菜上桌,村民们也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孩子们围在用书桌围起来的餐桌前,倒是难得这么热闹。
王达权健谈,还组织了几个小节目,把餐桌上的气氛搞得很活跃,一顿晚餐下来,大家心情不错。就连平时满脸冷漠的苏安谟也嘴角微扬。
三月跟李老师把碗筷收拾进了厨房,留他们男人在外面聊天,明天就要走了,还真的很舍不得,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好几次要流泪,都忍住了。
见她一脸舍不得,李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心中记得这份团聚的感动就好了。
她也是很舍不得三月这个姑娘,有些不舍地抱了抱她,三月忍了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