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玖璃张张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
“那天走的时候,二皇兄要我帮他照顾你,何尝不也是在向你表明心迹?只不过,唉!”白骏泽叹了口气,“小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不然,以后二皇兄出来了,我如何向他交待?”
白骏泽走后,萧玖璃哭笑不得,可还没等她细想,那该死的毒又发作了,她浑身大汗淋淋地窝在床榻上,感觉就快死了一样。
折腾了一天,萧玖璃滴米未沾,整个人彻底虚脱了。
到了夜里,她正在喝药,白骏泽一身夜行衣闯进来,脸色阴沉,一把拽住她,“小子,快跟我走,二皇兄出事了!”
☆、210。第210章 二皇子惨死(出差)
“出什么事了?”萧玖璃一滞,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出事了。”白骏泽刚要拖着她出门,又想起什么,“你速速换上夜行衣,我去找七弟。”
“别叫殿下。”萧玖璃慌忙制止,“虽然属下从天山给殿下带回了丹药,但殿下的内力根本没有恢复,还是不要惊动他了。”
“你确信?”白骏泽一愣,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就算白逸羽内力没有恢复,也不至于不能去吧。
“属下怕他误会。”白逸羽替身的武功自然和白逸羽相去甚远,若是被逼动手,一定会露出破绽,萧玖璃只得瞎掰理由,“殿下不喜欢属下和二殿下走得太近。”
“那好,我等你,你快点!”这个理由,白骏泽果然信了,转身出了门。
萧玖璃麻利地换上夜行衣,果断地拿出银针封住自己身上几处穴位,以免那毒发作时被白骏泽看出端倪。尽管阿蛮一再告诫她毒发时切忌血脉不畅,可这个时候,为了白尚儒,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两人趁着夜色来到皇家蜂苑,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外围的守卫依旧和上次一样有条不紊地在巡逻。即便这样,两人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花了一点时间,躲过了守卫,两人来到了主屋。
屋里没有点灯,黑凄凄的。萧玖璃和白骏泽悄悄从窗户上跃了进去,模模糊糊看见床榻上有个人影,上前一看,是白尚儒的皇子妃,闭着眼睛没了知觉。
萧玖璃伸手一摸,尚有呼吸,看样子,要么是被人打晕了,要么是被人下了药。屋里,没有白尚儒。
怕惊动守卫,两人不敢唤醒白尚儒的皇子妃,只是溜出主屋,在庄子里四处寻找,空气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他们的心却越悬越高。
庄子的屋子不多,一间间找过去,都没有白尚儒。最后,萧玖璃和白骏泽将视线投向了蜂房。
庄子里的蜂房是用来放蜂箱和采集蜂蜜的地方,很大,大约放置了两百箱蜜蜂。平素,养蜂人白天将蜂箱放在庄子的四周,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将蜂箱收回蜂房。
此刻,所有的屋子都找过了,只剩下这蜂房,两人对视一眼,潜了进去。
刚一进去,两人就觉得不妙,蜂房里乱七八糟的,蜂箱倒了一地,地上都是蜜蜂的尸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蜂蜜气息,显然,这里出事了。
白骏泽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他从怀里摸出一颗小小的夜明珠,两人同时呆住了。
萧玖璃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狠狠地拧成了一团,她呆在那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蜂房的角落里,白尚儒背靠在墙上席地而坐,双腿伸长,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的惊恐,他的两只手腕都被人割开了,鲜血流了一地。
而他脸上、身上,地上爬满了蜂蛹,那些白白的、酷似蚕一样的幼虫不停地蠕动着,有的甚至从他的口里和鼻孔里钻了出来,那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
“二皇兄!”白骏泽低喝了一声,走上前去,这才发现白尚儒全身被人淋上了蜂蜜,而那些蜂蛹此时就在那蜂蜜上爬着,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一身。
“殿下……”萧玖璃也颤声唤了一句,向前走了两步,可那满地的蜂蛹让她阵阵发怵,根本没办法前行。
白骏泽踏着那些蜂蛹走上前,伸手一探白尚儒的鼻息,顿时一惊,猛地将他抱在怀里,嘶哑着嗓子喊道,“二皇兄!”
萧玖璃悲从心来,眼泪簌簌落下,从第一眼看到白尚儒这个样子,她就知道,他已经死了。她的双腿迈不动,视线很快被泪水模糊,全身血液似乎在那一刻都凝固了,她整个人都在颤栗,心里被巨大的悲怆填满,连吸气都会心疼。
恰巧她身上的毒又到了发作的时间,可她站在那里,竟不觉得体内有多疼,她情不自禁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好像被一寸寸撕开了。
脑子里不断出现各种画面,白尚儒在平州向她表明心迹,白尚儒抱着毒发的她飞奔回府,白尚儒拥着她的双肩、温柔地唤她“阿九”,上次分别时白尚儒抱着她、薄唇落在她脸颊上,向她最后一次道保重。
又想起临别时,白尚儒最后说的一句,竟是要白骏泽替他照顾她,一瞬间,萧玖璃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落着。
老天何其残忍,要这么对待他?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那个从相识以来就默默在身后给她各种支持,默默付出、默默关爱她的男子,为何就这么没了?而自己,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
“二皇兄,为什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时看着白尚儒的惨状,白骏泽也忍不住掉下泪来,他狠狠一拳捶在地上,流着泪看着白尚儒,“二皇兄,你说话啊,你告诉我,是谁害了你!”
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不少守卫赶来了,白骏泽一跃而起,将萧玖璃拉到身旁,拉下面纱,怒目圆瞪,手指着冲过来的守卫,“说,谁给你们的胆子,谁让你们杀了二皇子的?”
“什么?二皇子死了?”那些守卫大惊,一看地上悄无声息、浑身爬满蜂蛹的白尚儒,纷纷摇头,“属下不曾杀他,属下根本不知道二皇子什么时候出来的。他不是一直在屋里么?”
“不知道他怎么出来的?”白骏泽恨恨地瞪着众人,“他武功尽失,筋脉俱损,不过短短数月,连走路都困难,难不成是他飞来的?就算他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飞过来,他自己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守卫们面面相觑,显然也都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不少人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显然担心会被白伟琪问罪。虽然白尚儒被削为了庶民,但他仍然是皇上的儿子啊。
“六殿下莫名出现在蜂苑,本该在屋里的二殿下也离奇地死在这里,谁又知道是不是六殿下你贼喊捉贼呢?”突然,有个守卫在下面嘀咕了一句。
随即,不少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白骏泽。
“放屁,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白骏泽脸色大变,身上当场释放出一股戾气。
“夫君!”就在这时,白尚儒的皇子妃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她一眼看到惨死的白尚儒,随即哭着扑了上来,“夫君……”
她没有嚎啕大哭,她只是哽咽着唤着白尚儒,不断将他头上、脸上爬着的蜂蛹捉开,眼泪无声地滴落,可此情此景,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觉得心酸。
萧玖璃戴着面纱,可眼泪早已将她的面纱打湿。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白尚儒,不敢想象他惊恐离世时的心情。
白尚儒和她一样,从小怕蚕一类的东西,那害他的人是有多恶毒才想到了这样的法子,用这样的方式来要他的命。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还忍受着无数蜂蛹在身上爬来爬去,在绝望和惊恐中死去。
不必想,他一定被人点了哑穴,才会只是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这样的死亡,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残忍的酷刑。下手的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二皇子妃哭着哭着,突然抱紧了白尚儒,眼睛一闭,脑袋一偏,不动了。
“皇嫂!”白骏泽一滞,上前一拉,这才发现二皇子妃已经咬舌自尽了,嘴角那抹鲜血深深刺疼了他的眼睛。
“你们这群混蛋!”白骏泽站起身,像发了狂一样,拔剑对着守卫们冲了上去。
守卫们一时被他吓到,全都向后退去。
白骏泽伤心过度,已然失控,继续冲上去,对着守卫们一阵乱刺。
萧玖璃慌忙上前,想要制止他。
“皇上有令,擅闯蜂苑者,杀无赦!”
突然,不知道是谁大喝了一声。
“兄弟们,他杀了二皇子,现在还想杀我们灭口,先把他拿下,交给皇上处置!”
紧跟着,又有人煽风点火。
守卫们的眼神渐渐变了,萧玖璃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上前站在白骏泽身旁。
“来啊,有种你们杀了我!你们连二皇兄都敢杀,又如何会怕再多杀一个呢?”白骏泽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是红着眼叫喊着向前冲。
“兄弟们,把他抓住,交给皇上!”终于有人喊着迎了上来,这一下,带动着不少守卫跟着冲了上来。
萧玖璃当即也拔出了剑,只是,她用银针封了自己几处大穴,功力大减。加之此刻那毒正在发作,她浑身冷汗,应付起来相当吃力,不过片刻,手臂上就挂了彩。
白骏泽却像杀红了眼,越来越多的守卫涌了上来,他全然不顾,身旁的萧玖璃受了伤,他也不管,只奋力地挥舞着长剑,似要将心中的怨气和悲伤全部发泄出来。
萧玖璃又被刺中了。两个守卫对着她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掠了过来,长臂一伸,将她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211。第211章 六皇子休妻
熟悉的紫金花香让萧玖璃的心瞬间就安稳了下来。
白逸羽将她护在身后,手中长剑翻飞,明明是最简单的剑招,却也让那些守卫无法抵挡。他很快就带着她杀出重围,不过,至多也就是将阻拦他们的守卫逼开挑伤而已,并未真正要谁的命。
很快的,白逸羽带着萧玖璃和白俊泽摆脱了守卫,离开了蜂苑。
兄弟二人匆匆说了几句,各自回府,念及白尚儒的死,都很黯然。一想到暗处那张网已经向着他们撒开,心情格外沉重。
回到七皇子府,白逸羽径直将萧玖璃带回了揽月轩,看看她手臂的伤,脱开她的衣衫,看着她腰间的银针,薄唇紧抿,眸光幽暗。
“小七,当时情非得已……”萧玖璃知道解释很苍白,却还是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他的沉默让她莫名心慌。
“我早就说过,你的安好胜过一切。”白逸羽的声音有些冷,他固定着萧玖璃的身子,将那几枚刺入穴位的银针拔了出来,“就算你心中二皇兄有再高的地位,若你有事,如何给他报仇?若你有事,我又要如何在这世上独活?”
虽然他的话里带着责备,可萧玖璃还是听出了掩不住的担心,听出了些许失望和失落,她心里一滞,轻唤着“小七”,伸手想去抱他。
白逸羽却将她轻轻推开了,冷睨了她一眼,“小心伤口!”
不等萧玖璃再说话,他已经垂首开始处理她身上的伤,唇角紧抿,一言不发,似乎并没有原谅她的莽撞。
是啊,若是今夜他并没有赶回来,若是今夜他再晚去那么一刻,萧玖璃可否全身而退,他不敢想。若是白俊泽和萧玖璃齐齐落入守卫手中,交到父皇那里,父皇会如何处置萧玖璃,他也不敢想。
他总想着要护她周全,可她明知道自己身子没有大安,却三番五次这样不爱惜自己,他如何会不生气,如何会不难过?
萧玖璃清楚白逸羽性格,这个时候她越解释越会让他生气,所以,她索性也选择了沉默,乖乖的任白逸羽为她包扎伤口。
白逸羽虽然不和她说话,手下的动作却异常温柔,处理完伤口之后,他打来热水为萧玖璃泡脚,还湿了方怕,细心地为她擦去满身风尘。
可直到揽着她躺在床榻上,白逸羽都不曾再开口说话。
萧玖璃心中忐忑,在他怀里钻了钻,小手紧紧攥着他中衣的衣襟,欲言又止。
“睡不着?”白逸羽相当高冷。
“嗯。”萧玖璃老实地点点头。
“因为二皇兄?”
“他死得好惨,他的皇子妃也好惨。”
“心疼?”
“嗯。”
“你果然……”
“就算他只是一个陌生人,看到那个场面,心里也会为他难过,更何况他是你的皇兄。”萧玖璃慌忙截断白逸羽的话,不想他有半点误会。
她自然是为白尚儒难过心疼,可是,并非男女之情,她对白尚儒,终归是有歉意的。
“笨蛋,我不许你再想他!”白逸羽突然身子一翻,将她压在身下,许是怜惜她身上的伤,他只是虚虚地立在她身子上方,眸光死死锁着她,“玖儿,你从来都不欠他!他的死,他的悲剧都与你无关,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陪在我身边,终有一日,你会看到,害他的人会被我找出来,我会为他报仇!”
“小七……”萧玖璃心中一暖。
“傻瓜!”白逸羽轻叹一声,薄唇覆在了她的唇瓣上。
次日早朝,白伟琪大怒,偏偏以徐沐为首的大臣意有所指,矛头竟都对准了白俊泽。
白俊泽百口莫辩,他只说自己收到消息称白尚儒有危险,当他和护卫赶到的时候,白尚儒已经死了,可大臣们显然不信他的话。
白逸羽很清楚,这就是个局,白俊泽被人引了去,却偏偏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高台上,端坐在龙椅中的白伟琪面色发沉,他看着跪在那里的白俊泽,眸光微凝,半响不曾说话。待一众大臣指责数落之后,他终于缓缓开了口,白俊泽私闯蜂苑,密会被幽闭的白尚儒,理应受罚,削去皇子身份,押往皇陵守陵。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白俊泽抬眼看着白伟琪,眸光微闪,情绪万千,最终,他勾唇一笑,伏地磕头谢恩,随即起身,没有多看他爱戴多年的父皇一眼,而是深深凝着白逸羽,嘴唇微动,吐出“保重”二字,挺直了腰身,大步走出金銮殿。
萧玖璃因为养伤,早上并未陪白逸羽前去早朝,待她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白伟琪怎么能这样?他是聋了还是瞎了?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设计一个个除去,他真的不心疼?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白逸羽了?
萧玖璃的心一下就慌了,她紧紧抓着白逸羽的手,小手冰凉,刚想说什么,唐伯在门外求见。
白逸羽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放开她坐直了身子,淡然应着,“进来。”
“殿下,六皇子府刚才传来消息,六皇子写了休书,将一群妻妾全都休了。”唐伯轻轻瞥了一眼立在白逸羽身后的萧玖璃,躬身禀告。
“哦?”白逸羽似乎一点都不吃惊,单单看着唐伯,“那六皇子府现在可乱成一团?”
“并未。”唐伯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有点乱。”
萧玖璃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