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歌在屋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得逞的微笑。
傍晚，杜红娟再来替换碗筷时，她的脸色已淡定许多，仔细瞧似乎还有丝坚定。
凤曦歌乘胜追击，“红娟姐姐，你只要给我火蛊丹就好，就当是送给妹妹的礼物。其他事，于你何干呢？”
杜红娟定定看着她，神色来回变换。
是啊！凤曦歌想要一颗火蛊丹，她出于姐妹之情送她罢了。至于其他的，关她什么事呢？她没想害谁，她没有……
杜红娟手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了那一颗火蛊丹，用极其缓慢的速度伸进窗口递给凤曦歌。
她脸色发红，冒出了滚烫的眼泪，浑身发抖，以至于火蛊丹被抖落。
凤曦歌眼疾手快，抓住了那颗丹药。
杜红娟看着那颗丹药被凤曦歌捏在手里，愧疚感吞没了她，她后悔道，“曦歌，曦歌，算了。你把火蛊丹还给我吧！”
凤曦歌紧紧抓着那颗丹药，往后退，忽然笑道一脸阴霾。
“还给你？”她笑着嘲弄道，“休想！”
杜红娟这才真正慌了起来，“曦歌，还给我。我们不能那样做，你把它还给我。不然，我就告诉清珏他们。”
凤曦歌癫狂大笑不止，过了很久突然发疯一般大喊大叫，“师兄，师兄，你在哪里？你快来呀！这里有人要见你！师兄……”
杜红娟害怕起来，“曦歌，你不要喊了，不要喊了。”
凤曦歌一脸狠色，“杜红娟！火蛊丹已经到了我手里。你要是出卖我，我完全可以反告你是奸细。在浮光阁私藏邪教毒。药，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吗？”
杜红娟一个踉跄后退没站稳摔倒在地，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瘫软地爬着离开的。
她刚走不久，凤曦歌又再次大喊大叫，“师兄，师兄，我发烧了。你快来救我！师兄……”
在凤曦歌地恳求之下，华清珏提前一天给了她自由。
“师兄，我还以为你连道别的机会都不给我了。”凤曦歌拉着华清珏的衣袖低声哭泣。
今日是八月十四，明日若不出意外，华清珏和泠落韵将得道成仙。他们会像他们的师父玉晨一样，在成仙之后离开故地入世求道。
并没有人定下这样的规矩，这只是一种习惯。
因为成仙意味着永生，而亲友却仍是人，人仙殊途。一味留恋，永生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一个一个在他们眼前老去、死去，而身为凡人的亲友看着长生不老的他们也无法坦然地面对衰老和死亡。
所以，最好是在成仙那一刻分离。
从此即是两界之隔，除非其他人也步入永生，否则，他们永不再见。
所有人，送上祝福。泠落韵美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那种幸福太刺眼，深深地伤害了她。
泠落韵，我怎么能忍受你得到永生，我怎么能够让你带走师兄，我怎么能因为你而永远失去他？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捧起一盏茶向泠落韵祝福道，“师姐，今日一别，你我不复相见，你可要好生珍重啊。”
泠落韵难得对她露出随和的笑容，伸手接过了她敬的茶。
她紧紧盯着泠落韵的动作，看着她将茶杯递到唇边就要饮下，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抓住了茶杯，华清珏将茶杯拿开，朝她笑道，“今日一别，恐怕此生难以再见，吃茶不如饮酒。”
师兄这是提防她了？师兄不信任她？他竟为了泠落韵防备她。
哼～她怎会这么蠢，当着众人的面下毒。就算师兄想护着她，绝尘等人又怎能绕她？
她早已将火蛊丹磨成粉，趁人不备悄悄放入泠落韵卧室内的茶壶。更妙的是，它无色无味。她今晚回去不喝，明日早上起来也会喝……
*
前世不再，已随岁月逝去。
时光倒转，回到眼前。
听完华司贠的故事，蒙琪琪久久不言语。
两人坐在车内保持沉默，过了很久，华司贠试探着问：“你要回去了吗？”
蒙琪琪却用一种说哪抗饫淅涞乜醋潘澳阄裁凑饷椿ぷ欧镪馗瑁考词顾彼懒算雎湓稀Ｄ训滥阋坏愣疾缓匏穑俊�
沉默半晌，华司贠红着眼眶轻声道，“我当然恨她！我恨她自私自利自作多情，恨她伤我所爱，所以前世她死在我眼前我见死不救。可是这并不表示我不在乎她。我护她疼她照顾她，养只阿猫阿狗都会有感情，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我要她死，却无法让她魂飞魄散。”
蒙琪琪讽刺一笑：“原来如此！难怪你如此善待她的转世。一切的缘由该不会是因为你爱上了凤曦歌吧？”
华司贠久久不言语，他变换了好几次呼吸才沉重地问：“如何换成赵子龙，你会怎么做？”
蒙琪琪怒道，“不要拿她和子龙相比，她不配！我根本不会和她这样的人深交，如果子龙人品有问题，我早就在相识之初就和他保持距离，更不至于不问对错一味偏帮。而我也不会口口声声说爱着一个女人，却又纵容另一个女人无休止地伤害她。华清珏，你凭什么让爱你的人去偿还你犯下的过错？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没胆子承认，你才是害死泠落韵的元凶？ ”
第五十四章 华司贠不对劲
蒙琪琪一字一句，似化作利箭一般，以誓不回头的姿势冲锋，密密麻麻地射。进他的脑袋，刺得得他脑仁隐隐抽搐，太阳穴刺痛难忍。
华司贠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揉一揉太阳穴，然而似乎有好几块东西在他脑袋里撞来撞去，他发现眼前的蒙琪琪有些晃悠悠的，甚至一度消失于黑暗中。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一句话，“你才是杀死她的元凶，你是元凶，你是元凶……”
头好痛……
华司贠努力睁眼，甩了甩脑袋，却仍发现眼前的蒙琪琪有些重影，嘴巴一张一合，但他却听不到一丁点儿声响。
蒙琪琪沉浸在自己的怒气之中，既因怀疑他把她当作泠落韵的替身而委屈羞恼，又因猜忌他偏袒凤曦歌而义愤填膺。
骂骂咧咧了一阵儿，蒙琪琪才觉察出华司贠的异常。
华司贠捂着头，不停甩头，就像身处地震之中，周边的一切都摇摇晃晃。
蒙琪琪抓住华司贠的肩膀摇了摇，“司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语气颇为担忧。
出乎意料地华司贠根本不理会她，而是缓缓把头趴在方向盘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蒙琪琪这才惊慌失措，一边呼唤他一边摇他，“司贠，你怎么了？你还醒着吗？”可惜被摇来摇去的人根本毫无反应，“司贠。”
蒙琪琪暗想事态不好，抬起他的脑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印堂，发现他呼吸不畅且气息涌动，无论是正常人体还是身为修士的状态都不太正常。
她急忙摇下车窗，正想扶着他平躺而下，华司贠却又缓缓抬起头。
复又看向她时，眸色发亮，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意味不明的淡笑，不知为何，平日清朗端正的脸此刻竟透着一丝丝冶艳和邪魅。
诧异之下，担忧的话就这么堵在嗓子眼，蒙琪琪傻愣愣地看着对方。
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眸上下来回打量她，“有时候，你得改改这喜欢穷追不舍、多管闲事的毛病。”他轻抬手触碰她的脖颈，食指散发着滚烫的热源轻轻抚摸她的肌肤，声音略有些不耐烦，“因为我不喜欢。”
蒙琪琪彻底呆住，表情木讷。
他他他……这是什么套路？
“不要那么放肆。”华司贠笑得讽刺，在她脖颈上停留的右掌张开似要掐她那纤弱的脖子，但实际并未用力，“小心哪天激怒了我。”
他这是吓唬……还是警告？
蒙琪琪仔细端详男人的面孔，不放过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眼前的华司贠仿佛换了个人，气质迥异，整个人浑身散发着攻击性十足的野性气息，暗黑沉郁的气质与往日那翩翩贵公子的模样相去甚远。
他居然用一种蔑视的语气威胁她。在两个人热吻之后……
要不是从头到尾华司贠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她几乎都要怀疑眼前是一个面貌相似的陌生人了。
不对劲，他很不对劲。
然而不知为何，眼前的他，陌生又熟悉，她的大脑在不停回忆，终于发现了端倪。
她的确曾在华司贠脸上见过类似的表情——在威胁女鬼仙游莲的时候。
他究竟是不正常还是平常太善于伪装？
难道是受人触怒才会出现这样的面目吗？
蒙琪琪试探性地回应他，“你是指我不该过问泠落韵和凤曦歌的事吗？”
紧盯着他的蒙琪琪没有错过他的眼睛闪过的那一道锐利的光茫。
她忽然觉得很有趣，“是你自己想对我推心置腹，现在却又反过来怪我？”
华司贠回应道，“这样的你真不讨人喜欢。”不带任何情绪的冰冷语气。
蒙琪琪被他的变幻无常气笑了，“就在不久前，你才说喜欢我。”
华司贠的表情瞬间扭曲，“我喜欢你？！”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像方才表白的情话不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一样。
蒙琪琪彻底被激怒了。
他这是耍着她玩呢？刚表白，刚接吻，刚对她坦诚过去……现在却一副不认帐的表情！
华司贠似乎完全忽视了她气势汹汹的表情，进一步火上浇油，“在我心里，韵儿是我唯一的挚爱。其她路人甲乙丙都不配与她相比。”语气冷静且残忍。
沉默了半晌，蒙琪琪在眼泪划过脸颊的那一刻朝他怒喊，“开锁，放我出去！啊啊啊啊！！！！”
小小的空间内，女人的尖叫声震耳欲聋，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蒙琪琪已经开始用脚踢车门了，而华司贠却完全不受她悲愤情绪的影响，表情看起来毫无温度一般的冷静。
他用不疾不徐的速度极其优雅地摁了开锁键，“慢走不送！”
蒙琪琪原本已经推开了车门却被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高声骂道，“华司贠，你这个混蛋。”她很果断地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然后随手将手里握着的手机往朝他砸过去，“后会无期！”
手机好巧不巧正中华司贠的头，当蒙琪琪意识到她丢出去的是她的手机时，一道鲜血正缓缓地从华司贠的脑门流下。
突然的变故，让她心惊。
蒙琪琪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抽出几张抽纸替他捂住伤口止血，“司贠，对不起。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她刚想检查一下他的情况，却毫无防备地被一股大力推开了。
“你竟敢打我？”华司贠一身戾气，一脸暴怒。
蒙琪琪刚想坐直，华司贠的掌力就这么朝她劈了过来，受到攻击的她受推力影响往车门靠去，同时原本半掩的车门在华司贠掌力和蒙琪琪重力的双重作用下大开，蒙琪琪就这样头向下倾斜整个人“砰”一声朝地面摔去，脑袋最先撞向坚硬的地面。
昏过去之前，她看见华司贠的上半身探过副驾驶想要拉住她，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惊慌。
“不～琪琪……”
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以前，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凄惶地呼喊她。
*
一片粉红色的海洋中，落花纷飞，高大的树枝上悬挂着错落有致的花瓣，鲜艳娇嫩。
一阵旋风刮起片片花瓣，不一会儿聚成一个人形，不着片褛的女体以花瓣为衣，身姿窈窕，曼妙多姿。
模糊的面容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她向她温柔一笑，精致的面容令她羞怯惭愧，“主人，不要怪他。他为你动心，亦无法忘记过去。”
蒙琪琪不以为然，呲之以鼻，“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只能二选一。”
女子笑得温柔可亲，“存在于现在，思念及过往。两者并不矛盾呀！”
“形体存在于此刻，而心却留在过去？”蒙琪琪看向那张柔美的面容疑惑道，“你说，他到底爱谁？”
“他至始至终只爱一人。”
“那是我？还是你——泠落韵呢？”蒙琪琪看着泠落韵那张美貌犹胜她的脸，突然就自卑了。
对方以沉默回应，而蒙琪琪却不甘地追问，“他究竟爱谁？”
泠落韵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光看着她，人形渐渐开始透明，周身的花瓣像是突然没有了支撑一样，霎时飘落在地。
蒙琪琪心慌上前试图抓住她，却只留一片虚无，“泠落韵——”
“琪琪，你醒了？”惊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微微侧过头，华司贠欣喜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
原来是梦啊？她居然梦到了泠落韵，可是梦里她为什么叫她“主人”？
看着华司贠的脸，蒙琪琪心里五味杂陈。
为什么？为什么在泠落韵消失的那一刹那，她居然试图挽留她？那一刻，她竟然想帮华司贠留下她。
如果梦能成真，华司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琪琪，你怎么样？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华司贠出声打断了她的走神。
蒙琪琪这才发现了异常，她环顾四周，发现环境陌生。而她像是在一个豪华套房里面，躺在床上，正挂着点滴，脑袋有点疼，“我怎么在这？这是哪儿？”
华司贠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扭头朝身后立着的人吩咐道，“水淼，叫医生过来。”
“好的。”水淼很快推门离去。
再回头看向她时，华司贠目光躲躲闪闪，似乎不敢与她对视，表情十分愧疚，“对不起，琪琪。我最近总有些神思恍惚，情绪经常失控，只记得和你起了争执误伤了你。医生说你有些轻微脑震荡，脑袋上起了个包。”
原来她现在正躺在VIP豪华病房里。
她爸妈知道吗？
蒙琪琪脑袋有些疼，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惦记着父母，“我爸妈知道我在这吗？”
“医生说你没有什么大碍，住院观察一下若没有什么不适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我斟酌了一下并没有通知其他人。”
不知道也好，省得他们受惊。
蒙琪琪记忆跟随着意识逐渐苏醒。
华司贠攻击她，致使她受伤。
昨夜的华司贠太奇怪了。他攻击她的行为让她伤心也使她存疑。
说喜欢她的华司贠，对她不屑一顾的华司贠；高贵优雅的华司贠，阴沉恶劣的华司贠；前一刻攻击她的华司贠，后一刻担心她的华司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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