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眼底掠过一道精光,“母后,潘彩儿居心叵测,潜伏宫中三年,如今形迹败露,拔除了宫中隐忧,也算是还了宫中一个安宁。”
“安宁?”太后冷笑道:“刺客潜藏宫中数年,你们全无察觉也就罢了,如今世子险些丧命,世子妃尚未出世的孩子死于非命,这就是你说的安宁?”
“请太后恕罪!”皇后不敢再多言一句,愧然道:“是臣妾失言。”
太后深谙人心,洞察人心,区区一个潘彩儿,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行刺世子,此时宫中之人为了自保,不惜相互攀咬,定然能得出一些有利的线索,不要以为潘彩儿死了就死无对证了,照样可以揪出幕后之人,她清亮的目光看向皇上,却并未开口。
皇上知晓母后之意,后宫之事母后可以插手,但前朝一事,只能由他这个帝王亲自下旨,他眸光威慑,“田学禄,传旨大理寺,彻查潘彩儿的所有宗亲,还有七年前那个什么潘家庄覆灭一事的前因后果,绝不能让刺客死了还要玷污世子清名。”
“奴才遵旨!”田学禄忙道,虽然外面已经已经是深浓夜色,他还是匆忙跑去传旨,宫中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今夜,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太后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容妃身上,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有,当初是谁挑选潘彩儿入宫的?你要彻查到底,一个也不能放过。”
“臣妾遵旨!”容妃忙道,表面上凝重,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如今是她主理六宫,如果她因此事获罪,六宫之权会重新回到皇后手中,这也是丹妃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主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头上,这种同在后宫多年心有灵犀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
深夜,萧远航在东宫急得团团转,无法入睡,他还在禁足期间,但沁雪出嫁,他有了一次出来放风的机会,怕触怒父皇,还是乖乖地很快就回东宫去了,家宴行刺案和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但这桩行刺案在宫中以迅猛之势迅速蔓延,他也很快听说了消息,太后要在后宫彻查潘彩儿行刺一案。
太子毕竟年轻,心志没有皇后那样冷静坚定,生怕此事牵扯到自己身上,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不安,仿佛在等待什么。
半晌之后,一身黑衣的皇后到了东宫,萧远航一见母后就急忙迎了上去,“母后。”
皇后看着萧远航强行镇定却不乏惶急的神色,淡淡道:“你在害怕什么?”
萧远航深吸一口气,眉目间忧色愈盛,“母后确认潘彩儿的事都处理干净了?”
皇后眸光凛凛,“你不用担心,任大理寺怎么查,也查不到我和潘彩儿有任何关系,她一个卑贱舞姬,怎么可能和母仪天下的皇后有什么牵连?本来以为她必死无疑,没想到万千里插手,留了一口气,不过也好,潘家庄让章湛问了出来,就算潘彩儿在昭阳宫就死了,大理寺也会查出她的身世,潘家庄一事,迟早会浮出水面,就算不能足以动摇萧天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但杀良冒功一事若证据确凿,恐怕皇上也免不了对这个一直赏识有加的侄儿动怒。”
母后神算,萧远航自是不必担忧,但还是不太放心,又追问了一句,“此事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吧?”
皇后笃定而笑,“你在东宫禁足,我在准备沁雪的婚事,外界事物都和我们母子无关,如今六宫掌权的人可不是我,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容妃自然首当其冲。”
计划虽然完美,可是没想到,丹妃出来顶了罪,让容妃侥幸逃过一劫,不过皇后也并不是十分失望,至少把丹妃拉下来了,容妃不可能长期一个人主理六宫所有事务,以后若是出错更多,可就没人顶罪了。
见母后这样说,萧远航放松下来,神色松弛道:“母后思虑周全,儿臣佩服万分。”
见太子如此神色,皇后却丽容含怒,“潘彩儿居然失败了,萧天熠果真没有那么好杀,还是寒菲樱坏了事。”萧天熠在家宴上,几乎什么都不吃,仅仅喝了两杯酒,想要下毒,有几十种酒,不知道他会喝哪一杯?总不能每杯都下毒吧?那样太冒险了。
不过这难不倒皇后,还备了一招杀手锏,那就是舞姬潘彩儿,就算萧天熠不吃不喝,恐怕也逃不出潘彩儿的媚术。
潘彩儿是皇后精心准备的棋子,在宫中,敌人众多,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可是没想到,一朝就用得废弃了。
又是寒菲樱?萧远航目光阴狠,愤愤道:“当初不知道寒菲樱原来是个这般厉害的角色,看走眼了。”
皇后冷笑道:“那又怎么样?这重重一摔,以后能不能生都是个问题,也算是个不小的收获。”
萧远航重重点头,目光阴毒,忽然想起什么,“潘彩儿是怎么死的?”
皇后并没有瞒着自己儿子,“潘彩儿在家宴上遭遇万千里重创,章湛防止她死亡,特地请去了苏太医吊着她的性命,潘彩儿本来就是垂死之人,稍稍动一点手脚,谁能看得出来?”
苏太医?萧远航目光一亮,恍然大悟,母后多年信任苏太医,苏太医投桃报李,关键时刻自然能派得上用场,果真是老狐狸,时机掌握得刚刚好,潘彩儿刚刚吐出潘家庄一事,就死了,要不然,她落到太后手中,太后定然动用刑戒司的酷刑,潘彩儿一介女流之辈,谁知道还会咬出点什么来?
“不过。”皇后眼中有沉甸甸的遗憾,“就算寒菲樱不能生了,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萧天熠还可以再娶,真不愧是沙场出来的人,竟然有护心璧护身,苦心筹谋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萧远航道:“母后不必遗憾,杀萧天熠的目的是担心他投靠容妃,我们最终的对手是容妃,此番虽然并未动摇容妃的地位,但父皇心中定然已经对容妃产生不满,而且,萧天熠的孩子也死了,又可能会动摇他在太后和父皇心中的地位,我们又可以置身事外,已经不算是一无所获。”
皇后目光沉沉,沉吟道:“也是,母后连夜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要稳住,此事和坤宁宫,东宫都没有半点关系,千万不要有任何心虚之态。”
“儿臣明白!”萧远航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昂然抬起了头,之前的紧张不安已经消失殆尽。
☆、第一百六十八章 谋划全局
承光阁。
翡翠给小姐倒茶,十分不解,“小姐,你为什么要急匆匆回府,不怕引人怀疑吗?”女人刚刚小产,理应好生休养,却要火急火燎地回到王府,难道不怕有人起疑心吗?宫中可没有一个是简单之人,个个精得跟鬼一样。
此刻,寒菲樱慵懒地靠在*榻上,容色有些疲倦,今天演这场戏还真是累了,她半阖着眼眸,“世子遇刺,定然会惊动太后,太后*爱世子,只怕不会留在永寿宫安安心心地等消息,一定会亲自前来锦棠宫问询,以她的精明睿智,还有那个犀利过人的孙嬷嬷,要是亲自前来内室查个究竟,我的假小产就未必可以瞒天过海了。”
翡翠了然,点点头,“小姐说的是,奴婢就算再不知事,也知道假孕是何等大罪,再加上南宫太子一事,假孕还是欺君之罪呢。”
寒菲樱眸光淡淡,继续道:“一旦被太后察觉假孕,世子是她的孙儿,她再生气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可我就不同了,太后说不定会把所有罪名都加在我的头上,说是我假孕争*,世子也是被我蒙蔽的,所有罪责全在我一个人身上,所以我必须在太后到来之前离宫回府,她盛怒之下,满心都在刺客一事上,见我已经回府,也不会过于追究,只要过了这一关,这件事就不会有人再怀疑了,我也算是彻底安全了。”
翡翠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早就计算好了,锦棠宫离昭阳宫近,若小姐在昭阳宫出事,丹妃自然会提出去锦棠宫,莫非……丹妃娘娘也是知情的?她在不动声色地帮着掩盖?”
寒菲樱默认,“是啊,丹妃虽然不怎么受皇上*爱,但能位列四妃的人,自然也是聪慧过人之人,万千里是三公主的驸马,世子的母妃是万家小姐,有这层关系在,就算丹妃察觉我是假孕,也绝对不会声张,反而会暗中相助隐瞒,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世子应该已经告诉她了,她是知情的,所以做起戏来,才毫无破绽,世子才是谋划全局之人,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翡翠笑了笑,“这丹妃娘娘倒是难得的好人呢,虽然我是没有见过那些什么容妃眉妃的,但感觉就不是什么好人。”
寒菲樱忍俊不禁,“你几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动辄好人坏人的?在宫中不过是利益驱使而已,不过,丹妃确实是我见过的宫中难得的心地纯善之人,也只有她,才能养得出三公主那样贤淑温婉的女儿吧,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万家嫡长子看中,并不受*的三公主反而能嫁得如意郎君,嚣张跋扈的中宫沁雪反而被迫远嫁异乡。”
宫中的一幕实在惊险,翡翠虽然并非亲身经历,但听说那匕首淬有剧毒,若是一不小心划了一小道伤口,就必死无疑,翡翠想想都觉得后怕,庆幸道:“幸好小姐有武艺防身,要是别的女人,就算有这份勇气,恐怕也没这个本事,这个时候,也只能落下一个忠烈的虚名,兀自投胎去了。”
寒菲樱吃吃一笑,那刺客狂怒之下,奋力一甩,将她整个人甩了出去,殊不知,这就是她要的效果,她当然不会伤到自己,自然能做到雷声大雨点小,看似惊险,其实一点事都没有,就势装作晕了过去,其实这一场很好演,关键是在锦棠宫的那一场,实在是个不小的挑战,堂堂公子凤去演绎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苦情戏,真是一朝英名尽毁。
翡翠看小姐面色倦怠,“小姐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定还有很多人过来安慰小姐,烦都烦死了。”她面露厌烦之色,这府里的女人,一个个居心叵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对小姐多好呢。
寒菲樱点头应允,让翡翠伺候她就寝,翡翠一边铺*叠被,一边问道:“对了,世子爷呢?”
因为季嫣然的事情,寒菲樱对他们的关系起了疑心,淡淡道:“不知道,一回府就不见了,别理他。”
“知道了,小姐先休息吧,明天那些不想见的人,奴婢会都帮您挡在外面,一个也别想进来。”
寒菲樱哑然失笑,微微叹了一声,“明明没有怀孕,每天还要装作怀孕,被逼着吃那些酸到想吐的东西,我也实在是烦了,原本这身孕是准备对付那个不怀好意深谙做表面功夫的梁侧妃的,既然计划不如变化,就干脆来个一了百了吧,我也省事,终于不用再装了。”
不知不觉就成了萧天熠的同谋了,这个妖孽,可把她害得不浅,以后可再没那么容易上他的贼船了。
翡翠倒没说什么,只遗憾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前些日子老爷夫人听说你怀了孕,开心得不得了,还托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现在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了。”
寒菲樱拧着眉心,“暂时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二哥也在外面逍遥了有些日子了,若是他回来了,爹娘忙着帮他娶妻,也就不会怎么注意我这边的事了。”
“也是!”翡翠放好了帐幔,“已经很晚了,小姐你先睡吧,奴婢出去了。”
---
寒菲樱一向浅眠,半梦半醒之间,有熟悉的清冽气息萦绕鼻尖,身体也正被沉重的身体压住,下面也是熟悉的充实盈满,“萧……”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热吻堵了回去,见她醒了,他的动作不再是克制的温柔,而是狂热如火,寒菲樱很快就娇喘吁吁,顾不得质问他,脑子发蒙到几乎昏厥过去……
原本寒菲樱是很困的,可被妖孽一番折腾,在一阵激烈狂肆的欢爱之后,虽然身体乏力,可精神反倒清醒了,睡不着了,她无力地支起身体,点燃了灯,这样才能更清楚地看清他的表情,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傻瓜?
室内昏黄的灯光有种迷蒙的温馨,照在他俊美无暇的脸上,刚刚欢愉之后,他脸上有种满足的慵懒,说不出的魅惑妖冶,之前的冷光消失不见。
看樱樱眼中并没有往日的温情,反而带有一种冷冷的光芒,他侧过身子,*溺地捏了捏她精巧的瑶鼻,邪邪笑道:“怎么了?嫌为夫不卖力?看来要再来一次了,一定让你求饶。”
寒菲樱冷哼一声,推开了他不安分的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纸条扔给了他,不阴不阳道:“你自己看吧。”
萧天熠已然猜到了,怪不得刚在欢合的时候,一直有些抵触,也不怎么配合,原来小女人因为这个不高兴,他的目光划过上面的字迹,字迹很是仓促,但还是看得出来娟秀的影子,显然是出自一女子之手,“家宴险恶,暗藏危机,速速回府,不可耽搁。”
“季嫣然给你的?”他语气淡淡,虽然是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眼神如同水墨凝光。
寒菲樱知道瞒不过他锐利的眼睛,冷笑道:“是啊,你口口声声和她说没什么关系,说她只是单纯地对你有好感,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可她现在是东宫的太子妃,又怀有萧远航的骨肉,与东宫命连一体,若果真跟你毫无关系,除非她脑子进水了,才会给你这个和萧远航一向不对盘的世子警示。”
警示?萧天熠忽然一笑,邪魅横生,将纸条扔到火苗上化为灰烬,“在你看来,这就算是警示?”
寒菲樱一愣,“什么意思?”家宴险恶,暗藏危机,速速回府,不可耽搁,还不算是警示?
看着妖孽幽深的凤眸,寒菲樱忽然明白过来,季嫣然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针对世子的阴谋,但这样并无多少实际用途的警示,所起到的作用的确有限。
家宴的环节太多,世子若一味不吃不喝,难免不让人起疑,而且,皇宫的真正主人,毕竟是皇上,而不是皇后,这样的行为,显然是质疑家宴的安全,皇上自然会不高兴,的确,这张警示又有什么真正的作用呢?
可也有可能是季嫣然知道的本身就有限,行刺世子是何等大事,她不知道详情也情有可原。
季嫣然原本就对妖孽滋生情愫,也知深宫寂寞,季嫣然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