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嗑哒一声合上,房间只开了两排壁灯,没有人,浴室灯开着有干呕声断断续续。
他过去浴室门边,阮颖趴在盥洗台漱口,紧身黑色抹胸裙卷到大腿。吴奔脱了自己外套披在她肩上,“怎么喝这么多。”
阮颖洗了把脸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他,“男人不就是喜欢把女人灌醉,习惯了。”她一离开盥洗台身子站不稳。吴奔搂住她,“我扶你去床上躺会儿。”
“颖姐说不认识你是不是生气了?”阮颖在他怀里笑着问他。
“没有。”吴奔声音淡淡,扶她到床上拿了两个靠枕让她躺舒服,“我给你泡杯茶。”
阮颖抓住他,“他好吗?”
☆、第14章 无情的男人
“好。”吴奔背对着她,扔入茶包倒水泡好茶,拧开矿泉水倒了半杯端过去,“茶泡一下再喝,先喝水。”
阮颖笑起来,“几年不见总是跟在我和你哥后面的小弟弟都变成大男人了。”
吴奔不作声,喂她喝水。
阮颖推开,“不用。你还没回答我。”
吴奔握紧玻璃杯,“哥很好。”
阮颖有点失落又有点儿高兴,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种复杂的心情。
“他……有没有想起过我?”
“有。”吴奔面无表情。
阮颖垂眸笑,少有的娇羞。
“大哥……已经结婚了。”吴奔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
阮颖的笑就那样僵在脸上,僵硬着努力化解开,“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
阮颖脸色卡白,不知是激动还是因为酒精。
“你不是也要结婚了吗,还为了那个男人把他碍事的女儿逼走。”吴奔说这话有点儿赌气。
“你以为蒋锦业是真心想娶我吗?”阮颖神情落寞,“他只是需要我的交际手腕,说是婚姻还不如说是合作,各取所需而已。”
“那你也嫁!”
“嫁。为什么不嫁?”阮颖转头看他,“我不嫁给蒋锦业难道你哥会娶我吗?”
我娶你!这三个字在他舌尖百转千回就是不敢说出来,他怕说出来连朋友都没得做。
“蒋家的小丫头在你们那儿?”阮颖太过精明。
“我大嫂是蒋晴的老师。”
阮颖瞪起眼睛,“那天在病房的女人就是……”
“对,她叫程知谨是个老师。”
阮颖攥紧床单,“那样平凡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那谁配得上?你吗?为什么离开?”吴奔质问。
阮颖两指按着太阳穴挡住脸,那是一个逃避姿式,“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吴奔屈腿上床按住她双手到两侧,眼睛里有火光,“我不是孩子,不是!”
阮颖楞了一下,戏谑笑道:“好,姐姐错了,你不是孩子。可以放手了吗,你弄疼我了。”
吴奔知道自己失态,松开她,“对不起。”挫败坐到床边。
阮颖酒劲已经过了,“回去跟那位程老师说,蒋家和纪家联姻势在必行,不是我能左右也不是蒋晴能拒绝更不是她一个老师能管的,不要惹祸上身。”
“你还爱大哥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很多事你不知道。”阮颖望着他,“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如果我想见他会自己去。”
“知道了。”吴奔起身往门外走,临到门边他停下问她:“你是想从我这里听到我哥的情况才约我的吧。”
阮颖没回答。
吴奔苦笑,早就已经知道的答案何苦为难她又为难自己。
……
“小白,你的小窝做好了,来试试喜不喜欢。”程知谨在阳台拿纸盒给狗做了个临时窝。
傅绍白听着程知谨小白小白的喊完全没法回邮件,那狗还摇着尾巴巴怕怕的站在书桌前望他,好像知道这家的男主人不欢迎它。
傅绍白挑眉一脸嫌弃,“卖萌也没用,明天就送你走。”
小狗见着他对它说话,屁颠屁颠跑过去想更亲近一点。傅绍白一个冷眼扫过去,那杀气,小狗抖抖身上的毛嗷一声调头往程知谨那里跑:好怕怕,呜呜呜~~
然后就听见程知谨在阳台喊,“傅绍白不准吓我的小白!”
傅绍白扶一下额头,那哪是狗简直成精了,这么会看脸色。
程知谨跑进来,“小白可能是条走失狗,它会自己埋沙。”
傅绍白修长手指敲着键盘,“那正好快点让它主人领回去。”
“所以我们不能随便把它送人要一直等到它的主人。”这才是她要讲的重点。
按照傅绍白一贯的作风这个时候一定会采取压倒性策略来解决问题,但是,她身上有狗毛,他靠近不了。
最后傅绍白决定把小白放到吴奔那边养,程知谨也没意见,狗和自家男人比,当然是自家男人重要。傅绍白要知道她心里把他和狗放在一杆称上一定会弄死她。
吴奔回来得刚好,傅绍白在门口见他一脸心事重重,“怎么了?”问他。
“没什么,出去见了个朋友。”他将搭在肩上的外套拉下来。
傅绍白闻到他外套上有女人香水味,脸色沉了沉掩映在暗色中不易察觉,“小五说你关机,让你回来给他回个电话,有事。”
“手机没电了,马上给他回。”吴奔转身回屋。
“老四。”傅绍白叫住他,“真的没事?”
吴奔撑着笑回头,“真没事。”
小白在傅绍白脚边蹭了半天他都没反应,程知谨赶紧把小狗抱开,“小白,不可以这样。”小白能听懂人话似的呜呜失望,它只是想讨好男主人。
程知谨把小白放回窝里带上阳台的门去浴室放水,喊他,“傅绍白,快来洗澡。”她记得他说动物过敏。
傅绍白这会儿在厨房喝水差点儿没呛到,端着杯子过去斜靠着门橼,“我又不是小白它大哥,能别用喊小白洗澡的语调喊我吗。”
程知谨嗤的笑出声,手里的花洒一时没拿稳水力冲转过来直喷到她身上。
傅绍白痞气吹声口哨,“老婆,你说今晚有饭后甜点,我还在猜是奶油play还是蜂蜜play,没想到是湿身youhuo。”他挤进浴室,门上锁,平时是不用的,多了只小白。
程知谨有点儿虚脱,今晚傅绍白特别劲野。被雾气覆盖的镜子上都是她凌乱的指痕,几次脸都差点撞上去被他及时拉回。她不敢喊,老房子隔音不好。他故意逼出声响才罢休。
饭后甜点其实是程知谨新学的焦糖布丁,得放冰箱里八小时才算大功告成。
傅绍白失眠了,说不清楚原因。天才露出鱼肚白他就醒了,阳台传来刮玻璃的声音很刺耳。程知谨睡得沉,昨晚太累。
傅绍白披了睡袍下床,小白想进屋可打不到玻璃门只能用爪子挠。他打开玻璃门,小白围着他转,肚子饿了。他从冰箱里拿了两根火腿一盒牛奶。焦糖布丁很甜。一人一狗相对吃食的画面油画似的。
不可避免,傅绍白过敏了起疹子,到医院挂针水。
程知谨内疚不已,“我今天联系了同事,她下午来接小白。等会儿我先回去大扫除再来接你。”
傅绍白拉她坐下从背后拥住,下巴搁着她颈窝,“又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不用送小白走。”
“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程知谨扭过脸。
傅绍白在她唇上亲一口,“老婆你这个样子,我把持不住。”
程知谨瞪他,“挂着针还不老实!”
“老婆,晚上我们回去玩打针游戏?”
进来送药的护士脸都红了。
程知谨不能再待下去,“再胡说八道我让护士把你的嘴粘起来。”她走时拜托护士多照看注意给他换针水,家里得彻底大扫除。
门外走廊人声嘈杂,听着像是在找人。
“找到了吗?”
“没有。”
“你那里呢?”
“没有。”
“这可怎么办,找不到阮小姐我们回去怎么交待!”
“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能报警,继续走,阮小姐一定还在医院她出不去。”
门外脚步声散去,傅绍白拔掉手上针头,流血了也不在意,他要走护士拦不住。
医院顶楼的门开着,阮颖坐在天台大波浪长发拢到一边,指尖纤细长烟青烟袅袅,风尘味颇重。傅绍白不动声色走近一点才发现她拖地的礼服裙被撕了个大口子,肩上、颈上都有掐痕。
他伸手掐了她的烟,“会上瘾。”声音淡漠。
阮颖转头望他笑,像那年刚遇他时那样纯真,“你还记得我怕进医院,喜欢躲在顶楼。”
“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傅绍白的声音一直没有起伏。
阮颖撩一下长发,“我现在就是高级ji,只要男人出得起钱怎么玩都行。”
“起来,我送你回家。”
“我这样怎么走?”她摊开手,胸前衣服都破了。
傅绍白蹲下身顺着她裙摆的撕口撕下一截当披肩挡住她胸口。
“我的腿扭伤了,走不了。”阮颖抬抬红肿脚踝。
傅绍白抱她起来,车上,傅绍白的手机一直在响,他不接。
阮颖笑得妩媚,女人可怜的虚荣心,“你老婆的电话?为什么不接?”
傅绍白淡漠看着窗外倒退的事物,“她讨厌别人骗她。”
阮颖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彻底摔碎了,笑比哭还凄惨,“叱咤风云的傅绍白连身边女人的死活都不会在乎,还在乎女人的感受?”
☆、第15章 豪赌的男人
傅绍白第一次看程知谨哭的样子,程知谨也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哭。
傅绍白站在门口的那一瞬程知谨扑过去不是拥抱,在他肩膀狠狠咬一口。他只皱一皱眉,不动,“消气了?”
程知谨松口,红着眼睛瞪他:“我们之间的联系只有手机,你关机,不管我多担心多害怕都找不到你。”
傅绍白拥着她吻她发顶,“我在医院遇到一个朋友,她需要帮助,我不方便接电话。”
“女人?”程知谨问得很平静。
“嗯。”傅绍白没想过要瞒她。
“前女友?”
“不是。”
“去洗澡换身衣服跟我去个地方。”程知谨拉他进屋,傅绍白倒奇了,“不再问问?”
“问什么?你已经回答了。”程知谨莫名望他。
“不觉得奇怪?”女人对前女友的问题简直敏感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她这么容易就让他过关?
“我没必要计较我没有参与过的你以前的生活。”她踮一踮脚学着他的样子摸摸他头顶,“只要以后你听话……就有肉吃。”
傅绍白惊讶,程知谨开荤话了!在他‘耳濡目染’下终于开窍了?
实际是,他想多了,人家说的肉可不是他想的肉。
“傅绍白你到底还要洗多久!”程知谨站在浴室外敲门。
“宝贝你这就等不急了?”他进来才十分钟。
“很急!”程知谨一点儿也不矜持,终身幸福有什么好矜持的。
傅绍白头发都没吹干就被程知谨拉出门,“快点,来不及了。”
二楼房东老太太见两人狂奔扯着嗓子问:“程老师,你们这是赶着去那儿这么急?”
“扯证。”程知谨的声音清脆明亮,房东老太太回过神哪里还有人影。
车上,程知谨气喘吁吁从兜里摸出戒指套上傅绍白无名指,“你的证件吴奔都交给我了,现在是五点十分民政局还有二十分钟下班,我们等会儿跑快点一定可以赶上。”
傅绍白细细转动戒指尺寸刚好合适,“对赌徒来说婚姻是可以标价的筹码,对你来说需要押上所有,想清楚了吗?”直直望进她眼睛。
今天之前她还不曾下定决心,仅管他们已经亲密到搓粉抟朱,但她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什么,这种不确定让她不安。今天,她找不到他,找不到一点讯息,她问自己如果傅绍白只是一场华丽的梦,梦醒他消失了她会怎么样?她一遍又一遍走他们曾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连栽过两次的活色生香都闯进去,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疯狂。她想把这个男人变成自己的,程知谨的男人。
“我能押上的所有也不过是一颗心,值得的人当它是金子,不值得的人眼里是破铜烂铁。”她一笑眼睛明亮,“程知谨二十五年人生唯一的一次豪赌,傅先生,好意思让我输吗!”
傅绍白吻她的戒指,“傅太太,我会让你大杀四方。”这大概是本世纪最特别的婚姻誓言。
没进民政局前,你是你,我是我;从民政局出来就变成‘我们’。程知谨很享受‘我们’的感觉,那样自然熨贴,像诗一样: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蒋晴和吴奔可没这境界都是闹腾的主,领证这样的日子怎么能不热闹。
大红窗花大红沙发套大红床单被套,程知谨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屋。
头顶的大红气球爆炸彩纸飘下来,“HappyWedding!”蒋晴一拐一拐从厨房端出蛋糕吴奔协助。
傅绍白还捂着程知谨耳朵,刚才被气球吓着了。
吴奔撇嘴,“哥,你简直重色轻友到令人发指啊,我大二第一次逃课被你绑了三百个气球拿来当靶子练射击!”
蒋晴和程知谨张大嘴,“三百个气球……练射击?!”
“我哥是射击俱乐部的VVVIP会员。”
“那也很危险,失误一毫米都是重大事故!”程知谨觉得不可思议,蒋晴已经惊愕得说不出话连连点头再看傅绍白的眼睛都怕怕的。
“以后不会了。”傅绍白眼神那叫一个宠溺。
吴奔都看不下去,“哥,你什么时候转了性?”
傅绍白做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对他说:“听老婆的话有肉吃,小子,记住哥的话。”
程知谨掐他,他绷紧肌肉她捏不动,“你到底还有多少技能瞒着我?”
傅绍白一本正经,“那得你狠狠的努力深入我身上挖掘才能知道。”
吴奔和蒋晴大喊:“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程知谨和蒋晴喝光了那瓶红酒,半醉半醒嚷着要说女人悄悄话把两大男人赶出去。
“去隔壁接着喝?”吴奔拎着酒问傅绍白。
他抬脚下楼,“下去走走,带上酒。”
吴奔跟上,喊他一声,“哥——”
傅绍白没应,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