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城再行详谈。”张飞调转马头,对几位毋极骁将招呼道。
五万兵马入城驻扎,自有城内的副将指挥,而张颌几人便在张飞的带领下,走进了太守府。一干谋士武将见面,稍稍寒暄便将话题引上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战事。
自领命镇守长安,沮授就对蜀中与西凉十分关注,该做的准备也很是齐全。一张宽厚的地图于议事厅地面铺开,上面所描绘的便是汉中一地。
“你们看,汉中与长安本有山水之隔,这一片山地属长安,而剩余南部均为汉中治下。”沮授对着地图比划着说道:“汉水以北,理说也是汉中地界,但如今,这一片区域,却丝毫不见人影。几日前哨探来报,汉水南北两岸,已经看不到任何完整的屋舍。”
法正是第一次看这种全析地图,虽然觉得新颖,但也知道这时不是询问地图制法的时间。默默思索,片刻后询问道:“此乃张鲁坚壁清野之计?”
“清野倒是彻底,至于坚壁与否,尚未可知。”沮授略微摇头,继续道:“另外尔等出兵还需注意,这一片山地,自子午谷,至骆谷一线,未必没有敌兵踪影。我长安探哨虽将此山搜了个大半,但未必没有兵马深藏其中,示意行军当谨慎小心。”
“张鲁手掌五斗米教,教众数十万,几乎囊括所有汉中百姓,此事你等也都知晓。授思之,若想不大举杀戮汉中百姓,便只有从其内部打入,才有望取胜。言尽于此,你等还有何问?”
徐晃几人相视一眼,随即笑着摇头,战前有此详细布置,已是足够。至于到时究竟会怎么打,还得看情况而定,所以再说什么也是多余,还不如趁着时间尚早,先睡上一觉。
第二日天刚亮,数万大军已然开拔,除去徐晃三人所统帅的五万将士外,还有张飞所率领的两万长安兵马。这两万将士中有不少都是跟着张飞从毋极出来的,而以此为根基扩充的军队,战力并不会弱,何况他们还有一员虎将为领兵主将。
事实上,沮授之前的许多想法都做了无用功,虽然众将严谨的按照他所说,一步步的行军,可当众将领兵走出群山,越过汉水上游,别说敌兵,就是连个人影都不曾遇见。
所有的屋舍都被捣毁,其中任何收获都没有,看上去一片荒凉,这不禁让曾经参与过黄巾战乱的张飞几人,心生寒意。
“主公,甄尧当真派来了兵马,如今已过汉水。”虽然张飞等人不曾见到敌兵,但自从他们跨过汉水后,一举一动都在张鲁的眼皮底下。
张鲁坐于太守府厅堂,听着手下杨任的汇报,抬起头笑了笑:“无妨,便让他们再靠近些。”
张鲁安坐于州治南郑,而此刻城内却是有些人满为患了,只因为张鲁高举着教义,将自己治下的虔诚教众们召集起来,却是要与甄尧抗争到底了。
没有任何人出来拦路,五日后,七万兵马十分顺利的到达了南郑城外。见城头驻防的兵士各个身着五斗米教教袍,张飞不禁冷笑:“当年黄巾贼众便奈何不得某家,今日尔等宵小,又当如何?速速把张鲁叫出来,本将可免尔等一死!”
“口出狂言,天师岂是你相见便能得见的?”城门上,守兵将领杜濩是唯一一个没有穿着教袍的人,不过他张口闭口同样也是‘天师’长、‘天师’短,显然也是深受张鲁荼毒。
“城头之将,先吃我一箭!”城头上荼毒大放阙词,赵云却是心有怒意,身为汉中臣子,不思劝诫主公善待百姓,反而助纣为虐,肆意对治下民众欺压、迫害。这让一向崇尚仁政的赵云恼怒不已,弯身从马背取下弓箭,张弓拉弦,瞬间一道流星飞射而出。
“嗖”赵云弯弓,箭技自然不是寻常人能够接下的,杜濩虽是汉中将领,但其人也不过是因为对张鲁的忠诚,而得到赏识,并非因为他多么强的能力。
好在赵云这支利箭意在立威而非杀敌,箭矢飞过杜濩头顶,将其脑袋上所戴铁盔的布须给射落,并钉在城门楼的木柱上。飞矢入木三寸,箭尾不停颤动,就如杜濩那一直打摆的身子。
“城头贼将,你可吓的尿湿了裤子?”杜濩那惊恐的表情没能逃过张飞双眸,见城头守将如此不堪,不禁大笑:“我若是你,却是再也不敢于城头大放阙词,啊哈哈哈哈~~”
遭人如此戏弄,就是泥人也会有火气,何况杜濩还是一个正常人。右手拔出腰间佩剑,指着不远处的张飞诸将,怒喝道:“给我放箭,本将要他知晓我汉中的厉害,放箭!”
底下众将士几乎没一个是初哥,城头箭矢飞落,不需要张飞等人下令,一个个的就开始规则躲避箭矢攻击。大盾一字排开,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便是你的手段?依某看来,不过尔尔!”张飞四将虽然站在最前列,但各个眼明手快,城头兵卒的箭矢完全近不得身,就是胯下坐骑也能保护妥当。
杜濩此时脸色十分难看,可自己的确没能给城下敌兵带来麻烦,又不想堕了自己的气势,只得咬牙道:“尔等休要猖狂,若是有胆,可领兵冲城,看本将如何收拾!”
“攻城自是会的,不过却不是今日。”徐晃冷笑的拍马上前,对城头杜濩说道:“转告你家主公,若明日辰时之前,将降书递与我等,还是留他性命。如若不然,此地便是你等下场!”说罢右手挥动大斧,于身侧土壤重重一划,一道肉眼可见的凹痕便出现在城头将士眼底。
“后军变前军,”表演完了,徐晃将长斧扛与肩头,沉声下令道:“撤兵回营!”
数万兵马撤退,声势浩荡自是不消说,便是站在城头的杜濩,几乎都看不到下方兵马有何动静。整个撤退一直持续了大半时辰,才勉强退离南郑城池五里。
而在众甄家兵马离开后,杜濩也急急忙忙赶回太守府,向张鲁报告此事。
张鲁已有恶战一场的打算,自然不会理睬徐晃撤离时留下的那句威吓,仅仅颔首道了声‘知矣”便不再多言。任杜濩怎么想,也是猜不透自家主公的心思。
“依某看,张鲁多半是不会降的。”城外八里,一座大营已然立起,在军营中帐内,张颌低声道:“他所倚仗,乃是麾下教众,十数万人,强取的确不易。”
法正笑着点头:“儁乂所言不假,但明日还是得攻城,不将张鲁打疼,对其内部的计划却是施展不开。”
徐晃揉了揉拳头,沉声道:“明日便有晃与益德打头阵,分取南郑北门与东门,即便攻克不下,也要让其见识到我等厉害。”
“如此甚好,”张飞一听自己首先出战,两眼一亮,咧嘴道:“明日我打北门,今日那城头小将,明日飞必取其头颅。”
虽然张飞在众将中军职最高,但此战长安兵马仅是协助攻城,而不是出征主力,是以掌兵大权并不在他手中,而在此战主将徐晃,与军师法正的兜里揣着。
几番军务交代下来,弯月早就高悬,打着哈欠,几位将领纷纷睡下。当然,他们可以睡,但麾下兵卒却还要继续守夜,不但要在营寨内巡夜,就连营寨外,亦是满布暗哨。
夜色浓郁,南郑城门却并不是一片漆黑,至少太守府里还点着火把与烛光。张鲁依旧侧靠在首座上,下方一人,躬身笑道:“不出主公所料,今夜城外兵营防范甚严,便是麾下暗哨,都险些被捉了去。”却是杨松之地,杨柏。
张鲁脸上带着笑,冷声道:“哼哼,便让他猖狂几日,待城外兵营稍有懈怠,某之教众便可一拥而上,将其悉数擒下。”
“主公英明,我等佩服,佩服。”杨柏同他大哥一般,别的本事没有,这嘴皮上的谄媚功夫,却是学的一点不差。
“好了,你先回吧。”这些话张鲁听在心里十分舒坦,但听多了也腻味,何况时辰不早,要听也不是这时候听。大手一挥,却是下令赶人。
第二日一早,张飞、徐晃各自领了麾下近万兵马出营,前一日是立威,才带了所有将士兵临城下。实际上,一日攻城,便是再惨烈,也消耗不了几万人,有八千一万的,就足够领兵将领指挥使唤的了。
张飞来到北门外,杜濩并没让他失望,依旧在城头驻防。张飞也懒得多说,冷哼一声,便下令弓弩手率先进攻,压制住城头的控弦士。
“把井阑推上来。”麾下弓手很好的执行着军令,张飞右手一挥,便有步卒推动高大宽厚的井阑靠近。为了将这些辎重从山地中搬出来,那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的。
不过井阑的出现对攻城将士而言也是有着巨大助力,原本就能暗暗压制城头的弓弩手,在井阑的帮助下,已经彻底将城头守兵打的不敢抬头,就连杜濩也是一样。
“云梯、冲车,上!”很老套的作战方案,但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虽然这是毋极将士作战的老一套了,但不管走到哪,这一招都十分管用。而且兵马训练也很简单,没有繁杂的兵种配合,只需要几个命令调整就够了。
云梯架好,众儿郎开始往城头攀爬,这时弓弩手们才稍作停歇,因为战场流矢太多,很容易伤到已经冲至城墙边的近战步卒。
而城头的杜濩,见敌兵的攻势终于减弱,才敢冒出头来向四周探望,见城墙边不少敌兵顺着云梯都要攀上城头了,急忙呼喝道:“都给我死守住,不得让敌兵跨入城头。巨木、滚石,给我狠狠的砸!”
第四百零一章法正的谋略
。张鲁麾下兵马几乎都派去攻打成都了,但依靠着自己那庞大的教众群,依旧能安稳的守住城池。狂热的五斗米教教徒,其中有大多都是才学会使用手中兵械,不过因为对天师的忠诚,已然坚挺的站在城头,阻挡着城外兵马的进攻。
张飞有些意外的注视着城头战事,依他想来眼下这些教徒兵马,根本就不堪一击,这从昨日硬受他们箭矢进攻,麾下兵马却仅有二十余人受伤便能窥视一二。
但事实却非如此,虽然自己帐下将士十分轻松的就搭好了云梯,并开始攻城。但效果却不算明显,半个时辰过去,并无一人能够跳过城墙,进入城头。
这也不是麾下长安将士战力的错,自己麾下兵马的战力,张飞心中自然有数。别说面对眼前这种不入流的兵马,就是与大汉其余诸侯帐下精锐交战,也是很有胜算的。
“张鲁到底使的何等手段?麾下教众居然如此效命。”又是一名被砍成重伤的天师教徒,抱着攻城兵卒一齐从城头摔下。张飞眼底却是泛起一阵阵寒意,能让这些教徒如此狂热行事,便是当年黄巾张角,也远不及也。
城头的守兵以死换命,这对张飞而言,是最不愿接受的战局。自己麾下将士成长不易,岂能轻易的就让城头寻常教徒送了性命。阴沉着脸踏马踌躇片刻,张飞对麾下几名副将冷声道:“尔等指挥兵马交替作战,某将上去先将那杜濩杀了!“
“诺!”负责留守阵地的几名副将闻言抱拳答应,便开始接过了指挥兵权。
张飞独骑奔驰,不过数息时间就已至城下,虽有城头控弦士意图阻拦,但些许弓箭飞射而过,却是连阻拦张飞步子的能力都没有。
翻身下马,踩着云梯便径直往上冲,眼看一名兵卒的长枪刺来,张飞眼疾手快的探出左臂,将枪柄抓在手中,猛然回拉,却是连使枪的兵卒一齐扯出了城墙。
“死!”两脚扣在云梯上,张飞右手挺矛而出,洞穿了兵士身躯,大力横甩,将其向身后抛飞。不用怀疑,当此兵卒与地面狠狠接触后,已然没了生机。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当张飞越过云梯,踏足于城头后,一干紧随其后的长安将士,纷纷军心大定,士气在悄然见提升。而张飞,他要做的便是用手中的长矛,刺穿一个接一个的敌兵。
“拦下他,把他给我拦下来!”看着张飞如一尊杀神般,在城肆意取人性命,杜濩不禁心慌。他可不想张飞冲至面前,给自己来这么一下。费力的嘶吼,调动城头能调动的兵卒,只为了能够让张飞却步,至于击杀张飞,这个念头在张飞轻易进入城头后,就消散无影了。
北门处张飞亲自出阵,东门的战事同样不好过,徐晃虽然没如张飞那般披挂出战,但也是不停的变换战阵,用不同的冲击兵卒,去试着撬开南郑的城门。
两处城门下的苦战,印证了当初毋极城内众谋士的想法,要多汉中,硬攻最不可取。知晓归知晓,眼下战事却不能半途而废,只能强忍愤怒,看着麾下伤亡渐渐增加。
有信仰的人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在这汉末乱世,一旦百姓们对某事务产生信仰,那么为了它而死,也不会是多大的难题。面对城内狂热且众多的教徒,便是甄尧帐下两员虎将,都不得讨好,可想而知,若换做他人,恐怕更是不堪。
张飞终究没能在城头斩杀杜濩,面对源源不断的从城楼阶梯处上来的教众兵士,张飞自己或许无碍,但麾下兵马却跟不上张飞的脚步。蚁多咬死象,在人海中,单人的高强战力,显得十分渺小。
不过即使没能斩杀杜濩,张飞此战也是有收获的,城头守兵,八成以上都是普通教众,战力低下,但因为对天师的崇拜,悍不畏死之下,也能保持着寻常兵丁的战力,这是不可多见的。
无法在城头斩将,一个时辰后张飞在众儿郎的拥护下,回转城外。而当张飞离开城头没一会,原本已经在城头站稳了脚跟的众将士,又被城头教徒们给赶了出去。
第一日的战事便是如此,具体杀敌多少张飞、徐晃并不清楚,只能估摸个大概,城头守兵至少有五六千人死伤。而自己,同样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日落西斜,当张、徐二人引兵回营,并且清点将士,两人面色都很是难看。张飞麾下长安兵马死亡足有一千两百余众,重伤更是高达千人,其余轻伤者,亦有数百。
重伤也就意味着即便保下了性命,也不可能再参战了,如此一来,长安将士却是十去其一。而徐晃所领毋极兵马,亦有一千五百余伤亡,自出征以来,毋极兵马首日出现如此高数额的伤亡,可是罕见的很。
三四千兵马,对于整整七万大军而言,并非伤经痛骨。可要知道,这八万众,可是还得进攻蜀中的。在汉中一地便出现大伤亡,接下来的战事该如何面对!
听着徐晃、张飞诉说今日战况,法正眉目闪动,凝声道:“明日子龙、儁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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