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真不客气，反倒反客为主举动自便。他拍开两瓶啤酒，泡沫直溅楚凡和雨淋身上。
他递一瓶给楚凡，说：“陪我喝一瓶。”不敬命令的口气。
“我不喝那么多。”楚凡看他肆无惮忌毫无礼貌，还带吃定你的眼神，心里颇为不爽地回拒。
“不给面子？你不喝，叫美女陪我喝。”黄毛霍然站起，完全一副挑衅的态度。
又这时，他们身边又多了几个人，他们或恶狠或轻蔑的目光齐在楚凡身上。
“你们要干什么？”雨淋惊惶地望向他们。
“干你娘。”其中回一句脏话。
“喝吧，喝了就是朋友。”黄毛森然一笑。
楚凡无奈冷笑。
“不喝是吧，不够朋友啊。”黄毛突然抬手倒提酒瓶往楚凡头上灌下。
“你要多少钱，我有，求你们别闹。”雨淋急得哭声哀求。
“哟，美女。别哭，我们怜香惜玉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此等屈辱，不过楚凡反应不激，这种场面需待适时冷静处理。
他往脸上抹一把，转头问雨淋：“你身上有多少钱，我卡上只有一万。”
“我有，我卡上有十万。”雨淋急着掏银行卡。
“不急。你先去付账，顺便先将卡压在那，你也顺便在那里多呆会，也别告诉他们这里有事。”楚凡镇定自若的交接雨淋。
雨淋不明他的用意，但还是照办去。
雨淋担心不舍地离开。雨淋离座后，楚凡抬头对黄毛说：“我陪你喝。”
“好啊。”黄毛轻视一笑，“不过晚了，你浪费了一瓶。先自罚三瓶。”
说着又将已开好的另一瓶丢到楚凡面前，“哗”瓶倒酒浇楚凡一裤子。
楚凡骤地立起，右手揪住黄毛头发，摁住他头往下使劲一压，“砰”一声，黄毛额头瞬间猛砸桌面，撞得几个盘子掉落地上。
周围众人一惊，纷纷起坐探究竟。
黄毛跟班们见状，扑向楚凡。楚凡随手拿起桌上未洒落的酒水泼准他们眼睛，然后拳脚跟上。快手疾腿，眨眼功夫，那伙人被打得七零八乱躺地，撞翻几处竹墙。闻势赶来的酒吧内务劝住这场激战。
经理见是楚凡，便转身吓质黄毛，“又是你，敢兴师动众在我酒吧闹事。你以为强哥和我熟，我就放过你。这次我报警。”
经理一边叫“没事没事”安定其他客人，一边拿起电话。
“别别，豪哥，我们赔。”黄毛立马一副怕上讨好的挫相。
“赔，怎么赔？弄坏了东西不说，你吓跑我的客人，坏我以后的声誉，你以为几百几千了事？”经理按键拨号。
“豪哥。”黄毛抢过手机，然后直接跪下。
“你？”
“是他先动手打的，我们只是逗他玩玩。”黄毛不耻辩解加诉苦，甚至“秀”出自己冒“泡”的额头。
“是，是。”众伙附和点头。
“他一个人就能力敌群贼，分钟摆平你们，这事更加不可饶恕。”经理转眼一望此时雨淋正替他拭脸的楚凡，继而对黄毛一伙说，“分明是你们欺负人在先，不过活该，遇高手了。”
楚凡走到经理身边，问一声说：“多少钱？我来赔。”
经理看看楚凡，又看看雨淋，只见雨淋也点头。
经理犹豫一下说：“你们学生哪来多余的钱，算了我处理他们。”
“你就说多少。”楚凡语出坚定，就想早点了事离开。
“这……”生意人终究还是“钱”大于理，他爽快说，“要是他们，不出两万我决不放人走。”
他打量一眼凌乱的周围，开口出价，“八千吧，加上你们的账单。这儿明天得请人工维修。”
“好。”楚凡拿出卡来，“能刷卡结账吗？”
“没问题。”经理热情领他们过去，回头交代黄毛一声：“你们别想跑，一会还要拿你们的算帐。”
“用我的，你得留生活费。”雨淋收他卡进去。
“那，先欠你的。”楚凡明显感觉自己底气显卑。
“再分你的我的，我不再理你啦。”雨淋伸手给他拉一拉衣领，责怪一声。
看得收银女生羡慕不已。
付完帐，楚凡携手雨淋径直推门出去，也不耐烦等看黄毛的后续。
“先回家把衣服换了，头发全都湿了，会生病的。”雨淋又拿纸巾帮他吸一吸。
楚凡拿手机照看一眼自己“落汤鸡”的样子，心头反而没有余气，估计刚才打爽了吧。
他看一下时间说：“也不算太早了，我先送你回家。我没事，凉快着呢。”
雨淋也没和他争执，就说：“好吧，去我家洗。”说得那么轻巧随意。
他们拦一辆车打去。
刚下车离家不远，便撞见准备出门的大叔，楚凡躲闪不及，雨淋反而抱住他手臂。大叔摇下车窗，看见女儿身边的人是楚凡，随和说道：“你们俩怎么来的，也不打电话叫车去接。”
他望望楚凡一身几乎湿漉，惊道：“怎么了？”
“刚刚去玩喷泉，不小心弄湿的。”楚凡撒谎一番。
“那赶紧去洗换，大晚上的会冻感冒的。”大叔倒不怀疑问究。
“爸，你这要去哪？”雨淋问。
“一个老客户刚下飞机，我得去机场接他。你们赶紧回家，没衣服换叫大妈临时买几身回来。”大叔催促，然后开车离去。
什么情况？女儿谈恋爱了，引狼入室了，还这番优待？楚凡想不明白。
“我不陪你进去了，要早点休息。”
“你怕什么嘛？”
“我一身酒味，等下恐怕谎言保不住了。”
“那你怎么回去？”
“有手有脚的，担心回不了家？”
然后两人又抱到一起。半晌后，雨淋在他脸上亲一下，说：“好重的酒味，自己小心喔。”
便走去。
这场“风暴”是针对性有备而来，还是巧然偶遇呢？就连个幽会都不能太平。
一番清理，洗换干净后的楚凡思酌回顾，也未能见蹊跷的蛛丝马迹。
第四十章 飞来横祸1
上午临近放学，天空骤渐阴暗，乌云盖顶，如此风轻云淡，秋高气爽的季节也会有暴风雨吗？一声雷鸣，如晴空霹雳，一切像阴谋。
响铃一过，学生们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赶走。雨淋自然有专车坐，楚凡因为路程较近既往步行，不过他把书包、手机都丢在教室里，预防中途淋雨。刚出学门不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骤急坠落，正要准备起跑，密集的雨接而倾盆而下。瞬间全身透湿，将就雨中漫步吧，所以楚凡没有打算要找地方躲避，只是快步前往。
楚凡只能眯着眼睛，隐约看见前方有一乞丐模样小跑朝自己方向。
这时，一辆银色小桥车迎面驰骋而来，因路面的紧急积水，两侧溅起两道水花，直向楚凡扑面浇灌，楚凡睁不开眼，本能地侧脸双手向前护挡。
“小心！”一声嘶哑的吼叫。
楚凡感觉到有一双手将自己奋力一推，身子像被抛开，瞬间向斜侧摔倒出去。另一瞬间，刹车与撞击的声响分秒间同时发出，感觉有物体摔落。这些发生无间隙地同步。
“撞人啦，车撞人啦。”有人大声呼叫。
“楚凡，楚凡。”有几个目睹的学生直奔过来。
楚凡从恍惚中清醒，看到有人扶着自己。
“楚凡，你没受伤吧？”旁边的人急切地问。
楚凡摇摇头，抬手抹一把眼睛，向前看去，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那个乞丐。他头部有血顺雨水流出。此时已经有人蹲在身边帮他举伞遮雨。再看，桥车的前轮已经跨上路坎上。
“救人！”楚凡挣扎着爬起冲过去跪到乞丐面前，泪水掺杂雨水簌簌而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短暂的时间，是他给了自己重生。
“120快到了。”有人说。
很及时地，120救护车呼啸而来，然后紧急有序地将伤者抬进车内。
“同学，你也上车。”有护士过来扶住他。
“我没事，救人要紧，我等交警，待会过去。”楚凡说。
护士快速审视一遍，未发现有伤势，便向楚凡报出医院名称地址，即刻上车赶回医院。
望救护车鸣警远去，楚凡稍微心安。
再看肇事司机，是一个年轻人，混世般的衣着打扮。不知道是受惊吓还是漠视他人，一直不肯下车。直到楚凡敲窗，他才若其无事并不情愿地开门，楚凡二话不说，揪住他衣领，连拖顺带地将他拽出来，同时挥手数巴掌扇向他脸面。
“你会开车吗你？还是有意的？什么天气，你开的什么速度？要不要人活了。”楚凡一看他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他朝他怒吼，“我可以原谅你的技术和不小心，但不可饶恕你泯灭的人性。”
“他若有事，这辈子你别想好过。”楚凡一脚将他踹倒地上，然后不由分地打，还是打，直到地上的人嘴鼻冒血，举手护头求饶。
最通情达理最暖心的楚凡，也最腹黑霸道最可怕的楚凡，不同的人，会遇见不同的楚凡。
这时交警已到。进行简单询问后，便将二人请上车，留一部分警力处理现场。
警车开出半路，为首的一名警察说：“小子，我们先送你回家，把衣裳换好，一会去医院看看你的恩人。我们也会尽快过去探望。到医院我们再作详细的笔录。”
警车开到小区门口，楚凡下了车，一身湿淋淋的，他看了一眼肇事的年轻司机，即择步上楼。
第四十一章 飞来横祸2
楚凡换好身装，赶到师大附属医院的急诊部候大厅，有两名警察已经在那儿等侯。楚凡着急着过去询问乞丐的目前情况。
“所幸只是被碰倒没有被撞飞，所以总体伤势不是很严重，不过头部受到一定的重创，加上他本人长期乞讨的原因，造成营养不良体质较差，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其中一名警员说。
之后，他们对第一目击者亦是间接受害者的楚凡作了一番笔录。一个小时后，病人转入单人病房观察。楚凡向班主任请半天假，不知道自己的恩人有没有家属，他留下来照顾他。医生问明楚凡身份，同意他的请求。
“尽量不要说话打搅到他。”医生吩咐。
楚凡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的人插着氧气管，掉着针水，额头包扎纱布。楚凡仔细一打量。经过医生的清洗，换了衣服，甚至连之前蓬松的头发都剪短了，露出一张中年憔悴却不难看的脸。楚凡内心几许内疚和酸楚。
这个世道，有坑老百姓的，有躺在路上让别人中枪的，而像这样一些社会的底层过着非人的生活，却保持着人性的淳朴，光辉闪亮。
下午三点左右，病人苏醒，他缓慢地睁开眼睛，再轻轻的侧脸看看床边的楚凡，他眼珠转动一下，脸上似乎流露出笑意。
仿佛在说：“你没事就好。”
楚凡没有激动的大呼小叫，他向他微笑点头。楚凡叫来医生，医生把把脉，对他做一番观察，再摘下氧气罩，跟楚凡叮吩几句之后离开。
“我想喝水。”病人微弱的说。
楚凡倒来温开水，用棉签沾到他嘴唇上。
“麻烦你了。”他表现出不好意思的看着楚凡手中的杯子。
“谢谢你！”楚凡说。
他淡出憨厚一笑：“应该的。”
“你家在哪里，你的亲人呢？”楚凡问他。
他沉默一会，有些掩饰不住的神伤绝望。他同他攀谈起来。原来，他叫谢东福，父母早逝，妻子十几年前就带孩子弃他而去。至今都没见过面。他有一个聋哑弟弟，小他五岁，不过三年前就去世了。他家本有一点田地，弟弟过世后他跑出来打工，再回去，田地早被村里强占种上东西了，他找相关部门，负责人说，田地不能剩荒，现在人家都种植长期经济作物了，你若要回，就得赔人家的投资资本。他哪来那么多钱，也晓得人家后台关系，自己一身无亲无故加一届文盲。只好辗转来到省城打工，起初在一个小工地做泥浆工，可是两个月后该建筑属于违建，工头跑了，他没拿到一分钱。这还不是最悲惨的，最悲惨的是自己身上唯有剩余的一点钱连同身份证也被偷了。没有身份证，找不了工作。他只有沿街乞讨，可是自己一个健全正常人，哪有人愿意施舍，只被挨骂，没办法自己粗人一个，哪有懂得找出路，只有捡垃圾度日子。
“世态炎凉！”说道伤心处，他眼框湿润。
“你要相信这社会好人比坏人多，而你就是其中一个，好人终有好报！你只是暂时没有碰到而已。”
听起楚凡的话，他欣慰地笑笑。
“那天突然下雨，我跑着躲雨，恰好遇到那一幕，我只是出于本能帮助你。”
“再说，你是一个孩子，我体会到父母失去子女之痛。”他沉思，像暮然间回首的往事如此沉重，“我一个人，没什么，没人会流泪会牵挂。”
楚凡竟无言以对，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对于这个历经沧桑的男人，他唯有留下的只有累累伤痕。
离放学前一个小时，宁老师打来电话问要楚凡的具体位置，楚凡回复后不出二十分钟，病房外走道响起高跟鞋走地板声，然后门被轻推开来，是宁老师，身后是雨淋。见到楚凡时，雨淋不顾宁老师在场，像历经久别重逢的欣喜抱住楚凡。
她泪眼婆娑，“我以为，以为－－－－－－我很想你！”
楚凡给她拭拭眼泪，让她搁着自己肩膀，轻拍她后背。
“我好好的，没事。”
宁老师走过来拍拍雨淋背部，说：“别影响床上病人的情绪，我们先看看大叔。”
一番探望后，楚凡跟宁老师他们回去。至于病人，有请了护工阿姨24小时护理。
第二天楚凡恢复上课。从下午与校长的谈话透露中楚凡得知，区政府准备拟划对谢东福的英雄事迹进行表彰，好人好事不能埋没。后续工作就是帮他补办身份证以及就业安排。至于就业，校长亲自打算等他痊愈后录用他到附中当清洁工。
楚凡甭提多高兴，不仅是自己可以每天能见到恩人，更重要的对于谢东福来说，他不仅拥有维持生活的来源，更是获得了做人的自尊。
好人多，坏人少，善者终善报！楚凡始终坚信。
第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