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匆匆穿好衣服就去拧门把手，半天拧不开，才清醒过来发现昨晚为了防止再闹出点三不着两的幺蛾子，于是把门给反锁了。
好不容易开了门，莫小绯凭记忆寻找客厅和大门的方向，不顾脚疼跑了两步忽听身后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说：“不跟主人打声招呼就自己跑了的客人，难道不是很没礼貌么。”
“……Merak大人，啊不是谷天璿谢谢款待我要上班去了再见。”就知道她“在不惊动谷天璿的情况下悄悄走掉”这个计划绝对会破产。
“对了，你还不知道从我家怎么坐车去上班吧。”
“……”明知谷天璿说的是事实，莫小绯还是不服气，咬咬嘴唇道，“我打车去不行么。”
“现在可是上下班高峰，你知道哪条路不堵车么。”
“够了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说我今天非迟到不可嘛。”莫小绯本来的焦急被他的话惹得更加暴躁。
谷天璿眼底浮现出一丝笑：“反正你都要迟到了，留下来吃个早饭也无妨吧。”
莫小绯看着他，心中飙泪：不要在这种时候用吃来转移话题啊！看这招好用怎么用都用不腻是吧！是吧！
早饭是不多不少两个人的分量，一杯白水，一个煎鸡蛋，还有切好的三明治，里面的番茄片切得轻薄如纸。
莫小绯曾经一度以为三明治很好做，无非是两片面包夹上蔬菜肉片奶酪，顶多再加个番茄啊沙拉啊之类的调味酱，后来有一次自己尝试，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三明治堆叠起来时不散架。
不过她现在相信，炮制食物这种事情，对谷天璿来说永远不会构成问题。
虽然三明治的味道让人留恋，但赶紧去上班这个念头依然捶打着她的大脑，让她吃得狼吞虎咽。
谷天璿坐在餐桌对面欣赏她的吃相，眯着眼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凉水。
塞进嘴里最后一口面包，莫小绯拿手背擦擦嘴：“谢谢很好吃不过我真的要走了不然会被算旷工扣工资的。”
谷天璿随着她站起来，拾起摆在桌边的一串钥匙：“走吧。”
“你今天也上班？”莫小绯都快被谷天璿搞糊涂了。
“不上班，我送你。”谷天璿拉着她出门。
“我说啊，一大早骑车带人会被交警抓的。”
谷天璿回头看她一眼：“谁说我要骑车了？”
是的谷天璿常年骑自行车车不代表他没车，坐上谷天璿的沃尔沃SUV，莫小绯再看表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比她预料得要好，至少谷天璿不是骑自行车送她的……谷天璿开车的技术和骑车一样高超，愣是带着她在拥挤的路上走出一马平川的气势。
到了南庭律所，莫小绯迟到得不太多，却在门口遇上了不想碰见的人。
“早啊，莫小绯。”顾玥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娉婷而来。
“早……”莫小绯正想关上车门，谷天璿叫住她：“下午我来接你下班。”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就好。”莫小绯赶紧拒绝，昨天晚上的事情把她吓得不轻，万一……那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谷天璿挑挑眉，没说什么，却听顾玥叫道：“师兄！”
莫小绯扭头看看顾玥，再看看谷天璿：“你们……认识啊。那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顾玥是S大学的，谷天璿上次请她去S大学旁边的咖啡店，现在想来肯定也是S大学毕业的。可谷天璿和顾玥居然是师兄妹，这种事情，恕她一下接受不能。
“小绯，”谷天璿笑眯眯招手，手里拿的正是莫小绯落在车座上的手机，“下班记得等我啊。”
莫小绯把手机从他手中抢过来，一跺脚转身走了，转头的那一瞬间，忽然觉得顾玥的眼中精光骤缩，目光狠辣犀利。
进了律所，莫小绯前脚刚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后脚就被喊去顶头上司李律师的办公室。
李律师在南庭律所非诉讼部主管私企上市业务，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打扮入时，平日要莫小绯喊她李姐。
三天没见，李姐依然是精明干练的样子，一身职业套装，雪白的衬衫领翻在正装外，老练而不失高雅，低着头一目十行地扫视桌上文件，也没看莫小绯一眼，开口就直奔主题：“小绯啊，上回给你的美国境外上市规定，你整理好了么。”
“……呃？”莫小绯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面对上司，最忌讳的就是表露出疑惑。不管是谁都喜欢话意明确的人，而她这样不置可否，不仅对答案没有任何裨益，更增加对方的不满。
“你弄好了么？”李姐这回抬头又问了一遍。
“没……”不是莫小绯不想回答，而是她根本不知道李姐说的到底是什么。她从头到尾就不知道自己的工作里有整理美国境外上市规定这一项。
李姐竖起眉毛：“不是叫你昨天晚上之前就给我么，东西呢？”
莫小绯忽然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沉吟片刻，在脑中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开口：“李姐……你说的是美国版的《境外证券市场关于公司上市的规定》吗？”
“对啊，我上个星期就叫人放你桌上了。”李姐冷冷地说，“怎么，你不会是忘了吧？我以前一直还觉得你能力不错，交给你的事情完成得也好。但现在你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莫小绯，这才多点事情啊，你能有多忙？人不出趟也算了，现在居然能把工作给忘了？”
“……对不起。”莫小绯下意识地攥起一片衣角揉搓。
李姐翻开一页材料用桌上的一本书压住。“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今天之内把上市规定弄好了给我。”
“我……知道了。”
走出李姐的办公室，莫小绯蜷起食指用指节狠狠地锥进脑侧太阳穴。
美国版《境外证券市场关于公司上市的规定》她的确看过，却从未听说李姐要自己来整理这份文件。
坐在桌子前，莫小绯把头埋在臂弯里，默默撕咬着袖子以此发泄。
“小绯，小绯？”非诉部的律师石兰兰端着杯子去开水间泡咖啡，路过莫小绯的桌子就看见她脑袋埋在袖子里，打算把自己憋死。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莫小绯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你怎么啦？”石兰兰在南庭律所的非诉部干了两年多，当初也是熬过了大半年实习期，跌打滚爬才站稳了位置，平时也经常开导莫小绯。
“没事。”莫小绯抬头，深吸一口气，“你有没有在我桌上看到过跟美国《境外证券市场关于公司上市的规定》有关的东西？”
“美国境外上市规定？”石兰兰敲着桌子思索，“这个我还真有见过。”
第17章 你烧饭，我刷碗（3）
“美国境外上市规定？”石兰兰敲着桌子思索，“这个我还真有见过。”
“你见过？！你在哪儿见过的？”莫小绯本来也是随便一问，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结果石兰兰不过随口一说，莫小绯便不由地警惕起来。
“你桌上啊。上个星期五下午路过的时候还看见的呢，我当时还在想李姐是不是准备拓展境外上市的业务了。”
“然后就……不见了？”
不能是这货自己长腿跑了吧！总不成是被风吹走的吧，难道这货还会跟窗外的风你是风儿我是纸缠缠绵绵到天边？
坑爹呢！那天天冷她的窗子明明都关得好好的！
本来还在的东西忽然不见，那就是被人拿了。但是尼玛哪个人会这么无聊无趣啊拿这种东西！又不是年终奖啊拿了又不会多块肉！
她一脸激愤地开了网页搜寻境外上市规定的相关内容，却也不知是太心急还是那规定本来就不全面，她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些支离破碎的信息。
即便焦躁，却也无可奈何，她实在不敢厚着脸皮去问李姐再要一份原文档了。否则恐怕她是有进去的胆子，没有出来的命。
石兰兰抱着咖啡杯子一晃一晃地走了，留下莫小绯一个人坐在桌前欲哭无泪。
忽然一阵冷风伴着玻璃门的吱呀声飘进来，把焦躁的莫小绯吹了一个激灵。
顾玥手指掠过门边，指甲上涂着蔻丹的颜色，娇艳欲滴，高跟鞋的声音噔噔地响得不紧不慢，造作的痕迹如同她上妆太过的眼梢。莫小绯的太阳穴也跟着这节奏突突地跳，刚想埋下头去装没看见，顾玥就正对着她走来。
莫小绯努力把头埋得更深一点，自我催眠：我在整理资料整理资料我什么都没看到。
顾玥走过她身边，低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
等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远去，莫小绯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一边看一边想，她这是又受了谁的气了？她刚不是才跟谷天璿说话去了么？
直到午饭时间，莫小绯的沉郁心情也没得到缓解。她特意拖着等到将近下午一点才去吃饭，就是生怕在饭堂碰见李姐或者顾玥，再次经受上司和同事的双方煎熬。
一顿饭无滋无味，吃完也不记得到底有些什么菜。走出饭堂百无聊赖地坐电梯上楼，却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发现顾玥也站在电梯外，一只脚已经跨了进去，看见并排站着还在打呵欠的莫小绯，愣了一下。
莫小绯一只手还摆在嘴边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正要走出电梯，却不经意扫到了顾玥手里抱着的文件。
透明文件夹里，《美国境外证券市场上市规定》几个黑体加粗的大字简直瞎了她的眼。
看她注意到这个，顾玥忙将文件夹往自己怀里挪了挪。
如果不是她故意掩饰的动作，莫小绯还不确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玥这个态度，让她顿时明白了。
这座写字楼里每层都是不同的企业公司事务所，公共食堂在一楼，李姐的办公室在七楼，顾玥这个时候上去，十有八九就是要把这份《上市规定》交过去抢功。
眼看顾玥已经进了电梯，莫小绯侧着头对她一笑，一步抢上电梯内，转身飞快地按下关门键，又按下七楼。
虽然莫小绯一向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信念，可绝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吃货不发飙，你真当我是饭桶么！
顾玥惊慌地看着她：“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莫小绯用食指蹭了蹭下巴，又向顾玥手上的文件夹招呼过去。
“莫小绯，你别忘了，电梯里有摄像头！”
“我知道啊，”莫小绯无所谓地摊摊手，“可是摄像头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没带武器二没对你行凶，就算保安看见了，也会以为是同事之间的正常谈话吧。”
“你……！”
“劝你千万别沉不住气。你也说了，这里有摄像头，你要是对我上手了，估计能被保安看着正着。”
被她这样一提醒，顾玥赶紧收回了挥舞的指甲。
“你要怎样？”
“东西，还我。”莫小绯冲那文件勾勾手，反正是顾玥理亏，她落得理直气壮。
顾玥吸了吸气：“不给，你还能来抢么？”
“然后让你去哭诉遭了抢劫好再往我头上按个恶名？”莫小绯耸耸肩，“犯不着。啊，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报告，正好和你一起去找一下李姐，再顺便报告一下办公室遭贼的事情，你看这样如何啊？”
“……”顾玥没有搭腔。
莫小绯抬头看看指示灯，电梯已经爬到了五楼。
本来倘若莫小绯对此一无所知，顾玥自然可以拿着做好的东西给李姐看，就说实习的时候留意到了，觉得这东西对律所将来有用，所以工作之余稍微整理了一下。这样不但给上司留下好印象，还能把莫小绯打压得一无是处。
莫小绯注意到，她手里袋子里装的文件按版式来看，肯定是早已把李姐放在她桌上的原件换掉了。这做法，真是万无一失。
——除了正好被她抓着先行。
要是莫小绯咬着不放，顾玥恐怕最后必会落得一个损人不利己得不偿失。
而且现在的莫小绯形神俱愤，看上去就是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模样。
“快到六楼了，你看着办吧。”莫小绯抱着臂，晃了晃脖子。
“哼！”顾玥狠狠地按下六楼的按钮，将文件夹对着莫小绯的脸摔过去，脸色苍白表情狠厉，一手红指甲看得人心里没拧�
莫小绯早猜到她会来这一出，早早地躲到一边，觉得她这神情样貌，非常适合立刻拉去演聊斋。
走出电梯，顾玥回头对她“呸”了一声：“看你这窝囊废，竟然还有这么有骨气的一天！别以为谷师兄替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诶，谷天璿不是你师兄么？跟我又有何干系了？”莫小绯弯腰捡起文件，趁着电梯门还没彻底关上，对门外的顾玥笑了笑，“跟你过不去那是因为，我今天中饭没吃好。”
等电梯再次回到二楼，莫小绯已把文件夹里的内容大概扫视完毕。
顾玥坑害人的本事不小，不过专业水平，还真不怎么样。莫小绯看了一下其中那小册英文版上市规定，就知道这整理工作还得自己重来一遍。
唉，不爽啊不爽。好不容易强硬了一把，居然没落到半点好处。
一个下午，莫小绯对着电脑赶工赶得人都快吐血了。还好今天律所不忙，没有别的事情打岔，中途石兰兰出门去证交所回来，给她带了杯布丁奶茶，看她好像没早上那么痛不欲生了，于是放心离开。
她心不在焉地说了声谢谢，就着吸管吮了一口奶茶，却发现口感和味道都很奇怪，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转下来，才发现她刚才对着水笔芯子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那水笔还是红色的，因为她找不到安放之的水笔，这才一直用芯子写字，于是她带着一脸红墨汁去洗脸的路上，诉讼部的人都心生疑惑：“不是说做非诉的都比较温文尔雅么，你是被人打了还是跑去跟人打架了？”
洗完脸回来继续苦逼，期间石兰兰下班回家跟她打招呼她都一点意识也没有。直到敲完最后一个字，看看时间，居然过了晚上八点半。
真是，连外面早就天黑了都没发现。
莫小绯揉揉酸痛的脖子和酸胀的眼睛，关电脑收包回家……不对，怎么好像忘了点什么……
“啊啊啊谷天璿！”
这人早上貌似还说过“来接你回家”之类的话吧？
掏出手机，莫小绯心中念叨赶紧给他挂个电话过去叫他不用来接了，结果刚解锁键盘，就看见连着七八个电话短信。手机调成震动她又聚精会神地折腾文件，竟是一个都没看到。
“我错了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莫小绯碎碎念着拨了电话，就盼着谷天璿已经回家了，结果谷天璿一接电话，就听见她在嘀咕什么“对不起人民”，于是笑问：“莫小绯你忏悔什么啊，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没……是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