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可恨,我是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后来也想过,当初那种情况下你要争了了的抚养权也是无可厚非,但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什么吗?”
“什么?”乔安明问。
“最受不了你居然用手段对付我!我一直以为不管我们之间变成怎样,你至少对我应该存些慈悲心,可是最后你居然用你商场上的那些手段来对付我!你找律师,你搜集证据,你说我酗酒……甚至你用那套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别墅来跟我交换了了,我当时其实很想问你一句,你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有没有一丝犹豫?”
“当然有,如果你不跟莫佑庭结婚,我不会这么逼你!”
“是你们乔家人先逼我的,顾澜先后找过我两次!”杜箬回想当年的事,情绪又开始浮动,“她去桐城找我,要我放弃了了的抚养权,我实在没办法才会跟莫佑庭假结婚!”
“可你当时没有说!你拼命要跟我划清界限,我也不是神,你觉得我能忍受我爱的女人带着我的儿子嫁给其他男人?”
“所以呢?所以你用那些手段来跟我争了了?”
“不是,我没有想到你跟莫佑庭是假结婚,我当时也是被气晕了,直到后来你突然离开桐城我才知道你跟莫佑庭没有在一起,但是一切都晚了,如果真要怪,是我们之间误会太多,彼此对彼此都不信任!”
乔安明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杜箬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思,我跟了了最难的时刻都挺过去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那以后呢?”
“以后?”杜箬定了定神,鼓起勇气,“以后只求你别打扰!”
“这就是你给我的定论?”
“是,我这两年虽然过得很苦,但至少心里踏实,所以求你别再来打扰我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给了了看我的照片?”乔安明不甘心。
杜箬冷笑:“我哄一个三岁孩子的话你也信?再说就算我给了了看了你的照片又怎样?你自己都说了,你是他父亲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所以了了有权利知道他父亲是谁,但知道不代表就要拥有。他命里注定没有父亲!”
杜箬始终卯着一股劲。
她就是靠这股劲才能有勇气一个人带着了了在宜县生活三年。
她明白她现在与乔安明之间应该没什么障碍了,顾澜已经去世,照理应该可以在一起,可是心里的伤痕太深,很多事就算是误会,但留下的疼痛感觉是真实的,所以她跨不过去。
其实说白了,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乔安明见她如此激动,知道把她惹急了没好处,于是立刻压住声音劝:“好了,好了,我们不谈以前,但有件事我想恳求你。”
“说!”
“我妈胃癌复发,她放弃了手术和化疗,我尊重她的意见,主治医生说她未必撑得到今年年底,所以能不能在她走之前,让了了跟她生活一段日子?”
杜箬一时没反应,等想透之后,脸色骤冷。
“乔安明,你这段时间跟踪我,缠着我,请我吃饭,绕这么一大圈,最终目的其实就是想让了了去给你妈当慰问品?”
她差点就上当了,差点又沉溺了,原来都是虚幻,他另有目的。
乔安明一听她又误会了,立刻解释:“没有,完全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只是想满足我妈最后一个心愿。这些年我妈一直记挂着了了,现在她日子不多了,你让了了去陪他生活一段时间又能怎样呢?更何况她还是了了的奶奶!”
“反正不可能,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了了这辈子都不会踏进你们乔家的门!”杜箬越听越气,她不是圣人,宽宏大量,以德报怨这些,她都做不到。
“别再跟我提这件事,我不会答应,走吧,送我回去!”
杜箬一副没商量余地的样子,越过乔安明直接往停车场走。
杜箬一大早就去郑小冉家接了了。
开门的是小白,穿着睡衣,满嘴牙膏泡沫,一看到门口的杜箬赶紧用毛巾把嘴擦干净。
“杜箬,早啊……那个…小冉还没起床,我正在给了了做早饭…”
杜箬一脸心知肚明的坏笑,正想说什么,小家伙就从客厅那边冲了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腿。
“妈妈…妈妈…你来接了了去托儿所吗?”
“是啊,了了刷牙了吗?刷完牙赶紧吃早饭!”
“好,妈妈等了了!”小家伙又撅着屁股跑开,跑到半路又折回来,突然仰着头问了一句:“爸爸呢…”
杜箬背脊一凉,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小白立刻蹲下去抱住了了,替杜箬救场:“爸爸很忙啊,没有时间来接了了去幼儿园。”呆在土技。
“可是为什么其他爸爸都不忙呢?”
“因为其他爸爸工作不忙啊,可了了的爸爸很厉害,要管好多人,所以每天都很忙。”
“妈妈也总是说了了的爸爸很忙,可是昨天爸爸来看了了了,对了,他还给了了买了一只好大的熊…”
小家伙说这些话的时候,手里带着动作,表情夸张又兴奋。
他在显摆,显摆乔安明来看过他,显摆乔安明给他送了一只玩偶熊。
所以小孩子真好,容易满足,什么都不懂。
杜箬鼻子突然有些发酸,转身吸了一口气。
小白站起来,看到她脸上压抑又落寞的表情。
乔安明和杜箬的事,郑小冉都跟小白讲过,所以他完全可以理解杜箬的无奈和为难,不过作为旁人,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你先带了了坐一会儿,我去叫小冉起床,对了,你早饭吃过了吗,要不一起吃一点?”
“不,我吃过来的。”
一小时之后,郑小冉开车送杜箬和了了去托儿所。
小家伙一路情绪都有些低落,坐在杜箬腿上,不怎么讲话。
“怎么了,了了?不开心?”郑小冉问。
他撅着嘴,突然冒了一句:“小冉阿姨你骗了了,你说今天了了还会见到爸爸的!”
小家伙无意识的一句话,杜箬的心再次揪起来,鼻子发酸,只能看向窗外。
送了了进托儿所的时候,郑小冉拉住杜箬。
“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找个地方坐坐吧。”
依旧是肯德基,可能因为太早的缘故,里面没什么人。
郑小冉给杜箬要了一杯咖啡。
“喝吧,我知道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失眠了吧?黑眼圈这么重!”
杜箬苦笑,接过咖啡抿一口,抬头问:“你想跟我聊乔安明的事?”
“嗯哼…有两件事,乔安明只是其中一件。”郑小冉顿了顿,“说说吧,你和他,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依旧像以前一样,他过他的,我过我的!”
“为什么?你真打算带着了了当一辈子活寡妇?”
“什么活寡妇啊,说得这么难听?”杜箬白了郑小冉一眼,“我只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关系,以前那些苦都受够了,这些年好不容易心里平静下来,我不想再来第二次!”
“但现在不一样啊,他老婆死了。”
“那又怎样?”杜箬反问,“你真以为我跟他之间的障碍只有一个顾澜?”
“那还有什么?年龄?身份?行了杜箬,你别自欺欺人了,如果你真计较这些,当初你不会一意孤行要跟他在一起,更不会不顾一切替他生孩子!”郑小冉一句就点透彻了。
杜箬无处可逃,只能假装握着盛咖啡的纸杯,喝一口:“太苦…”
“苦就加糖!”郑小冉亲自替她将装糖的小袋子撕开,倒进纸杯,搅拌,“店里给你备了糖,你大可以全都倒进去,没必要白白挨苦!人生也是这样,日子太辛苦就找个人依靠,白白一个人受苦做什么?没人会同情你!”
郑小冉一边搅拌咖啡一边看向杜箬:“你再尝尝看,再苦,再加一包糖!”
杜箬听得笑出来:“你今天怎么了?说话都像在讲故事!”
郑小冉嘘了一口气,有些调皮地将眉头挑了挑:“讲故事么?哈哈……跟你讲件事,我跟小白打算结婚了,婚期定在明年的情人节!”
“这么突然?”
“不突然了,我们正式交往都两年了!他父母一直在催,我也老大不小了!”
“也对,是该结了,小白多好啊,上进,温柔,对你千依百顺!”杜箬也替郑小冉开心,她在宜县两年,亲眼看着小白对郑小冉默默付出。
先是从公司辞职,辛辛苦苦一个人在外面打拼。
事业小成,现在也买了房买了车。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有小冉。
“杜箬,我也想通了,我无法确定小白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但我可以确定,小白是我这辈子最想牵手一起走下去的人。我妈都说了,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让我能够遇到小白,他可以容忍我所有的坏脾气!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对……盖世英雄,你上大学的时候跟我说来着,你说我们命中都会有个盖世英雄,架着彩云来……”
她的盖世英雄是谁?
难道只能是乔安明?
郑小冉送杜箬去药店上班。
她下车的时候又被郑小冉拉住。
“杜箬,我知道道理你自己都明白,所以我就不费时间劝你了,更何况这些年你自己受的苦你也应该都记得,所以为什么不换个方式活?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乔安明,了了也需要爸爸,为什么还憋着劲跟自己过不起?过去的就过去了,一辈子那么长,如果你还爱一个人,真的为明天,就不要擦肩而过……”
“如果你还爱一个人,真的为了明天,就不要擦肩而过…”
就为这句话,杜箬那颗层层包裹的心像龟裂一样裂开…
郑小冉拍了拍她的肩:“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自己想清楚吧,我去上班了。”
“好。”杜箬木楞地下车,突然又想起什么,去敲小冉的车窗:“对了,刚才你说有两件事要告诉我,还有一件是什么?”
“还有一件啊…”郑小冉握紧方向盘,将目光瞟向前方:“我订了下个月飞英国的机票,我想在结婚之前,再去见一次莫佑庭!”
或许每个人的爱情里,有人让你甜,有人让你苦。
如果苦挨不住,那就加点糖。
开始也许猜到了,但结局未必是自己当初设想的那样,你以为你能挨得住苦,你以为你能一直等下去,但味蕾骗不了人,太苦,总是很难撑下去。
只是选择不同而已,有人喜欢咖啡,有人喜欢糖。
☆、V112 不放心走
杜箬一整个上午,上班都不得安分。
同事一个个逼供,因为实在故事剧情太劲爆。
“小珞啊。没看出来啊,搞了半天你居然有这么大来头的后台?”
“我昨天差点没吓晕过去,胜安的乔安明居然是了了的父亲!!!我们好歹也做了两年同事了,你这死丫头居然藏得这么深?”
“对啊,了了是乔安明的儿子,你知道乔安明的身家有多少吗?你知道他至今没孩子吗?你知道了了以后将继承多少遗产吗?……天哪……我都不敢想,你傻子一样居然一个人带着了了受了这么多年苦!”
“行了行了……我不八卦这些,我就八卦,昨晚你们去哪里吃饭了?吃完饭之后还去哪里活动了?……今天早晨谁送你来上班的?”
简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杜箬被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题一个个压过来。
她无力招架。也无法回答,只能含含糊糊地傻笑敷衍。
正叫苦不已之时,幸亏手机铃声救了她一命。
是姜浩的电话,她接起来。
“喂…”了一声,可对方却没声音,很快就挂断了,再打过去。已经是忙音。
杜箬突然想起昨天父亲电话里说姜浩想复婚的事,突然心中一阵反感,也懒得再把电话给姜浩打回去。
随后半个月时间,杜箬依旧重复日复一日的生活。上班,接送了了,买菜,做饭…
乔安明没有再出现,她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有些隐约的不安。
好在她平时也挺忙,药店没有固定周末,每个店员都是轮休,所以杜箬也没多余时间去想这些糟心事。
同事依旧会八卦她和乔安明的事。但杜箬闭口不说一个字,所以渐渐大家觉得没趣,也就不说了。
慢慢十月份就过去了。
任佩茵在家突然休克,再次住院,乔安明回了崇州。
离开崇州前,他本想给杜箬打个电话,但突然想起来,他似乎还没有她的号码。只能作罢。
杜箬不知道乔安明离开宜县了,大家心里都像在堵着一口气,彼此都不联系。
但心里还是会想念,偶尔她下班回家,觉得身后有人尾随的时候,她便回头,然后发现是错觉一场,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小白生日那天刻意给杜箬打电话,想请杜箬和了了晚上一起吃饭。
他在崇州市里的某酒店定了两桌,请他工作室的下属一起庆祝,顺便宣布他和郑小冉的婚讯,可杜箬那天店里刚好有事,走不开,所以只能让小冉接了了去。
大约下午5点的时候杜箬接到小冉的电话。
那头声音嘈杂,有大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和郑小冉断断续续的泣音:“杜箬…不好了,了了出事了…在托儿所门口…”
利民药房到托儿所大概只有几百米路,杜箬跌跌撞撞地冲过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远看过去便发现托儿所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人,警车和救护车都到了,车顶上呼啸旋转的灯光和警报声让人心里发慌。
杜箬站在人群之外,突然没有一点力气再走过去。
“那边怎么了?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据说一个疯女人要抢一个孩子,结果不小心把孩子摔在了地上,旁边刚好有一堆废料钣金,孩子的手臂被割伤了…”
“作孽啊…好端端地抢孩子做什么,快走,我们也去看看…”
有两个下班买菜的妇女走过来,将原地木讷呆滞的杜箬撞得往前倒了几步。
疯女人…手臂割伤…
杜箬力气都被抽空了,后背上全是汗。
就这么站在原地发愣的几秒,她当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了了有任何闪失,她也不会苟活于世。
杜箬推开人群的时候,了了就抱在郑小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