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夏漠寒:我可以任性吗?
夏漠寒在同凉至对视了片刻之后,原本紧绷的棱角放缓了些许。在众人讶然的注视下,他缓缓起身,笑,“当然可以。”
…本章完结…
☆、123初衷,抱歉让你这么失望
牵连甚广的抄袭门事件,众人只看到了一个女大学生与一个知名品牌在人前的抗衡。他们只看到了表象,便随大众定夺了是非对错。对的,他们加以维护;错的,他们不留余地地谴责。
这几天,凉至也关注相关新闻和报导,一字不落地读完了世人对她的评价:功利、虚伪、恶心、不要脸。
是,在他们眼里,尤夏是奢侈品市场的风向标,尤夏的设计师团自然也就是界内的权威,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在校园内小有名气的女大学生而已,如此大的悬殊,孰是孰非,他们一眼便能判定了。
于是,她陷入了舆论的浪潮,身价跌入了谷底,连带的,J大的名声受损,北溯工作室也染了黑点。
所以,她停课离开了学校,告假离开了工作室,可她的远离并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因为她很清楚,设计这一起事件的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不是想让J大名声狼藉,也不是想让陆靳北一败涂地,他们,要的只是她的回归,她作为“夏家人”的回归。
或者说,夏老爷子只需要她松口,承认她是夏家的人就可以了,这样她还是会在舆论浪尖,背后有他的人推波助澜,那么她回到夏家坐镇尤夏也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
想到这里,凉至笑了,眉心却隽着疲惫:既然如此,那就如他所愿吧。
*
前几天吵得火热朝天的尤夏“抄袭者”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夏家千金大小姐,这样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无数关注者瞠目结舌,更是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戏称为“年度惊天神转折”之一。
公审上,凉至与夏漠寒“父女相认”的视频被传开之后,凉至的形象也立马来了个大反转。原本被世人踩在脚底的“夏凉至”三个字,此刻却被捧上了天。
原因很简单。
夏氏财阀的千金不是任何人都能得罪得起的。
*
“妥协了吗?”
凉至回答:“是。”
沉思了片刻,她说:“以退为进,这是你亲自教给我的。”
陆靳北靠着办公椅,将凉至放在桌上的辞职信拿在手上把玩,“退出工作室,也是你表示妥协的方式之一吗?”
凉至咬唇不语。
“你好像并没有回夏氏的打算。”看了她一会儿后,陆靳北忽然说。
亲力亲为地教了这几年,陆靳北对她多少有些了解。印象中,这个女孩子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人。要么她是真如她所言的以退为进,要么,就是落了什么令她不得不屈从的把柄,而陆靳北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居多。
见她沉默,陆靳北笑,“真打算任性一回了?”
凉至想,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刻陆靳北的表情。他在笑,笑意却浸染不开他眼底浓浓的失望之色。
他对她失望了么?或许吧。
他大概以为,回到父亲翅膀下的她不再想着凭借自己的努力去飞去拼搏了,这与她加入工作室的初衷相悖,所以她选择了退出。
“我很抱歉。”
这四个字,前不久是他对她说的,如今角色互换,凉至才知道,原来这四个字出口的时候,她对他……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啊。
心里有些疼,凉至敛了下眸子,重复了那四个字:“我很抱歉,让你对我这么失望。”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好。”
“你选择这个专业的初衷是什么?”
刚入大学时,第一堂专业课上,专业老师便问了这个问题:你选择设计的初衷是什么?
大二,研究生院的学长学姐来挑应届生亲自辅导的时候,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择设计?
老教授决定将她作为重点培养对象之前,似乎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选择设计?她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没日没夜地啃着枯燥繁琐的概念理论,为了达到模型制作的精密要求小心翼翼到双眼冲血,经常为了绘稿而只睡两三个小时还要担心第二天完不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一日三餐只是应付着吃,教室和图书馆成了她最常呆的地方。有时候灵感堵塞了,心情压抑到见了什么东西都想要毁掉的地步。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是啊,设计这么苦这么累,为什么她还要选择设计呢?
“因为喜欢。”凉至的回答一如从前,“因为相信我对它的热爱可以战胜一切来自它的困难和艰苦。不带有任何目的性、名利性的,只是因为我喜欢。”
视线相触的那一刻,凉至突然明白了什么,眼里便有了淡淡的雾气,语气却异常地倔强和坚定:“我不会忘记我的初衷。哪怕我以后因为现实逼迫而妥协,我也不会觉得可耻。因为我知道,我的妥协恰恰是为了迎合我的初衷。”
很快,凉至便向陆靳北,向那些误会她的人证明了她今天的措辞。
因为当天,她便向大赛的主办方提交了退赛申请书,态度很是强硬。
*
夜半,西川家。
“为什么要退出比赛呢?事情解决之后,你完全拥有拿第一的资本。”奈绪美略感惋惜的叹道。当然,她能做的也仅仅如此。
她太了解凉至的性格,能妥协至此已是她的极限。在这个节骨眼上退出比赛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否则就算她拿了至尊奖又如何?还是会被扣上靠家室走后门的帽子。
她可能不在乎所有人的眼光,但她却在乎陆靳北和老教授对她的看法。
因此,下午她告别工作室之后便独自一人来了西川家,一直干坐到奈绪美下课回家,也就是现在。
“教授怎么说?”奈绪美小心翼翼地问。
凉至现在的脸色难看至极,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点燃了那根导火线。
“教授什么也没有说。”凉至有些无力地说道,端起面前掺入了白兰地的奶茶喝了一大半。虽然浓度不高,但她是沾酒就会醉的人,大半杯下肚,头便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教授的确是什么也没有说。
公审,他全程参与,但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事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签下了产品授权书,教授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最后,她单独去找教授的时候,一向不多话的她竟结巴地向教授解释着她的所作所为,教授却打断了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离开了。
奈绪美并不知道凉至的奶茶里掺入了六大烈酒之一的白兰地,只看着她每喝一口神情都痛苦不已,便皱眉抢过,“自虐呢?”
酒精作祟,凉至脸颊绯热,又将杯子夺过来,“产品和作品的概念不一样,以营销为目的的作品才会被称为产品。大学上的第一堂课老师就教我们一定要区分清这两个概念,陆学长和老教授强调的也一直是作品,他们器重的也只是我设计的作品而已。”
奈绪美却听得云里雾里的。
原谅她吧,作为一个日本人,实在是不擅长中文里的咬文嚼字,因此体会不到凉至话里的深层意思,但看她的神色真的是很落寞,她轻叹了一口气,趁着她说胡话的空档悄悄给夜廷深发了一条短信。
这个小动作落在了凉至眼里,她居然笑呵呵地问:“小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丫思维跳转太快,雷得奈绪美外焦里嫩的,还没顾得上回答,凉至便凑过来瞄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也不知她看清了没有,只听她笑:“和谁谈恋爱了?我认识吗?”
“……”
好吧,奈绪美确定她是没看到短信内容了,因为她刚刚说话的时候传来了一阵酒气。她皱眉:“你怎么喝酒了?”说着,就把凉至面前的杯子端过来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差点没被那酒的味道给呛到。
“天哪!白兰地啊!”奈绪美瞪大了眼,慌忙伸手探了下凉至的额头和脸颊,好烫!
“我的天啊,你把白兰地当什么兑进奶茶里了?喝不出味道不对劲吗?”奈绪美着实地无语,“酒精浓度那么高,你还真是……服了!”
*
于是,夜廷深匆匆而来的时候,凉至恰巧酒劲发作稀里糊涂地吐了一地,奈绪美一脸哀怨地清理着地上的呕吐物,一边指着趴在桌上的醉鬼凉至,对夜廷深说:“喝了整整一杯掺了百分之五十白兰地的奶茶。”说着,还特地把空杯子亮出来给夜廷深看了一下。
夜廷深没以为她是不小心误掺了白兰地,眉头皱成了“川”字。
“喝醒酒的东西了吗?”
奈绪美摇头,“喝什么吐什么。”
闻言,夜廷深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蹲在了凉至身前。
…本章完结…
☆、124最怕朋友变敌人
已入十二月,天气寒凉,时不时就来个大降温。
这天,最低气温降至零下一度,能把水冻成冰的温度,夜廷深却背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凉至缓缓走在车来人往的街。路灯下,夜廷深都能看见自己哈出的热气。
凉至半醉半醒地伏在他的背上,下巴支在他的肩窝处,很安静,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但夜廷深知道她没有睡着,甚至,她能听见他的声音,虽然他不敢保证是否酒醒后她就忘了。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喜欢去西川家的茶餐厅,离家有些远,路很偏,没有直达公交车,你居然还敢喝醉成这个样子。”夜廷深轻声说着,似责备,“如果我不在J市呢?谁会来背你回家?”
回应他的只有轻缓的呼吸声。
似乎感应到她微微觑起了眉头,夜廷深放慢了脚步让她不会太难受,只是看着脚下渐渐被路灯拉长的身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她心情不好得有些频繁,却没有一次是因为他。
凉至,关于这一点,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该苦笑呢?
*
第二天,凉至意料之中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场景她不陌生,却也不熟悉,唯一的印象好像是十天前她也是从这个地方醒来。
是夜廷深的房间,床单、衣柜、书桌,竟都是清一色的白。
想来,应该是保留了这房子原主人的设计。夜廷深是喜欢单一色调的人,从他平日的衣着搭配可以见得。只是他根本不喜欢浅色,但当时入住得急,有些东西也就懒得换来换去了,只要看着不碍眼也就凑合了。
其实,细数下来,夜廷深怕是没几个清晨是从这里醒来的。比起他,夜南歌住在这里的日子似乎更多些,他更倾向于上海J市两头跑。
“最近老见你呆在家里。”从夜廷深的房间里走出来,凉至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尤其是看到夜南歌那双不怀好意的眼之后,心里有些发毛。
夜南歌环着双臂坐在餐厅,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之后便扬了扬下巴,“来吃点东西吧,他准备的。”
凉至抽椅子的手便微顿了一下,面上却波澜不惊。
“他去上海了,有一场会议必须他亲自到场。”夜南歌说,“八点左右走的吧,会议是十点,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
“咳——”
凉至呛到了,果然喝酒误事,她记得她今天上午的三四节好像是有课的。
感受到脸要被夜南歌盯出一个洞来,凉至索性将头埋了埋,看着清淡的早餐也失了胃口,道:“我回去了。”说完就起了身。
“凉至!”
夜南歌叫住了她,不知从哪掏出两张票递到她面前,笑,“未来大嫂,我的演唱会,赏个脸呗?”
凉至瞄了一眼时间,周六晚,也就是后天了。
“称呼改一下,票我收下。”凉至刚要伸手去拿票,夜南歌却一把抽回。
她挑眉,看向夜南歌。
“既然这样我就当你答应了。”夜南歌一手拿着票,一手拿着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发了段语音,最后冲着凉至晃了晃屏幕:“我哥也答应了,周六晚八点,不见不散哦!”
*
周六晚,J大大礼堂热闹非凡。
凉至怎么也没有想到,夜南歌休整了近半个月后的第一场演唱会会选择在J大的大礼堂举办。作为新一代歌坛花旦,夜南歌的粉丝已经遍布了校园,演唱会的票一抢而空。
在演唱会开始之前,凉至在大礼堂的侧门等夜廷深。票在他那里,他不来她也不好先进去,便在寒冷的夜风中将口鼻缩进了微敞的大衣衣领。
“凉至。”
叫她的人是司寇娇,与陆靳北同届,同是北溯工作室和北野协会的人,凉至与她见过几面,忙也同她打了招呼。
司寇娇走上台阶,笑问:“一个人吗?”
凉至摇头,“在等人。”
“一起吧。”司寇娇笑道,便站在凉至的身侧同她一起等,凉至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与司寇娇除了协会和工作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交集,现在凉至已经离开了工作室,又因为大四学业的繁忙疏远了与协会的联络,这样一来,她和司寇娇之间便有些无话可说了。
这样站着,似乎有些尴尬。
不期然地想起,她和夜廷深呆在一起的时候话也不会很多,有时候她说,他听,有时候干脆两个人都沉默了,但是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很尴尬呢?
“陆的生日快到了呢。”司寇娇在尝试着找话题,“这一年一年地过得真快啊,去年他生日我给他选礼物可是头都大了,他的眼光每年都会提高,看来啊,今年脑细胞又得遭罪了。”
陆靳北的品位很“刁钻”,是工作室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也正如司寇娇所说,每年他过生日,光是选礼物都得死好大一片脑细胞,更别说生日当晚的活动形式了。可现在凉至已经离开了工作室,陆靳北也对她失望了,她还需要考虑这些事情吗?
敛起有些失落的眸子,凉至说:“才月初,还早。”
“可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呢。”
凉至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到时候再说吧。”
司寇娇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是他喜欢的人送的,不管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吧。”
这话一出,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都不说话了,气氛比刚刚说话前还要尴尬。凉至不停地在看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