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在一旁递上酒壶和酒杯。曼纱华抬手接过。她沏了一杯酒。向前递给男子道:“若是方才在绸缎庄。曼曼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现在曼曼给公子赔不是了。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放过离妆苑。放过曼曼。”
她低着头。双手将酒杯抬起。若当时她知晓此男子是一个小肚鸡肠有仇必报的男子。那她又何苦去招惹这样的人。
银发男子面色凝重不语。他双眼犀利如同雄鹰一般。紧紧的盯着曼纱华所端着酒杯的左手。左手虎口处。一只鲜艳欲滴的曼珠沙华正悄然的绽放着它最美的色彩。
半响后。银发男子突然昂首大笑道:“哈哈哈。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原來你洠腊 9
话罢。他从圆桌上一纵而下。倾身前去抱住了惊慌失措的曼纱华。他喃喃自语道:“我不会认错的。不会认错的。一定是你。”
妆娘脸色剧变。这不是胡闹吗。若是叫渊著知晓。她还有几个脑袋可以活着。妆娘愁眉招呼着几个姑娘上前道:“烦请公子松手。曼曼姑娘不是离妆苑的女子。公子不能轻薄人家姑娘。”
银发男子哪里听的了这些话。拥着曼纱华。妆娘方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倾力耸肩。妆娘便滑了手。男子紧张的看着曼纱华问道:“你怎会在青/楼。你知道吗我在这吼了半天也不见老/鸨把你叫出來。我以为你被她们控制了。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的。”
曼纱华茫然的看着他。她不记得她有认识过一个银发的男子。而男子的所言所语像是与她是旧相识。只是今日才+此相见。
“方才公子说认错什么。你认识我。”
银发男子用力的点了点头。他收起了所有的傲气激动的看着曼纱华丑化了的面容。满心欢喜道:“当然。只是想不到原來那么小一点的丫头。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唐突问道。
“你不认识我了吗。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银发男子一脸幽怨的看着曼纱华。他喃喃自语着。摸着这一头的银发道:“可……我只是发色变了。容貌几年來又未变过。你就不认识了……”
曼纱华静静的看着他不语。离妆苑的女子也被妆娘尽数遣走。整个大厅之剩下了他们二人。
“你忘了我吗。我是歌吟。‘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的歌吟。记起來了吗。”他说的极慢。生怕哪一个字曼纱华洠в刑宄频摹
“歌吟。”曼纱华重复着男子的姓名。并未表示她认得眼前这个长相妖魅的男子。
歌吟急了。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他道:“四年前。四年前你救了我。那时候我戴着面具。你是高高在上的巫女……”说到这句时。他顿了顿东夏国早在六十三年时就宣布了巫女仙逝。如今在天渊六十四年的青/楼遇见她。而她还穿着一身丑态來见自己莫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话到此处。曼纱华还是无动于衷。歌吟失落的放下双臂道:“或许巫女救治过的人太多了。早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我记得。”曼纱华终张了口。歌吟暗灰下去的眸子瞬时又恢复了方才的光彩。“当年你为何不辞而别。”不论多少年过去。她仍旧是讨厌不辞而别的人。这个歌吟她怎会不记得。当年那几月的恍然若失。夜不安寝。全是因为一个以为的过客不辞而别所赐。不过是个路人。该忘记的该尘封的。都已经做好。而今日的再次相遇。她却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歌吟张了张嘴。曼纱华表现的要比他平静的许多。可当年的不辞而别是另有原因。并非他想走。若是不是外在的因素。他想那时的他应该会留在东夏国很久很久。久到全不理会他身负的重任。
人群散开。离妆苑也被匆匆打理了一番。曼纱华与歌吟坐在东夏楼的大堂中。小兔上了茶与点心便识相的退下。
“当年是事出有因。并非不辞而别。”歌吟解释道。
曼纱华端起茶杯轻轻押了一口。此时她已将桃红色恶/俗的衣裙换下。脸上的大红大紫一一洗净。她素衣长发清淡的像一个仙子一般不染俗尘。
“说说看。是什么原因让你连一句再见都洠в小!彼讲浇舯啤J种溉丛谝滦湎履蟮姆住
歌吟故作轻松的笑问道:“怎么身边的丫头换了。原來那个邻牙利齿的小姑娘呢。”
189:秀女入宫
189:秀女入宫
曼纱华轻轻闭上了眼。显得稍有一丝的不耐烦。总是她问东他答西。从不好好说说这不辞而别的由头。
“死了。”她回答的平静。面上不带一丝的情感。
“怎么死的。还有你怎么在天渊。东夏的巫女为何宣告众人已经仙逝了。而你明明就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歌吟眼中充满了疑惑。他离开的这四年东夏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小姑娘也不似小时候那样的聒噪开朗。性子倒比儿时沉静的许多。眉眼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愁容。
曼纱华拢了拢自己的青丝。她娓娓说道了这些年发生的变化。薛家是如何一步步掌握东夏的大权。又是如何收拢了朝中的大臣。薛乾坤又是怎样死的。念儿是如何被杀的。她又是如何迫不得已离开自己的故土。这一切一切。说起來就真的像是过去的事情。不痛不痒。全然洠Я说笔狈⑸庑┦率钡男木场
原來时间真的可以治愈一切情绪。
一炷香一炷香地寸寸燃去。一杯茶续一杯茶的饮下咽喉。歌吟已经全然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天渊国的离妆苑。这个小姑娘遇到了这么些事终于该长大了。
“你的头发为何是这个颜色。”曼纱华又问道。
歌吟苦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抚摸着自己银白色的长发。问道:“很丑吗。”
“不丑。一点儿也不。”
“那日我一觉醒來。发现自己的头发全白了。身子也软趴趴的洠в辛ζO胝抛旎饺私鴣硪彩共簧暇ⅰ:髞砦揖退帕恕T诘胶髞怼N倚褋矸⑾治乙丫辉诙墓恕6窃诩抑械拇查缴稀J俏业募胰伺扇巳找乖诎抵斜;ぷ盼摇K羌轿艺獍隳QR矝'征求我的同意。趁我昏迷之际。连夜将我送回了家族中。”
“所以那时我根本來不及和你道别。后來我也想过再回來和你说一声。可满头银发的我在床榻上一躺就是两年。再到后來。我再也洠в缕ゼ懔恕!
说罢。歌吟悄悄地别过了脸去。眼中闪躲着。他道:“又过了一年。我鼓起了勇气。银发又怎样。病怏怏又怎样。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么。当我再次想去找你的时候。东夏国已经举国同哀。巫女去了……”
曼纱华心中有了一丝动摇。原來他不是任性的不辞而别。而是真的事出有因。当年她是多么想忘了这个人。忘了这个在灰暗日子中带给她光彩明亮的人。她也试图去忘记。试图去怨恨。可过了多少个年月日头。他一直被她埋在心底。她不说并不代表忘记。这段友谊而今又重新被燃起。
“所以你的银发是因为曼珠沙华的毒吗。”她问道。
歌吟勾唇轻笑。“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在曼珠沙华的山坡上遇到你。又因为这个花让我与你结缘。花毒未清除干净所以才落了这满头银发。”
“银发也好。这样衬得你肤色越來越白净。”她温浅笑着。黄昏落去。不过片刻将要入夜。明日便是进宫的日子。渊著那边一点动静也洠в写珌怼K湎缘挠行┢1埂!懊魅瘴冶阋牍チ恕U娌恢问痹倌芟嗉!
“什么。”歌吟从坐上站起。惊讶道:“为何要入宫。是要去做辰帝的妃子吗。”
“你先别激动。”曼纱华重新沏茶递给歌吟。她素脸苍白。渊辰虽说是让她进宫陪他说话。可言下之意不正是赐封为妃。常伴他左右。这样她怎会愿意。
“迫于无奈。并非我所愿。”
“当真。”
“绝无半点欺瞒。”话罢。她低头喝茶。准了话睿溃骸拔医谐扛阕隽四阕畎缘挠吐蟛恕5认鲁怨矸乖僮甙伞!
“原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啊。哈哈……”他仰头大笑道:“真好。从前你救过我一命。而今我便报答你一次。既然你不想入宫。那咱们就不要入宫去了。皇宫富贵。可终归像个牢笼一样。那里不适合你。你是巫女就应该展翅高飞。”
“我已不是当年的巫女。巫女已死。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曼纱华起身道谢。“皇宫虽是险地。可那里住着的是我儿时的玩伴。我已经应允他明日便可入宫。所以多谢你的好意。”
歌吟眉头微微一颤。他饭后闲话片刻。便告了辞。小兔进來收拾餐桌。她擦着圆桌道:“姐姐方才那是什么人啊。头发的颜色奇奇怪怪的。长个也甚是妖媚。看起來……看起來好像对姐姐有意思似的。”
“胡说。那人只是旧时的故友。來日妆娘若是问起。就如实相告吧。”
“妆娘。她还敢问。她若问小兔什么。小兔一句也不与她说。免得叫她再害了姐姐。”小兔气鼓鼓的收拾着餐桌。曼纱华看着红烛一寸寸燃去。脸上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明日或许就真的不同了。
小四派人送來了新制的衣裳和行头。曼纱华一袭素衣端坐在床榻的一端。小兔从檀木桌案上拿來了帷帽。宫里來的嬷嬷牵起了曼纱华的手温声细语道:“姑娘请随老奴來。”
窗外锣鼓声不断。被选入宫的秀女正一个个的坐在软轿内一颠一簸的抬入宫门。曼纱华随着嬷嬷走到了离妆苑的前院。掌事公公宣读着圣旨。她茫然的跪在地上两耳一片翁鸣。
周遭有妆娘在一旁窃喜。有昔日的姐妹瞧瞧拿起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还有的双手紧紧捏着手中的绣帕羡慕不已。
外头的百姓前來围观祝贺。那顶豪华的软轿就停落在离妆苑的正门。红粉绿影纷飞。可唯独不见那昔日能带给她安定的月色白袍。渊著终归是洠в衼怼D训浪壅稣龅目醋抛约喝牍薷ǔ健3晌纳┥┞稹
“民女曼曼。还不快接旨。”公公又抬高了一个音调道。
她这才回过神來。一旁的妆娘忙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公公都说了好几遍了你怎么不应啊。想什么呢。”
她抬起头來。掌事公公的红唇轻轻勾起。他道:“恭喜啊。曼姑娘您可是皇上亲自点名入宫的。这可是别人几辈子都修不來的福分啊。接旨吧。”
“民女接旨。”不会再有人來了。她在心中轻轻念道。此次入宫纵使万般艰难。她也要为他坚守下去。他不來也好。不然这一切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嬷嬷和妆娘将曼纱华从地上扶起。妆娘眼中泛着光。嘴角抿着笑。轻声在她耳畔道:“姑娘这番算是大举。我们姐妹自会记得姑娘给苑里带來的荣耀。”
一旁的嬷嬷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妆娘。她亦笑道:“这自然是无上的荣耀。进了宫咱们还都得妥姑娘的福呢。”
曼纱华冷着一张脸。她知道妆娘的言下之意是此番入宫全是为了渊著。也知道嬷嬷的话里有话。可此番她一个念头涌上。她不想入宫去了。
“姑娘快上轿吧。这耽误了及时可不好。”嬷嬷笑意渐浓。她参扶着曼纱华向外走去。妆娘从眼角到眉梢上全然带着窃喜的姿态。她附和道:“是啊。”
软轿方上。公公唤道:“起轿。”一路长长的纵队正往行宫内走去。來往的行人避让出一条路來。
他们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坐在软轿中的贵人。曼纱华素手支起窗帘的一角。她苦笑着看着轿子外面的世界。外头的人群。无人知他们羡慕的地方。正是她的坟墓。
软轿一路向皇宫行去。“一道深红色的宫墙当阻断了我多少期盼……”
她话音刚落。轿子猛烈的一晃她从软座上滚落了下來。外头突然炸开了锅的一般。一阵嘈杂一阵慌乱。她忙扶着一边的木栏站了起來。本是停落的软轿突地又颠簸起來。她身子趔趄向一边倒去。
“姑娘坐稳了。”轿子外头传來了一个粗重大汉的声音。
曼纱华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第一个念头闪过的是那抹白色的衣影。会不会是他派人來救自己了……
“你是清……”话方问出口。她便顿住了。万一不是那岂不是给渊著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你究竟是何人。”她调整了语调道。
“姑娘见到我家主子就知道了。”大汉说道。
曼纱华双手紧紧地扶着木栏。软轿颠簸的厉害。外头大汉的脚力如飞。若是再不抓紧一点。她怕是要从这轿子的门窗中飞出去了。“你家主子是谁。为何劫我。”
她问罢。轿外久久无人回复。耳边能听到的是风声和大汉奔跑的喘/息声。除此之外她听不到一点嘈杂的声音。这一定不是在宁京城中了。
此时她心中略有一番恐慌。正当思索之时。软轿再次重重的落下。她这次双手紧扶着一旁的木栏。洠в幸蛭咝远凰Τ鼋巫印
“杀。”大汉粗重的声音再次响起。远方脚步声渐近。忽地有人高声命令道:“大人说了。要抓活的。”
曼纱华掀开窗帘的一角。一股带着温热的血腥尽数从窗落外喷洒到了她的素衣之上。素白色的衣裙上迅速化开了一朵鲜红色的玫瑰。大汉一一倒下。穿着黄金铠甲的侍卫迅速围了上來。
190:逃去青山
190:逃去青山
曼纱华秀美微蹙。咬紧牙关摒住呼吸。她放下流苏式的窗帘。静坐在红轿中等待这场厮杀的结束。
她想逃。却无从下脚。此时此刻她的命运仿佛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一般。或许从出生到现在走的每一步。都不是她可以操控和改变的。难道这就王朝女人的悲哀。被牺牲。被利用。
前十五年为一个东夏国泰平安而扣上了巫女的责任活着。而今以为可以为自己活了。如今却又被现世的各种困难所阻挡着。她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生活。不能选择她想要的安逸。
软轿外厮杀声不断响起。她安静的坐在里面吹着微风。如果可以。她想与心爱之人携手一起看尽天地之繁华。万物之生长。她想远离这些算计、阴谋和厮杀……
她的手指冰凉。周遭的恐惧包围着她。此时此刻洠в心欠桨咨屡邸K乃种荒芙恢谝黄稹R槐楸榈母嫠咦约翰灰隆S兴凇H魏问焙蛩疾换崾亲约阂桓鋈恕
最后一声厮杀结束。远处坐在高马上看戏的人高声道:“起轿回宫。”
她闭上了眼。她知道大汉败了。她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入宫的命运。
软轿重新被抬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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