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纱华伸出纤细玉手。轻轻的拽着他月色白袍的一角。她轻声道:“如此之外别无他法。著哥哥要以大局为重。”
“什么样的大局。都不及一个你。若是丢了你。要这江山何用。拥有江山为的不就是能安然拥你入睡。”渊著转过了头去。语气中带着一丝震怒。这不是儿戏。他绝不允许。
她噗的一笑。她的著哥哥何时能说出这样酸溜溜的话语來。从前总是说他不懂如何表达。不懂她的感情。那现在他便是坦言相对。这样的坦言是因为太怕失去她。还是因为他已经长大。懂得如何去表达自己。
“笑什么。”渊著带着一丝微怒。转过了头來。看着她。心中终有不忍。往后有什么变故。真是尤为可知。
她摇摇头。嘴边浮着安心的笑意道:“睡吧。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华儿再与著哥哥商讨。”
渊著颔首。将她扶着躺下。替她盖好了锦被。
第二日清晨。天将亮未亮。曼纱华猛地支起身子向后看去。只见他安静的睡在床榻的一边。躬着身子。双手抱在自己的胸前。呼气平稳而均匀。长长卷卷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恬静的像个孩子。
他果然是怕自己自私决定这一切。所以昨夜一直留在她的身边。等着第二日的商讨。他睡得香甜。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复又躺下身子。替他掖了掖被子。面对面闭上眼。安静的沉睡。
曼纱华再次醒來时。亦是晌午十分。她眯着眼睛。轻轻呢喃一声。只隐约觉得有人在看着她。
但她从睡梦中回到现实时。这才看了清楚。渊著半支着身子。正饶有兴趣的玩弄着她的青丝。指尖绕弄的异常认真。
她眯眼轻笑。“第一次从梦中醒來。还可以看到你。”
渊著放下手中的青丝。他肃着脸。道:“用你去分散皇兄的注意力。这点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允许的。”
话语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曼纱华清眸流盼。温声道:“著哥哥还洠в刑姆ㄗ印:我跃驼庋穸ɑ亍!
“不管是什么法子。我绝不会拿你去冒险。”他起身拿起了一旁的纱衣。系上了衣扣。端坐在床榻边沿。背对着她。“分散皇兄的注意力还有其他很多法子。并不是非你不可。这些我自有打算。”
“著哥哥且给华儿一个与你一起努力的机会。这样华儿才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曼纱华亦是起身。她将额头轻轻地抵在渊著的肩上。乖巧的如同一个孩子。
“即便你什么都不用做。你也有资格站在我身边。华儿无论何时何地都相信我。”
“好。”
他转过身。极其小心的拥住她的身子。眼中却是另一番阴沉景象。
即便如此说來。她也不能高枕无忧的住在东夏楼。他的忧心之事。便是她的大事。她又怎能坐视不理。
曼纱华端坐在离妆苑的水月楼。品着香茶低吟浅酌。
今日天渊帝必定会微服出访。
小兔站在北街路口焦急的守候。不过片刻。便有一顶轿子落在了小兔身旁。
“现下姑娘在离妆苑。”小兔躬身道。
软轿内的人阴沉着眸子。眉如刀锋向上立起。他伸出一只带着翡翠玉扳指的手理了理身前的衣襟。沉声命令道:“走。”
小兔赶忙走在前方带路。
184:扰乱心神
184:扰乱心神
须臾间离妆苑便到了。他下了轿子。立足于离妆苑门外。仰头看着门牌。复又看着两旁拿着手帕的妖魅女子。他皱眉低吟一声。“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请随小兔來。”小兔领着他进入前堂。莺莺燕燕喧闹叫骂着簇拥了上來。却只是离他有两步之宽。细细打量着他。无人敢冒昧上前。
高台上一袭水红色轻纱落地。又一袭紫罗兰轻纱相交。层层轻纱后隐约可见女子曼妙身姿。翩翩起舞。这舞的正是东夏国的国花之舞。此舞只在少时在东夏他见华妹妹舞过一曲。自今之后便再也无人能舞出那儿时所见的那样华光潋滟。
渊辰攥紧了手中的拳。眉目紧锁着高台上的女子。沉声问道:“台子上的人是谁。”
小兔躬身道:“名唤曼曼。”
“哪个曼。”他又问道。
“曼珠沙华的曼。”
小兔话罢。紫罗兰轻纱款款落下。舞台中央的女子背对着众人。轻轻站定。她不再跳了。渊辰微微抬步。紧抿着嘴唇。生怕这女子转过身來。不是她。
她已经仙去了。她又怎么会出现在天渊国。
蓦地。渊辰又收回了步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小兔乱了手脚。忙跟到身边问道:“怎么不去看看。小兔真的看到这位女子会召唤乌鸦。那些个黑压压的东西全都听她的指挥。这难道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渊辰依旧向门口走着。他冷声道:“不是。”
故人已亡。他为何就不能放下。这好不容易放下了。而她的出现却又要扰乱他的心神。
曼纱华僵直了背。不能就让他这样走了。否则这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再想邀他出來。谈何容易。
突地曼纱华转过身子。小兔瞧见。急忙一把拽住了渊辰的衣衫。
渊辰回首怒视着小兔。平日里谁敢这样大胆的拽着他的衣襟。除非是胆子长毛。不想活了。
小兔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她焦急道:“曼曼姑娘转过來了。转过來了。公子你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渊辰顿住了步子。他挺直了脖颈。缓慢的转了过去。曼纱华站的笔直。她看着昔日的故友。中间隔着层层空气。隔着七年的时光。又隔着国仇家恨。她内心复杂激动。她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昔日的故友。
渊辰看着台子中央的她。只见她还带着面纱。内心愈发的想要看看她的真面目。正懊恼时。只见她抬起左手。左手虎口处刺着鲜红欲滴的曼珠沙华。他心下一惊。当她摘下面纱时。短短的一瞬他便可认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可人怎么能死而复生。渊辰闭眼抬手揉揉眉心。他怕自己眼花看错。当他再次抬首睁眼去看时。那女子身前复又遮盖了重重叠叠的轻纱。女子也戴好面纱背过了身去。
既然他都來了。为何不叫他看个仔细。多年不见他怎能确定这个容貌就是华妹妹长大时的模样。只是从这气质和舞姿上來看。是不错的。
“华妹妹。”渊辰抬步向前走去。围在他周身的莺莺燕燕突簇拥上來。对他哄闹娇笑。“公子來了这么久也不坐下喝一杯。公子來嘛。”
“公子你长得好生俊俏啊。”
“公子……”
一二十个姑娘将渊辰团团围住。挡了他的视线。亦是挡了他的去路。他左走右走。这些姑娘们还是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蹙眉厉声吼道:“滚开。”
姑娘们见渊辰生气了。这才讪讪作罢。让出了一条路來。
渊辰疾步走到台子中央。一层层轻纱撩开。却不见纱中之人。“华妹妹……”他的心中起伏不定。他紧紧攥着拳。他深深锁着眉。他一一扫过众人。却还是不见那熟悉的容颜。是他错看了。还是她有意躲着他。
“老/鸨。叫你们老/鸨出來见我。”渊辰猛地撤下面前的红纱。稳步下了高台。
不过片刻。妆娘巧笑前來。她欠身道:“妆娘这厢有礼了。不知公子唤妆娘出來所谓何事。是嫌这里的姑娘伺候的不够好吗。”
渊辰冷着一张脸沉声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曼曼的姑娘。”
妆娘掩嘴轻笑道:“有。这方才跳舞的女子不就是曼曼吗。”她转头吩咐道:“去楼上把曼曼叫下來。”
“公子您坐。”妆娘招呼渊辰入座。
渊辰阴沉着眸子。他扫过众人的脸庞却不见方才带他來的那个小丫头。他收回目光。低头沉吟。
曼纱华躲在二楼的一侧厢房内。隔着纱窗向下看去。他的眉目依旧。只是退去了年少的青涩。多了些青年的英姿也多了些愁容和疑虑。
可她怎么也联想不起这就是杀父弑母的辰大哥。
儿时的记忆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姑娘前來叩门。曼纱华收了目光。前去开门。
“准备好了吗。”姑娘问道。
“一切都已妥当。”曼纱华说罢。欠身让出了一条路來。厢房内走出了一个与曼纱华身材相仿。衣着相同的女子。她带着面纱随着方才那姑娘走下楼去。
“吆。曼曼姑娘來了。”妆娘转身绣帕轻甩。众人让出了一条道來。妆娘牵起姑娘的手走上前來。她欠身道:“这位就是曼曼。”
渊辰锁着眉。单指沿着茶杯的边缘來回轻转着。“摘下面纱來。”
姑娘抬起头示意妆娘。妆娘掩面巧笑道:“公子叫你摘你就摘呗。”
姑娘抬起左手覆上面纱。左手虎口处有一方嫣红色的刺花。渊辰猛地起身一把握住姑娘的左手。细细端详了去。乍一看是很像东夏国的曼珠沙华。可仔细一瞧。却不是。
“不必摘了。下去吧。”渊辰话罢。起身向门口走去。众人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出了离妆苑的门径。门口的小斯快步恭迎了上來。渊辰回头轻睨离妆苑内。低声道:“好好查查巫女的死因和这曼曼的來历。回宫。”
“是。”
渊辰离去。曼纱华放下了窗纱。抬步回了自己房中。小兔单手扶着头问道:“姐姐。他连那个姑娘看都洠Э匆谎邸U庋鏊闶浅晒α寺稹!
“辰大哥多疑。此事他绝不会轻易就信的。吩咐妆娘这几日好生装扮着这个假曼曼。”曼纱华清眸中含着一丝晶莹。不想再次相见竟是这般模样。为何这人越是长大便越是孤单。
“姐姐。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回东夏楼喝茶去。”
翌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小云恢复了往日的神气与英子。她单手环绕着三十六节龙骨鞭。释然道:“云城宿现已无大碍。只是整日的萎靡不振。我也不知用什么法子來帮他的好。总之这件事要谢谢你和清王。”
曼纱华起身沏茶淡笑道:“何來谢字之说。你我之间无须多言。不然真是叫我受之有愧。”
“好好好。你喝茶我喝酒。这也算是与你痛饮了。”小云取出腰中的酒葫芦。拔出塞子便一饮而下。酒到深喉处。她连眉毛也不皱一下。便像是饮水一般的畅快。
“总之清王对云家有恩。他云家最喜欢记恩了。清王若有什么闪失。云家一定鼎力相助。”
曼纱华浅笑不语。看小云的这番言辞。就知渊著的目的达到了。
木门突地打开。渊著一袭白衣素纱立于门前。一脸清淡却不见笑意。
小云突地从木椅上站起。她拿了桌案上的龙骨鞭爽朗一笑道:“不想今日纱华有约。那小云便告辞了。改日再聚。”
小云轻巧的从渊著身边侧身而过。曼纱华暗自搓了搓手。他这样气势汹汹的前來。她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巧笑嫣然静坐在桌案旁喝着茶假作镇定道:“今个是白日。著哥哥怎么有时间过來。事情都办完了。”
渊著进來回身关了木门。清淡的眸子瞬时变得阴沉可怖。他紧锁着眉。望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身上看出千百个模样出來。须臾之后。他愤然开口道:“胡闹。”
曼纱华悠然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道:“不是说过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自然会帮你。为何要绕那么大的弯子也不叫我帮你。”
他不理会她问着什么。只将她从木椅上托起。双手重重的压着她的双肩道:“你可知皇兄多疑。而今你这样一闹。皇兄怎会善罢甘休。”
“著哥哥。华儿已叫妆娘布置好了一些。不会有任何破绽的。你又何须担心。现下你只管去做你的。华儿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她拂下他的双臂。兀自转过了身去。这等小事他竟如此不信任自己起來。
渊著轻叹了一口气。他面色凝重。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道:“好。只是下次绝不许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擅自做出这样危险的决定。”
“好了。快去办你的要紧事。晚些等你过來。”她转过身温浅一笑。
渊著突地拥住她。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正巧借着皇兄心烦意乱时。我出门办件事。两日后黄昏未定时莲花楼见。”
“等你一同品茶。”
185:意外相认
185:意外相认
两日翩然而过。曼纱华浅妆黛眉。与小兔一同备了软轿前去。妆娘恰巧从东夏楼经过。她单手拿着手帕扶上发髻。歪着头问道:“曼曼才躲了两日。这是准备要去哪。可别前功尽弃了。”
曼纱华微微勾起嘴角也不去瞧妆娘。只兀自向前走去。“去见著哥哥。”
“这是去哪里见。妆娘好叫人备着。别被不该瞧见的人瞧见了。”妆娘拉长了声音问道。
小兔随在曼纱华身后。她转头嬉笑答道:“莲花楼。”
莲花楼下清水幽幽荷叶连连。莲花娇羞含苞待放。曼纱华戴着面纱随喜乐走上二楼的一间拐角处的雅座。渊著白衣轻飘。长发未挽。斜斜地依靠在窗栏上。他素净修长的手指间端着碧玉做的酒盏。看向栏外的秋水。
“小心别落了下去。”曼纱华信步前來。喜乐躬身关上了轻纱做的门帘。
“华儿你來看看这水中月。”曼纱华走近。渊著伸手环住了她。两人同坐在楼台上。向下看去。一汪清澈透亮的水中。莲花娇娇相应。中央松散的地方空出一片青色。一轮昏黄色的月半倚半露的挂在水中。宛如一块透明的玉盘。
曼纱华小心的向下看去。只见月色间映着的是故乡的模样。自上次书信回家。她便是再洠盏饺魏位馗础P闹薪辜蓖蚯АK枷缧那小H床恢陡羟酵蛩募胰耸欠癜埠谩
“怎么了。”
“洠А!彼厦μ质美帷!澳闼狄寻茁挂步觼怼:问彼拍軄怼!彼樵谒幕持小0残牡南硎茏牌痰奈屡
他继续饮着手中的酒。淡淡道:“等忙完这一段。我便命人将白鹿接來陪你取乐。”
“那……忙完这段。你可否陪我一同前去。我只想隔着长街看看父母是否安好。”
渊著饮酒不语。曼纱华颇为焦急。她微起了身子。仰头问道:“你答应过我的。想回家随时可以回去。”
“当然。”他温声笑着伸手摸着她的青丝道:“这才离家半年多。等明年雪至。我与你一同前去。”
“此话可当真。”
“何时欺过你。”
渊著的话音还未落下。轻纱突地被撩开。喜乐急匆匆的前來。伏在渊著耳边道:“不好。皇上上來了。”
曼纱华猛地起身。看着他。只听门外的脚步声渐近。渊著低声呵斥道:“喜乐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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