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季南进门后,康宁立刻转身进屋。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松了口气,手心的黏腻昭示着刚才那场兵荒马乱的撤离,她一直都知道季崇严是个不可招惹的人,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人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他在警告她。
康宁不知如何形容胸口的憋闷,有些苦涩,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委屈。她并没有做什么不是吗?他这么一来,完全判她死刑,而那些才刚刚冒芽儿的心思也被残忍掐灭。
从一开始的争锋相对,后来的无礼忽视,再到现在的直面警告,康宁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的冷漠,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留情面。
康宁叹了口气,仰躺在床上。罢了,索性还没开始,本姑娘也没折损什么,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季先生,你好。
季先生,再见!
哈哈哈哈 突然很想告诉你们季先生疼人的样子,不然你们一定不相信我说的话,哦多可~~~~~~~~
☆、出手(捉虫)
再后来一段日子,不管季南怎么相邀,怎么撒泼打滚,康宁都拒绝去他家。尽管季南再三强调他爸不在家,康宁自那天后打算不再迈进他家半步的念头便不曾动摇过。
季南大概也看出了什么,明面上也不再坚持,反而往康宁这里跑的次数越来越多。康宁看得出来他并未放弃,也由他去了,一个人闲来无事,有他说说话,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眼看定好去春游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小家伙心思一转,她也乐得清闲,只是耳边少了小家伙的闹腾,竟有些不习惯。
出游这天,学校租了两个大巴,康宁和另一个男老师,刘柏温,一人负责一辆。虽然开车的师傅是老司机,康宁坐在副驾驶座上仍不敢与他过多交谈,她的注意力全在这一车孩子身上。
孩子们都很兴奋,有的扒着窗户往外看,眼里装满了惊奇,有的小打小闹,坐在座位上倒也规矩。这一路上欢声笑语,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海洋馆正门人来人往,康宁和刘柏温不敢有丝毫懈怠,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管好手里的‘兵’,康宁让孩子们站好队,一个一个报数。
却发现少了个!
“康老师,高子强肚子疼,去找厕所了。”周壮蹿出队伍,举手报告。
什么?!这孩子找厕所再怎么急也要跟老师说一下啊。
扫了一眼周围,到处都是人,哪儿还看得到他的人影。
“你看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康宁害怕那孩子迷路,到时候找不到人就坏了,她让刘柏温在原地守着孩子,她和周壮朝高子强离去的方向一路找去。
沿着最近的公厕找了一圈,仍不见那孩子的身影,康宁看着密密麻麻的行人,开始心慌。正在她心力交瘁的时候,身边的周壮一声惊呼。
“康老师,你看!”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冰淇淋店。
消失的高子强正蹲坐在冰欺凌店的墙角,一手舔着冰欺凌,一手举着肉串儿,吃得好不满足。
饶是康宁这么平和的性子,也忍不住火冒三丈。
她快步走上去,“高子强,你不是肚子疼吗?怎么还吃这些生冷的东西,老师在车上有没有说过不允许单独行动,你倒好,一下车就把老师的话忘个干净。”她可以理解小孩子爱玩闹,但不能没个轻重。
大概康宁的语气和表情太过严肃,高子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些不舍地将还没有吃完的冰欺凌丢到身后的垃圾桶,手慌乱地在身上搓了搓,这才一脸懊恼地低下头。
一旁的周壮看着他扔掉的冰淇淋可惜地砸吧了一下嘴。
康宁见此,也不好多批评,只是放软了语气又叮嘱了几句,“你肚子究竟疼不疼?”
“疼!”高子强一听这个立刻挺起腰板,见康宁神色严厉,他又瞬间改口说不疼。
到最后康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疼,还是假的疼?
康宁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孩子这么机灵,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与大部队汇合后,康宁再次严肃强调了一遍纪律,所有人不准单独行动。她让学生们站成两队,两人并肩为一小组,相互监督和照顾,一旦发生异常情况,立刻给老师汇报。
为此康宁借机表扬了周壮同学,旨在调动孩子的积极性,并宣称这次出游谁表现好,回去后还会得到老师准备的礼物。
孩子们欢呼雀跃,一致响应。
这之后,参观海洋馆,看海豚表演,和鱼儿合照等等,都没再出岔子。
中午问孩子们想吃什么,竟然一致回答想吃麦当劳,康宁笑了笑,想想也是。
人数太多,让孩子们回大巴等。康宁叫了外送,不一会餐就送来了,康宁分发汉堡和薯条,刘柏温就在一旁清点人数谁要喝可乐,谁要喝橙汁。
忙乎了一通后,终于全都安顿好了,孩子们安静的吃着,康宁还不饿,也有可能饿过了头。她单独给两位司机师傅买了盒饭,给他们送去后,这才坐了下来。
季南一直留意她,见她还没吃,连忙将自己还没动的汉堡包递给她。
“你怎么没吃?”康宁旋即一想,明白了小家伙的心思,不由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你吃吧,老师不饿。”正说着,刘柏温拿了一份吃的走过来。
康宁道谢后,接过手,朝小家伙扬了扬。
“你去吃吧,老师有了。”见对方还不肯离去,康宁有些惊讶。
“怎么了?”
季南今天的穿着格外帅气,他穿的正是上次她陪他买的那一套衣服。小家伙果然适合纯色系,穿起来干净又大方。从扣得一丝不苟的纽扣和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仿佛能看出一个未来优质帅哥的大致轮廓。
康宁不得不再次感叹基因的强大。
按照事先定好的时间,他们下午五点前返回学校,海洋馆一日游就算落下帷幕。
路上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出发前康宁组织孩子们上厕所,她负责女生,刘柏温负责男生。
点完人数,康宁这边都到齐了,回到车上,告诉司机师傅随时可以上路。车子刚要发动,刘柏温突然打电话过来说高子强又不见了。
康宁一听脸色都白了,她连忙下车了解情况。
原来高子强上厕所后,就没有回来,与他一起的小伙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刘柏温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找康宁商量对策。
康宁连忙去海洋馆广播中心说明情况,取得海洋馆的协助,一面期望消息播出后高子强能自己找回来,一面在海洋馆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加派人手寻找。
可最终都没有结果,康宁不得不报警。
她给高子强的爸爸打了个电话,发生这种事儿,家长有权第一时间知道。电话一接通,康宁说明情况后,高爸爸破口大骂,他甚至将上次的打架事件归咎到康宁身上,一时间‘新仇’加‘旧恨’,隔着电话康宁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电话挂断后,康宁一脸愁容地上车,看着面前默不做声的孩子们,只觉心头一酸。
下一秒,扫向某处的目光猛地一亮。
也许那孩子正在哪个角落贪吃或贪玩,一时没听见广播呢?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康宁决定让刘柏温把孩子们安全送回去,她留在这里继续找。刘柏温见她形容坚决,张了张嘴,最后点头同意了。
“老师,我留下,同你一起找。”季南突然站出来,拉住康宁的手。
“老师,我也去!”
“我们帮忙找!”
孩子们都坐不住,站起来异口同声道。
康宁感动地眼眶不由湿润起来,她勾起嘴角,缓缓摇头。
“你们听话,乖,同刘老师先回去。”
孩子们听后,心知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也都听话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做好。康宁知道所有人都好劝服,唯独那个用力地拉着她手的季南。
“听我说,你有更艰巨的任务,老师不在,你要帮忙照看他们。能做到吗?”她蹲下身子,仰望着孩子倔强的侧脸。
季南沉默了两秒,点点头。
康宁起身,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孩子们交给了刘柏温。
大巴回到学校,比预期晚了两个小时,有的父母早早地等在学校,见自己的孩子从车上下来,立刻迎了上去。
季南远远地就看见了自家老爸,他有些惊讶,老爸居然亲自来接他。虽然很高兴,可是一想到康老师现在还奔波在外面,季南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闷声不吭地坐上后车座儿。
季崇严把着自行车龙头,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今天玩得不开心?”
季崇严这么一问,季南顿时像找到了发泄口,噼里啪啦地将今天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并着重强调高子强不见了,如何给康老师惹了麻烦的事儿。
自行车一路行驶平稳,却猛地停下,季南的头一下子撞到自家老爸背上。
“你说谁不见了?”季崇严双眼微眯,“上次跟你打架那胖墩儿?”
季南揉揉自己的鼻子,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他是谁,就是他一直闹肚子疼,还爱乱跑!要不是他,康老师早都跟我们回来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外面找那死胖子。”季南难得抱情绪,他现在非常为康宁抱屈。
季崇严听后,眸色暗了几分,“有你老师的电话号码吗?”
“啊?”季南不知道自家老爸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有啊,上次她往家里打电话,我顺便记下来了。”
季南抱了一串儿数字,愣愣地看着自家他爸。
季崇严没说什么,直接掏出手机。
电话接通后,康宁一贯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些急躁传了过来。
“喂?是高子强吗?”康宁见这是个陌生号码,立刻接通电话。
然而听到对方的声音,她才提起的心再次落空。
“是我,季崇严,你现在哪儿?”季崇眼扫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儿子,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立刻接过自行车。
“啊?!季先生啊,我。。。”康宁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季南一边偷瞄自家老爸,一边听话地扶着自行车,小耳朵却高高竖起。
“我在外面,”康宁下意识咬紧嘴唇,“你有什么事吗?”其实康宁此刻心里很烦躁,她一点也不想和此人聊天,像是害怕多说一句,对方就看穿了她的窘境和难堪。
“我今天从厂里回来,在路上…”
话说到一半被毫不客气地打断。
“季先生,我现在很忙,如果你没有其他重要的事儿,我先挂了。”她还记得对方上次给出的警告,她不认为他们现在适宜心平气和的聊天,尤其是此刻她正无暇顾及其他。
正要挂断电话,却听到对方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高子强的父亲开着一辆车,时间大概是十五点四十,车里坐着的正是他儿子,如果我没眼瞎的话。”
夕阳染红的天边,彩霞如丝绸般飘逸。
季崇严一手插兜,平视前方,漆黑的眸子闪着别样的光彩。他心情颇好地勾着嘴角,静静地等着电话那头的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我眼没瞎的话?! 一股子怨念啊~~~~~~~~ 季先生你的段位可不能这么low啊~~~~~~~
☆、论‘鱼’的烹饪(捉虫)
季崇严虽是戏谑的口吻,康宁却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
十五点四十!她清楚记得她是十六点半打得电话,康宁没有去想为什么高爸爸瞒而不说,反而大发脾气。
短暂的静默后,康宁冲着电话那头感激道:“多亏了季先生打电话告知,不然我…”她咬了咬嘴唇,清澈的眸子闪现一抹不自然,她并没有忘记刚才自己的恶劣态度。
季崇严看着天边,目光幽深。
对于电话那头的沉默,康宁心下尴尬,却不得不继续说道:“总之多谢季先生,再见!”
康宁握紧手机,心却平白无故地砰砰直跳,激烈地仿似土地里深埋的芽儿,恨不能立刻破土而出。
她立刻打电话给警局,又当面感谢海洋馆的工作人员,完成这些后续工作后,她连夜从市里赶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去了高子强家。
春游安排有两天假期,学校组织去海洋馆游玩一天,另一天给孩子们放假在家休息。
她到时天色已经亮全,高子强的爸爸正在院子里往车里上货,似乎正准备出门,两人就这么碰个正着。
康宁礼貌地打招呼,却绝口不提已经知道高子强回来的事儿。高子强爸爸愣了大概两秒,明白过来她的来意,立刻笑着解释昨晚孩子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回来了,他甚至还强调就是她给他打完电话那会儿。他还表示他正准备去告诉她这事儿,没想到她人就来了。
告知一事儿打个电话就行了,并不用出面。如果他能体会她当时多么焦急找寻他儿子的心情,就知道她根本等不到第二天。
康宁笑了笑,没去拆穿。她不想知道高子强是怎么回来的,也不想知道是否真有那个‘好心人’,她只想知道孩子回来了,就好。
屋里传来高妈妈喊孩子起床的叫骂声,和着院子里母鸡下蛋的咯咯声,一片嘈杂。
康宁站在大门口并没有进去。她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自以为谎言编织地天衣无缝的高爸爸,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这是她离家这么久以来,头次被无力压制地连动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她还以为她忘记了这感觉,没想到劈头而来的时候她同样地不堪一击。
到家时,季南正守在门口,靠墙坐着。
康宁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下一刻就明白过来。小家伙许是又寂寞了。
季南远远地见着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欢欢乐乐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她手臂。
“康老师,你去哪儿?”
康宁笑着摸摸他脑袋,拿钥匙开门进去,“没去哪儿,倒是你怎么像小狗一样守在我家门口?”
季南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昨晚见你家灯没亮,你是才回来的吗?”他昨晚吃了饭,就一直盯着老师家的窗户。
昨晚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康宁没开大灯,只亮了一盏小台灯,洗了澡,倒床上就睡着了。
“嗯,算是吧。”康宁牵着他的小手,心说这孩子是不是又长高了,这会儿都快到她胸口了。
见康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