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夜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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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夜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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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久久抬头端详,十七八岁的女子款款而立,身姿聘婷,眼角上扬,不笑也媚,是个狐族女子。
  傅久久笑笑,正要拒绝,摊主又说,“我们家的骨笛和别家不同,附了狐族的术法,很灵验的。”
  傅久久哭笑不得。又不是求签算命。
  “不用了,谢谢。”
  狐族女子仿佛才感觉到她的仙息般,恍然道,“姑娘是外族人吧。焱城的骨笛节是有由来的。传说咱们焱城有一妖族女子,不幸爱上人族的男子。他们曾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奈何人族男子知道妖族女子的身份后,恐惧万分,久忧成疾。女子伤心不已,却也不愿见他日渐憔悴,便离开了他。不到一个月,人族男子便另取妻室。成亲当日,新郎迟迟未到。城外山上传来袅袅笛声,凄绝悲痛。原来,那妖族女子抽了人族男子的骨头做成骨笛,在山顶上连吹三天三夜,最终喉中咳尽鲜血而亡。”
  说完,又唏嘘感慨了一番。
  傅久久倒没想太多,只觉得在天族妖族的爱情传说里,人族永远扮演着迫害者的角色!
  难以置信!
  高高在上的天族妖族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情商在磕牙的时候被磕掉了吗!?
  傅久久没来由地想起自己被磕掉的那颗牙。
  “但传说终究是传说,现在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谁又清楚呢?”狐族女子继续说道,“而今我们过节日,图的是喜庆。妖族的男儿会在今日对心仪的女子表白求欢,妖族的女儿若是欢喜,就会吹响骨笛。这代表索求爱的忠贞,不得背叛。妖族的男儿要是接受了,日后若有违背,必杀而诛之。”
  傅久久被妖族女子的执着坚贞震住了。
  “姑娘有心上人了吧?”摊主冷不丁问。
  傅久久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不动声色,“没有。”
  摊主掩嘴而笑,“有没有倒无所谓,要不要买一支笛,总是用得上的。”
  她并不是焱城人,甚至不是妖族人。然而……
  “多少钱一支?”
  “三个地宝。”
  傅久久抚摸着光洁的骨笛,冰凉的触感传入脑内,才惊觉:她已经身无分文了!
  经刚才那么一耽搁,木灵修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傅久久把笛子收好,跳上最近的屋舍,俯视这座夜城。木灵修身量小,傅久久没找着木灵修,反而看见一对对妖族男女相伴走入小树林。回想起摊主说的话,傅久久不禁有些耳热,耳边仿佛涤荡着暧昧的喘|息。
  傅久久抹了把脸,干脆回客栈等待。
  店子里静悄悄的,和街上迥然不同。
  也许都去过节了。傅久久想。
  屋里又亮着灯,上次木灵修没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傅久久轻快地推开门,“木……”
  声音戛然而止。傅久久看着屋里的陌生人,全身在第一时间绷紧。
  黑衣黑发的男子正襟坐在床边,妖气逼人,威压逼得她不得动弹。他面无表情,英俊的面容坚硬如北极之地的寒冰,不等傅久久发问,便直接亮出一块绛红色的衣摆,语气生硬,“婴郜主人请你走一趟。”
  傅久久瞅着那片熟悉的绛红,心里只有一个感受:娘的果然不该乱捡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呃,昨天因为超时了所以没有12点发
以后会固定在12点发文,欢迎大家评论捧场~~~(≧▽≦)/~

☆、城主

  男子没有束缚她,傅久久在跟着他走的路上,只有两个想法:
  一是,今日果然不适合抛头露面。
  二是,妖族对待俘虏的态度还挺好。
  男子,或是他身后的人显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打算。傅久久走在他身后,寻常如街上多数相依相伴的伴侣……还是闹了点小脾气才没有并肩而行的伴侣。
  这是傅久久在经过骨笛摊主时,从她暧昧的眼神中解读出来的。
  傅久久默然拉开和黑衣男子的距离。
  从客栈小路通至主干道,顺着大道向城中心走,人影屋舍越发寥落,只有静谧的紫色微光还伴在左右。焱城依山而建,半圆的城墙和滦山一侧围成一座城池。
  正当傅久久觉得脚下的路愈发崎岖陡峭的时候,一座古朴的宅邸坐落于眼前。
  不同于街上的方形灯笼,两串腰肥头扁的大圆灯笼悬于檐下,燃着深紫色的火光。门前两只长了翅膀的石狮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屋舍一座又一座错落有致,互相交叠。远了看不清,傅久久只觉得这石狮的样态和屋顶檐角的风格,竟颇有几分天族的味道。
  黑衣男子带着傅久久东拐西弯,一路上没有半点人声。但傅久久从全身本能泛起的鸡皮疙瘩推测,这一路上盯着她打量的人不下十人许。
  十多个毫无声息的妖族高手……
  傅久久觉得今夜比昨夜冷得多,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黑衣男子停下,回头威吓般地瞪她。
  “我、我冷。”傅久久有些结巴,随意搓了搓手。
  男子不理她,冷冷扫过四周,又继续走。
  之后,再没有刺骨的视线。
  黑衣男子将她带入一间普通的厢房后就离开了,连锁都没有落。这反而使傅久久更加坚定不能随意出逃的决心!
  傅久久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这段日子以来自己的行径,除了终日在同一地点等人,近两日去挖过元丹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突然,傅久久猛然一拍自己脑门,“我个猪!”
  而今天妖两族势如水火,她一个外族人来焱城终日无所事事,不正像接头的线人吗?想清缘由,傅久久心凉了半截。那个黑衣男子的气场,连院中那么多高手都不敢违逆,而令黑衣男子俯首称臣的婴郜,定然不是好相与之辈!
  傅久久想着如何表明立场,如何出逃,如何救出木灵修,想着想着,大半夜过去,无路可寻,反倒释怀了。横竖不过一死呗,这是傅久久抱着枕头,想的最后一句话。
  一望无际的缥缈海,海波微微荡漾,潮水涌起又退下,留了一地的海贝和蚌壳。年老的灵龟缩着头和四肢,漂浮在海面上,顺着海风,一路向南。少年盘腿坐在龟壳上,眯着眼打盹儿,傅久久同样盘着腿,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新买的骨笛,呜呜吹响。袅袅的笛音渗入咸湿的空气里,轻柔恬淡。
  一曲毕,傅久久抬头对少年笑笑,白衣少年顿时模糊了面容,长发隐隐约约显出红色。
  傅久久眯了眯眼,努力睁开困乏的眼睛,身体先一步对床边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发起警示,让她从睡梦中清醒。
  “你哪位?”傅久久躺在床上没动,只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口齿不甚清楚地问道。
  男人轻笑,不答反问,“你在敌人的地盘上睡得都这么……”他想了想措辞,“……不设防吗?”
  傅久久翻了个滚,“又防不住……还防什么……”
  说完,顿了一顿,一个翻身又滚回来。傅久久坐起身,又眯了眯眼,凑上去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终于看清来人。
  男子的相貌只能算清俊,带着些书生气,很是风雅。黑底宽袍上绣着暗红的底纹,衣襟大敞,露出健硕的胸肌。一头显眼的暗红色长发直达腰际,平添一分霸气,三分邪魅。
  他微微低头看着她,眼底带笑。
  “婴郜?”尾音上扬,慵懒的语调好似在叫熟稔的老友。
  婴郜眼底的笑意愈深,“对,我是婴郜。”
  “哦。”傅久久又一头栽入枕头,不动了。
  “作为阶下囚,你这样的反应真让我有挫败感。”婴郜意味深长道。
  傅久久脸埋在枕头里,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我以为正常的走向是来两个人,连踢带打地把我架到你面前……”
  婴郜倏然揽袖起身,嘴角仍是上扬,眼底却不再有笑意,“如你所愿。”
  当长鞭甩到她身上,剧痛席卷全身的时候,傅久久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做人果然不能太得寸进尺!
  婴郜一条长鞭绕了她一圈又一圈,从这个院落拖到那个院落,从那个院落拖到又一个院落。其间傅久久脸上划了无数道细长伤口,嘴皮被磨破,鼻血蔓延了整张脸。
  婴郜在途中停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什么话想说吗?”
  傅久久好不容易回过一口气,头艰难地朝向他,气若游丝,“能脸朝上么?”
  “呵!”婴郜右手一震,傅久久整个人被甩至空中,接着猛然一落,傅久久翻身砸在地上,脑子里瞬间钟鸣无数,整个脑颅都要砸出来般。
  婴郜冷冷看着她满身狼狈,一字一句道,“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样子!”
  傅久久微阖眼,不再出言反抗。
  直到被拖至一个清雅的院落。这个院子较之其他要大许多,也偏僻许多。昨夜给傅久久带路的黑衣男子守在门口,身姿挺拔得像杆长|枪。注意到来人,瞟也不瞟傅久久,直接对婴郜点头行礼,又笔直地站好。
  “枢麟,去准备早膳。”
  黑衣男子眨眼消失,快如疾风迅雷。
  婴郜又低头嘲讽地看着傅久久,“你可知你究竟是为谁前来?”
  傅久久不假思索,“木灵修。”
  “呵!你倒是会挑人!”婴郜望向大门紧闭的房内,同样的讥讽。
  傅久久因他眼里对木灵修的不屑而升起不快,“你只抓了一个我认识的,挑也得先有个备选!”
  “你接近他的目的。”
  “我、捡、了、他。”傅久久一字一句地纠正。
  “唰——”长鞭扬起又落下,傅久久本就破烂的衣服瞬间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原本该是白皙的肌肤血肉毕现。
  “你觉得……你有什么举动能瞒过这座城的城主……”
  傅久久痛得浑身抽搐,紧紧闭着眼,不让眼中的恨意激发他的凶性,“如果、你真的无所不知,早在、燕、燕初告诉你之前,就、就找到他了。”
  他,指的自然是木灵修。
  而燕初作为妖族第二高手,不可能没有发现他们。
  “你知道燕初……呵呵,难道真的不知道木灵修吗?”婴郜眼里是大鱼上钩的愉悦。
  傅久久再也经不起折腾,索性撕扯着嗓子喊,“是!我的确知道木灵修不是普通人!但我捡到他纯属偶然,燕初是谁是他告诉我的!我来焱城只是为了等人!你找木灵修也好,要杀木灵修也好,与我无关!”
  木灵修是谁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的身份足以有让人接近他的价值。而婴郜,就是一个自认为她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价值所吸引的蠢蛋!婴郜想保护木灵修也好,想杀他也好,也就是五五之数,而她的性命,显然比木灵修飘摇得多。
  婴郜嘲讽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份鄙夷,傅久久发现自己还有闲心去分析他人眼中的情绪。
  “你说等人……你等的是谁?”
  他信了,那他极有可能见过茶寮老板。
  傅久久沉默。
  “唰——”长鞭再次挥下。
  “我、哥哥……”傅久久几乎连喘气儿的力气都没有了。
  婴郜凝眸,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傅久久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婴郜踢了踢她,没有动静,忍不住俯下身来查探。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颈项划至背部,在蝴蝶骨的地方顿住,语气微讶,“你……”
  傅久久倏然抬头,狠狠瞪着他,眼中的戾气浓得惊人。
  婴郜很快收敛情绪,再度换上嘲讽,“木灵修他很信任你呢……”
  傅久久直觉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若他知道你欺瞒他……”
  傅久久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事儿多的妖族!”
  “很荣幸增长了你的见识。”婴郜莞尔,又是初见时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既然你为他而来,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长鞭再次卷住傅久久的腰,婴郜拖着她长驱直入,木灵修正呆呆坐在窗前望天,闻声被吓了一跳。
  “睡得可好?”婴郜温声问。
  木灵修没有回答,视线完全被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身影吸引,他快步上前,又不敢太过靠近,语气满是不可置信,“久久?”
  傅久久哼了声,表示自己还有气儿。
  “婴郜!”木灵修转过头,怒视着他,愤怒夹杂在他沙哑的嗓音中,喷薄而出。
  傅久久怕他冲动,忍不住道,“都是鼻血呢,就看着吓人。”
  “你鼻血流一脸就算了,你还流一身?”木灵修提高了音调质问。
  “也许……是月事什么的……”
  木灵修愣了愣,羞愤交加。
  婴郜看傅久久的目光顿时有所不同,“你倒是会说。”
  木灵修看了看傅久久,又看了看婴郜,最终低下头踟蹰着问,“能不能放了她?”
  婴郜挑眉,“你觉得你能命令我?”
  傅久久讶异于两人的态度。看木灵修当前的气色,便知婴郜对他很是礼遇。料想木灵修地位不低,婴郜是怀疑她对他不利才如此狠毒,但木灵修却反过来低声下气。
  “不能。”木灵修低着头继续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放过她。她对于你来说,不过是只蝼蚁,随便踩一踩就死了,不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折磨她。”
  看脸!看脸!看脸!
  傅久久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许她在利用你。”婴郜缓声道,低沉的声音有股特殊的魅力,仿佛她本就是利用者。
  木灵修明显一愣,才低了声音道,“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接着又自嘲一笑,“你不也和他们一样看我吗?”
  介乎于孩童和少年的脸上流露出自卑与沧桑之态,看的傅久久有些心疼。
  “她是神族。”婴郜接着诱哄。
  木灵修毫无犹豫,“那又怎么样呢?”说完,整个人呆立当场,好半晌才回神看向傅久久。傅久久直面他的视线,毫无愧色。
  “怎么可能……她这样的……”
  傅久久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又被狠狠践踏了一遍。
  “你不信?”婴郜嘴角一勾。长鞭放开傅久久,倏尔,直直劈在她的背上,用着比以往都要大的力道。傅久久瞳孔一缩,甚至还没有尖叫就痛昏过去。
  那伤痕密布的背上,刚刚甩下的长鞭用劲之大,深可见骨。
  木灵修看得分明,蝴蝶骨的内侧,分别夹着一块赤红的血骨。
  婴郜徐徐道,“天之族,生神骨神翼。仙族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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