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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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狱- 第4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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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此前或许只是怀疑,但在今日过后,只会笃定一切都是明溪郡主的阴谋,而不可能认为这一切都是罗丰的自作主张,他会轻轻放过罗丰,并不是“为了大局着想”,而是认可了明溪郡主的反击,正如过去他为了登上龙椅而杀害兄弟一样,这种皇族子嗣间的争斗实属正常,唯有成王败寇。

倘若在太平之世,一位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继承者未必会得到在位者的亲睐,但在这风云飘零的乱世,一个心机深沉、敢于绝境搏生的继承者反而是最为合适的。

罗丰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心思,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

但明溪更感愤怒:“你的行为,将我的决心置于何地?无视当事人的意志,这就是你的做法?”

罗丰道:“恰恰相反,贫道正是为了让郡主你看清真实,洞察自己的本心,明白你口口声声所说的‘皇族的责任’究竟是什么?”

明溪冷声道:“难道身为外人的你要教我什么是皇族的责任吗?”

“果然还是太稚嫩了,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当今天子比你看得更清楚,什么样的人才能担起皇族的责任,牺牲谁来修复龙脉,看起来是一件不可更改旨意,实际上只是一种考验,贫道完好无损的从太子府返回便是最有力的证明,”罗丰微微叹了一口气,“三皇子没有想明白,所以他死了,你也没有想明白,所以你也差点死了——幸运的是,贫道‘替’你想明白了。”

明溪愣住了,她从不曾往这个方向想过,听闻自己将要被牺牲的噩耗后,她一方面固然是怀着一尽皇族血脉责任的决心,另一方面也是为祖父的抉择而心伤,在她和三叔之间,祖父终究是选择了三叔,而抛弃了她,尽管没有哀莫大于心死那么夸张,但她多少也生出了这样认命的悲观意念。

明溪郡主非是蠢人,在得到罗丰如此清晰的提示后,立即想通了个中关键,脸色阴晴变幻,最终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陛下他想的是……如此说来,五叔只怕不一定是真的投靠妖族,不能对他松下戒备。”

在堪破心障后,她迅速恢复了冷静和理智,并根据罗丰的说法做出了判断。

罗丰赞同道:“你顾虑得没错,尽管三皇子退场,台面上最大的赢家是你,但不代表你已稳操胜券,便如之前的三皇子也认为自己稳操胜券。”

明溪郡主沉默了一会,随即像是放下了某种负担,望向罗丰道:“后续该如何行事,还望先生教我。”

罗丰拿出造化残玉和《大自在截运妙法》,道:“接下来,你不必分心其他,专心于修炼上即可,贫道会将本门的修炼法门尽数教授于你,争取在三日内凝练天罡地煞,七日内晋级天人!”

明溪本身就有相当于九重还虚境的修为,而且尽管修炼体系不同,可大道殊途同归,终究是有许多重合的地方,比如此方世界的修行境界中,也有脱胎换骨、易筋洗髓、衍化先天的阶段,只是它并不叫阳胎境。

两批人出发前往目的地,一批人骑马,另一批人乘船,尽管方式不同,可最终的目标仍是一致。

相比起消耗时间的修炼,明溪欠缺的只是一种观念上的转变,一旦明了自身修炼境界与玉洲修行体系间的差别,轻易就能进行转换,而这种改变完全可以通过造化玉碟的时间延缓之能实现,如果不顾气运的消耗,三日时间足够延长成三年。

两种修行体系在成就天人前的区别,差异最大的地方在于最后一步,九重还虚境需要凝练天罡地煞。

明溪继承自皇室的月神血脉本质上就是一种先天道体,故而足以省去凝练地煞的环节,而在天罡的选择上,罗丰身上还留着一些源自掌天世界海族的重水神罡,此两者搭配暗合“镜花水月”之意,虽然比不得属性对立的天罡地煞,可也只逊色一筹,何况一时间罗丰也找不到太阳罡气来配合月神血脉。

至于最终的晋级天人,虽然明溪在过去修炼中,并没有特意想着去完成大道积累,可这种积累本身就是与平日的修炼息息相关的,即便不特意去做也能积累出数道后天大道,唯一的困难在于合先天截运大道。

第878章魇镇术

经过数日的修缮,于上次大战中破损严重的皇宫终于恢复得可以见人,几处遭遇严重摧毁的房屋都被清理干净,尽管露出一大片的空地看起来相当不雅,可至少不那么碍眼,也叫人觉得清爽许多。

在皇宫的地下,是一座蔚为壮观的龙脉祭坛,君臣二人再度聚首。

“吾儿,朕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没能守住……下辈子,莫再做皇室中人。”

皇帝叹了一口气,将无法动弹,仿佛人偶一般的三皇子,投向了氤氲着金黄色气息的龙脉。

虽然名为龙脉,可它并没有呈现天龙的形状,而是一处全部由金色元气凝聚而成的大湖,内中掺杂了人道气息、帝国气运,以及帝国百姓的愿力,并以一种近乎契约的形式与皇族血脉相连。

成为一国之君,就拥有了搬运帝国龙脉之力的资格,即便是一名金丹期修士,也能一下子增长到炼虚大宗师的高度,尤其是在王都的范围内,其神通莫测高深,再得到人道相助,在妖皇出世前,可谓天下无敌。

与此对应的,当加持龙脉之力时,将会给当代的皇帝带来极大的压力,除非本身也有炼虚期的修为,否则免不了要付出大量寿元的代价,因此每一代的皇帝寿命都远远低于本身境界的平均水平,尤其是像前一回的战斗,动用了全部的龙脉之力,必定会削减大量的寿元,如此若非不得已,绝不轻易动用。

只见三皇子的身躯投入其中,就像是浮在水中一样被托在半空,摇摇晃晃,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朝着元气湖中打出一道法印,很快龙脉就像是苏醒过来一样,元气不再是安静的徜徉,而是变得不停地翻滚,发出呼呼的声响,就像是一头巨兽从冬眠中醒来,剧烈的喘息。

三皇子的躯体很快就会被分解散离,同化为相同的金色元气,融入龙脉之中。紧跟着,金色湖面开始上涨,明明只是吸收了一人的分量,可龙脉的元气却一下子增长了许多,直到恢复和过往齐平的高度。

太师李圣谨冷漠的看着这一幕,用平淡的语气道:“陛下,请节哀吧。”

作为一名两朝元老,他见过太多皇家中人争权夺利的丑恶之事,相比之下,眼前的这一幕纯真得好比乡邻童谣,并不足以让他生出感慨。

尽管身为太师,李圣谨勤于政事,殚精竭力之下,寿元也不免要低于正常水准,但相比皇帝那种降至正常水平两三成的急遽缩水,他的程度要平缓得多,至少也有七八成,若非之前一战中被妖皇重创,他还有的是岁月可以挥霍。

一切不过成王败寇,李圣谨心中冷漠地想着,并没有同情的想法。

正如天子所言,他给过三皇子机会,甚至更为偏袒,如果三皇子和郡主两方都不采取行动,最后的赢家只会是三皇子,而天子也曾建议三皇子与那名隐修强者定下血契,可说亲自下场偏帮一方,奈何三皇子气量稍欠,记恨着当日吞纸之辱而没有采纳,这才酿成了今日的惨剧,否则有血契牵制下,那名隐修当不该如此激进跋扈。

皇位争夺不比小儿嬉戏,向来是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松懈,想着坐享其成,等待天上掉馅饼,无疑是自陷绝地。

三皇子在关键时刻少了进取心,一步踏错,沦为垫脚石,却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当代天子非是庸人,很快便收拾好心情,与李圣谨相谈正事:“只需两日修养,龙脉便可恢复,前一回的斩妖之计虽然功败垂成,但也诛杀了不少妖王,断去妖贼半壁助力,并收集到了重要的情报。”

李圣谨道:“妖贼的复活之能,究竟系出大乘期的神通,亦或者秘宝本身的效果,迄今仍不明其中缘由,不过这些已不重要,尽管错算一步,没能彻底将其击杀,但如之前筹谋时相同,臣已在此妖身上留下了镇物,可以此为媒介,发动魇镇之术,彻底将其封印。”

“魇镇术……”皇帝反复咀嚼了一番,无比惆怅的叹息道,“若是可以,朕实不愿动用这等‘以运伤敌’之术,但斩妖之计失利,这已是最后的手段了。太师,当真非动用此术不可,没有其他代替的方法么?”

李圣谨正色,用郑重无比的语气道:“陛下,此时此刻,已容不得妇人之仁!当初收缩战线,回笼兵力,放弃半壁江山,不正是为了以防万一,布下这最后的逆运禁术吗?若我等在此放弃,如何对得起杀身成仁的杨破军和前往无数阵亡的将士!”

“朕明白,你说的朕都明白,可是太师你……昔日朕能中兴王朝,改革制统,其中至少有半数是太师你的功劳,花在帝国上的心血,你比朕更多,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破军已经离朕而去,太师你再离开,朕便无臂可使。”

“陛下,正因为老臣在帝国基业上耗竭心血,所以才不能让妖族坏了老臣此生的功绩,臣非是为他人,而是为自己。老树枯折,方可为幼树腾出天空,臣根基已废,无法再为陛下拾漏补遗,唯一能够尽力的,便是这太师的身份了。”

说到激动时,不免牵动伤势,李圣谨剧烈咳嗽起来,血气上脸,变得通红,好不容易平缓下来,他又紧紧盯着皇帝,眼神坚定得全然不像根基被废得老人,斩钉截铁道:“臣,死而无憾!”

沉默了一阵,皇帝点头道:“死而无憾……太师说得对,此时此刻,为了帝国基业,不论是谁,都不能退让!弘盛不思进取,所以他被淘汰了,太师舍得这一身功绩,朕又如何舍不得!”

李圣谨道:“魇镇术需七日方能成效,前三日其效渺渺,妖贼难以察觉,后两日其效渐渐显露,妖贼免不了心起波澜,终日慌慌无序,但终究难觅踪迹,最后两日,即便妖贼仍未探明源头,也必然会将怀疑的目标放到我等身上。这最后的两日,尤其是最后一日,妖贼必定会不顾一切攻打王都,这将是最为关键的一战。”

皇帝握拳道:“也是最后一战,成败与否,尽付此役!”

第879章献计献策

“魇镇术?以运伤人的那种?”

玉洲修行界也有类似的术法,因此罗丰能稍稍回想起相关的内容。

玉蟾真人道:“先前一战中,可看出妖皇难除,而既然无法将他杀死,那便将他封印起来,或是放逐界域之外,或是留由后人寻找破命之法,陛下与太师便是打算以此法来对付妖皇。”

罗丰思忖道:“原来如此,帝国国土会沦陷得那么快,想来也是为了完成此术,以国运来压制妖皇的命数。”

虽说晋级天人后,气运对修士的影响将大幅削弱,但终究是一种相对的状况,若是将“量”堆积起来,依旧能达到“质变”的程度,只要不是彻底豁免,便有改变的可能,正如三千大道中亦有后天气运大道,证见此大道的修士以气运类的功法对敌,依旧能起到效果。

妖皇再怎么身份高贵,为天之骄子,也决计敌不过一方帝国数百年的国运积累,而且这种玄之又玄的术法,直接压制命数,绕过了修为,非是武力能够抵挡,只要没有争锋相对的手段,妖皇纵使神能通天,也只能乖乖接受被镇压的命运。

就像一个人哪怕力气再大,若别人和他比身高,他也无计可施,这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较量,前提条件便不公平。

玉蟾真人点头道:“只是此术施展起来颇为苛刻,除去积累的国运外,施术者本身也必须具备高贵的命数,为天地所亲睐,从而以自身命数去抵消施术对象的命数。”

罗丰顺着思路推理道:“妖皇之前虽是不显,但如今身为妖族统领,妖中王者,更是成为妖族兴盛的气运之子,其命数必然极高,能压制住他的,目前台面上仅有两人,一是当今天子,二是两朝太师。一旦动用魇镇术,妖皇必然会倾尽全力来阻碍仪式进行,届时需要强者来抵挡,而太师在之前的大战中被重创,战力受损,因此唯有当今天子借用龙脉之力方可一战,那么施术者只能是太师。”

相处多日,玉蟾真人已不再惊讶于罗丰敏锐的洞察力,明白只要给出一点情报,眼前之人就能迅速串联起来,还原出全局,而此刻,便需要借助此人的智慧。

“事实上,魇镇术的仪式在三日前已经开始了,但此术的效果显现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过程,前三日并不会有任何踪迹,可之后的四日,魇镇术的效果将一日比一日强烈,因此被妖皇察觉只是早晚的事情,届时便如道友所言,为了打断仪式,令自身不被封印,他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出手阻挠,此时再无转圜余地,将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玉蟾真人叹息道。

罗丰立即反应道:“如此说来,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真正的决战将在最后两日,在此之前,妖皇还需要打听情报,收集线索,而且上一回他差点折在王都,又暴露了自身能够复生的底牌,这一回他必然会慎之又慎,在没打听清楚状况之前,不轻易出手。”

玉蟾真人立即想到一种方法:“或许我们可以放出许多虚假的情报,将整个局面弄乱,让他辨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从而为魇镇术争取时间。”

“错了,你这种想法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罗丰一口回绝,“如果我是妖皇,发现怎么打探都打探不到真实的情报,或者短时间内无法辨认真假,那么我就会选择快刀斩乱麻,仗着自身武力优势,孤注一掷,决一死战,绝不将希望放在等待上,虽然妖皇的性格我不甚了解,但作为一方之主,想来他非是那种优柔寡断,畏战怯弱之辈。”

玉蟾真人想了想,事情还真的很有可能朝这一方向发展,于是慌忙问道:“那我们该如何行事?”

罗丰不假思索道:“放出真消息,或者放出很容易被辨认出来的真消息,包括魇镇术的效果和代价,一个不漏全部告知对方,唯一要修改的地方,是将魇镇术仪式开始的时间延迟六个时辰,即魇镇术在两天半前开始进行,尚需要四日半的时间方能功成。”

九真一假,争取时间!

玉蟾真人阅历丰富,立即想到了这一计策的高明之处,与其让妖皇因为找不到真相而决定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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