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火风烛间,无数思绪碰撞交锋,迸发出智慧的火光。
对未来种种变化的推测,在识海中相互交错衍生,最终构建成一副树形图,因敌人的不同反应,催发出不同的分支未来,但每一条分支上都有相应的应对措施。
“你逃不了了!”
姚怜蓉满怀恨意的说着,脑袋里还有隐隐阵痛,她袖子一挥,扔出一连串纸张,化作手持器刃的符兵,围杀而出。
罗丰冷静道:“第三分支!”
识海中的树形图,第一条分叉口,除去第三分支亮了起来,其余的尽皆昏暗。
一道阴冥刀罡劈来,将符兵拦腰斩断,鬼将骑着鬼马,气势汹汹的杀向姚怜蓉。
“五阶鬼将!”
姚怜蓉微微动容,再也顾不得罗丰,专心应对,思忖着,反正以蛮羗之能,必然能拿下这个小子,届时再行折磨手段不迟。
没了干扰,罗丰豁命催动万屠元功,对着从上方降落的巨大天邪印轰去。
天邪印虽是蛮羗以十成功力打出,但终究是群攻法门,力量分散开后,单一部位的真气并不比七成功力的人邪印更强。
罗丰集中力量攻击一点,争取一线生机。
“第三一分支!”
识海中,在第三分支衍生出来的第二道分叉口,除去第一条分支亮起,其余的尽皆黯淡。
真气碰撞,邪能四溢,罗丰只感全身骨骼一震,五脏六腑受创,顿时伤上加伤。
他并不压抑伤势,反而顺着伤势,将淤血逼上喉咙,大喝一声:“醒来!”
一口喷出,尽数喷在屠百灵脸上!
屠百灵被鲜血浇面,眼前画面一红,还有一些血液沾到她的嘴唇,更有血腥气味钻入鼻孔。
听觉、触觉、视觉、味觉、嗅觉,同时遭到刺激,身体本能的一颤,屠百灵顿时清醒过来,眼神恢复神采,脱离与外界隔绝的精神状态。
罗丰大声道:“快用七彩霓云,逃!”
屠百灵感受着满脸的血气,空白的脑袋来不及思考,连忙照做,祭出七彩霓云裹住三人,神速逃离。
“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蛮羗怒气冲霄,吼声如雷滚滚,跌宕起伏,千万蛊虫集合而成的乌云,变化成一只大手,向着还在加速过程中的七彩霓云抓去。
“第三一九分支!”
识海中,在未来变化的第三道分叉口,第九条分支亮起,并一路通往最后的结果。
罗丰捏诀,唤回被姚怜蓉斩断一条手臂的鬼将,并放出三头鬼蛇,以其庞大的身躯,挡住蛊虫巨手自己的路线。
他心知五阶鬼物根本挡不了蛮羗的一招,凭此反击的念头压根不存在,释放的同时就唤回三头鬼蛇的魂魄,只留下小山般庞硕的尸体躯壳。
蛊虫巨手将三头鬼蛇抓住,每一只虫子都在拼命啃食着尸体腐肉,一弹指顷就出现了森森白骨。
然而,只这短短一瞬,七彩云霓就完成了加速,快如闪电,七转八绕后,消失不见。
在云霓中,罗丰仍未放松,拿出太岁星盘,从中勾出一团由多人气运交杂而成的混合气运,甩出去,缠绕在七彩云霓上。
“他们既然是特意布局,追杀我们,必定有某种追踪的手段,不可能只靠碰运气来找我们。”
罗丰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情,忙对屠百灵提醒道:“不要去往上的出口,他们绝对会守在那里,我们先找个安静角落,等疗伤完毕后,再做计较。”
早已将他当做主心骨的屠百灵自然没有异议,操纵七彩云霓往更深处飞行。
第67章共患难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居然有手段能遮掩我的法宝感应?这可是时光类的法术,除非是同类相关的手段才能干扰,可他们当中明明没有精通术法的人。”
姚怜蓉祭出了溯本追源镜,然而不管她如何催动法力,镜面上都是模糊一片,或者偶尔出现画面,却又是支离破碎,与罗丰等人毫不相关的内容,就像是把几个陌生人的人生片段,生拼硬凑放在一起。
姚怜蓉完全难以相信,那三人居然有能力干扰到溯本追源镜的效果。
对方能迅速猜到她拥有追踪法宝,这倒是不难接受,毕竟那个叫罗丰的少年,最后时刻爆发的急智,证明他的确有真材实料,是个有智慧的人。
但是能够想到问题,不等于有办法解决,时光类的法术,便是天人境修士也少有人涉猎。
蛮羗慢点不甘,却冷静分析道:“未必是他们有心干扰的成果,也许是法宝的效果,那个叫黄泉的小子身上有一件宝器级的法宝,就算拥有干扰因果的效果也属正常。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再次逮着他们,绝不能放他们安然离开!”
见识过黄泉和罗丰的绝伦天赋,加上已经结了死仇,他绝不敢放虎归山,否则等上数年,说不定就轮到他被人追杀了。
姚怜蓉略一思索,道:“我们可以去出口处守着,到了第五层,想要找一个新出口,可是十分困难的,花上数年功夫也未必能发现,不管他们怎样逃跑,最终仍是要从出口逃生。”
蛮羗点头道:“好,就依你的意思!”
他把袖子一甩,蛊虫云涌出,裹住姚怜蓉,和像个疯子似的在不停喃喃“杀了他”的安连海,一起往出口方向飞去。
而被他们守打算株待兔的罗丰等人,找了一处岩浆河边的天然山洞,搬运一些石头堵住外部的视线角度后,就缩身藏了进去。
罗丰服下疗伤丹药,运气化消,经过八个时辰的休养后,总算将伤势控制住,有时间思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虽然情报很少,但实在是太明显,不用脑子推理就能看出,一切线索指向的幕后黑手,必然是韩林无疑。想来还得感谢秋璃师姐,若非她不守规矩的撕毁承诺,让刑罚堂将韩林关了禁闭,只怕他会亲自出马。以韩林的实力,加上突袭,我和黄泉断无逃生的可能,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要不依不挠,非杀我们不可呢?”
罗丰已然猜出,韩林的真正目标是黄泉,自己只是被连累,但此时若刻意指出,未免有埋怨之意,何况到了此番境地,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跟韩林间还有转圜余地。
在上一回,韩林不留情面,不惜“以大欺小”袭杀他的时候,双方就没了和谈的可能。
以罗丰的性格,既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比起抱怨问题发生的由来,更注重如何解决问题。
反正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再追究是谁的责任,未免分不清轻重。
黄泉沙哑道:“韩家,是,我黄家,灭族,仇人。是我,连累,你们。”
罗丰摇头道:“若你我是陌生人,自然是连累,可既是朋友,合该共患难,不说韩林与我结下死仇,便是冲着这份情谊,我也要与你齐入刀山火海,说连累未免生分了。”
“朋友……”
黄泉反复念了几遍,似有感触。
罗丰见状,调笑道:“除非你不认我这个朋友。”
黄泉慌忙摇头,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却流露出感动之意。
本以为自己早习惯了孤独一人,就算没有亲人朋友,也能完成当日誓言,在这条不归路上,蹒跚着走下去。
如今才发现,有人站在身旁支撑自己,是这般叫人心安。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
“谢谢。”
罗丰笑了笑,没有推辞感谢,此时说当不得,未免虚伪了。
“既然确认了真凶,那么一切的疑团就解开了。由果推因,韩林既然计划在火宅魔狱截杀你,前提是你会来魔狱——实际上你也来了,目的是为了化解单剑通留的剑伤,那么不妨得出结论,是韩林有意的在促使你与单剑通发生矛盾。
要实现这一目的并不难,胡灵瑶是单剑通的情人,只要在年度考核上一路赢下去,必定会与你碰面,借助人道盟和单剑通的势力,提前安排好名单也非难事。
如此一来,便能解释单剑通在这一连串事件中,犯下的许多不理智的行为,比如当众击伤你后,嚣张的放出风声,威胁其他人不得卖药物给你,这简直是在挑衅刑罚堂的威严,生怕他们没有足够的罪状。
不过这也在韩林的算计中,因为他事先帮助了胡灵瑶,所以就算单剑通明白是韩林在利用自己,为了人情,为了脸面,他也不得不选择默认。”
黄泉点了点头,但没有过多追问,而是在意接下来的行动:“逃,或者,杀?”
“从常理上看,我们的实力远不如对方,正面迎击的胜算不到一成,只那名操弄蛊虫的修士,就能轻松将你我消灭。留得青山在,才是正确的选择,我们这么想,敌人也这么想,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罗丰用笃定的语气说着。
黄泉从来不是鲁莽的人,并非旁人说了一句少年意气的话,就会跟着热血沸腾。
她面露凝重,思考着罗丰的提议,但观其神色,就知道她其实不是很看好。
罗丰道:“诚然,以武力而言,我们绝非他们的对手,所以就需要智谋的帮助。兵法、权谋、布局这些我都没学过,但我知道一点,智谋要辅助武力,无非是通过两种方式,一个是减弱敌人的力量,而是增强我们的力量。前者暂时没有思路,后者眼下就有法子。”
他拿出乾坤袋一拍,周天鼎和独角炎魔的长角飞了出来。
“如今材料有了,鼎炉有了,地煞之气也有了,现在就可以炼制地煞火云丹,服下后至少可以帮你祛除剑伤。”
黄泉略微有些疑惑,进入玄冥谷不到半年光阴,就算罗丰天赋卓越,并将全部精力都用来学习炼丹术,现在只怕才刚刚迈过门槛吧。
地煞火云丹可不是养气丹一类的寻常丹药,哪怕不是为了祛除寒属剑气,寻常修士服下去,也能淬炼筋骨,改善体质,大幅增长精元,对武修而言,更是用以突破五重无漏境的最佳辅助丹药之一。
这般药效,绝非初学皮毛的炼丹师能够炼制的级别,在黄泉原来的打算中,是委托月湖真人门下的一位师姐帮忙,以多出来的丹药做报酬,她本人只索要一颗地煞火云丹。
然而,虽有质疑,但出于对罗丰的信任,黄泉仍是选择全盘信任,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将炼制地煞火云丹的其余珍稀药材一并交出。
罗丰接过药材,清点分量,恰好是一小炉,便着手设置炼丹的环境。
通天古书道:“你打算利用气运炼制丹药,这点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但是可别忘了,就算黄泉伤势痊愈,凭你们三人,也决计赢不了那个驱使蛊虫的修士,别指望他会再度犯大意轻敌的错,除非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笨蛋。”
“嗯,所以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我尚有其他的打算。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一步一步来吧。”
“你有全盘计划是好事,但是别忘了,再好的战术,也需要人来执行,所以在此之前,你最好先给那两人开导开导。”
罗丰转头看去,黄泉倒还好,虽然看着断枪的目光,仍有几分触景伤情的味道,但以她的意志,并不难克服,先前在与蛮羗战斗中的失神,倒是无能为力的成分居多。
屠百灵就差远了,虽然解除了心灵幻术,可仍有几分茫然之色,尚未彻底摆脱影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显然她是对姚怜蓉的指责,以及自己犯下的错失,有些难以释怀。
罗丰叹了一口气:“当领导者,真是件劳心劳力的事,不但得出谋划策,稳定军心,还要帮忙开导心结。罢了,以前行医的时候,倒是跟老爷子学过一些相关的本事。”
第68章开解心结
对于屠百灵的迷茫,罗丰也曾有过这段时期。
当时的他得知自己是被抱养的弃婴,无父无母,心中失落不已,兼之被同伴排挤,干脆整天整日坐在檀溪旁,用模糊的视线去看溪水里的鱼儿游动,大脑里空白一片,从早到晚,浑浑噩噩,醒过来神来,太阳便下山了。
这段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老爷子察觉后,就开始教他医术,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学,反正若发现每天传授的知识没有记住,就是一顿好打,后来更将家务事也一并交待。
*的疼痛,瞬间盖过精神的失落,罗丰全身心扑在学习上,也就没那些闲余功夫去想东想西,尤其是干完繁重的家务活后,最强烈的念头就是倒在床上闷头睡觉。
什么被小伙伴排挤,什么被大人在背后戳戳点点,爱怎样就怎样吧!
不过,这法子显然不适合直接套用在屠百灵身上。
罗丰走近后,询问道:“你没受伤吧?”
屠百灵坐在山壁边沿,望着岩浆河,双目没有焦点,半点反应也无。
罗丰又加重声音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
“诶,你在问我吗?我没事的,跟你们不一样,他们好像有着忌惮,不敢对我下狠手。呵呵,大概是怕我爹亲会报复吧。”
说到最后,屠百灵明显消沉下去,想来是意识到,自己能天真的成长到现在,多亏了父亲的庇荫。
罗丰装作没察觉,又问:“你有心事?”
屠百灵欲言又止,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若是因为那女子的言语,大可不必放心上,既然是敌人,自是挑些刺耳不中听的话,你若是在意,反而着了道。”
屠百灵僵了一下,终是坦言道:“她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很没用,只是因为有个好爹亲,才能一直活到现在。六道宗的门风如何,我多少也是知晓的,只不过一直没放心上,想着反正爹亲是天人之境,寿元悠长,只消有他照顾,便能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如今方才醒悟,原来离了爹亲,我什么都干不成。此番也是我的过错,才连累了你跟黄泉。”
罗丰道:“你说错了,今日便是你没犯过错,我跟黄泉仍是要渡上一劫,这并非是你能扭转的。若照你的意思,你便是无用的累赘,可真是如此吗?
若没你帮忙,我们未必能有合适的魔狱地图,也许现在还在第一层逡巡徘徊;若没你同行,那名女修士就能抽出手来,转而对付我或者黄泉;若没你的七彩云霓,根本不能摆脱他们的追踪,十有*,我俩此刻已经成了尸体。
真要追究责任,其实是我跟黄泉连累了你,这事与你本无干系。”
屠百灵心中有了成见,自然是听不进去,只是道:“你不必拣好听的话劝慰我,地图也好,法宝也好,都是得赖爹亲的关系,非是我的本领,与力挽狂澜的你和黄师弟相比,我便是戏班上的白脸丑角。”
她停顿了一下,肃然的问:“你需实话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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