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狱- 第360部分

长剑一窒，剑芒消散，扈鹫僵立在原地，眉心处浮现一道刀痕，渐渐扩大，正如第一招时他攻击单剑通的位置。

“剑狱真传……为什么……”

单剑通收刀回鞘，无喜无悲道：“在你认为我手中握着的是刀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第666章继承的意志

绝魂阵中，死气弥漫。比·奇·中·文·网·首·发

“你来了，九号，我想你该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为什么对主人下达的命令毫无回应？”

天地厉气凝聚而成的祭台上，面无表情的周旦用极其严厉的语气斥道。

“因为过去的九号已经死了，在数年前就因心伤而亡，站在这里的，是继承了别人的心愿，决意为自己而活的六道宗弟子，洪馗。”

洪馗也是一样的面无表情，他跟周旦除了相貌不同外，其余的特征、气质、语调皆是一模一样，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就像是两具人偶其中一具突然变得不听使唤了。

周旦琢磨了一会，眼神立时变得严厉：“你想要背叛主人！”

“我并没有背叛的心思，”出人意料的，洪馗居然摇头否认，只是接下来又道，“还不明白吗，那个忠心于主人的九号已经死了，数年前就死了，我只是继承了别人的意志，就我自己而言，并不想背叛，但继承来的意志中的确有背叛你们的想法，所以我做出了背叛的行为。你可以称呼我是叛徒，因为我的行动是这么做的，但我本身并没有这样的意愿。”

若换成其他人，只怕当场就要大骂洪馗在狡辩，但周旦不同，他很郑重地分析了洪馗说的话，并予以总结和归纳，在相信是真话的基础上加以理解。

于是，他皱眉问道：“你继承的意志源自谁？”

“六号……不对，是俞溟溟，”洪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她杀死了从前的我，然后将心送给了我，现在这颗心正在我的胸腔中有力的跳动着，支撑着我的生命，所以未来的人生，我要为完成她的心愿而活。她向往自由，渴望无拘无束的生活，期盼着能为自己而活，所以我便这么做了尽管我仍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觉得，只要做符合她心意的事情，迟早有一天能够领悟她的想法。”

“居然是六号，本以为她因为寿元耗尽而身亡在外，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因果在……”周旦沉默了一阵，随即否认道，“你说的话并不合理，你继承的只是她的心脏，没必要连她的心愿也一并继承，你的身体依旧受你控制，观你言行，思想上也没有被操控的痕迹，也即是说，一切行为皆是出自你自己的意愿，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就能拒绝继承六号的心愿，没人能够强迫你。”

“错了，若我拒绝继承俞溟溟的心愿，你们就会强迫我去完成任务。我的确还不能领悟俞溟溟的想法，但我想，自己或许并不怎么喜欢完成任务，现在我已经摆脱了主人的控制，他的那些惩罚手段再也不能对我起效，那么，我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添加任务呢？”

洪馗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自己背叛的理由。

周旦不假思索的问答：“因为我们就为了完成任务而生，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洪馗又一遍强调：“我再说一遍，抱有相同价值观的九号已经死了，那个认为自己是为任务而生的九号，已经于数年前的异界，死在俞溟溟手里了。”

“你要背叛主人的养育之恩？”

“你混淆概念了，创造我的是主人，但养育我的却是六道宗，听从你们的命令，出卖六道宗，才是背叛养育之恩。何况，对我有再造之恩的是俞溟溟，要报答创生之恩，也是向她报答，至于要报答主人创生的九号，已经死了。”洪馗不厌其烦，再一次说出自己已死的事实。

“……明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敌人，优先消灭的敌人。”周旦用极其冰冷的声音说着，“只是你不该撒谎，俞溟溟根本没有杀死你的能力。”

“当初的我也是这么想，然后我死在她手里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相信了她说过的话，或许，我们真能打破命运的枷锁。”洪馗想了想，又补充道，“知道么，如我们这样的造物成就天级元丹的方法？”

周旦终于流露出情绪，有些惊讶的问：“你知道方法？”

洪馗回答道：“其实很简单，转世就行了。这一世我们有先天不足，注定无法成就天级元丹，可只要经过一次转世，从头再来，就跟常人无异。当然，为了尽可能的保留记忆，最好还是先以地级元丹或者人级元丹成就天人之后，再行转世。”

周旦失望道：“你的方法只是逃避，毫无意义。”

“错了，对主人而言，这种方法的确只是逃避，没有意义，因为他想要创造出能够证天级元丹的造物，而转世后的凡胎与他毫无干系，但对我们而言，此事却是极有意义，因为这是让我们有机会触及大道的方法正因如此，主人是决不允许我们这么做的。”

周旦先是露出烦恼的表情，仿佛脑中思维在天人交战，随即惊醒：“你在蛊惑我！”

洪馗纠正道：“应该说是引导，我想要解放桎梏你的思维的枷锁。”

“那你的行为注定徒劳无功，因为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太虚幻境的护命法则已经失效，你若身亡，便是真的身亡，不可能再回去六道宗，这也是主人交代给我任务，如果你真成了叛徒，就将你击杀！”

周旦扬手，一柄通体漆黑的宽柄长剑出现在掌心，握住剑柄的刹那，他的杀意勃然而发，双瞳中再无感情，举剑指着洪馗道：“认命吧，你赢不了我的，虽然你我都是重视战斗能力的人偶，但我是在你之后创造出来的，根据你的数据进行强化后的成果，无论哪一方面，我都胜过你，哪怕不借用阵法的威能，你也毫无胜算。”

“我知道，但是我的心在鼓励我，不要放弃，如果连你也无法击败，还谈什么打破命运呢？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如果凡事都早已注定，那还要修炼做什么？千古艰难惟一死，既然你决心杀我，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我要试一试，也许击败了你，我就能明白当初俞溟溟的心情了。”

洪馗藏在袖口中的双手暗捏法诀，周旦脚下地面忽然蹿出一双凄厉鬼爪，抓住他的双足，几乎同一时间，数条由魂力凝聚而成的锁链拔地而起，将他牢牢捆住，正是地鬼锁魂咒，随即脑后传来破空声响，却是巫魂绝命剑趁隙杀来。

“你真是愚蠢得令人恼火啊！俞溟溟能击败你，并不代表你也有希望击败我，也罢，为了让你彻底死心，我便不动用绝魂阵的力量，堂堂正正的一战，让你心服口服！”

周旦浑身真气一震，如惊龙怒吼，又似狂风海啸，四面扩散而出，竟是强行震碎身上的魂力锁链，顺势反手一剑，正中巫魂绝命剑，正是针尖对麦芒，漆黑宽剑的剑气喷薄如浪，强行将巫魂绝命剑弹开，复又朝着脚下劈出两剑，斩断鬼爪。

打破困境，立即展开还击，周旦左手汇聚无穷魔气，朝着洪馗反手一捞，相同气息的咒术引动，令其脚下的地面也钻出一对鬼爪，以及数条锁链捆缚而来。

洪馗早有防备，纵身跃上半空，躲开鬼爪，同时唤回巫魂绝命剑，连劈数剑，斩断魂力锁链，正欲再行攻势，忽感气息一窒，身体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四面涌来的巨力几乎要将他的骨架捏碎，面对纯粹的蛮力，护体罡气全然无用。

与此同时，十倍于方才数量的锁链从虚空中钻出，将他四肢牢牢捆缚住，拉扯成一个“大”字，并禁锢住他全身的真气，令他再难挣扎反抗，甚至连巫魂绝命剑都没有放过，也一并缠绕住，禁锢了剑上的灵力，令其不听驱使。

“天鬼扼命咒！”

第667章其实我在骗你

“我说过了，无论哪一方面，我都要胜过你一筹，在公平一战的前提下，你输给我是命中注定之事，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铭刻在你我的灵魂上。六号能战胜你，想必是利用了阴谋算计，但你想依样画葫芦，在我身上故技重施，却是做梦！”

周旦奋力劈出一剑，宽厚的剑气斩向无法动弹，也无法运转真气的洪馗。

眼见就要将你一劈为二，忽然间一只骨爪撑破大地，挡在洪馗身前，虽被剑气炸成齑粉，却也成功挡下，随即就是一柄骨刀横空贯出，将缠绕在洪馗身上的锁链尽数斩断。

恢复真气的洪馗猛一吸气，护体罡气浮现，衍化龙虎之像，全身肌肉膨胀，体内发出像炒豆子般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正是龙虎魁魔功，强行将禁锢住身体的无形天鬼爪震破。

随后他一拳打出，伴随龙吟虎啸之音，汹涌拳劲震碎缠住巫魂绝命剑的锁链，召剑入手，轻轻下落，背后站着一头二十丈高的巨大骨魔，仿佛保镖一般。

周旦面上不见焦急之色，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提前将骨魔藏在地底下，所以哪怕被天鬼扼命咒禁锢了真气，依旧能以灵识命令它行动，早知道我应该将你的灵识也一并封印的。”

洪馗却道：“就算封印了灵识也没用，因为我早已对骨魔下了指令，在我无法动弹的时候便出手解救，因此并不需要我以灵识特意呼唤，当你使用天鬼扼命咒的时候，便已经是引发他行动的契机。”

两人的对话，如同师兄弟间进行切磋后的分享经验一般，看起来平平淡淡，但两人心知肚明，彼此都不会留情，一着不慎，就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武学、术法、御灵，无论哪一方面，你我都具备远超常人的资质，而正因如此，就算六号能胜过你，你也不可能胜过我，因为你跟六号并不是同一类的人偶，彼此各有注重的方向，若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未必没有胜算，但你我却是同一类，你会的我都会，而且全部比你更强，你没有任何一项能力可以胜过我，你所谓胜算，又在哪里呢？喊口号谁都会，但奇迹不会因为你喊得响就会亲睐于你。”

周旦人剑合一，却不着急进攻，而是绕着洪馗不断游走，愈旋愈快，顷刻间便扯动周遭气流，遽成一个无形漩涡，内中夹杂锋利的剑气，哪怕一块金刚被卷入其中，瞬间就会被成斩成粉碎，而漩涡中更蕴含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将洪馗的衣衫激汤得籁簌作响，脚下也不由为之移位。

那头巨大的骨魔虽然比洪馗更重，但它可没有龙虎魁魔功守护，当下就被卷入剑气漩涡中，伴随一连串咔嚓咔嚓的声音，就被绞成了一堆骨渣。

“你说得很对，奇迹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否认，就会疏离于我，一切仍是要靠自身的争取。所谓奇迹，无非是靠自身的拼搏，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一种转变，因为常人难以接受，于是称其为奇迹。”

洪馗屈指一弹剑身，一种无影无形的怪异存在蜂拥而出，携带魑魅魍魉的诡笑之音，非虚非实，既没有魂魄，也没有肉身，让人捉摸不定。

这些怪异的存在被吸力牵扯，卷入漩涡之中，受万道剑气切割，但它们却仿佛一无所知，依旧发出无尽的怪笑之音，透着儿童恶作剧的欢快。

洪馗仿佛受到某种指引，当下双臂怀抱，双掌回旋，拉扯出一个与剑气漩涡正好反向的涡旋，向外一扩，两股各自相反的旋劲碰撞抵消，剑气漩涡顿时化解，爆碎成无数股混乱的气流，四处逃窜。

“燮魇剑法，于噩梦幻境中经历四十九重劫难方能炼成的剑法，大成之后，可以驱使梦魇看穿对手武学的破绽，是剑术和御灵术的结合。这剑法虽然高明，但对我而言，没有秘密可言。”

剑气漩涡被破，却不见周旦的踪影，四周只有漆黑的浓稠云雾融成一块，弥漫八方，混淆视听，只有他的声音从各个方向飘飘渺渺传递而来，辨不清真实的方位。

洪馗细心探查，放开灵识，却感周旦的气息随汹涌雾势弥漫四周，仿佛已化身渺无边际的雾海，无处不在，一时之间，四面八方无论景物还是空间距离，都变得混沌不明起来，仿佛仙境迷离，飘渺变幻，云波诡谲，又是鬼影惶憧，杀机四伏，凶险叵测。

更糟糕的是，这些云雾似乎对梦魇也有相同的干扰之效，令它们再难找到目标，连笑声中也透着疑惑，就像是一群迷路的孩童。

洪馗猜测这是专门克制燮魇剑法的手段，不由得暗自皱眉，但他尚未想出应对之法，就见雾势越来越是澎湃诡异，突然间云霞幻变，化为狰狞獠牙异兽，向他扑噬而至！

如果说之前的云雾飘渺元边，若有若无，但此时雾气仿佛已化为具有实质的存在，蓦地波涌云乱，愁云漠漠，惨雾凛凛，滚滚下压，如天兵天将下凡。

“不得不承认，论魔道修为我并非你的敌手，无论使出何招，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但你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六道宗弟子的身份。”

洪馗双手一合，弃剑为掌，背后忽然浮现一轮平均分为六部分的圆盘，沉而有力的缓缓转动着，散发出生死无常的气息，而最终定格的位置，乃是无数狰狞恶鬼的炼狱景致。

“六道轮回，饿鬼吞业！”

霎时地狱大门打开，黄泉开路，回荡出又尖又厉的呜呜鬼嚎声，和梦魇的诡异笑声融合一体，更加刺耳，叫人难以忍受，无数只枯瘦如干柴的鬼手穿透虚空，乱舞而来，将这方天地都给填满。

下压的黑雾碾碎了四周的一切物体，带着飞沙走石，汇成一股深邃漆黑，令人绝望窒息的洪流，朝着洪馗汹汹而来，更有粘稠浓郁，挥之不去的愁惨之气如铁桶般团团包裹住，而在一片悄然无声的死寂窒息中，无孔不入的漆黑剑气借助雾气的遮掩，向着洪馗的心坎袭杀而至。

但一只只鬼手仿佛擎天之柱，破地而出，撑住黑雾下压，又似那搅屎棍，在黑雾中不停搅动着，破坏伏藏的杀气。

无数漆黑剑气如鱼群穿梭，将疯狂涌出的恶鬼斩杀，但地狱中的恶鬼数以亿万，杀之不绝，斩之不尽，纵然剑气汹涌，如雾遮天，但那些恶鬼也是前仆后继，无穷无尽。

就在两大术法斗至最高峰之时，周旦的身影毫无征兆的从黑暗中蹿出，双掌携带天崩地裂之势，径直杀向洪馗，他竟是分心三用，一面催运术法，一面以御剑术操控飞剑，一面凝气于双掌发动斩首攻势！

这一步，周旦算计得恰当好处，将自身的修为发挥到极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