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古书以灵识与罗丰交流:“是个肉身五重境的武修,小虾米一只,修士的分水岭在第六重的念威境,在此之前的五重,哪怕资质再差,悟性再低,也能靠着水磨工夫一一突破。”
罗丰不接话,接下来,在几名村中长辈的监督下,五个村子的数百名年轻人按照顺序一一上台,那位长相清秀如书生的柳清风拿出一面镜子,微微一照后,便有了结论。
“毛、昆、羽三重灵根,不合格,下一个。”
“羽、鳞、植、冥四重灵根,不合格,下一个。”
“没有灵根,下一个。”
……
第4章血脉灵根
大多数人都没有合格,一一被刷下去,最初几人还是满面失望,待见得大家都是如此,立即明白对方的要求必然十分严格,不是轻易能过关,这么一想,心中倒是好过不少。
这般你下我上,甄选进行得极快,一炷香的时间,就刷下百余人,就在大伙猜测对方也许根本不想收取徒弟的时候,第一个幸运儿就诞生了。
“冥、鳞双重灵根,可行。”
被选中的是高家村的铁匠儿子高柱,人如其名,生得又高又壮,因常年帮家里劳作,皮肤晒得漆黑,所以被村人称作黑柱子。
大家不曾想到,看起来又傻又憨,毫无仙家气息的黑柱子居然能被选中,一时没能转过弯来,就连高柱自己也是抱着走过场的心态,听到答复后,就要迈腿走下台去,走了三步后,才想明白自己不是被刷下去,而是合格通过,当下愣住。
过了好一会,高柱才因喜悦涨红了脸,回到台下后,被父母兄弟们嘉许的包围着,他只是憨厚的傻笑。
见到这一幕,乡邻们纷纷猜测,难不成仙家挑选门人,是越傻越好?又或者跟拉壮丁一样,是越壮越好?
这两种猜测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现实粉碎了。
“单一的羽灵根,不错,你通过了。”
这回的幸运儿是赵奉先,他的表现可比高柱好太多了,听到答复后,立即鞠躬施礼,口中称谢,将礼仪做足,端得是无可挑剔。
柳清风对他的表现很是欣赏,尤其是在其他同龄人行事幼稚的衬托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当下又发现些许异象。
“咦,这是……木德之体!”
旁边的江漭闻言,先是不以为意的念了两遍,随即双目圆瞪:“羽灵根,木德之体,这岂不是良禽择木之相!”
两人围着赵奉先,上上下下好生端详了一回,确认判断无误后,相当热情的询问家庭情况和出身背景。
台下众人虽然听不明白其中意思,可有一点看出来了——赵家小子要飞黄腾达了!
下面的通天古书听得一塌糊涂:“鳞灵根,毛灵根,羽灵根,昆灵根……什么乱七八糟的,睡了一万年,这世上挑选修士的资质标准都变了?木德之体倒是知道,不上不下的二流道体,可良禽择木之相又是什么?”
罗丰得了血渊老人的指点后,倒是知晓通天古书为什么会疑惑不解。
现今的修行界法门的确跟以前大不相同,中古以前的修行天赋大多看五行灵根,如水灵根、火灵根等,但在一千年前,天地发生巨变,十方六界充斥着天人五衰之气,尤其是跟灵气混合在一起,难以分开,使得那些擅长吸收灵气的灵根变得有害无益,反倒是那些与外界无关,只影响自身的血脉灵根凸显出来。
现今已知的常见血脉灵根有鳞、毛、羽、昆、植、冥、神、魔,共八种。
以前的五行灵根往往一万人中才有一个,而血脉灵根却十分常见,三人中就有一个,只是大多数斑驳复杂,拥有多重血脉灵根。
对于修行而言,有血脉灵根比没有好,而单一的血脉灵根又比多重的好,越多越不利修行。
故而,柳清风和江漭进行甄选的标准就是,单一灵根者必然通过,双重灵根者中带有冥灵根的也能通过,因为玄冥谷的功法大多为冥属。
队伍渐渐缩小,眼看就要轮到罗丰,他心中却无一丝紧张,毕竟就算被检测出不具备任何灵根也没关系,因为只要是人类,就必定具备蠃灵根,这是最基本的灵根,只是大伙都懒得提罢了。
周天五虫,蠃鳞毛羽昆,人类就归于蠃属。
当然,单一的蠃灵根也就意味着,在未来修行上,可以选择的道路不多,但总归比没有路要强。
理论上,人人都有修行证道的资格。
不过对于门派而言,自然是要择优录取。
终于轮到罗丰,他不急不缓的走上平台,没有特意先将通天古书藏起来,堂堂证道经文,哪怕虎落平阳,若连小小法器都蒙骗不过,未免贻笑大方了。
柳清风用观相镜一照,显出结果,乃是冥灵根与毛灵根。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压低声音询问江漭:“师兄怎么看,按照规矩,是应该收对方入门下,可一个半瞎子,无论术法还是武道都极困难,不如我们找个借口,将他推了吧。”
江漭琢磨道:“双目失明不比四肢残缺,江湖上也不乏一些成名的瞎子修士,只要到了三重灵识境,配合武格魂器,眼睛看不看得见,其实影响不大。”
“那也得他能晋级到灵识境才行,若是无法突破不了前面两重境界,灵识境不过是镜花水月,何必给人不切实际的期望。”
柳清风语气中有些不满,他当年是吃尽了苦头,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才突破到灵识境,若是别人轻轻松松就能破关,岂不显得他很没用。
江漭犹豫再三,看了一眼在旁边安静等待,丝毫没有流露紧张不安的罗丰,最终做出了决定。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既然门内只以灵根为资格评断标准,我们就不能擅作主张,若是他没能通过考验,那是他自己无能,怨不得别人,也不会落人把柄。”
见师兄态度坚定,柳清风也不再坚持,他跟罗丰无冤无仇,单纯是不想挑了个废物进门,被其他同门嘲笑罢了,但为此跟江漭起冲突,又显得不值了。
江漭见他有些不情愿,就安慰道:“你若实在看他不顺眼,大不了,我们把他分配到悬命峰,来个眼不见为净。”
柳清风眉角一跳,悬命峰可是号称新人杀手,去多少死多少的天煞孤峰。
想到这,他的脸色释然,转头道:“冥灵根和毛灵根,你通过了。”
罗丰点点头,并没有显得多么惊喜,抱拳说了声谢谢,便走下台去。
这番沉稳的表现落入柳清风眼中,却认为罗丰是不将他放在眼里,没大没小,心中更是不喜,暗暗下定决心,要将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送上悬命峰。
通天古书告密道:“那个一看就是伪君子的家伙,可能要对你不利哦,估计是八字相冲,他看你很不顺眼,肯定要使坏。哈,本座可是阴人暗算的大家,这伪君子道行太浅,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的什么屎。”
罗丰没有回应,他早已习惯他人的歧视与无端的恶意。
人群中的罗老爷子自然也听到了结果,他打了声长长的哈欠,同样不显得多么高兴,与欣喜若狂的赵奉先、高柱两家人形成鲜明对比。
旁观者一见这爷俩的态度,暗自咂舌,也不怕仙者恼怒,撤了你们的资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爷子,我……”
罗丰正要开口,就被罗老爷子打断。
“我虽然讨厌修行界的是是非非,宁愿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但既然机缘到了,那就出去闯闯吧,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一辈子待在山窝里。”
“可近几年来,老爷子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又不愿禁酒,若有我服侍在身边……”
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放屁!老子身体还很健壮呢,等闲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我是大夫我会不清楚吗?快滚快滚,家里少张吃饭的嘴,我也乐得轻松,没捡到你之前的五十年,我不也一个人走过来了,哪用得着你这毛头小子来瞎操心?”
罗丰口中称是,站到一边。
在他通过后,又有四人合格,分别是莲台村的李恒、孙小莲,赵家村的赵一凡,牧屿村的张正。
近八百人中,共取了七人,可谓百里挑一,但在内行人眼中,这样的合格率堪称上等,倒是让玄冥谷的两人忍不住感慨人杰地灵,令村长倍有面子。
最后,柳清风道:“除去那四名过关的人选和相关家属外,其余人等,请到周围山林中搜索,无论有没有发现,明天我们师兄两人便会启程回转山门,也请那七名年轻人做好准备。”
得了指示,众人或是欢喜,或是失落的散去,但都有些意犹未尽,相互间谈论不休,话题主要是集中在赵奉先身上,他一人出尽了风头,盖过了其余三人,倒是让罗丰等人轻松不少。
赵族长更是趁热打铁,真诚的邀请柳清风和江漭到他家的宅院歇息。
玄冥谷的两人一核计,觉得以赵奉先的资质,成为玄冥谷的入室弟子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运气稍好一些,往上升入总脉宗门也不无可能,现在提前打好关系,并非什么坏事,便应了下来。
第5章三教六宗
金乌东升,天际微亮,晨曦遍撒大地。
罗丰收拾好了行囊,正欲辞行,就看见罗老爷子拿着一方药匣子走过来。
“我本来就打算,等你成年了,就让你出去行医,当个游方郎中,多见见世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现在倒是提前用上。”
罗丰接过药匣,沉甸甸的,是亲情的份量。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感人的离别话,最后道:“我这就离开了,你要多保重了。”
罗老爷子不耐烦的摆手:“行了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矫情个什么劲,快滚快滚。”
他略显粗暴的将人推出屋子,一把关上了大门,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有三件事你且牢记,一是治眼的药要天天抹,不可懈怠;二是谨记‘和光同尘,与时舒卷’的道理;三是药匣里有一封信,将来你若成就天人,不妨打开看看,若是五十年内未能达到,那就将信烧了。”
“我记住了。”
罗丰缓缓走到院子门口,转身跪在地上,对着合上的屋门磕了三个头,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罗老爷子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缝隙,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既是落寞,又是欣慰的叹了一口气……
罗丰带着行李来到约定好的村子门口,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但此时离说好的时间尚有一刻钟,想来其他人都是等不及了。
江漭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便出发吧。”
他拿出一件巴掌大的青铜马车,捏了个法印,往地上一扔,青铜马车陡然增大,片刻间就扩大到比寻常马车还要大上一圈,坐下十人绰绰有余。
柳清风见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微微有些得意,倒是罗丰在前日见过宏伟壮阔的佛魔大战,对这等小把戏不会觉得惊奇,只不过落在别人眼里,他的冷静就成了无知者无畏,毕竟瞎子什么也看不见。
通天古书更是充满不屑:“真正的运输类法器应该是藏须弥于芥子,空间符文阵是最基本的要求,这种制式的法器,只有两种形态,外形看起来越大,证明它内部装得越少。”
罗丰在脑中反驳:“堂堂的镇道经文,却对两名小辈的法器评头论足,这可彰显不出你的高明。”
这话将通天古书噎得不行,他本就自矜身份,便端起架子,一路上竟是彻底沉默,不再发言。
诸人坐进宽敞的马车,两匹铜马受灵力驱动,飞速奔跑起来,随即更是踏上了天空,拉着马车在飞行。
“这两匹铜马中禁锢着冥界的游魂,所以能自动辨物,而且它们不需要吃任何食物,只要法力供应充足,便能永无止息的飞下去。”
柳清风带着几分卖弄的讲解起法器的神通妙用,引得初出茅庐的菜鸟们啧啧赞叹,大大的满足了虚荣心,唯有罗丰的“不识时务”,令他微微有些介怀,不过一想到对方会被安排到有去无回的悬命峰,也就大度的放过了。
众人言谈甚欢,几名年轻人更是沉浸在对未来的期盼中,踌躇满志,忘却了思乡情。
罗丰听到轻快的解说声,心中思忖着,昨天五个村子数千人上山搜索,最终一无所获,对这一结果,这两人似乎并不在意,倒像是专程来挑选徒弟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情况理所当然,恐怕柳清风两人也没想着一定找到异象源头,毕竟若是运气不好,碰上落难的大人物,被灭口的可能性很大,比如血渊老人这样,纵然身负重伤,生命残若风中烛火,要杀掉他们两人,也就是吹口气的事情。
他俩一方面不想真的被牵扯进麻烦事,一方面又不想无所作为而被门派责罚,便想了个偷梁换柱的法子,用找寻弟子来代过。
“玄冥谷乃是六道宗的五大分脉之一,其余四脉为句芒、祝融、蓐收、后土。堂中弟子若能晋级六重念威境,便有机会鱼跃龙门,向上成为六道宗的弟子。六道宗既是巫州首座,又是天下闻名的‘三教六宗’之一,实力非比寻常。”
柳清风侃侃而谈,江漭不擅口舌,乐得清闲,由着他对新人教导修行界的常识。
在聆听的同时,对他人目光十分敏感的罗丰隐隐感受到,江漭偶尔扫过众人的视线中,带着一股阴冷的味道,就像是看着一群即将被送入屠宰场的猪仔。
其他人就没他那么敏感,赵奉先好奇的问:“三教六宗是指什么?”
柳清风卖弄道:“三教六宗是天下间实力最强的九大门派,其中三教指的是天庭、太上和归墟,六宗分别是禅渡宗、万兽宗、羽化宗、龙傲宗、瀛仙宗和六道宗,若划分层次,三教是超流的门派,六宗则是一流,至于二流门派,便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
罗丰听到天庭和归墟,心头微微一动,血渊老人便是归墟长老,归墟教因作风狠毒,加上功体多为魔灵根,因此又被称作魔教,而他的生死仇人尊天神皇,则是天庭的掌教,实力深不可测。
若血渊老人所言属实,尊天神皇已被域外天魔取代,那么以天庭教的地位,只要他有心为恶,就能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更可怕的,是他蛰伏不动,暗中算计。
以罗丰现今的地位,便是当面指证对方,也无人会相信,哪怕散播谣言,使用三人成虎之计,也只是徒劳的暴露自己,更会引来杀机。
思来想去,没能想出一个稳妥有效的法子,罗丰在心中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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