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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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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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东楼笑容无比灿烂,他早已瞥见小环颤抖的双手。然容娘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躲不避。那样如玉般润泽的面孔,即使粗衣布裙,也灼灼生辉。她双目微垂,那两排密密的睫毛,微微一闪,赵东楼竟然有些紧张。
  “七郎,是要出游么?正是无聊,不如一处?”
  七郎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话:“那…,赵兄,今日怕是不方便,你看…,改日再请赵兄吧!”
  赵东楼忽地凑近七郎,轻笑道:“七郎,今日可是鲁莽了。你只带了七斤,如何护得住容娘子。这满街的粗人,忒也唐突了佳人!不如为兄帮你遮挡则个!”
  这话却惊醒了七郎,眼见这一行人已是引得路人侧目,若再要与赵东楼推诿,恐更是不妙。无奈,七郎只得同意。
  赵东楼得意洋洋的与七郎前后而行,他的两个小厮与七斤断后,倒也妥当。
  城西污秽之地,鸡肠巷弄,甚是难行。几次迎头来人,只好侧了身子让路。小环有心要护着容娘,奈何小道狭窄,竟是不能与容娘并行。况那个赵家郎君一身锦衣玉服,在这破陋之地十分引人注目。她心急如焚,不知这条蜿蜒小路何时休止?
  赵东楼忽地停下,七郎不由一愣,不知他意欲何为?
  却见他招了小厮向前,嘱咐两声,那小厮跳上一旁石阶,向一户人家买了一顶竹笠。众人不由一愣,不知他意欲何为!赵东楼却拿了竹笠递与身后的容娘:“小娘子,请恕在下无礼,还是遮一遮吧!”
  容娘有些吃惊,不由抬眼望了一望,那赵东楼却眼神真挚,颇有君子风度。容娘微微福了一福,接过竹笠带上。如此一来,倒是完全遮住了容娘容颜。七郎不由蜇了蜇头,为自己的粗心很是惭愧。
  终于抵达新屋所在。往昔的臭水沟已然消失,一排五户崭新的院落相连并立。小小院落,里头几间房屋。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比寻常的院落小许多罢了,然房屋紧凑,平常人家也足可住了。两端又各挖了排水沟,长长的引到清江河里去了。
  容娘仔细打量了各户院落,心中十分欢喜。
  那赵东楼很是疑惑,不知七郎和容娘作甚?他问七郎,七郎语气含糊,想是不愿告知。他朝身后小厮耳语了两句,那俩小厮悄然退下。
  七郎粗粗看了一回,仍回来与赵东楼清谈。容娘却一间间看得仔细,不时摩挲那粗糙的门窗,有时竟驻足良久。
  七郎有些不耐,欲唤容娘,赵东楼却笑着说了一句:“此处甚有野味,多呆一时也无妨。”七郎只得作罢。
  小环见出来甚久,硬是要拉了容娘打道回府。
  赵东楼阻住众人,对七郎道:“那边有渡口,不如从河上回吧!”
  七郎却看向容娘,赵东楼遂笑着解释:“回去甚是不便。不如坐船,总清静些。”
  这却是实情,小环甚是意外,不想这位赵郎竟是如此行事,体贴老练处远胜七郎。容娘微微点了点头,于是众人从一侧步行至渡口处,果然赵东楼的小厮已安排了船只等候。
  河上清风徐徐,视野开阔。时近晚秋,河水清澈,河底卵石游鱼可见,曼妙水草婉约流淌,似美人般柔柔拂过船底。
  容娘伸手撩水,那细长的手指伸入水中,平白粗了许多。水草似乎伸手可及,却每每错过,甚是有趣。一个大波袭来,将船狠狠地撞得晃了一晃。小环忙抓紧容娘。然波浪不绝,小船摇晃的厉害,那边七郎吩咐容娘坐稳。
  原是前方来了一艘大船,那是清江河上为数不多的几艘游舫之一。容娘所坐不过是一艘小舟,一人摇橹足矣。因是此小彼大,故轻易被其荡起的水波晃动。
  两船渐渐靠近,赵东楼的小厮忽地“噫”了一声,随即指着那船与赵东楼和七郎说了句甚话。容娘听不真切,只见赵东楼嗤笑了一声,并未理睬。
  那游舫之上丝竹之声传来,又有些娇声软语,伴随着男子的嬉笑,狎昵话语清晰可闻。容娘将竹笠压低了些。
  小舟上的艄公将浆横了横,欲偏头让过游舫。
  那游舫上的丝竹声却忽地停了,也有男子发出“噫”的惊呼。赵东楼长身玉立,脸上笑容淡淡,只顾同七郎说话,并不看向那边。容娘心中有些怪异,只将手抓紧了船舷。
  那边船上传来一声冷哼,阴冷的声音如游蛇般钻入耳中。
  “赵东楼,今日叫你在此遇着小爷,小爷不收拾收拾你,岂非有违天意!给我弄沉了它!”
  小环大惊,死死地抓住船舷,还不忘叮嘱容娘。
  赵东楼与七郎停了说笑,冷冷地看向那边。
  “手下败将,焉敢称勇!”
  那男子陡然大怒,夺了身边船工的木浆,一浆扫了过来。
  此时两船相距不过手臂之遥,所幸那浆打的仓促,并未打中赵东楼。小舟艄公见状不妙,伸浆用力抵了那船船帮,紧划几下,将船划开。
  那边却紧紧跟来,那男子甚是暴戾,不断击浆。有几下差些击中容娘与小环,小环吓得尖叫,竟松手抱紧容娘。小船晃得厉害,容娘心中惶恐,心知不好,又不能松手,只得强自沉了声音,叫小环镇定。
  赵东楼站在舟上,竟然钉得极稳。他吩咐七郎去护着容娘,朝那男子喝道:“张炳才,你若是个汉子,便上岸与我另打过。借了船只之利,今日你便是占了强,也不过是个卑鄙小人!”
  原来那人既是被赵东楼在客华居痛打的张郎,此时他面色狰狞,尖声叫道:“管甚君子小人,小爷今日我只知,不残了你赵东楼,我心中难受!”
  赵东楼将袍子一撩,在腰间扎紧。又令艄公加快摇橹,小厮陈泰划桨,七斤坐稳船头,务必稳定小舟,远离那游舫。虽知今日境况甚难,赵东楼却是面无惧色。
  七郎揪住小环,将她从容娘的怀中扯开,命她自己抓紧。他担心地看向容娘,容娘虽脸色苍白,却朝他一笑。七郎不由一怔,虽知容娘一向调皮,此时倒也佩服她的胆气。
  那边张炳才数击不成,十分着恼。他要游舫上众人帮手,那几个同行者却有些退缩,推说不善水,不能帮忙。张炳才气急,命船上艄公用游舫去撞小舟,却也无人肯听。只有两个小厮各持一柄浆,给他壮声势。
  他骂了一声,叫一小厮去摇橹,定要撞翻小舟。
  游舫转了个弯,再次对准小舟行来。小环吓得全身发抖,不迭尖叫:“小娘子,它来了,来了,要撞上了,啊……”
  其实并未,容娘咬牙低声喝道:“闭嘴,它没撞沉我们,你倒把我们叫沉了!”
  赵东楼闻听,咧嘴一笑,露出白晃晃的一排牙齿。他倒越发镇定,冷笑道:“张炳才,你这是自找的,别怪我心狠!”
  小舟的艄公甚是老练,又是用浆一抵,错过游舫的撞击,却与游舫比肩而行。
  张炳才口中乱嚷,从一侧迅速窜了过来,仍用浆击。他那小厮甚是可恶,竟专挑了容娘这头击打。
  七郎毕竟是练武之人,几次挡了那浆,堪堪挨了几下。自己要护容娘二人,在这动荡的小舟之上,却是有些吃力。赵东楼瞧见,从那头几步跃了过来,与七郎前后围住了容娘与小环。虽说如此,张炳才与小厮却也合在了一处,二浆合伙,又是推,又是捅,横扫竖敲,虽毫无章法,却也令小舟险象环生。
  赵东楼与七郎要防小舟颠覆,又要护人,十分忙碌。身上各各挨了数下,七斤与陈泰却是不敢动弹,恐一个不慎,小舟有颠覆之险。。张炳才甚是得意,手下更加用力。
  容娘与小环蹲坐在船中,矮了身子,甚是狼狈。小环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抽泣不断。
  那张炳才很是无耻,见小厮击打容娘二人甚有成效,竟弃了赵东楼,只朝容娘二人招呼,小环尖叫连连。赵东楼与七郎气急,一时也没有法子,只好左右遮挡。
  张炳才见状,浆递得更深,几次堪堪碰着了容娘的头脸。也是他太过得意,趁他再次伸浆之际,容娘身后的赵东楼长臂一伸,险中求胜,竟抓住了木浆。张炳才一惊,急用力回缩,力气却是不敌赵东楼,险些落了水去。
  那小厮见状,抛了自家的浆,来帮张炳才,两人合力夺浆,又凭了游舫之势,竟将小舟拉近,与游舫碰了几碰。小舟剧烈摇晃,众人惊呼,七郎站不住,跌坐下来。
  那木浆争夺双方却是毫不退让,竟成僵持之势。张炳才另一个小厮弃了橹,持浆靠近,趁机击向跌倒的七郎。此时两船并拢,七郎被狠狠的打中了数下。
  赵东楼就在身后,容娘甚至能感觉到他那紧绷的小腿。那边张炳才与小厮探出身子,粗重的气息就呼在容娘的头顶。张炳才几人有栏杆倚靠,甚是安全。这边却是无甚遮挡,赵东楼夺得很是艰难,正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正是两难之际,容娘却忽地松了一只手,伸向头顶,推了竹笠,拔了一只银簪下来。小环呆住,不知容娘作甚。
  赵东楼正大汗淋漓间,忽见一只纤纤玉手握了银簪,颤颤的朝那张炳才眼中刺去。
  

第三十六章 炳才其人
更新时间2014…3…2 22:25:22  字数:3163

 张炳才大惊,忙松手后退,这边赵东楼一拉一搡,将那小厮推了个后仰。
  小舟猛烈晃动,几欲翻倒。赵东楼用力拽紧游舫的栏杆,双足紧勾。陈泰也照样稳住,小舟方才幸免于难。剩余的那个张家小厮心生退意,虚晃了一下,也退了回去。
  赵东楼连声冷笑,用力一撑,竟然翻上游舫去。七郎与陈泰怕他吃亏,也跟了上去。
  那张炳才心知不妙,连连后退,退到船尾处,却是再无可退。那两小厮见状,又学了当日那模样,跪地求饶。赵东楼也不言语,飞脚踢翻两人,将那虚张声势的张炳才两下打倒,揪了衣巾,扔下河去。那两小厮吓得魂飞魄散,接连跳下河中救人。
  游舫中众人也不敢言语,悄悄做一处挤了,从眼角处见几人又翻下船去,方才叫船工下河救人。
  小环呆呆地看着容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容娘仍将竹笠带上,心中实是怦怦猛跳。
  七郎瞧了容娘,叹了口气,只觉当时形势如此,容娘这样做,也无甚不可。然……,一个小娘子家,帮忙打斗之事?七郎深感头疼。
  赵东楼却甚是快意,眼见那张炳才湿漉漉地被捞了上去,他方将视线投向容娘。
  那小娘子不过穿着一身半旧的墨绿衣裙,越发显得身子娇小。竹笠压得很低,只露出她圆润小巧的下巴,那弧线却无比的柔软。
  赵东楼心中只觉不可思议,眼中却光华闪动,嘴角微微弯起。
  下得船来,赵东楼的另一个小厮郭淮早已备了软轿在此。赵东楼朝容娘深深一揖,口中道:“今日是赵某疏忽,惊扰了小娘子,还望小娘子勿怪。”
  容娘纤腰微弯,福了一福。“不过宵小之徒,郎君不必自责。”
  赵东楼深深地看了看那个纤细的身形,方请容娘上轿。
  良久,陈泰请示:“郎君,是否教训教训张家那蠢货?连着两次,不让他吃点苦头,太便宜他了。”
  赵东楼回过神来,眼中尚残留了一丝流连。他浅浅一笑,又恢复了潇洒神态:“不必着忙,瞧着吧。他不是不敢来找我吗,如此才有些意思!”
  张炳才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一路高声叫骂回到家中。
  张大户正与他婆娘赵氏因了养小妇的成本问题争执,突听到儿子的叫骂声,竟不约而同打住,急望门口处迎来。恰逢张炳才一头撞入,刚好入了他老子的怀里。
  张大户搀扶起儿子,连声问道:“大郎,大郎,出了何事?”
  赵氏慌慌张张,先摸遍了儿子手脚脸面,确定无伤方问:“我儿,又有人欺负你了怎的?如何如此狼狈?”
  张炳才不耐的推开二人,寻了椅子摊开坐了。那张窄脸满是戾气,鼻翼扇动,直喘粗气。
  赵氏不由抽抽噎噎留下泪来。
  “儿啊,你到底是怎的了?伤着了哪里不曾?莫哭伤了自个,有甚委屈告诉你阿爹,叫你阿爹替你出气!”
  张炳才冷笑两声,咬牙道:“不必,我自会把今日受的鸟气还给他们,哼!”言罢,也不急着换衣裳,只教两个小厮出去打探。
  自出了河上事情,小环日日在家唠叨,定要容娘答应日后再不轻易出了门,更不可偷溜出去。容娘漫不经心,左耳进右耳出,若是小环念得狠了,便随意应付一句。小环见此,心知要容娘答应是绝无可能的,只叹气不停,连着几日不近容娘的身边,只遣了春雨去服侍。
  容娘心中到底有几分忐忑,然几日下来,守平照旧去县学,闲余管管家事,并无甚言语传出,她才放下悬吊的心来,专心房屋的买卖经营。
  卢管事因了八斤的帮忙,对城北各户人家了解十分详细,倒是联系了好几家愿卖房卖地的,两位管事便连着谈了几桩房屋的买卖。来来去去,地段价钱,往往卖者又有些琐碎要求,有时要价太高,几人又要计算家中本钱。忙得焦头烂额,只恨爹娘少生了一个头脑。
  忙碌得月余,竟然将事情办妥,又买得三处房屋,用那新建的院落安排了三户人家,丝毫无差。且因是新建的房子,价钱便高些,那三处院子足足抵了五十贯,还是夫人做主,不许卖贵了,方才便宜抵给那三户人家的。
  那几户人家,住惯了天晴日晒天雨接漏的日子,如今搬入城西,房子崭新结实,邻舍众多,穿过弄子便到主街,十分方便。且卖了那处破屋,下剩得许多银钱,去街上做做工,或是做点小买卖,也不愁生活了。真真是无望中另生了希望来,也过得普通人家生活,有口热饭吃,有间屋住,手里还握有几个银钱,不由谢天谢地!
  容娘拉了守平细细算了一日帐。不算还真不知,当日娘交了一千六百余贯钱与七郎,如今竟然花了四百余贯。竟是花掉了田庄一年多的收入,容娘不由咋舌。守平便笑话容娘吝啬,容娘回说守平纨绔。
  然另两户原要卖房的人家却甚是奇怪,讲定次日去县衙签字画押,却突然反悔不卖了。容娘好生失望,定要卢管事去打听到底为何?
  卢管事心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不卖了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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