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硕在这种时候摆出苦瓜脸,颜卿撇了撇嘴,瞅着他说:“总是生气就会不美,那夫君就不会宠你了。”
他当然懂其中的含义,会意一笑。“那个,你后面的人,还等你呢。”
“说!幕后黑手是谁?一开始死盯着银子,包袱到手后,却一眼都不瞧。你们的目的不在于银子,而在于别的吧。演戏都不负责任,没理由留着你们的脑袋。”
“饶命呀!我们真的只是想劫财,没别的意思。”掌柜趴在地面哀求,向身后招手,“你们还不跪下,快点。”那群人也默默地跪下。
冷硕发声:“杀人会不会太残忍了点?我看把他们交给官府吧。手上沾血,不容易洗掉。”
他真是无药可救的笨蛋,分不清状况,吓唬人都看不出来。颜卿懒得理睬他,“你们当中一定有识抬举的人。谁把幕后主使告诉我,我就放他离开,绝不食言。”
“女侠,我没有骗你,说的没有半句假话。求求您,放了我们。”掌柜连磕几个响头。
颜卿毫不犹豫地挥起大刀,砍向他的肩膀,顿时鲜血直流。看似下了重手,其实力度很小,刀口不深。“你再说无关紧要的话,我就砍下你的人头。你们最好交代实情,否则我一个不留。”
“他没大碍。简单来说,就是药物混合酒,导致他轻度眩晕。保命要紧,你们赶快老实交代,不要让女侠不高兴。”冷硕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相处这么久,没见过她杀人。
“大皇子赫连律派我们来的,就是为了杀掉七皇子。反正我们完不成任务,终究是死路一条,你杀了我们吧!”驼背的人从地上爬起来。
她把刀掷到地上,“你们都走吧,以后别让我见到。万一再碰见,我就不客气了。”那些人带着掌柜落荒而逃。
赫连温无力地捶了捶桌子,“不,不可能。大皇兄不是那样的人,那些人是为了活命才胡言的。”口角下垂,表现出非常伤心的模样。
“刚才出于本能反应,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武功。大皇子为什么要杀你?”她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希望能糊弄过去。
他抬头说:“你是为了救我,这才激发出你的本领。其实,你的父亲是个武教头,你会武功也不稀奇。大皇兄应该是担心我会夺皇位吧,哎,我本无意呀!”
冷硕在一旁傻眼,两个人是在吹牛吗?谎话越说越逼真,让自己很是惊呆。“哦,我明白了,是你的哥哥要杀你。如此说来,我们是无辜的受害者喽。”
“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你们了。你们还是别跟着我为好,以免再遇到同样的危险。”
她柔声回复:“你刚才舍身护我,我怎么可能弃你不顾呢?车夫好像也不见了,估计也是大皇子派来的。接下来,我们同吃同住,不能让你一个人陷入险境。”
相国府外,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宋玉在旁看着,达官贵人一拨又一拨地进去了。
琴莲见他发愣,像根木头一动不动。“姑爷,我们进去吧。小姐在里面,在外面也看不到她人呀。”
“再等等。门槛都要踏破了,我们很难挤进去。”他愁眉苦脸,暂时还不能向她解释缘由。
沈琳弓腰劝他:“老爷,您该听琴莲姐的。您看,受邀进相国府的人恐怕很多。我们再等下去,估计就天黑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显得很有默契。宋玉不解地瞧了瞧这二位,人的关系就好比天气,阴晴不定。“好,我听你们的。可怎么进去呢?”
“简单,非常简单!”沈琳轻松讲出。
琴莲笑着看了她一眼,在人群中大喊:“宋大学士到了,请各位让路!”
“你们这不是胡闹吗?”宋玉走上前阻拦琴莲,突然前面让出了一条小道。
孟许带着一众家丁迎上来,乐呵呵的。“姑爷,相国大人等你多时了,请吧!”
宋玉温和地说:“嗯。劳烦管家了。”琴莲和沈琳跟随在后。
左志轩正在喜气洋洋的大堂内招待客人,也就是寒暄几句。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宋玉,心情变差,仍旧带着笑脸过去。
“贤婿,你可算来了。我们有些日子没见面了,你是不是在忙着什么大事呀?”
宋玉让琴莲和沈琳去摆放礼品,“岳父大人,小婿近来闲逸,只好用画画来消遣时光了。”
跟随而来的丫环是谁?背影有些熟悉。左志轩把目光收回,“你的画作如何?有空,我也想看一看呢。茹儿在未出嫁时的闺房内,你去找她吧。”
“画作一般,可能会让您见笑。那我先去看夫人,随后再过来。”他慢慢地转身,心里有些纳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悲悯感化,同根相煎
颜卿吩咐道:“我的身子好了很多,行动自如。 我去看看马车在不在,你在这里照顾他。”快步走掉。
赫连温低头说:“果儿,不用管我,你去帮她。我一个人可以的,已经清醒了。”身子依然有些酥软。
“好,你有事再叫我。”他压根不想和这个人独处,趁机找个机会溜走。
幸好马车还在,心里总算踏实了点。她爬上车内,垂下头去,一个人可以冷静一下。
“身为一国之君,理应无所畏惧。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他掀开帘幕,俯下身板进来。
颜卿嗤笑,“那人们就不需要拜神灵,直接向你祈求就好了。你来干什么,扔下七皇子一个人,很没义气耶!”
冷硕挨着她坐下,“别人向我祈求无效,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就会愿望成真哟。你打算什么时候坦白呢?再骗下去,他可能会接受不了真相。”
“我也不知道,随机应变吧。你在担心我会真的和他成亲吗?你确实该有危机感。光是论长相,你就不敌他。妃子都是靠脸争宠的,你的胜算有多大?”她讽刺地讲出口。
面对这话语的攻击,他并未退怯,高声反击:“只得一人心,胜却好颜貌。你说是不是呀?”露出那一贯得意的笑容。
“你在强词夺理。”
他笑着继续追问:“你还没回答呢,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作为国君,说不过人,输了就输了呗。”
她死不承认,摆出高傲的架势。“你,大胆,我是不屑与你争辩。像你这样的媳妇,娶回家门,也是很不幸的。”继而瞪大双眼,别过脸去。
“这一件事情就让我胆战心惊了。你什么都不和我讲,我很焦急,但又不敢打扰你。能不能请你也学会体谅我的心情?”语气里含着淡淡的哀愁。
颜卿转过头,大方地道歉:“我,对不起。我确实做得不对,以后会改正的。作为国君的家人,是不是也该体恤一下呢?”
“家人?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你让我重新有了一个家。自从娘亲去世后,师父对我很好,但师父走后,我又成了一个被遗弃的人。”他哽咽着说出来,泪光闪烁。
她情不自禁地落泪,尽量平缓地说:“我感到很遗憾,太遗憾了。”
冷硕抹去她眼角的泪珠,惊奇地问:“你怎么哭了?有什么可遗憾的呢,过去的都属于过去,将来就会很美满。君上也爱哭,被别人看到,一定会笑死的。”
“如果你早点出现在我眼前,我肯定不会让你四处流浪的。我保证,会让你在皇宫过上不愁吃喝的日子。在你生命里缺失的时光,我会弥补回来的。”
他涌出眼泪,又急忙擦掉,装出很寻常的样子。“真是的,不要说这样感人肺腑的话,我很容易感动的。我胆子很小,不敢拐卖一国之君。”
冷硕在心里默想:如今看来,你从未在我平淡的生活里缺失过,我也从未有过遗憾。十年之前,你我的初次相遇,就是最圆满的开始。
过去很讨厌哭泣,必须要遮遮掩掩。不能被人发现国君的心思,喜怒哀乐都要一个表情。可是,在这个人的面前,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颜卿止住泪水,舒了一口气,双手抱住他。“那就允许我说一辈子,直到我们白发苍苍。我本来就不是一国之君,只是暂代的,应该还权于皇兄。”
“我保证,永远不会听腻的。你知不知道,我最大的恐惧就是失去你。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解决。”
耳边传来脚步声,“他来了。我们不能被情绪所控制。”她推开面前的人,从容地拉开帘幕,二人跳下马车。
“有什么问题吗?”赫连温慢悠悠走过来。
她摇了摇脑袋,“没有。车夫已经不在了,可是马车还在。我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由我来驾车吧。”
“我也会驾车,还是交给我比较妥当。”冷硕自信满满,偷瞥了她一眼。
赫连温望着二人说:“你们都是女孩子家,我怎么可以让你们当车夫呢?我虽是皇子,但我确信自己能够胜任这样的工作。”
欺骗不是初衷,唯有让心里的歉意忏悔。颜卿很清楚自己肩上的重担,现在面对的不是良心的挣扎,而是敌国压境的危险。
如果无法让赫连律退军,王朝的百姓就会像福元镇的人一样,那残暴的屠杀将席卷王朝的每一寸净土。
“谢谢你。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说过了,不用客气。你值得我那么做。”赫连温牵起她的手,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说完后,他在内心喊道:一旦沉醉其中,宁愿醉生梦死。我希望你的欺骗永远不会终止。
冷硕盯着她无奈的眼神,既然那么痛苦,何必逼着自己去骗人呢?他期盼,某一天,我想拥有你和我两个人的天下。
相国府,宋玉踏入她的闺房内。“夫人,你还不愿回去吗?我昨晚想到了在猛虎山的日子,也许正因为那里很清静,我们才能走到一起。”
左茹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铜镜言语:“我也很怀念在那里的生活。你为什么不愿意把实话告诉我,是怕我会影响到你的仕途吗?”
他慢慢向前,“我有自己的苦衷,现在无法告诉你。我宋玉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不是殿上受封,也不是官居高位,而是每天都能帮你画眉。”
“可我要的也仅仅是你能够一生平安,我们能够长相厮守。你最近在查一些事情,而且很危险,是吗?”
“不是。我只是痴迷于画画,不想处理公务罢了。如果你不愿回去,就在这里待着吧。我会在家中等你,直到你回心转意。”他遮掩内心的起伏,不能让她担忧。
左茹沉默片刻,掉过头看他。“宋大学士,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准备让我回去?我故意气你,是因为你瞒着我。现在我知道你有危险,我又怎么会留下来呢?”
“你在试探我,我不如夫人啊。我们回家吧,行不行?”他伸出手。
她笑容满面地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相公,我已经给出答案,你是多问了。我们一起去给父亲大人贺寿,让他放心。”
“好。我宋玉真是三生有幸,能够娶到夫人这样善解人意的好妻子。”他牵住她的手,心满意足地走出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蒙蔽火眼,和好帮忙
齐城的客栈中,夏景锁住眉头,愧疚难当。 “前辈,一路上要辛苦您了。为了让义父相信我,必须要给您上枷锁。”
三只手冷冷一笑,“你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我们是同道中人,你要是对我不利,下场肯定不比我好。你派来的说客很厉害,她是谁啊?”
司马筠主动介绍自己:“您是否听说过一飘红呢?我是现任阁主,还望前辈多多指教。您在江湖中的声望远超我们,晚辈仰慕已久。”
“不敢当。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果然名不虚传,差点让我丧命于此。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阁主,必有过人之处吧。”
她平静地回应:“我一无是处,只是继承父业而已,加上诸位高手抬举我,这才成了阁主。您就不同了,一出手就让富商大贾损失惨重,可谓是妙手生财。”
三只手夸赞她:“司马家的孩子真会说话!当年,我和你父亲也是盟友。我说到底就是一个小偷。那些富人的古董都是用来摆设的,用来解贫苦人家的燃眉之急,何乐而不为呢?”
“您认识我父亲?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呢?”司马筠压根不相信他的话。
“我们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坏事,他嫌丢人,自然不愿告诉你。比如说,灭门惨案,那是多么泯灭良心的事情啊!到现在,他还不知错呢。”
夏景见情势不妙,蹲下对司马筠说:“筠儿,你不是说要买些这里的物品带回去吗?还没出发,我陪你去。”
“夏哥哥,我不想去。我累了,想回房休息。”她生气地瞧了眼三只手,竟然在诽谤自己的父亲。一个江湖上的小偷,不配和司马家的成员相提并论。
“恶有恶报,你回去好好劝他。佛祖会饶恕知错就改的人,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没关系。我佛慈悲,不送了。”嘲讽的意味十足。
司马筠不客气地来了句:“是敌非友,一时的合作也只是为了将来毫不留情的残杀。”
夏景斥责她:“筠儿,够了!别再说些胡闹的话语。”继而转向三只手,“前辈,您不要跟她计较。她生性顽劣,难免口误。”
“不用你送我回房,我一个人行的。我会把前辈的话转告给爹,他应该也很想见一见你这位老朋友。”她转动轮椅上的开关。
贺都的宫门口,今日轮到纪勤值班,他和荀羽关系匪浅。“胡狮,你出去干什么?”
“我正好没事,想出去转一转,这是我的出宫令牌。”狮子拿给他看。
他一边翻看令牌,一边随口说道:“我听说,你和荀护卫走得挺近,有没有这回事?我和他是朋友,忘了告诫他一句,交友需谨慎。”
这话明显是针对自己的,狮子觉得无关紧要,平淡地回答:“荀护卫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我初次进宫,他关照我很多,我自然把他当朋友。”
纪勤犀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宫外龙蛇混杂,我只怕有人居心不良,趁机做些坏事。好了,给你。令牌真的假不了,人假的真不了。”
“多谢纪护卫!真假自有分辨。如果人的眼里有沙子,就看不清了吧。我走了。”狮子说完后,饶有兴致地大步向前。
他狠狠地握住拳头,胡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