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绿立刻回神,叉腰,怒瞪着眼前的几人“我家姑娘是将要嫁入皇室的妃子,下个月初八就要嫁给四皇子了,你们谁敢动我们姑娘一根汗毛,就不怕日后会诛九族吗?”
柳夫人一顿,只觉得被气得两眼发黑:“婚礼的旨意已经下来了?”
她才刚回来侯府不久,听到女儿纤纤的声声哭诉,还有那打了粉也掩盖不了的憔悴的脸色,马上就冲了过来想给柳依依一个教训,所以并不清楚这件事。
是了,她侯府的女儿和四皇子有婚约,这个柳依依,就是看中了这点,才费尽心思要巴上来的。
“这是怎么了,又吵又闹的!”柳老夫人拄着拐杖,身后的奴仆簇拥着前来。
柳老夫人还算沉稳,看着眼前的狼藉,扫了柳依依红肿的脸一眼,并没有问柳依依,反而直接转眼看向柳夫人:“怎么回事?依依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一回府就大发雷霆,连去我那请安都忘记了?”
柳老夫人毕竟久经风浪,即便心中各种思绪,但面上却还是一派沉稳,不显山不露水。
“娘,我不想活了。”柳夫人见柳老夫人前来,似乎找到了能撑腰的人,马上就缓和了脸色,反而变得弱势起来:“娘,之前我就听说……”
“不过是听说,你就过来闹了?”柳老夫人很在意侯府的声誉,听到柳夫人的话,心中不免气恼:“多大的事情,直接你动不动就说不想活?”
柳老夫人驰骋沙场,打仗见惯了生死,但那都是为了要活下去,反而对生命更是觉得难能可贵。这个儿媳妇柔柔弱弱,居然张口就说不想活了,这简直就是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一个活的好好的人,就能随便放弃生命吗?那想活却不能活下去的人,苦苦挣扎苟延残喘的,又该如何自处?
柳夫人脸上一僵,马上也明白是自己捅了蚂蜂窝:“是儿媳的错。”
说完,目光恨恨的瞟了一眼站在一侧的柳依依,似乎觉得她会惹怒老夫人,也是柳依依的错。
柳依依见她瞪视过来,眼眸往下微微垂下眼帘,心中对柳夫人的迁怒颇为无言。一个人,如果真的讨厌你,真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什么坏事都能往对方身上推。
尽管心中感觉颇为无辜,但论身份,那是原主柳依依的母亲,“孝”字大过天,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痛,她垂着脸,很想流泪,却发现流不出来。
“装作楚楚可怜的给谁看!”柳夫人忍了忍,最后忍不住狠狠道:“也就男人才吃你这一套!不仅是个害人精,还和男人不清不楚,我们侯府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见柳依依的脊梁挺得直直的,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更是令她感觉厌恶烦躁,说的话也越说越恶毒,将刚才骂柳依依是扫把星害人精的话再数落一遍。
“荒唐!”还不等她说完,柳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气怒地用拐杖打了她好几下:“依依可是将要嫁到皇室的人,连皇上都夸她德容兼备,贤良淑德,她的身份早已经查明,连圣上认同了她。”
“你不认她就算了,居然还这般诋毁她的名声,这是一个为人母亲可以说的话吗?啊?依依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真是作孽啊!你,你给我回祖宗祠堂去思过!”
☆、96。第九十六章 如同走火入魔
柳老夫人毕竟习武,即使年纪大了,但那手劲儿可不小。
柳夫人被打,不能反抗只能伸手去挡。心中恼意越甚,被打中的手臂隐隐作痛。她毕竟是当家的主人,在下人面前需要威信,柳老夫人的行为,把她的面子落得干干净净。
这群下人还在,柳老夫人就这么不给她面子,可是她又不能忤逆柳老夫人,还好柳老夫人只是打了几下就停了手。柳夫人摸着被打的痛处,站在一侧不甘不愿地垂下脑袋。
对柳依依的感觉,之前若说只是气恼,如今几乎是恨之入骨了。
元纤纤早就到了,一直站在外面听墙角,如今看到柳夫人不敌,只亲自出马。一步跨进门来,姗姗来迟,对着柳老夫人道:“祖母,您怎么来了?”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走到柳夫人的身边。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安慰似地捏了捏,不过视线还是停留在柳老夫人的脸上。
“不关你的事,你回你的屋子去。”柳老夫人正生气呢,脸色不是太好,自然也没有给元纤纤太好的脸色。
“这怎么能不关纤纤的事儿呢,祖母有所不知,母亲到晨曦园来,纤纤一听说马上就过来了。想必母亲是听了一些流言蜚语,才会对依依妹妹有所误会。母亲会这样,都是心疼纤纤罢了,请祖母不要责备母亲。这一切都是纤纤的错。”
她把一切的责任都往身上揽,这种做法,让柳依依的脸色越来越冷。
元纤纤真是可以替人拉得一手好仇恨。对柳夫人来说,元纤纤是贴心的小棉袄,柳依依则是害得她颜面尽失的女子,柳夫人再怎么偏心,也不会是自虐的人。
垂下眼帘,柳依依面无表情,被刮伤的脸淤青一片,绷着一张脸站在一侧,不言不语。
小绿受不了气,斜睨了一下元纤纤,“柳夫人是因为心疼你才要打我们家姑娘?我家姑娘还是她的亲闺女呢,她怎么不心疼自己的闺女反倒要为了你这么一个外人来打人?这不是让我家姑娘心寒吗?你到底对柳夫人说了我家姑娘什么坏话,才会害得我家姑娘被打?”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对娘说依依的坏话?”元纤纤是想要打压柳依依,也想给她一个教训。
小绿这番话若是由柳依依说出来,只怕外人连同母亲在内,都会觉得柳依依对自己不满,也对母亲不满,甚至怀恨在心,如此,只会觉得柳依依不懂事,忤逆顶撞长辈。
如今,却被这个丫头插了一嘴,元纤纤的眼底都要喷出火来:“这个丫头胡言乱语,居然要出言挑拨母亲和我与依依的关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拖下去,杖打二十大板?”
不能动柳依依,难道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拿捏不住?
“我看谁敢!”柳依依抬起头:“敢碰她,是不是也想动我了?”
柳依依毕竟是将要成为皇子妃的大小姐,要过来绑小绿的侍女权衡了轻重,自然不敢得罪,当场被她的视线镇住了。
“好了,成什么样子!”柳老夫人被吵得脑袋都大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就没有一个省心的!我们是侯府之家,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柳老夫人发飙,在场的人都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你们给我听清楚,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若被发现,按照规矩处置。”
柳老夫人对着在场的下人说完,见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乖乖道了一声“是”,这才稍微缓和了脸上。
转过头扫了柳夫人一眼,脸色又差了几分,不满地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一些流言蜚语,也只得你这么劳师动众。”
闻言,柳夫人想要反驳,元纤纤趁机捏了捏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见状,柳夫人不甘心,如今也唯有忍了下来。
“是,儿媳知错。”
“既然知道错了,那也不用你去祖宗祠堂,回去你的园子好好反省反省。”
柳老夫人挥了挥手,柳夫人看眼前的一切,知道有柳老夫人在她也讨不了好,只得和元纤纤相携着,出了晨曦园。
柳夫人在路上不敢再闹,怕被柳老夫人知道,憋着一口气回到住处,一下子就把桌子上的那些物件给扫落在地。
“你,你看她多嚣张,没想到连娘也给她撑腰。居然敢这样对我,她居然敢这样对我。”左右都是她的心腹,也都是自己人,柳夫人当场气得发抖。
那些侍女对上她的目光,一个个马上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主子的事儿,她们这些做侍女的也不敢妄自非议。当下人的,主人一句话儿,捏死她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如此,柳夫人怒意更甚:“你们这群废物,不过是让你们把她绑了扔出府,居然一个个都吓得缩回去了,我养你们有何用,你们说有何用!”
气急了,拿起一个茶杯,随手就砸向一名侍女。那侍女也不敢躲避,额头立刻被砸出了一道血痕。
“母亲,您何必动怒。”元纤纤走上来,看着那被砸得脸色发白的侍女,挥手让她下去包扎了。
柳夫人见那侍女下去了,也没有出言阻止。毕竟是气急之下才做出的举动,见到那侍女受了伤,心中也气消了不少,嘴上还是怒道:“一群没用的饭桶!被砸了活该!”
“母亲您太冲动了,怎么能亲自到晨曦园找她的麻烦呢。”元纤纤望着怒气未消的柳夫人,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如果母亲要教训她,纤纤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柳夫人眼前一亮,但接着又有些犹豫,坐上一旁的主位脸色不善:“还是算了吧,毕竟,她就要嫁到皇家了,只要再忍过这些日子,我们就能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清静日子。”
“娘这是怕了她?”
柳夫人瞪着眼,本来就因为柳依依心情极差,元纤纤这话更让她气得几乎岔了气,憋的胸口都疼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元纤纤也不怕柳夫人有高血压,径直坐到一旁的位置上,面上不显山露水,轻飘飘道:“难道不是吗?虽说查明了她是娘的女儿,但作为娘的女儿,怎么能这般不孝顺?哪里有女儿让母亲这么生气的道理?”
柳夫人一听,觉得这话有道理,见元纤纤顿了顿,这才迫切地道:“接着说,你接着说。”
“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这么忤逆太后,柳依依她才回来侯府,就让娘被祖母怒骂,还挨了祖母的打,她实在是太可恨了。这样的人,如果不给她一个教训,娘能忍得下这口气,但女儿却替娘感到憋屈。”
“你觉得该如何?”
“母亲你装病吧。你作为她的母亲,就让她过来侍奉。”
这厢,不是亲生母女,却胜似亲生母女的两人在商讨着计策,晨曦园里,柳依依却毫无所知。
打发了众人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柳老夫人,柳依依这才算稍稍松懈下来。
“若是我不来,恐怕你这真是掀翻天了。”柳老夫人见她垂着头无精打采,不由得叹了一声,说道:“你母亲也是个可怜的人,毕竟纤纤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是会比较偏心些,你别怪她。”
柳依依扶着老夫人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苦笑了一声:“依依不敢。”
柳老夫人知道这话题继续下去也是没有好处,谁是谁非也说不清楚,只改了口道:“我过来本是想告诉你,明天开始来我的园子,跟我学习如何管家。”
“管家?”柳依依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要去管家?”
这话题,是不是太过跳跃了?再说,她只是想来当一下柳家大小姐,好吃好喝好玩,可不是想累死累活去管家的呀。
然而,她再怎么推脱,也逃不掉,身份上而言,她就是准备要成为皇子妃的人,怎么能不会管家呢?柳老夫人一锤定音,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柳依依面上扯着笑容,心里却是苦哈哈,没想到刚打发了一个冯嬷嬷,又来了一个祖母。
一想到这里,柳依依不得不咬牙切齿:都怪独孤锐,若不是他把她送回侯府,她怎么会过得这般水深火热?娘不疼爹不在的,还有一个嫂嫂虎视眈眈,随时要伸出毒牙要咬一口。
这悲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想着独孤锐在王爷府各种潇洒,柳依依心中更是不悦了。完全忘了得知自己是柳家大小姐时,期盼回到侯府的兴奋。
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这么凄惨,怎么能让独孤锐独自逍遥?
既然要学习管家,那有什么不懂的,当然可以去找人请教啦。想到有了找独孤锐麻烦的理由,柳依依暗搓搓想着如何把他拉下水。
而独孤锐,却没有她想的那么逍遥。
处理了皇帝交代的事情,当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光洁的额头,浓黑的眉毛下是紧闭的双目,那睫毛长又密,唇不点而朱,皮肤莹白如玉。
熟睡中,连平日里的轮廓也变得缓和了许多。睡梦中的他少了清冷,多了几分纯真,白皙光滑的皮肤令许多女人都为之妒忌。
此时此刻,他浑身发抖,如同陷入噩梦无法醒来,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不要!”
鲤鱼打挺,他猛地翻身起来,琉璃般的眼眸变成了一片血红,浑身的煞气弥漫,如同走火入魔。
☆、97。第九十七章 大清早就有桃色事件
仿佛闻到一种厌恶的气息,他伸手将床头的青蛇玉佩一把抓过。想也不想,葱白的手指一握成拳,掌中的玉佩瞬间化成粉末。
青蛇玉佩是柳依依在锦州逛街时买的那个,回了侯府后,她就一直把它挂在床头。独孤锐闯进她闺房的那天晚上,青蛇玉佩就被他顺手牵羊拿走了。
独孤锐坐在床上,几秒后,眼中的红色渐渐散去。
“王爷,怎么了?”贴身小厮高远在守夜,听着王爷梦中的呼喊,立刻冲了进来。
额头的发丝贴在脸上,独孤锐有些气喘:“没事,只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原来是这样,那奴才给爷端些热水来,洗一下脸,这样会舒服很多的。”
独孤锐沉默半秒:“恩,去吧。”
“是。”高远见独孤锐没有拒绝,勾起笑容马上转身就要去准备。
然而在转头的一瞬间,却见独孤锐左手握拳,指缝处漏了一些青色的粉末。
看着王爷手中的粉末,那看不出形状的细小物件,想了想,高远立刻看向床头,果然,那个青蛇玉佩不见了。
“爷,您手上这该不会是青蛇玉佩吧?”高远大惊失色。
独孤锐对这个玉佩有多珍惜,高远作为贴身小厮,最是一清二楚的。
自从拿回这个玉佩,王爷是每天入睡之前都会把玩一下,不过才几天,那粗糙的表明居然有了些光泽,一看就是被人经常轻轻摩挲。
王爷对这个玉佩这么慎重对待,甚至连他和春华姑姑都不让碰一下的,这样的王爷,怎么会把好端端的玉佩给毁了?
提起青蛇玉佩,独孤锐有一瞬间的烦躁:“多事!”他冷冷地看向高远,“莫非本王还需要跟你解释不成?”
高远愣了一下,他很清楚王爷的个性,王爷沉默寡言,若不是十分亲近之人,根本就不爱多说一句话。
他作为贴身小厮,王爷偶尔还是会愿意跟他讲话的。如此看来,王爷这会儿心情确实不好了。
赶紧告了罪,在独孤锐的默许下,连忙退了下去。
独孤锐呆愣地看着被捏碎成了粉末的青蛇玉佩,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这玉佩的气味,真是太让人感觉厌恶了!
他之前怎么会将这样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