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要在这时候起床吗?
做不到的柳依依在独孤锐的目光下,面容越来越严肃,她瞪着独孤锐,就和被点穴了般一动都不敢动。
“你……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她躺在床上,乌黑的青丝散落在白色的床上,黑白分明,莫名地增添了几分魅惑。她的唇抿成一线,脊背挺直想要装出气势,却因为此刻的姿势,看起来格外的柔弱,烛火的飘忽下,她的脸显得越发的小了。
独孤锐的眼神暗了暗,杵在柳依依的床上,忽然弯腰,不知从哪里摸出的丝帕,伸手将她脸颊旁的一缕发丝拨开。
柳依依吓了一跳,一瞬间还以为他要亲她,吓得一面赶紧拉紧被子,一面伸手要挡,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然而,当她发现独孤锐不过是帮她拨开那一缕青丝时,脸瞬间爆红,血液嗖的一下冲到了面门,她自作多情了。
独孤锐居高临下看着她,仿佛在确认什么,两人的距离比较靠近,柳依依不自然地移了移,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
下一秒,她刚才举高要阻拦他的手,却被人捏住了。
独孤锐的脸上清冷如初,只是目光严肃地盯着柳依依看,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生不起任何亵渎的念头。
独孤锐经常握剑骑马,手中的茧子有好几处,特别是虎口那处,他摩挲她的手时,柳依依觉得那些茧子就像钝钝的锯刀,在缓缓地磨砺着她的身心。
被他的手摩挲着,柳依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现在好像,貌似,仿佛,大概,似乎正在被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吃了豆腐……
此结论一出,轰的一下,柳依依懵了,脸更是一下子红到了嗓子眼。
柳依依定了定心神,飞快的抽回手,然后把手缩到了被子里,以防他的再次偷袭。
强作镇定,她深吸了一口气,面容严肃如同说教死板的夫子一般,再次重申了之前的问题:“王爷,你怎么来了?”
独孤锐眉梢微挑,仿佛不经意般瞟了明歌一眼,在下一秒恢复成以往冷清自持的模样:“不是你让本王来的吗?”
他眼中的狭促一闪而过,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柳依依心中不由有些羞愤:“我是说要约见个面,不是让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三更半夜的就如同采花大盗一般闯进我这个闺阁未婚女子的寝室啊。”
说这话的同时,柳依依已经坐起了身子,搂着被子侧身,三两下滚到床的最里侧,背后贴着墙壁,如同面对着虎视眈眈的采花贼般严阵以待。
屈膝抱着被子贴墙坐着,那目光直愣愣地瞪视着他,好似他真的心怀不轨,随时会对她饿狼扑羊。
独孤锐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他纡尊降贵的深夜到访,除了朝廷事儿太忙,还因为过于担心她,白天见面不是那么方便,所以接到消息就马上赶来了。
结果,她居然是这样的态度,真是令他不是滋味。
俯身,他低头用手指戳了戳柳依依的额头,见她僵了一下,独孤锐这才挺直了腰杆,不再逗弄她,免得她真的被惹火了。
“不喜欢冯嬷嬷?”
“是的,王爷。”柳依依见他一下子就直入主题,顾不得刚才脸颊被碰到的触电激灵感,双眼带着期盼地望向他:“你可以把冯嬷嬷送回皇宫去吗?”
永乐侯府这家庙宇实在是太小,容不下冯嬷嬷这尊大佛呀。她现在见到冯嬷嬷,就如同老鼠看到猫。想反击吧,但看着一个大美女,心里又狠不下心。
柳依依心里明白,那冯嬷嬷虽然是对她严苛了些,但说的话却很有道理,并不是平白无故地折腾她。如此一来,她就更下不来手了。
“王爷,你说过会帮我把婚约解除,那我根本就用不着嫁给四皇子了,所以,我不跟冯嬷嬷学习也没有关系,对吧。”
独孤锐定定看了她一眼:“就算不嫁给四皇子,这些规矩,学着还是挺有用的。”
独孤锐这话,吓得柳依依差点就一个趔趄。
顾不得抓着被子,柳依依双手合成掌,将手掌置于面前,对着独孤锐拜了拜:“王爷不要开玩笑了,如今我都折磨少了半条命了,再这样下去,剩下的半条小命也要玩儿完啊,这样不好吧。”
节骨分明的手指再次抚了一下玉笛,独孤锐盯着柳依依的小脸,眉眼不动地道,“有什么不好的!”
若是其他女人有这样的福分,只怕乐得睡梦中都要笑醒,她却这般排斥。即便不是嫁给四皇子,到时嫁给他,这些规矩也得听一听。
嗯,不过逍遥王府的规矩,一向都是比较随意的,就算不学,应该也不会有太多障碍。
柳依依被他的话哽得噎了一下,这是真的要把她往皇宫贵妇的路上推啊。她没有那么大的志气啊,换个人行不行?
“若你实在不愿,”独孤锐说着,已经俯身坐到她的床边,目光灼灼盯着她:“冯嬷嬷的事,本王会酌情处理的。这段时间,京城里不是那么太平,你出行要注意一些。”
“怎么了?”柳依依一惊,“莫非是皇宫有什么大的变动?”一下子把要跟独孤锐别扭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
“朝堂之上,向来如此。”独孤锐不是要隐瞒她,只是朝堂讯息变幻,水太深,他也不能窥得到全局。
柳依依默了,这些话她其实都懂的。
“你今天找本王,就是为了冯嬷嬷的事情吗?可还有别的话要与本王说?”
柳依依想了一下,银票才问他要,目前却连出街的时间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有钱没地方花。
再来,人身安全也有了保障,这么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他的了,摇了摇头:“没有了。”
“真没有?”独孤锐琉璃般的眸光流转,语气下是不易察觉的危险。
柳依依莫名觉得,她应该是还有话要说,但是想了好几秒,得出的结论,她真的没有太大的野心。
摸了摸床头那一叠银票,大概可以买下京城的半条街了,柳依依觉得她还是挺容易满足的,小富即安嘛。
点点头,她认真道:“真没有。”她不贪心,贪得无厌总觉得需要付出代价滴说。
由于她的动作,被子斜挂在左肩上,露出了她莹白如玉的肌肤。
独孤锐目光一顿,“你就不想知道本王目前在忙什么?”
目光转动,最终还是转过身,他打开了窗户:“你若是一定要与我见面,下次可到醉风楼相见。”
说着,也不等柳依依回复,便飞身而出。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体的反应他控制不住,此刻才明白,为何晚上见面不是太合适。
为了避免自己真的饿狼扑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床幔飞舞,空气中增添了几分绮丽的气息。
柳依依呆愣了一下,莫非他是希望她能主动问起他的状况?额,难怪会问她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窗户紧闭着,床前空无一人,若非那瞬间被风吹起的床幔,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证明他曾经出现过。
独孤锐说到做到,等第二天中午,皇上一袭圣旨将冯嬷嬷召回宫中,眼看着冯嬷嬷的马车渐行渐远,柳依依热泪盈眶,小手儿挥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生离死别呢。短短几天,柳大小姐就这么舍不得冯嬷嬷,可见,柳大小姐是一个感恩的。
却不曾想,她不过是认为总算把大佛送走,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小绿,换装,我们去醉风楼。”独孤锐的效率这般迅速,柳依依表示,此举值得夸奖呀。
换上男装,她揣上几张银票,打算逛逛京城,享受享受京城的美景,顺便去道个谢。
才刚走出房门,希春就迎面走来,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挡在她的面前:“小姐,您要出去?”
“小姐,今日您出去了,那万一柳老夫人问起,那可如何是好?”
柳依依扇子一拍额头,柳老夫人当日便醒来了,只是她这几日忙着陪冯嬷嬷上课,都忘记去问好了。
“难道你想去找祖母告状?”
这些日子,柳老夫人时不时遣人来过问她的学习进度。若是今日希春说漏了嘴,说不定她以后都不能出门了。
“希春,你敢伸腿绊姑娘,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反倒敢自动送上门来了?”小绿挺直了胸膛,瞪眼怒道。
眉清目秀的小绿,穿起了男装,也是格外的精神,如同一个年轻的小书童。
希春忽然扑到柳依依的脚下哭道:“希春当日是一时糊涂,请小姐饶了希春。希春以后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
她哭得伤心,柳依依却忽然觉得小腿一疼,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90。第九十章 抱住她的大腿
柳依依并不太在意这点疼痛,她并不知道,小腿处一个小虫飞进来爬进了她的血管,即便她现在掀开衣服查看,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伤口,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的小伤口。
“希春,你说你当日是一时糊涂?”被扯住了裤腿走不了,柳依依下意识后退了下,希春反而缠了上来,整个抱住她的大腿。
如此,她就是想踹来她,也踹不开了。
小绿也没那么多顾忌,上来就是一脚,要把她踹飞:“你个不要脸的,你放开姑娘。”
她一脚踹在希春的手臂上,毕竟是个女孩子,力气并不太大,再说小绿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下手自然比较有分寸,不算太狠。
如此,即便希春的手臂衣裳有了几个脚印子,却还是死死抱着柳依依。
柳依依知道,这样下去,她是别指望能出侯府玩了,只怕首先就招惹柳老夫人的注意,把她关在房内闭门思过或者抄写女戒什么的。
想了想,她对着希春,狠狠就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惊呆了众人。
希春似乎没料到柳依依这么直接,这一巴掌,打得她双目瞪大,眼底的凶光一闪而过。
却猛地低下头,一手掩住了被打的脸,仿佛被打得懵了。
她不是真正的希春,这一巴掌当然是可以避开的,但是,真正的希春,却没习过武。身后,独孤锐派给柳依依的两名侍卫身手不凡,她这一躲开,一定会露出马脚。
于是,她只好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心中,差点想动了手。只要她一个用力,就能够将柳依依置之死地。
希春心中动了杀念,尽管一闪即逝,但还是引起了暗卫的注意,两人迅速赶到柳依依身侧,全身戒备,警惕地看着希春。
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仿佛刚才的杀气只是错觉。
作为侍卫的两名暗卫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眼中都是询问着对方“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柳依依没有发现侍卫的举动,她目前的注意力都在希春的身上。
“我要你做牛做马做什么?还不如要你将功赎罪,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呢,那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原谅你。”
柳依依收回了扇子,当做道具般反手敲打着双肩:“怎么样,你要不要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姿势随意慵懒,若是冯嬷嬷在,只怕会气得两眼发黑,只觉得之前所教的都是白费心机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柳依依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希春跪在地上,双手已经松开了柳依依的衣裳,双手反抱着自己,那姿势如同孩子受到了伤害,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的脸低垂着,根本就看不到表情。只是,她这番模样,莫名地让柳依依感觉到不对劲,很违和。她这姿势,不像是害怕,反倒是想要掩藏起她的心思。
又不是说了什么特别可怕的话,希春为何会这样僵着?柳依依疑惑,以为漏看了什么,她双目炯炯,凌厉的视线牢牢盯着她,想要看出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希春不吭声,小绿却忍不住了:“希春,你听到我家姑娘说的话了吗?还不快说?”
和柳依依的相处,小绿习惯了称呼柳依依“姑娘”,即便在侯府里所有人都称呼柳依依为“小姐”,她也不愿改口,似乎这样会显得她对柳依依的特别,这是独属于她的亲密称呼。
希春还是沉默,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不是。
柳依依也没耐性了:“你要知道,你的卖身契可是在我的手上了,你若是不对我忠心坦诚,你觉得我能容得下你吗?”
侯府毕竟是贵族之家,里面的奴婢比普通的百姓家小姐过得都要让人羡慕,如果柳依依不要她,她也只能被卖到其他地方。或者是青楼,或者是其他地方当杂役。
“不要,不要把奴婢撵出府……奴婢,奴婢真的是一时嫉妒,并无其他隐情。”吭吭哧哧,最后,希春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柳依依心中郁闷,明明都跟她说得这么清楚,她居然还是油盐不进:“算了,你要不说,我也不能强迫你。你还是做你的三等丫鬟去吧,我也不听了。”
三等丫鬟是需要打水,洗衣服,干一些粗活的。希春本原本就相当于元纤纤的心腹,一般而言,其实没有做过太重的活。
柳依依说完,以为希春会撑不住,没想到,她居然跪着不说话了。难道她真的就对元纤纤这么死心塌地?
“哟,依依这是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依依一愣,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元纤纤扶着柳老夫人慢慢走了过来,身后的奴仆簇拥着。她小心翼翼,将柳老夫人带到柳依依身前,这才停下:“你这难道是在惩罚希春吗?”
说话的同时,元纤纤看着希春,两人四目相接,目光流转间,暗暗交换了眼神。
见希春的脸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元纤纤嘴角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眼底是疯狂的快意。
柳依依,接下来,有你好受的!不是喜欢勾搭男人吗,仗着独孤锐的势力狐假虎威,她等着看她从天堂掉进地狱!
“祖母,你怎么来了?”柳依依看都不看元纤纤一眼,直接对着柳老夫人说道:“您的身子如今还好吧?”
元纤纤脸色沉了沉,居然被柳依依无视了。但一想到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再大的怒气都能瞬间平复。她笑意盈盈地接过话语:“依依你都不过来看祖母,那祖母只好过来看看你了。”
话里话外,就是在讽刺柳依依不孝顺,连见面都要祖母过来,而不是她过去问安。
“今日,有一些话,我要交代你。”柳老夫人看着柳依依的装扮,眉头紧蹙,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你这衣裳,是哪里来的?马上就要嫁入皇家,你行事怎可如此肆意?”
“祖母,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柳依依走上前,冷不丁撞了元纤纤一下,不在意她铁青的脸,直接挤走了她的位置。
扶着柳老夫人,柳依依心里笑得灿烂,面上却是害羞又不安的模样:“祖母,大婚在即,我心好慌。想着该嫁给四皇子,好光耀门楣。可是,我又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