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浮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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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浮沉录-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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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们,语气也就和缓了许多,摆手命边上的人,“好了,先把她们带下去吧,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了。”
    来到外厅,他命人请进来王文华,“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没有发现什么?”
    王文华摇了摇头,道,“四边全都查遍了,并不见什么,我派了人去湖上打探了,还没有回来,”抬头见张才玉面有喜气的样子,他有些不解,“怎么,张大人这样高兴,可是夫人的病有了好转?”
    张才玉见问,不觉有些得意,他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俯身到王文华的耳边轻声道,“夫人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刚才,她竟然能认出我来呢。”
    “哦,是吗?”王文华不觉大喜,一个腾身站了起来,向着皇城方向拱手而拜,“真是大喜事啊,皇上万福,大肃朝有福了啊!”
    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后,他转过身来,喜笑颜开的向张才玉道,“内子心中十分挂念,日日不停的烧香拜佛,我每天一回去,她第一句话问的特定就是这里的情况,问完了就开始哭天抹泪,唉,瞧着那个愁人啊。”说到这里,他狠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道,“如今可算是好了。”
    
    第239章  番外之宫外篇  十
    
    张才玉笑了,道,“皇上那日下了旨,让秀姑娘做了老长公主的干孙女,外面人都道是天大的造化,却不知这内里原是有这样的缘由,只怕就连老长公主,亦是不明白的。”
    于是两人就笑,正说着话儿的时候,就见一个极亲信的侍卫进来回,“二位大人放心,原来并没有什么,属下前去探问时,却原来都是被夫人方才的琴音所吸引过来。”
    张才玉和王文华点点头,王文华行事向来小心,他紧着眉头细细思忖了一会儿,转身对张才玉道,“夫人闲时闷了弹弹琴定是难免,可夫人的琴技又实在好,这样下去,定是要招人留心了的,张大人,长此下去,可怎么办?”
    张才玉一想果然是个麻烦,他皱了眉头正要答话,却见那侍卫笑嘻嘻的道,“大人不必担忧,方才在湖上,属下同人只做闲谈的样子,已经故意的放出了风声去了,只说是老长公主请了杭州来的教习师傅在教女孩子们学琴,预备着来年在太后千秋上献礼的,”说到这儿,他又有些不安,“只是……只是这样说,只怕……只怕会对夫人……不恭……”
    王文华笑了,上前作势抬脚要踹,笑骂道,“你个猴儿嘴的东西,倒还蛮机灵呢,罢了,这里原也就说了是老长公主的屋子,皇上知道了想来也不会怪。”
    那人腾的往边上一跳,笑着道,“大人若是在皇上跟前领了赏,可千万惦记着属下,”说着不待王文华接话,笑着掉头跑了。
    “这猴儿崽子,”王文华笑着回头,见张才玉端起茶惬意的靠在椅子上,忙催道,“张太医,事不宜迟,快将这消息传进宫里去,让皇上也高兴高兴。”岛场节才。
    张太医一摆手,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水才道,“王大人放心,方才已经派了人进宫了。”
    “感情张太医的手脚比我还要快呢,”王文华大笑。
    “为皇上分忧嘛,哈哈哈……,”张才玉放下茶碗,一巴掌拍在王文华的肩膀上,亦跟着大笑起来,晚风中,爽朗惬意的笑声,传了很远很远。
    消息传进宫里时,英宏的心扑通一声落在了肚子里,他激动得抓着刘喜的手,连声问,“真的么?这是真的么?”却又并不等刘喜搭腔,放开刘喜的手在屋子里一边兴奋的转圈一边吩咐,“快,快备车,朕要出宫。”
    正高兴着的刘喜却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哎哟,只可不行。”
    英宏脚步一顿,扬眉恼道,“怎么不行?”
    刘喜的额头上冒出了汗,苦着脸儿指着窗外,“皇上,您瞧瞧,这会子什么时辰了?”
    今夜月朗风清,黑绸子般的夜空上,繁星点点,一轮弯月遥遥而挂,却又似触手可及般近在眼前,烛光摇曳里,窗边的水漏上已经是二更时分,然而英宏却只是瞄了一眼,就笑着摇头,道,“朕等不得了,你赶紧去安排,赶回来正好直接去早朝。”
    他的双眼亮得可比天上繁星,兴奋得像个孩子,刘喜跟了他这么久,这样的神情,还是很少见到,他深知皇帝的脾气,知道他决定了的事就再无回缓的余地,于是只得点点头,恭敬的说了个“是,”躬身退了出去。
    深宫大内的戒备再过森严,亦挡不住刘喜手中的那块特赦金牌,宫廷的侍卫早已经习惯了刘喜的进进出出,马车到宫门口时,刘喜才露了半边脸儿,侍卫们就极恭敬的放了行,马车得得,照例的迂回,待到了浅梨山庄时,已经是三更了。
    沈凝霜已经睡下了,英宏令不必惊起,因着白天的事,王文华到底不放心,于是当晚并没有让她回清远楼住,有侍女领着英宏进了静心院,月光皎洁里,只是梨树随风婆娑轻舞,空气里有着清冽的梨叶香气,英宏禁不住恍惚起来,仿佛,还是当年在浅梨殿里,伊人浅笑相迎的时候。
    轻透的白纱帷幔里,那个心中时时牵念的人正静静的卧着,他甚至能够听得见她轻微而平稳的呼吸声,窗户开着,有风进来时,轻纱一阵飘舞,仿佛梦境般不真实,一时间,他竟楞了。
    侍女将烛火拨得亮了些,他摆手命她退下,自己悄步走到床前,她的睡容那样安闲,他分明记得,那一年他借着大狩猎的机会带她回家去,回头接她的那一晚,她也是已经睡下了,他从天而降的站在她的面前,她是那样的惊喜。
    此时这样的情景再现,他却突然不敢叫醒她,生怕,张才玉的回禀有误,她睁开眼来后,问的还是那一句,“你是谁?”
    屋子里静寂无声起来,只有他,只有她,以及,那随风而舞的白纱,如雾,如烟,如梦……
    这样静静的站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轻轻的伸出手撩开白纱,就仿佛是要打开一个不敢预知的梦境般,小心翼翼,忐忑,不安!
    然而世事从来难如人愿,越是怕的事往往就越是来临,正在英宏极忐忑极不安的时候,只见烛光月影里,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如黑漆水银般的瞳幽幽的看着英宏,英宏心头突的一跳,他张了张口,却又顿住,他痴痴的看着她,亦努力的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仿佛是很久,他再忍不住心里深深的思念和焦灼,伸出手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她身上有清幽的香气,像梨花的味儿,嗅在他的鼻子里,他的心里不觉妥帖安稳起来,他在心里喃喃的念,“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再不要改变,再不要分开,再也不要,再也不要……”
    这样想着,他不觉的就说了出来,他的手越抱越紧,就仿佛稍一松手,她就会飞了,从此再也不见般。
    “凝霜,凝霜……,”他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呢喃着,将唇轻轻的落在她的脸上,她任由他抱着,不言不语不反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却逐渐的狂乱起来,细细的点啄慢慢变成了深切激烈的狂吻,他的唇齿间渐渐有了咸味,脸上湿热一片,水样的东西布了一脸,此前那份差点失去,差点此生不能相见的惶恐,加上此时失而复得的喜悦,让英宏的心翻江倒海,再也没有平静的时候。
    手指轻抚上她的额头,他的心里又疼了起来,傻人儿,这里已经是第三次受伤了,她总是不懂得保护自己,从张才玉的奏帖里,他已经知道白天发生的一切,张才玉吃不准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一跌才让她记起往事,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记起来了,这才是重要的,他没有怪罪张才玉等人看护不周,虽然他很心疼,然而在他的心底深处,他还有些微微的庆幸的!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玉手轻轻的环上了他的腰,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久久的,满足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英宏的心里顿时一阵狂喜,她果然是记起来了,她当真是记起来了,老天终究没有负他。
    她终于开了口,却是迟疑的,“你……果真是我的夫君么?”
    只是这一句,英宏仿佛是寒冬腊月冷寒的夜里,被人用一桶寒冽的冰水兜头盖脸的淋下,透心钻骨的凉,他的身子猛的一颤,抱着沈凝霜的手臂也僵硬了起来,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沈凝霜,甚至,脸上的泪也忘了擦。
    窗外有几许月色透过轻透的白纱映了进来,就昏黄的烛光生生的压了下去,这样生死两重天的再次相拥,原本该是极温馨也极欢喜的,却在她这句淡淡的话里,生生的变得残酷起来,她的眼神带着深深的迷茫,却偏又是那样的无辜和坦然,英宏竟然束手无措起来。
    “她们告诉我,说我病了,为了让我好好的养病,你就将我送到别院来,”她靠在他的怀里,低低缓缓的说着,像一只慵懒的猫,说出来的话听在英宏的耳里,却是残酷之极,她像是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继续说道,“但是,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到底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呢?”
    见英宏久久不出声,她终于抬起头来,问,“你……怎么了?”
    英宏这才回神,他苦笑着抚一抚她垂散在肩上的长发,只是短短的一会儿,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你是生了病,但是你放心,这不是什么大病,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沈凝霜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他脸上凝留的泪沾到她的手上,有黏腻的凉,她定定的看着他,语气里却很是惶恐和疑惑,“她们告诉我你是我的夫君,可是说真的,我确定自己……不认识你……”
    这一句话,让英宏的心彻底的冰冷,她说她确定不认识自己,她说她确定不认识自己,她竟然,不认识自己,他踉跄着后退,眼神痛苦而又绝望,那唯一支持着自己的信念,此时终于全部轰然倒塌。
    
    第240章  番外之宫外篇  十一
    
    他终于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和痛苦,不停的希望和失望,长久以来的担忧和无助,让他的心里激荡如钱塘江里六月澎湃的潮水,他突然发了疯的想要发泄,想要大声的哭喊和吼叫,眼角转处,桌上一只青花窑的花瓶堪堪就在手边,他一把抓起,扬手就要往地上摔去,然而一抬眼间,她正大瞪了眼看着他,仿佛是受了惊的鹿,眼神无助而又惶恐。
    她吓到了,他终归是舍不得,手慢慢垂下,青花瓷的瓶子咣啷啷的落在地上,却没有碎,骨碌碌的滚去了床脚下,他强逼着自己脸上挤出笑来,安慰她道,“没有关系,等你的病好了,你就会想起来了。”
    过去扶她躺好,他轻柔的哄,“睡吧。”
    她听话的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平稳的呼吸声,看着她的脸,英宏又楞楞的坐了许久,直到外面刘喜轻声的唤,他这才起了身,轻轻的出去。
    直到门上的水晶挂帘发出轻微的叮咚声,沈凝霜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看向帘子后英宏的背影,她的泪水哗的瞬间就是满脸,赶紧抬手要擦拭时,才发现手心里满是深深的掐痕,深到露出了肉,有点点的血迹洇了出来,她却不觉得疼,因为相比起心里的痛来,这点子伤实在不算得什么。
    是的,她已经记起来了,或许真的就是白天所摔的那一跤,或许又只是因为药性已经过了,傍晚醒来时,她的确还很恍惚迷茫,却也朦朦胧胧的想起了很多,在经过张才玉详细至极的叙说后,她已经完全的记起了发生的事,进宫,得宠,遇害,杀子,复仇,获罪,幽禁,生子,赐死,一切一切,全都在脑子里一一的回放了一遍。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日御赐的三宝里因何竟会只剩了一壶毒酒,英宏,英宏,竟然全部都是英宏的安排,如此煞费苦心,他果然对自己情深义重!
    然而,自己是个不祥身罢?有自己在他身边,到底是他的累赘,太后和他虽然表面和睦,事实上他们二人已经势同水火,而她是太后的眼中钉呵,一旦爆了出来,又将回到当初的局面,祸事连连。
    想到这里,她深深内疚,他和太后如今的局面,全是因她而起呵,虽然有当年那样隐晦的事,可如果不是自己当初设了那样的局,那么,那些事想来一辈子也不会被翻出来,太后是绝对不想和皇帝闹翻的,如此,相安无事,英宏他一世安逸,岂不更好!
    如今这一切,真的真的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她又想起了昊儿,那个生下来就没有能够看上几眼的孩子,纵然有英宏那样的保护,可如果太后知道自己还活着,她必定会破釜沉舟,不顾一切了罢。
    不行,绝对不行,帝王之家的恩怨原本就已如寒冬腊月里的霜刀雪剑,让人防不胜防,她怎么能够再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推到那风口浪尖上去,不行,无论如何,绝不能够如此。
    仿佛思考了很久,其实只不过是一瞬间,她就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她再不能回到皇帝身边,再不能因为自己而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推去那刀口上站着,靖海王的威胁实在是不可小窥呵。
    而这,只是自己唯一能够为他们做的了!岛场妖巴。
    只是,英宏的怀抱真的真的很温暖,她到底忍不住,将自己深深埋了进去,她差一点就要叫出他的名字来,她差一点就要回吻过去,她差一点就会说,“是的,我是凝霜,我是您的皇贵妃,”然而,她到底忍住了。
    他的泪她是第几次看到了,是那次他见枯禅大帅回来还是什么时候,可是都没有这一次让她觉得心疼,她好想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其实自己爱的是他,这一点,在自己喝下那壶酒后,恍惚里,那满院的梨花下,她看见的竟然是他的脸时,就已经明朗了!
    可是她怎么能说呢,除了深深的克制自己,她还能怎么样呢,她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亦不觉得,还好还好,到底是忍住了,他没有看出来,还好,还好……
    月色渐渐暗沉,如同屋内屋外两个人的心,一样的绞痛,一样的悲苦,一样的痛彻心扉!
    英宏紧咬着唇出来,院子里侯着的张才玉等人正笑吟吟的等着,一见皇帝的脸色阴郁晦暗如夏日压顶的乌云,在皎洁的月色以及满院的宫灯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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