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秦朗冷静下来,看了看那张通知单,无奈的在上面签字。
护士说:“赶紧交钱。”
秦朗问:“多少。”
护士说:“最少要先交二十万。”
秦朗的身子一颤,但不是心疼钱,是觉得太贵了。
秦朗说:“给我用最好的药,我只要结果,我要让他活着。”
护士没想到自己说出来二十万的时候,这个人并没有说天啊之类的话,看来,这个帅哥一定是个有钱的主。
秦朗交完了钱以后,就坐在急救室外面的走廊里等着,虽然医院里不让抽烟,可是秦朗依旧还是抽了,并且没有人过来管他,可能因为他刚才的样子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没有人愿意过来找麻烦。
天亮了,秦朗用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看着窗外,心想,原本打算今天去师傅哪里看一下,然后带着老婆回家,看来这一切都要往后推迟了。
平日里最不信佛的秦朗,闭上了眼睛,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阿弥陀佛。
他希望胭脂过一会就会微笑着从里面走出来,然后说,没事的,老公,我们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手术室的门开了,胭脂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胭脂的身上缠满了纱布,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秦朗跑过去,拉住大夫的手问:“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说:“太重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日子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秦朗感觉一阵眩晕,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眼泪一对一双的从脸上滑落下来,他感觉自己的中枢神经被人给切断了,他已经不是他了。
胭脂被推进了icu病房,各种管子连接着胭脂的身体,秦朗趴在玻璃上看着,一句话也没有。
第三十九章 为了爱情
生活又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个这样好的女人,如今生死未卜,秦朗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扫把星。
可能所有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所有对自己好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如果可能,他宁肯躺在那里的是自己,也不愿意让胭脂躺在那里。
医院里到了吃早饭得时间,秦朗看见穿着病号服的,或者是没有穿病号服的人穿梭在走廊里,手上都端着各种各样的饭菜。
秦朗一点食欲都没有,他感觉天好像踏了下来,胭脂就好像冬天里升起来的太阳,虽然冷,但是,至少能够让他感觉出来还有希望,可是,老天爷太残忍了,那么一点希望,那么一点光亮居然都不给她留下。
秦朗默默的坐在走廊里,他要在这里守着她,他不相信胭脂会忍心把他扔下了自己走。
如果是那样,前路漫漫,自己如何能够熬过漫长没有光亮的日子。
医院里的医生开始上班了,雪白的白大褂在他的眼前不停的晃着,他感觉有些眩晕。
早饭的时间以后,大夫把他叫进了医生办公室。
有些事情我必须像你交代清楚,医生一脸的严肃。
“大夫,是不是有办法可以让她活过来。”秦朗抓住了医生的手。
医生一定是被秦朗抓的疼了,用力的把手从秦朗的手里挣脱出来,说:“你坐下吧。”
秦朗感觉到了绝望,因为这种口气不像是有好消息。
“胭脂的病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如果你非要坚持。”医生非常郑重的说。
秦朗傻呵呵的听着医生说话,他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我建议你放弃治疗,因为她现在的状态就是在往里面白白的扔钱,她能够活着的希望只有不到千分之一。
而且护理费用高的吓人,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承受的起的。”
“我要她活着,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秦朗仿佛梦呓一般的说。
“你要现实一点,最后钱没了,人也没了,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愿意看到。”大夫说的语重心长。
秦朗并没有丝毫的犹豫,说:“我要她活着,我有钱。”
大夫摇了摇头,说:“那好吧,去交钱吧。”
秦朗问:“多少。”
大夫说:“三十万。”
秦朗点头,说:“好。”
秦朗交钱回来,icu病房里面的胭脂已经不见了。
秦朗发疯一样的问护士,护士说:“又去抢救了。”
秦朗跑过去,蹲在手术室的门口,双手十个手指插在头发里,头发被弄得乱糟糟的。
两个小时以后,胭脂被推了出来,脸色更加的惨白。
秦朗感觉非常的无助,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想起了师傅,想趴在师傅的肩头痛痛快快的哭上一顿。
王明义自从秦朗走了以后,呆呆的坐在床上想了半宿,天亮的时候就出去了,在大门口挂上了一个牌子,出兑。
王明义感觉还是不行,这样出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兑出去,等到自己兑出去的时候,说不定三爷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王明义在房间里开始收拾东西,家具什么的全部都不要了,只要有人在什么都好办。
临出去的时候,王明义最后一次在看了看自己栽的花,种的树,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养老了,可是没想到……
王明义从家里出来,拎着一个小包,上了一辆出租车,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京都市南郊的柳沟。
柳沟是一个村子,环境不错,整齐的街道,密密匝匝的树木,悠闲的老人,这一切在这个城市里都显得如此的难得。
王明义来到了村子东面的一个院子,掏出来钥匙,打开了房门,进去之后又把房门锁上了。
院子里正解如新,王明义看着这个院子一下子又想起了秦朗的母亲杨雪。
这个房子是给杨雪买下来的,那时候,他听说秦朗考上了京都大学,心里非常高兴,就私底下跟杨雪商量,让她直接搬过来。
可是杨雪非常的固执,坚持自己农村带着,不让他为自己操心。
于是这个院子就空闲下来,虽然是这样,可是,王明义每周都会过来一次,把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他总是幻想着,有一天,杨雪成了这个院子的女主人,自己坐在院子的桃树下,喝着茶水,看着杨雪婀娜的身子在院子里忙碌。
可是,一切都没有成为现实,杨雪没有来,一直都没有过来,甚至都很少跟他通话。
王明义知道,杨雪是为了不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丢人,可是,这有什么丢人的呢。
王明义在院子里坐了一会,把包裹放到了卧室里。
卧室的地板上有一个空的地方,王明义就把最贵重的东西都放了进去。
房间里的墙壁雪白,柔软宽大的双人床铺着大红的床单,仿佛是谁家娶媳妇时候的布置。
王明义用手抚摸着光滑的床单,眼前一下子又出现了杨雪柔软的身子。
王明义笑了笑,心说,人这辈子真是的……
王明义关好了门,然后在院子里给一个朋友打电话。
说是朋友,也算不上是朋友,人这一辈子哪里有那么多的朋友呢。
老王啊,我准备把我的那个破烂摊兑出去,你有没有心思啊。
对方很明显的非常惊讶,问:“你不是干的好好的,怎么就要兑出去呢。”
王明义说:“嗨,上年纪了,准备回家养老了,钱赚的再多也没意思,没有个老婆,都没有人帮着你花钱。”
一句话说的老王笑了,说:“行,你开个价吧。”
“六十万,加上货。”王明义说。
“好,一言为定。”老王也不是磨叽人,因为他知道王明义至少给自己让了二十万块钱的利润。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可是,这个王明义为什么要把一个赚钱的生意交给自己,而且还卖的这么便宜呢。
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手钱一手货。老王怕王明义反悔。
王明义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说:“这样吧,我去你家,你把钱给我准备好,交了钱就算完事。”
老王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差从地上跳起来,说:“好的,我等着你。”
第四十章 我要她活着
王明义打车去了老王哪里,收了钱以后也不多说话,就要下楼。
老王手里拿着两个人签完的合同,跟王明义问:“大哥,你这是急匆匆的要去哪里啊。”
王明义说:“没事,就是准备养老了。”
老王还想说什么,可是王明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存了钱,王明义回到了家里,心里头感觉一下子没有了奔头,他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想去看一看杨雪。
这么多年,他每天都是在梦中梦见她,虽然那段时光非常的短暂,可是却让他回味了几十年。
这人啊,真是不禁混,一转眼,几十年就过去了,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
自己过去看杨雪,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杨雪一定不会见自己,那自己究竟要怎么才能见到她呢,哪怕是在远处偷偷的看上两眼也好啊。
王明义忽然想起了秦朗,对啊,自己是秦朗的师傅,如果跟秦朗说要去他的家里看看,相信秦朗一定非常愿意。
王明义一下子高兴起来,虽然自己的生意让人家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性质,因为过几天就要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王明义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飞速的流动。
王明义拿出了电话,想要给秦朗打,可是又放下了,他知道,如果三爷回去说了这件事情,自己的电话已经危险了。
想到这里,王明义把手机卡扣了出来,扔进了下水道,然后去街上买了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拨通了秦朗的电话。
秦朗守在胭脂特护病房的门口,嘴唇已经干裂,目光呆滞,就像一个快要死去的人。
胭脂已经是第三次被推出去,又被推进来了。
原本鲜红的嘴唇都失去了颜色,面色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略带灰色。
刚才又交了十五万,一百多万块钱已经所剩无几了,生命和金钱在这个时候开始互相较劲。
秦朗不是心疼钱,他是在担心,这样下去,这些钱很快就会花完了,到那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突然想起来的电话铃声,把秦朗吓了一跳,一个非常陌生的号码跳进了秦朗的眼帘。
“喂。”秦朗说话的声音沙哑,让人听着就心疼。
“我是你师父王明义,记住了,以后我就用这个号码了。”
秦朗好像一下子见到了亲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眼泪已经成了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秦朗一哭,把王明义给哭懵了,心疼的问:“孩子,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师傅说,师傅一定会帮你。天大的事情有师傅在,也不要怕。”
秦朗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哭着,哭声惊天动地,让病房里的人全部都探出头来。
有人问:“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哭什么。”
旁边的女人说:“他老婆住在icu病房,听说已经花了八十几万了,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男人说:“卧槽,这不是傻逼吗,钱花没了怎么办。”
“草泥马。”旁边的那个女人一巴掌打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生病了,就不给我看了是吧。”
王明义被秦朗哭的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徒弟。
有时候说来也奇怪,虽然秦朗不是他的儿子,可是在王明义的心里他早就把秦朗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了。
听见秦朗如此痛哭失声,王明义感觉他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明义决定,自己就算是死了,也要给秦朗出气。
王明义说:“秦朗,你在哪里,我马上就过去。”
秦朗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心里头痛快了好多。
说:“师傅,你不用过来了,胭脂住院了,没什么大事。”
秦朗这一点跟他的母亲杨雪非常的相似,他不愿意麻烦任何人,只要是他觉得自己还能够坚持。
王明义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不就是胭脂生病住院了吗。
王明义说:“好了,真是没出息,生病了就找大夫,哭个屁,过几天就好了,要是没钱师傅这里有。”
秦朗说:“不用了,我这里有钱,没事,您挂了吧。”
王明义挂断了电话,秦朗拿出了一只烟点上了。
已经是下午了,秦朗并没有感觉饿,也没有感觉渴,仿佛时间已经停止了,在他的身上死不了作用了。
走廊里想起了医生,护士急匆匆的脚步声。
有人踢了他一脚,说:“快,交钱,你老婆病危了。”
秦朗条件反射一样的跳了起来,把一张银行卡扔了进去,说:“还有三十万,全都加上,要最好的药。”
秦朗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不行了,故意有些不顺畅,好像是有什么人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手术室里,医生在紧张的忙碌着,那些冰凉的铁质工具进入到人的身体的时候,就像是屠夫在切割猪肉。
胭脂好像一直在做梦,昏昏沉沉的。
她梦见了小时候,那时候,生活简单而幸福。
她可以坐在一棵树下,看着一个屎壳郎把一个羊粪蛋滚来滚去的,一个下午都不知道疲惫。
她又想起了上中学的时候,后面有一个瘦弱的男生,在她的书包里塞进了一张纸条,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她打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我爱你三个字。
胭脂好像听到了绿岛酒吧里面正在唱着的一首歌,爱是你我,那是她最拿手的歌,可是如今怎么唱不出声音了呢。
一着急他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差一点失去了知觉,她好像又看到了秦朗,秦朗在哭,默默的,无声的哭。
胭脂问他怎么了,他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眼泪。
秦朗已经站不住了,他颓唐的蹲在手术室的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手术室的门开了。里面的大夫已经摘下了口罩。
推出来的胭脂竟然睁开了眼睛,脸上竟然有了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