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予重视。只知他们有的散处东海、黄海中的海岛,有的在昆仑、祁连深山中隐居,近年来销声匿迹,毫无作为。天山童姥欲要扩张势力,对抗李秋水,逐渐将他们收复,并施以“生死符”加以禁制,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势力。
天山童姥练功之时,不甚伤了经脉,身材不能长大。但在三十六岁时,若非李秋水暗算,她的身材还能长高。自此她性情大变,御下严厉,与李秋水更是水火不容。这些洞主、岛主受不了童姥暴虏,秘密联合,欲要攻下天山飘渺峰,寻找“生死符”解药。这些往事,于虚雨从《天龙八部》中知道一些,但这些人在此聚会,却是猜中,如所料不差,童姥必被他们掳在此地。
天山童姥所练内功,叫做‘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这功夫威力奇大,却有一个大大的不利之处,每三十年,便要返老还童一次。天山童姥自六岁起练这功夫,三十六岁返老还童,花了三十天时光。六十六岁返老还童,那一次用了六十天。今年九十六岁,再次返老还童,便得有九十天时光,方能回复功力。
天山童姥与李秋水因为无涯子翻目成仇,几十年来互相攻击。此次天山童姥返老还童,料李秋水必会趁机寻仇。她做好诸般布置,防范李秋水。但不料他手下的洞主、岛主闻她近日散功,趁机发作。
其时童姥手下各部,大部分被童姥派去山下布置,竟然被几位洞主、岛主潜入飘渺峰。众人虽上过天山,但童姥与他们见面之时,都以珠帘相隔,所以众人皆不认识童姥,众人首领乌老大在花园中碰到一个小女孩,将她擒下,退往山下。却不知这小女孩正是天山童姥。
于虚雨施展轻功,绕过岗哨,进入里面,此时见山谷中心附近点着无数火把,众人围在核心,听一位大汉在讲些什么。于虚雨止住身形,走入圈内,大家都在凝神听那人讲话,也没人过来问他。他们一伙本来不很熟悉,人手混杂,以为不可能有人会绕过处面所布岗哨,所以都以为于虚雨是那位岛主、洞主的手下。
于虚雨走入圈内,听那位大汉讲道:“咱们进攻缥缈峰,第一要义,是要知道灵鹫宫中的虚实。安洞主与乌兄等九位亲身上去探过,老贼婆离去之后,宫中到底尚有多少高手?布置如何?乌兄虽不能尽知,想来总必听到一二,便请说出来,大家参详如何?”
乌老大是个神情彪悍、极其雄壮之人,他道:“说也惭愧,我们到灵鹫宫中去察看,谁也不敢放胆探听,大家竭力隐蔽,唯恐撞到了人。但在宫后花圃之中,还是给一个女童撞见了。这女娃儿似乎是个丫鬟之类,她突然抬头,我一个闪避不及,跟她打了个照面。在下深恐泄露了机密,纵上前去,施展擒拿法,便想将她抓住。那时我是甩出性命不要了。灵鹫宫中那些姑娘、太太们曾得老贼婆指点武功,个个非同小可,虽是个小小女童,只怕也十分了得。我这下冲上前去,自知是九死一生之举……”他声音微微发颤,显然当时局势凶险之极,此刻回思,犹有余悸。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这一上去,便是施展全力,双手使的是‘虎爪功’,当时我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倘若这一招拿不到这女娃儿,给她张嘴叫喊,引来后援,那么我立刻从这数百丈的高峰上跃了下去,爽爽快快图个自尽,免得落在老贼婆手下那批女将手中,受那无穷无尽的苦楚。哪知道……哪知道我左手一搭上这女娃儿肩头,右手抓住她的臂膀,她竟毫不抗拒,身子一晃,便即软倒,全身没半点力气,却是一点武功也无。那时我大喜过望,一呆之下,两只脚酸软无比,不怕各位见笑,我是自己吓自己,这女娃儿软倒了,我这不成器的乌老大,险些儿也软倒了。”
他说到这里,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各人心情为之一松,乌老大虽讥嘲自己胆小,但人人均知他其实极是刚勇,敢到缥缈峰上出手拿人,岂是等闲之事?
乌老大一招手,他手下一人提了一只黑色布袋,走上前来,放在他身前。乌老大解开袋口绳索,将袋口往下一捺,袋中露出一个人来。众人都是“啊”的一声,只见那人身形甚小,是个女童。
乌老大道:“我们拿到了这女娃娃后,生恐再耽搁下去,泄露了风声,便即下峰。一再盘问这女娃娃,可惜得很,她却是个哑巴。我们初时还道她是装聋作哑,曾想了许多法儿相试,有时出其不意在她背后大叫一声,瞧她是否惊跳,试来试去,原来真是哑的。”
众人听那女童的哭泣,呀呀呀的,果然是哑巴之声。人丛中一人问道:“乌老大,她不会说话,写字会不会?”乌老大道:“也不会。我们什么拷打、浸水、火烫、饿饭,一切法门都使过了,看来她不是倔强,却是真的不会。”
乌老大提高声音说道:“众位兄弟,咱们今天齐心合力,反了缥缈峰,此后有福同享,有祸共当,大伙儿歃血为盟,以图大事。有没有哪一个不愿干的?”他连问两句,无人作声。
正文 第六十六回 天山童佬(二)
乌老大大声道:“众家兄弟,请大家取出兵刃,每人向这女娃娃砍上一刀,刺上一剑。这女娃娃年纪虽小,又是个哑巴,终究是缥缈峰的人物,大伙儿的刀头喝过了她身上的血,从此跟缥缈峰势不两立,就算再要有三心两意,那也不容你再畏缩后退了。”他一说完,当即擎鬼头刀在手。一干人等齐声叫道:“不错,该当如此!大伙儿歃血为盟,从此有进无退,跟老贼婆拼到底了。”
眼见乌老大这一刀便要砍到那女童身上,突然间岩石后面跃出一个黑影,左掌一伸,一股大力便将乌老大撞开,右手抓起女童负在背上,便向西北角的山峰疾奔上去。众人齐声发喊,纷纷向他追去。但那人奔行奇速,片刻之间便冲入了山坡上的密林。诸洞主、岛主所发射的暗器,不是打上了树身,便是被枝叶弹落。
这个黑影正是于虚雨,他见形势危机,只好先救出童姥再说。于虚雨施展身影,不一会将追赶之人甩出老远。众人见那人影越走越远,追赶不及,只好返回。
于虚雨往前驰出十余里,见后面已无追赶之人,将童佬放下,施礼道:“于虚雨拜见师伯。”童姥打量着脸前这位长相不俗的师侄,奇怪的问:“你我从未谋面,你如何知道我就是你师伯。”
于虚雨道:“先师去世前,曾详细描述师伯模样,因此虚雨一见便知。”童姥急道:“师兄对你提起过我?”于虚雨回答说:“师父临终前曾说一生对不起师伯,让我见到师伯后好生侍候,略微表示谦意。”童姥闻言,不由有些激动,她出神一番,突然问道:“你师父是如何去世的?”于虚雨道:“被我二师兄寻机暗袭,身受重伤。被大师兄救下之后,虽然得延几十年性命,但终因暗伤难愈去世。”童姥闻言切齿的问:“你二师兄是谁?”于虚雨道:“星宿老怪丁春秋。”童佬恨恨的说:“我神功恢复后,必先击杀此贼。”于虚雨道:“家师临终前,未将本派精妙掌法、拳法、剑法等传下,让我寻到师伯后,学习精妙掌法,然后找丁春秋报仇。”童姥暗思一会,叹息道:“你即使学得我派中精妙掌法、剑法,但内力与丁春秋相差太远,恐怕不能奏效。”于虚雨道:“师父临终前将一身内力皆输入虚雨体内,不然恩师或可再延命几年。”童姥闻言再不言语,坐在旁边一块石上深思。
此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断断续续的女声“师……姐,师…姥闻声面色大变,道:“你师叔前来寻仇,可如今我功力未复,你将我负在背上,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于虚雨知道童姥需要九十多天才能恢复功力,考虑此时与李秋水相见,她与童姥争斗几十年,仇恨已深,必会执意杀死童姥,为保童姥性命,必与她相争,若因此与她成仇,日后王夫人与王语嫣处却是不好说话。
想了一想,道:“您练完功后,我背你先往山里逃去,师叔必然不会马上追到。”童姥闻言大喜,道:“你这小鬼倒是聪明的很。”于虚雨知道童姥练功需喝热血,他凝功运用耳力,用一块小石击中旁中树枝上一只小鸟,拿到童姥面前,道:“师伯先练功,待会我们再走。”
童姥以为无涯子曾跟于虚雨讲过自己练功法门,道:“想不到你那师父什么也说给你听。”说完盘膝而坐,咬往小鸟脖子,吮吸小鸟之血,不一时鼻中吐出来的白气缠住她脑袋周围,缭绕不散,渐渐愈来愈浓,成为一团白雾,将她面目都遮没了,跟着只听得她全身骨节格格作响,犹如爆豆。过了良久,爆豆声渐轻渐稀,跟着那团白雾也渐渐淡了,见那女童鼻孔中不断吸入白雾,待得白雾吸尽,那女童睁开双眼,缓缓站起。于虚雨定眼一看,只觉那童姥脸上神情发生变化,知道她运功一次,等于长大一岁。
如此十余日下来,每日于虚雨或捉一条鹿、或是山鸡,等童姥吸血练功后,他便将它们烧好,与童佬分食。两人每日赶路半日,其余半日童姥除了练功,指点于虚雨逍遥派的精妙掌法、剑法。于虚雨用心记忆,这些精妙手法一气呵成,虽只五六个招式,但每个招式之中,身法、步法、掌法、招法,均有十分奇特之处,双足如何站,上身如何斜,实是繁复之极。所幸于虚雨身具无涯子毕生修为,悟性又高,童佬所教的法门,只须练习二三遍,就能将所有招式全都演得无误。童姥道:“你师父有你作为传人,真是万幸之事。我们年龄已大,都无雄心壮志。本门发扬光大,你肩上担子委实不轻。”
她看起来是十来岁女童的身躯,模样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语调却是老于世故,这几样综合在童姥身上,非常的不协调。她感叹完毕,开始指点于虚雨,道:“本门手法,旨在准确,运气所行部位不能有丝毫偏差。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临敌之际,务须镇静从事,若有半分参差,不但打不倒敌人,自己的性命反而交在对方手中了。”
再过十几日,童姥已无招可教,又将‘生死符’的用法与解法传给于虚雨。‘生无符’手法与‘天山折梅手’运功方法大同小异,于虚雨有‘天山折梅手’为基础,不过半日,已将手法运用熟练。
童姥的容貌日日均有变化,自十余日前,已自一个八九岁的女童变为二十余岁的少女了,只是身形如旧,仍然是十分矮小而已。于虚雨背着童姥,心态也逐渐异样起来。童姥虽然年龄已近百岁,但她每隔三十年返老还童,身体却未变老。此时她容色娇艳,眼波盈盈,直是个美貌的大姑娘。
这日于虚雨要去背她,见童姥嘻嘻一笑间,玉颜生春,双颊晕红,顾盼嫣然,不免有些不自然,童姥问他道:“你可有什么不适?”于虚雨道:“师伯如今已非几日前,为女童身体,现在貌美如花,我担心如此亲近,败坏师伯名节。”童姥闻言,娇笑道:“小鬼头胡说八道,师伯是九十六岁的老太婆,你背负我一下败坏什么名节?”
但于虚雨称赞她美丽,童姥却是觉得心里舒坦,当日伏在于虚雨背上,感觉他强烈的男子气息,不由有些心摇神荡,不由想起当年与无涯子相处时的情境,不觉有些失神。将于虚雨的背部当成了无涯子,将前胸紧紧贴在于虚雨背上。于虚雨正在运行轻功,在树梢上跳跃奔走,忽然觉得身后温玉摩擦,不由有些分神,气息一乱,险些从树梢上摔下来。
他的失常动作,自然瞒不过背上的童姥,童姥不由有些羞涩,连忙收起心神。两人寻到安身之处,于虚雨捉往一只野羊,童姥练功完毕,于虚雨已将一只烤羊腿送上。两人经今日那场尴尬,彼此不敢对视,心中都是波澜翻动,气氛不由有些异样。
突然间于虚雨听到衣衫飘动之声,眼前一花,一个白色人影遮在童姥之前。这人似有似无,若往若还,全身白色衣衫衬着遍地白雪,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
白衫人低声道:“师姐,你在这里好自在哪!”却是个女子的声音,甚是轻柔婉转。于虚雨知道是李秋水到了,见她身形苗条婀娜,脸上蒙了块白绸。瞧不见她面容。
童姥见李秋水追到,脸色极是奇怪,又是惊恐,又是气愤,更夹着几分鄙夷之色。她一闪身便到了于虚雨身畔,双手抓住于虚雨的衣衫。
李秋水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轻风动裾,飘飘若仙。于虚雨知道向李秋水求情也是白费,一把抓住童姥,将她抱在身前,施展绝世轻功,欲要绕开李秋水,往外逃走。
李秋水不料于虚雨身法如此快捷,待要反应,被他绕到身后,却手一挥,一道白雾,撒向两人。于虚雨万毒不侵,不受影响,童姥却不由“啊哟”一声,于虚雨低头一看,见她却像中毒模样。
正文 第六十七回 天山童佬(三)
李秋水施展的是剧毒,她见白雾撒在两人身上,也不追赶,只是笑吟吟的在后面瞧着,心道不出百米,于虚雨必定倒下。不料于虚雨身法飘动,全不似中毒模样,一霎时跳入旁边树林,左腾右跃,不见了身影。
李秋水大吃一惊,因为那毒药针对天山童姥这般绝顶高手所制,自是不同凡响,莫非那男人身上有什么避毒宝物不成?她身影起动,沿于虚雨去路追去。但追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形影全无。
于虚雨知道李秋水的轻功厉害,跃入树林后,不敢沿此方向往前,反而借树丛掩护,绕路奔反方向而去。童姥呼吸逐渐急促,原来李秋水此毒非同一般,童姥如今功力已到三十余岁功力,初时尚能裹住毒药,但这毒药药性甚急,不一时便冲开内力,住心脉冲击。
于虚雨一边运功疾驰,一边把脉探视童姥伤情,见毒性将近心脉,俯下头去,吻住童姥樱唇,一口真气度往童姥体内。于虚雨身具朱蛤之毒,气息虽不能解去童姥毒性,但却抑制了毒性发作时间。
于虚雨一口气奔出百余里,小心掩藏行迹。所幸此时下起大雪,将于虚雨轻微的脚印很快遮住。此时童姥的身体逐渐火烫,于虚雨知道毒性开始发作,不敢耽搁,看到一个山洞,连忙进去躲避。
山洞像是猎人山中居所,里面不深,一眼就可了然,所幸洞中床褥尚齐,只是沾满灰尘。此时童姥神智不清,脸色通红。于虚雨将她放于榻上,又度过一口真气,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