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以前的经验,别人说什麽,我大概能猜出一点。我开门见山地说:“我跟路西法玩完了。”
“就是啊,你想放弃演戏也行,别放那麽果决,想想你才和他……”梅丹佐滔滔不绝地说,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什麽?你和他分了!”
我点头。
梅丹佐说:“好好的,怎麽会……原因呢?”
我说:“我不想说。”
梅丹佐说:“你不说,我不问。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当你和他一样站在大地上,而你把他当作天空的星时,是自己跪下了。男人生来就是为了征服美女的,没有路西法,你可以找一堆女人。”
我笑笑:“我知道。我想拜托你一个忙,你不帮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梅丹佐说:“你胆子倒不小啊。”
我说:“这几天我可能要多和你待一会。”
梅丹佐一愣:“是你扔了他?”
MD,我就说这家夥的脑袋绝对不正常,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太牛B了!
我说:“我没别的想法。”
梅丹佐一副特哀伤的模样:“你也不用这麽伤人吧?拿我当挡箭牌还特地强调没别的想法。我可有别的想法。”
我抓抓脑袋:“我……”
梅丹佐一合掌,作了个“OK”的手势:“当然没问题,我以後天天来接你上学,好了吧?”
我阴笑:“行,你愿意我当然高兴,不过我可没钱雇你啊。”
梅丹佐摸摸下巴,露出一个哲学意味的笑容:“没钱可以用别的付嘛。”
我操著枕头飞过去,指著他引以为傲的鼻梁笑骂:“再说我抽你啊!”
梅丹佐拗的跟条蚯蚓似的,还特委屈:“我明明什麽都没说……”
两人闲扯了一会,梅丹佐叫我明儿早去希玛外集合,好去帕诺城买道具。跳窗的时候, 他还特贱地抖抖翅膀,扔了个飞吻过来。我差点又把枕头给飞出去。
睡觉的时候,我越想越觉得帕诺这名字耳熟。最後终於想起那是第三重天的主城,在金星正下方,是路西法送梅丹佐的生日礼物。然後很自然地联想到那个晚上,我和路西法……又抬头看看裂痕,不知道路西法那时是不是很难受……想著想著,肺里头一抽一抽的,特忸怩地抱著枕头,蹭了几下睡去。
次日我没有迟到,但是最後一个到的。所以又特地被别人鄙视一次,还有个人看似无意实则大声地说了一句话:“路西法殿下的人果然架子大,大家一起等也不觉得脸红。”拉斐尔和加百列站在队伍前端都听到了,对望一眼後默然。我回头说:“我没迟到,干嘛脸红?”
那个天使没接话,另一个阶级和我一样的天使看著我的翅膀说:“你脸没红,翅膀倒蓝了。据说考试全免呢,传说是雷诺殿下的儿子。雷诺殿下失踪这麽多年,突然就蹦了个儿子出来,真辛苦你了,米迦勒殿下。”我说:“我老子就是能耐,这是神直赐的阶位,你不满意可以去找他评理。”他说:“连神都搬出来了,果然能耐。”我说:“不止神能耐,我老子能耐,你老子我也能耐。老子能操纵末日的黄昏你能麽你,不能就给我闭嘴。”他做了个特嫌恶的表情,说话也要露骨得多:“你少来了,谁不知道你的魔法是路西法殿下传授的禁术?”
靠,这什麽跟什麽?谣言他妈就是这麽传的?八卦也要有个来头啊?
我直接转身,一步步逼近他,眼睛眯成一条缝:“你们要说我没关系,但是你要再抹黑他的名声,老子就在这里废了你。”他说:“你敢!”我说:“你看我敢不敢!”他有些踌躇:“你从能天使升上去,不就是靠谄媚巴结路西法殿下,谁都知道!”
後面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
我一咬牙,提脚,狠狠跺下去,正中他脚背,伴随著他的惨叫。
我一字一句说:“老子谄媚巴结他了是没错!但是他不会随便滥用职权给你爸我提位!给我把你那喷粪的嘴给我关上,否则我塞屎进去让你吃个够!”
他恼羞成怒,想要反击,我也捋起袖子准备和他干架。就在这时,加百列走过来,拉著我的衣领往前拖:“你怎麽老违反纪律?站前面去!”
梅丹佐走过来,对大家微笑一下:“各位早上好,让我给大家说一个有意思的笑话吧。”
众人默。有个别不清楚状况的在鼓掌。
梅丹佐说:“有一天,一只小白兔在草地里跑,突然有个大灰狼跳出来,说我要把你吃了。你们猜猜,然後发生了什麽?”
大家摇头。
梅丹佐笑得特别高深莫测:“然後大灰狼就把小白兔吃了。”
众人发出生不如死的呻吟。
加百列把我往旁边一扔,拍拍手,回头对拉斐尔说:“梅丹佐殿下的冷笑话意境越来越高了。”拉斐尔含笑点点头,视线从梅丹佐身上转移到马车上:“米迦勒,你和我们坐一辆马车吧?”我点点头,上车。
梅丹佐成功降低了全场的温度,满意地走过来,单腿跨入车门,轻灵地跳上来。我面无表情地说:“殿下真幽默,笑话很好笑。”梅丹佐豁达一笑:“那是那是,野蛮烧鸡殿下。”
第95章
马车穿过重重云层,经过五重天的荒凉废墟,四重天的耶路撒冷边境,抵达第三重天,帕诺城的郊外。天马踏著棉花糖样的云朵,一个平滑,在向日葵田地外停下。
刚下马车,就看到後面的车上下来个人,我扑过去大喊:“犹菲勒!”犹菲勒见了我也老兴奋,冲过来想抱我,被梅丹佐一个太极拳打飞。犹菲勒也是个小强,吸吸鼻子说:“伊……不,米迦勒!”我说:“沙包!”犹菲勒的脸色变了。
看看周围的环境,真是地道的蓝天白云花黄叶绿,金灿灿的向日葵叶片片分明,新鲜嫩脆的葵花籽颗颗饱满圆润。我伸手去掏几粒来嗑,梅丹佐在我手背上打了一下。我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声:“同志,使劲儿大了吧!”梅丹佐说:“这是人家种的,你这手脚不干净的小孩。”我说:“吃几颗又不会死,我没素质,让我吃!”拉斐尔说:“这个还没熟,吃了会拉肚子的。”我一愣,捂著肚子长嚎。加百列一掌拍掉我手里的瓜子:“你就装吧你。”
梅丹佐揉揉我的脑袋,把我的头转向帕诺:“城里有卖的,进去吃,听话。”
郊外的小房子很多,一个个蘑菇似的红顶白皮,上面还有咖啡色的烟囱。房外修得圆溜溜的灌木,短短的栅栏,栏外种的大片向日葵,还有油菜花似的阳光,红黄绿白满目鲜,让人很容易想起安徒生笔下的乡下野园子。
顺著乡间小道一直往前走,老远久能听到帕诺里的叫卖声。帕诺规模不小,繁华热闹,带著浓浓的人情味儿,城门都是用红色的高柱顶起来,就像一个相框,把里面的景色拍在城外人眼中。
一眼望去,有点像斯德哥尔摩的市场。街道很窄楼房很高,所以显得特别拥挤。稍微宽阔的地方都被无数小商店给填满。而且那些小商店很有意思,乍眼看去很像一个个并排摆放的大红盒子,盒顶还种满了嫩绿藤子,藤子蜿蜒垂到下面,绝对标准的红配绿。盒子中间开了个窗,门板被掀开,用架子支上,露出一个个商人的笑脸。稍微暗一点的地方,盒子里就会冒出蜡烛昏黄的光,那就是红配绿配黄,颜色童话到家。
拉斐尔说,那些人一旦收摊,就会从店里出来,锁上一切东西,把盒子当车子推回家。梅丹佐还特地补充一句,所以你在街上看到这种商店,不要以为是垃圾桶哦,不然扔垃圾进去,可是会砸到别人脑袋的,啊哈。犹菲勒和我对看一眼,叹息。
所有天使收了翅膀,混入人群。虽说大部分低级天使没见过这一帮牛人,但光凭那几张脸,就可以照得人眼发亮。尤其是加百列,在三重天级少见的金发引来不少男人淫荡的目光。
街道上的天使就跟一窝老鼠崽子,唧唧喳喳特掉份儿。实在被挤得无处可走的,只有在天上飞。别以为在天上飞就是好事,如果哪个商人突然跳出来大吼一声“今天最後一个大出血先来先卖”,那天上那个肯定会被气掉下来。
天界第一购物市场是圣浮里亚的弗仑街,传说中吃个面条都可以让个主天使破产的黑街。第二就是这里,号称人口最多,交易量最大,最容易砍价的地方。
我看了看梅丹佐那两百七十五金币一平方厘米的衣服,又看看他的脸:“你们不是只买高档货的麽?怎麽跑这里了?”
梅丹佐特无奈地耸肩,看看犹菲勒。犹菲勒清清喉咙,看看拉斐尔。拉斐尔摇摇头,指指加百列。加百列的眼睛正在发光,注意到我们的目光,回头温柔一笑,迈著高雅的步伐,走到一个店铺门口。
她熟练地掏出一个珠花,微笑:“老板,这多少钱呢。”老板一见是个大美女,眼睛都直了:“三个银币七个铜币。”加百列摇摇头,叹气:“我没这麽多钱。谢谢。”然後转身走掉。老板说:“哎小姐,你开个价。”加百列弹出两个手指。
老板把珠花放她手里:“算了算了,俩银币就俩银币……”加百列特神秘地摇摇食指,掏出两个铜币:“是这个。”老板大惊:“天,小姐,你不如直接叫我送你得了!”加百列掂了掂那个珠花,摇摇手指:“这是假的。”老板说:“怎麽可能是假的,这是我们老大从雪月森林里挖的!”
加百列说:“既然是真的,那更该便宜了。”老板说:“怎麽会!”加百列说:“真的挖来就有,假的还需要制造是不是?”老板哑然。加百列说:“两个铜币,不二价。卖还是不卖?”老板挥挥手:“不卖不卖,太亏了。”加百列摇摇头,转身走掉,一步一个稳,走得那叫决绝。结果在第三步迈出的时候,老板喊道:“回来回来!我亏死了!”
加百列笑得特阴森,一回头却做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依依不舍地掏出铜币,食指勾了珠花走。
我惊得下巴几乎脱臼。加百列……美丽高贵优雅的加百列……原来是一标准菜市场大妈!
梅丹佐看看犹菲勒,犹菲勒看看拉斐尔,拉斐尔看看我,四人一起叹气。身後的天使大队也特有默契地跟著叹气。最後所有人再来一次叹气大合唱。
加百列掂掇著珠花,在我们面前猖狂地笑。
我服了!世界上的女人都一样!
第96章
过了很久,我才琢磨出今我们出来的目的。那就是,陪加百列女王逛街。整条街来回走了N次,就她一个劲在买东西。至于道具,梅丹佐说早就交代给别人了,加百列毛起来不好惹。她的变态癖好就是给别人看自己的砍价水平。
没过一会儿,梅丹佐打头一个装绅士,过去接了加百列的包。然后是我,然后是犹菲勒,然后是拉斐尔。加百列买东西买上瘾,我们把其他人打发到别的地方,自己则找了家酒馆享受。
酒馆里也满满都是人。有人在那里拼扎啤,并有人叫嚣着要拼酒。我站起来说:“我去!”梅丹佐拉住我的衣角:“这里的人一个可以喝几十扎啤。”
我立刻没气了。
拉斐尔面带微笑站起来:“我去。”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理了理衣领,端庄地走过去,在桌面上放下一袋金币。
所有人站起来往里面看了看,傻眼。
“我们可不想骗阁下的钱。”其中一人说。
“管他那么多,钱都押了就不能收!”另一人把钱收回去。
拉斐尔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老佛爷样:“喝扎啤太浪费时间。我认为我们可以选朗姆酒。”
那群人又怔住。
拉斐尔说:“当然,白兰地和威士忌也不错。”
我大汗一把,拉斐尔看去不大像会喝酒的人。难道说,真人不露相?我小声说:“他没问题?”犹菲勒脸色不大好看,梅丹佐展眉耸肩:“我不清楚。”犹菲勒说:“殿,殿下,要不要阻止拉斐尔殿下?”梅丹佐说:“随他。”
侍应上了威士忌,黑色的摩沙长颈瓶,瓶胆很大。用装扎啤的杯子倒上满满的几杯,放在拉斐尔面前。拉斐尔接过,对他们举杯。这个威士忌看去挺老的,起码七十度啊,比五粮液都高,他居然用装啤酒的杯子喝,仰头一饮而尽。
我激动地鼓掌:“拉……咳咳,你实在太厉害了!”
犹菲勒担心地看看拉斐尔,再看看梅丹佐:“殿下……要不要劝他?”梅丹佐没说话。我说:“拉斐尔殿下的酒量不好吗?”梅丹佐说:“他酒量好,那你都是海量。”犹菲勒苦笑:“天界喝酒完全不上脸最出名的有两个,一个是路西法殿下,一个是拉斐尔殿下。前者把威士忌当白开水喝,后者殿下把啤酒当白兰地喝。”
我惊:“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犹菲勒说:“拉斐尔殿下是出名的酒鬼……还是个一口就醉,醉很久别人都发现不了他已经喝醉的酒鬼。”梅丹佐不冷不热补充一句:“所以他以前不是大天使的时候,老用这一套骗钱,就像现在。”
叫嚣声一阵阵响起,拉斐尔面前的人一个个倒下,他依然在倒白开水。
犹菲勒说:“急死人了,这样很伤身的。”梅丹佐总算恢复正常,又笑得特奸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拉斐尔改掉骗人的毛病,比叫小米迦勒不暴力还难。”
我回头横他一眼:“我暴力?”
梅丹佐又开始折腾我的脑袋,笑道:“没有没有,我错了还不行么。”
说真的,我还真看不出拉斐尔喝醉了。他倒酒的动作越来越快,喝进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好像越喝越还清醒。围观的人在成倍增加,拉斐尔稳如泰山笑若春风。
我们这边一阵沉默。
梅丹佐看他一眼,双手抱着后颈伸个懒腰说:“小米迦勒,明天你们几点上课?”我说:“早上九点……拉斐尔殿下没事吗?”梅丹佐说:“好,明天我来接你。”
我哦了一声,眼睛瞥向拉斐尔。
发是玫瑰色,就像桌上被遗忘的红葡萄酒。
“早上九点是吧?我来接你。”说到这,梅丹佐忽然站起来,直走到拉斐尔身边,拿掉他手中的酒杯,“行了你已经赢了,走。”
拉斐尔软软地站起来,连金币也忘了拿就跟着梅丹佐走过来,看上去正常得很。
他对我笑了笑:“加百列,你要不要也喝点?”
我汗……
现在我相信他醉了。
梅丹佐说:“犹菲勒,他醉糊涂了。送他回去。”
犹菲勒忙站起来,想要扶他离开。拉斐尔忽然拽住梅丹佐的袍服角:“我没有醉,梅丹佐殿下。”梅丹佐说:“行,你没醉。赶快回去了。”拉斐尔说:“生命之树我已经还给你了。”梅丹佐说:“我知道。”
拉斐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