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努力让自己冷静,就算不冷静,也要控制住不去找她,这点儿脸他还是有的。可偏偏张耽青不着消停,让他看这玩意儿干嘛?简直烦死人!
“他身边不缺替她出头的,我俩分了,你指望我过去慰问前女友吗?”
说着,纪贯新猛地躺下去,结果后脑处的肿起,疼得他差点哼出声来。
他沉着脸一扭腰,从平躺变成侧躺,告诉张耽青,“我要睡觉,你先走吧。”
张耽青什么都没问出来,还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得悻悻离开病房。
外面的纪贯宁侧头一看,说了句:“你又惹他了?”
张耽青耸耸肩,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出声回道:“我只是好心告诉他,路瑶受伤了,结果丫不领情,还给我损了一顿。”
纪贯宁闻言,眼中很快的闪过了一抹惊讶,不过随即便恢复平静,只是淡淡说:“分都分了,他这人不吃回头草的,你跟他说这个,不是擎等着触霉头呢嘛。”
张耽青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是没事儿吃饱了闲的,这不是担心他错过了这个,以后还得打光棍嘛。”
纪贯宁似笑非笑的说:“行了耽青哥,有空多想想你自己吧,你不也是光棍吗?“
张耽青没成想让纪贯宁也给揶揄了,他登时眸子一瞪,出声说:“你们兄妹两个,每一个好玩意儿。我走了。”
纪贯宁笑道:“耽青哥慢走,我不送了啊。”
等到张耽青关门离开,纪贯宁这才起身进了里面的病房,纪贯新侧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知道他一定没睡着,只是她什么都没说,走到床头边,把他的手机放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纪贯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手机,他深色的瞳孔中闪过又爱又恨的神情。
忍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翻身坐起来,拿出手机打给徐应嘉。
之所以打给她,因为他有合情合理的借口,可以问问她找他有什么事儿,这就不算他主动去打探路瑶的情况了吧?
号码拨过去,纪贯新怎么都没想到,徐应嘉……竟然把他给拉黑了。
吃惊的望着手机屏幕,确定自己打给的是徐应嘉没错。可她,竟然把他给拉黑了?
这辈子只有他不搭理别人的道理,还有别人反过来给他吃瘪的?
纪贯新坐在病床上,一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要说路瑶不接他电话,他都能想到,可连徐应嘉都这样,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第一反应就是路瑶让的,她要跟他清楚的划清界限,所以连她的朋友也不许联系他。
迟疑再三,纪贯新还是没有直接打给路瑶,这已经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原则问题。自始至终做错事儿的人就不是他,凭什么他要先服软?凭什么他就一定得先低头道歉?要是小事儿也就算了,这样的事情都能忍,怕是以后他也不用当男人了。
心底如此想着,纪贯新拨通了尤然的电话号码。
尤然永远能在电话响三声之前就接通,哪怕她人在浴室里面,“老板。”
“你帮我看看夜大那边怎么样了。”
尤然当然知道路瑶出事儿的新闻,虽然纪贯新没提她的名字,可她还是心领神会,很快回道:“好,我问一下,待会儿打过来。”
挂断电话,纪贯新坐在病床上,一阵一阵的出神与发呆。
其实能不急吗?心里都要急疯了,别说她满手都是血,就算她哪里擦破一点皮,估计他都要肉疼的。只是这样的当口,就算他有心去疼她,却没有这个身份了。
该死,到底简程励的生日宴上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某家记者拍到的照片,那绝对不会把这样的独家发给其他媒体;所以只有另一个可能,是记者之外的人拍到了照片。而且那个人,特别希望这组照片曝光,所以才会一起发给多家媒体公司。
尤然调查说,简程励的生日宴上,不是朋友就是亲人。那到底是谁这么恨简程励,唯恐天下不乱?又或者说,对方针对的是路瑶,或者是他?
纪贯新脑子里闪过很多可能,但是不对,如果是冲着他来的,那这组照片早就曝光了,他这绿帽子也早就扣定了,可现在照片一直没有爆出来,应该不是冲着他来的。
既然不是冲着他,那有没有可能,只是针对路瑶一个人的?
纪贯新将所有可能性都摆出来,再一一判定是否可行。最后他惊觉,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无论是他还是简程励,都没有遭受实质性的波及,反倒是路瑶……她才是失去最多的那个人。
想起那天在马克西姆,路瑶好像要跟他解释什么,结果他正气她当面撒谎,怒极,什么都听不进去,所以把她给怼回去。
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一想到这个,纪贯新的一颗心迅速的往下沉,那感觉就像是自己亲手断送了什么,如今恍然大悟,又怕做过的错事儿,现在已经弥补不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耍凸嵝伦诤阄碌牟》恐校妒蔷醯醚憾祭淞恕�
拿在手中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纪贯新微微一激灵,低头一看,是尤然打来的。
他接通,尤然在手机那头公式化的说:“老板,今天去夜城大学跟拍的三个记者,都是成华报社的,据现场的目击学生说,记者偷拍,跟路小姐的朋友起了冲突,双方一度拉扯在一起。是戴眼镜的记者混乱中打到了路小姐,路小姐应该是伤到了嘴巴,所以现场流血比较多,现在已经在校医务室处理伤口了。“
尤然每说一句,纪贯新的心尖就跟着一疼。抽着抽着,他眼神都变冷了,浑身散发着萧杀的气息,待尤然说完之后,他沉声道:“我以后不想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看到成华报社的报道,那三个记者,想办法吊销他们的记者证,我也不想在这行看见他们。”
尤然就知道纪贯新对路瑶是有感情的,可是没想到竟然到了冲冠一怒的地步。他简单的一句话,以后成华报社是别想再出头了。
很多的情绪翻涌着,尤然只镇定的回道:“好,我去安排。”
他原本要挂电话的,可是临了,他还是说了一句:“再帮我查查,简程励生日宴当晚,都什么人去了,他们跟简程励的关系,跟路瑶的关系,无论是平时的还是私下里,尤其是有利益倾轧或是私交不好的,尽快。”
尤然多聪明的一个人,纪贯新这么一说,她立马就反应过来,看来路瑶跟简程励的照片,或许有猫腻。
事儿都过了一个礼拜了,他这么高傲的人,竟然还想着帮她翻牌,啧……这次估计是动了真心了。
纪贯新挂了电话,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病床上,想着这会儿,他跟路瑶要是好好的,那该多好?那他受伤住院,她一定会在身旁伺候着,给他做好吃的,喂他吃东西,他可以黏着她,打着脑袋疼的旗号,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哪怕是想想,都觉得好爽。可是现在,纪贯新真的心疼到想哭。
心疼路瑶,也心疼他自己,更心疼两人现在的关系,僵持到让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去缓解。
他有心去找路瑶,可她却跟简程励在一块儿,她看不出他是想来哄她的吗?哪怕她错了,可他还是愿意回头,她就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面前的病房门被人推开,纪贯新余光一扫,纪贯宁倚靠在门框处。
她看着自家三哥,一副孤苦无依又委屈的模样,不由得‘啧啧’两声,然后道:“用不用我帮你跑一回腿啊?”
第七百六十一章 离开,来不及说再见
纪贯新不做声,纪贯宁故意道:“那就算了,外面跟下火了似的。我还怕出门晒黑了呢。”
说着。她扭头便要走。
身后无一例外传来纪贯新的声音,他闷声道:“你要去就去,别提我。”
纪贯宁抱着双臂转过身。倚在门框处‘天真’的问:“为什么不提你?我还打算告诉她。你现在脑震荡在医院里面命悬一线了,这样她能不过来看你?”
纪贯新头没动。只是眼皮一撩,望着纪贯宁。
纪贯宁笑了笑。赶忙道:“我去了,等我回来给你一手报道。”
她拎着包出了门。偌大的套房之中。就只剩下纪贯新一个人。虽说他这伤没什么大碍,可高低也是个脑震荡啊,可怜他受伤都没人陪着。心塞。
纪贯宁不是开车去的。是坐高铁去的。这样里外正好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可她去了夜大却并未能如愿的见到路瑶,据说路瑶跟湛白他们走了。起初她还以为是打人事件闹得太大。要去有关部门协商处理,可后来听人说。路瑶是带着行李出来的,校方也说她请了假。
纪贯宁赶紧给纪贯新打了电话,把学校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纪贯新一听路瑶拿着行李,还跟学校请了假,立马就慌了,都顾不上面子,急忙问:“她去哪儿了?”
纪贯宁找了处阴凉的地方一待,出声回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刚去教务处问了,那边说她请了长假,要到毕业的时候才回来。”
这一睁眼就是各种各样的事情,一发接一发,简直击的他溃不成军。她受伤了,又跟学校请了长假,这是要去哪儿?
纪贯宁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对面焦躁的气息,她本想跟他开几句玩笑,缓解一下紧绷的情绪,可一想纪贯新现在的心情,她也就正色道:“你先别着急,她又不是一个人走的,身边不是还有朋友呢嘛。再说了,她能走到哪儿去?你想找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话是这么说,可纪贯新真的怕路瑶走了,去到一个他找不到她的地方。
他这边才刚消气,打算重新梳理一下,她这边就已经要拔腿走人了,这样的结果,是他完全预想不到的。
他在气头上六亲不认,那她可以等到他气消了再来解释嘛。什么都不说,想走算什么?
前一刻纪贯新还坚定着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可是听到路瑶请假要走的这一秒,他心底的怒火和怨恨忽然就全都散了,心心念念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他想见她一面,当面问清楚,到底她跟简程励是怎么回事儿。
路瑶之所以会流那么多的血,咬到舌头倒是其次,关键是男人这一肘,让她的牙把下唇内壁擦破了一大块儿的皮肉,她所有的痛觉神经都集中在舌头上,自己都不知道流血了。
校医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整个下唇包括小半张侧脸都跟着肿起来,唇角被撞得尤为严重,都青紫了。
这样子饶是谁看了,都会心疼。
路瑶自己倒是没往心里去,只担心徐应嘉跟湛白怎么样了。打架的事情惊动了附近警方,警方带着湛白和记者去做笔录,徐应嘉以路瑶伤重之由,先把她带回市中了。
事情发生没多久,徐应嘉就接到了简程励打来的电话,因为路瑶的手机关机。
路瑶不方便讲话,徐应嘉直接跟简程励说:“瑶瑶还好。”
简程励问:“她人呢?我跟她说话。”
徐应嘉对简程励也没什么好印象,所以故意淡淡的回道:“她嘴里面上药了,现在说不了话,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我告诉她。”
简程励询问了一下路瑶的情况,然后对徐应嘉说:“麻烦你先照顾她一下了,我现在也不方便过去接她,你们那边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就行。”
徐应嘉本想说不用,路瑶都要走了,可话到嘴边,她只是随意应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
路瑶一直在床边坐着,徐应嘉看了她一眼,见她唇角处肿的更为厉害,不由得眉头一蹙,凑过去说:“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吧,怎么越来越肿了?”
路瑶嘴里含着云南白药的粉末,仰着头,含糊着说:“正常现象,没事儿。”
徐应嘉满眼心疼,不由得低声咒骂:“真他妈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临走之前还出事儿!”
路瑶道:“我没什么,你打个电话问问湛白,看看他那边怎么样了。”
徐应嘉赶紧打给湛白,湛白很快就接了,说是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他这就回市中。
徐母敲了敲房门,然后推门走进来,她手里端着个果盘,看着路瑶,满眼心疼的说:“好好地一张脸,那些记者也真是缺德,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拍拍拍……”
徐应嘉也骂,徐母也跟着骂,听徐应嘉说,路瑶要回冬城,徐母更是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瑶瑶,你是个好孩子,嘉嘉平时回来,总跟我说你的好,我也知道你家里面是什么情况。哎……只能说这世道不公平,难为你还这么懂事儿……”
路瑶湿润着眼眶,却努力勾起唇角,告诉她们别难受,她以后也不是一直不回夜城。
晚一点儿的时候,杜慧打电话给徐应嘉,说是急事儿找路瑶。徐应嘉只得将手机递给好不容易才睡一会儿的路瑶。
路瑶有些迷糊,徐应嘉说:“是阿姨。”
路瑶接过手机,‘嗯’了一声。
杜慧那边很快道:“瑶瑶,路迟来夜城了,要接你回去,说是你同意的。你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冬城?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打你手机你还关机,你这阵子到底在干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口吻当然也是含着怨气的。
路瑶躺在床上,嘴里的药早就化开了,说不出的苦。她张开嘴,说话的时候牙齿会磨到伤口,钻心的疼。
“是我跟我哥说的,他跟爸都想我了。”
杜慧听着路瑶不冷不热的话,顿时就炸了:“他们想你,你就回去,那我呢?我还想你呢,你要让我一个人在夜城吗?”
路瑶出神的望着头顶天花板,声音不大,也很平缓的说:“我留在夜城,平时你也看不见我,想我就打个电话,等我回去,会换一个电话号码。”
杜慧直接哽咽了,“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心狠?我是你亲妈,你走了,我怎么办?”
路瑶肿着半张脸,磨着嘴中的伤口,淡淡道:“你还有叔叔啊,你想要的,他都能给你。”
杜慧哭着老调重弹,说路瑶还是不肯原谅她等等。
路瑶觉得麻木,虽然知道不可能,可还是不死心的说了句:“那你跟我回冬城。”你肯走吗?
她话音落下,杜慧不说话了,手机中唯有哽咽声传来。
路瑶觉得特别可笑,而且可悲。什么想与不想,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谁都会为自己考虑。
“妈,我很累,我不想留在夜城了,你把手机给我哥吧。”
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样子,手机中传来路迟的声音,“瑶瑶,你在哪儿呢?”
路瑶轻声回道:“哥,你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过两天吗?”
路迟道:“我跟朋友一块儿来的,他正好有车过来夜城,我就想顺道把你接回去。你学校那边都收拾好了吗?什么时候能走?”
很多时候,做出一个决定,只是一秒钟的事儿。
路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