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燥热,安皎若决定,直接淋回家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雨幕中,安皎若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没有打伞,衬衫长裤。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却依旧是怡然自得,不见半分狼狈,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暖。
那人见她愣住不动,快步走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一起向公寓走去。
“我以为,我把你赶走了。”安皎若不知怎么的,一时之间竟落下了泪。
“怎么会呢?我那么固执的一个人,认定了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设身处地的着想是好人做的事情,我在商场沉沦多年,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怎么可能跟好人搭上边?”应何簁自嘲,告诉她实情,他是在赌,赌她的心软。
“可是,再没有一个人能如你这般,对我倾尽一切,何簁叔叔,不论结局如何,我不想错过你。”
“好。”
安皎若体弱,回到公寓里就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被应何簁推着去了浴室洗漱,而他自己则去了厨房熬姜汤。
安皎若出来的时候,应何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见安皎若湿着头发出来,自然而然的接过毛巾替她擦拭。
“动作很娴熟么。”
“习惯成自然,你每次洗完头都是我帮你擦的,那个时候没有人用吹风机,倒是这么多年没有动手了,有些生疏了。”应何簁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何簁叔叔,过两天帮我搬书。”安皎若五指不停,发短信和妈妈说,这两天住在公寓里,风大,回家不太方便。妈妈自然是欣然同意,安皎若暗自腹诽,她知道公寓的主人已经回来了吗?
“好。”不问缘由,只是答应。
刚开始的时候安皎若对公寓里多出了一个男人还有些不适应,然而,他似乎很忙,安皎若趁着暑假刚开始,沉迷在小说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到也渐渐的习惯了,比如经常被某人抱在怀里处理公务,偏偏人家一脸淡定,安皎若只能在心里腹诽。
其实安皎若的书不多,相对于别的同学来说,因为她平时有分批把书往家里搬的习惯,一个大箱子,再加上一书包。安皎若背着书包,手里抱着一些杂物。然而应何簁就比较吃力了,箱子并不小,然而被安皎若塞满了书,实打实有些沉,并且并不好拿。应何簁无奈,只好把这像是扛在肩上,向公寓走去,索性离得比较近。
☆、安心
然而安皎若想错了,中医院的志愿者安排,安皎若没有跟任何同班同学一起,跟她一起在一楼大堂导路的是组长,也就是她高一时候的同学
既来之,则安之。安皎若很快就熟悉了自己手头的事物,只是戴着口罩,又是夏天,有些不适应这份闷热。其实安皎若要做的很简单,只要帮病人指一下路,或者是填一下挂号单,至于测血压和量体温,被旁边的一位大一的实习生承包了。
早上人比较多,快中午的时候就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安皎若很愉快的被旁边的护士提前放了假。同组长一起去餐厅吃饭,本来是要回去的,然而出门前安皎若想这第一天,总是要都熟悉一下的,便拒绝了。应何簁倒是没说什么。
有的时候安皎若真的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是生着病的。
安皎若枕着硬邦邦的桌子,周围是护士们的八卦低语,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她才在朦胧中睡去。
“怀特先生,怎么样?”应何簁问道。
“上一次的情绪暴动已经对你没什么影响了,药物可以暂停服用,只是我很好奇,是什么控制住了你的情绪?”怀特先生是个年近半百的美国老头,是应何簁的精神病医师,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
应何簁认识他也是偶然,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患病,有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陷入了亢奋的状态,思维迅速,总觉得别人跟不上自己的思维。虽然很满意这种极致的工作状态,但心里隐约的有些不安,直到导师乔治先生发现了他的异样。乔治与怀特交情他并不清楚,只是当乔治发现了他的异样,便引荐了怀特先生作为他的私人医师,一直到现在,他的精神状况都是由怀特先生调整的,以至于他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
之后才知道自己患的是双相障碍,轻度时对工作生活有很大的好处,然而,严重的时候便是害人害己,造成极大的危害。
应何簁作为乔治先生最为得意的学生,自然是得到了怀特先生的厚待,是他的幸运。
“这样的事情对我的病情有帮助吗?”应何簁焦急问道。
“既然发作了,就证明这个病会一辈子跟着你,只是,作为一名医生,我所能做的就是把你的病控制在轻躁狂以内。”
“是一个女孩,不过,我不太愿意她参与到治疗当中。我的病情时好时坏,我不敢赌这一把,因为这后果我承担不起。”应何簁沉思道,“我已经将她的病情告诉她,若果她不嫌弃的话,那我就将我一生平和的时光赠予她,那些控制不住的,像野兽一般的时候,只能躲在您的疗养院里。”
“这是你的决定,还是她的决定?”
“我的。虽然很不尊重她,但我终究是自私的,既不像她离开我,也不愿意她被我伤害。”
“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我认为是的做法是错的。她是你所希望的,陪伴你走过一生的人。医生不可能随时随地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的妻子,需要接受基础的精神辅导,学会准确地使用你所需要的药剂。”
“可是,我控制的很好不是吗?”应何簁反问,这个混乱的世界,是他不愿意让安皎若接触的。“怀特先生,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我可以相信现在的你,但我不能相信未来的你。如你所说,你的情绪受她的影响,她在你的身边本来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我想你应该清楚,躁狂症爆发的时候,你会出现哪些举动。”怀特也是知道面前这个人的顽固,终于松了口,“你现在可以长期住在中国,以你现在的状态可以融入社会,药物可以停止使用,不过你要定期回美国做催眠治疗,我在中国是待不下去的,如果你决意如此,我希望你能在中国找到一位私人医生。当然,我跟欢迎你带你的妻子来美国看我和乔治,并且让你的妻子接受我的训练。孩子,上帝会保佑你的。”
“谢谢您的好意,即使不是如此,我也会带她去美国看你们的。”应何簁知道怀特是好意,说他自信也好,无知也罢,他向来一意孤行。
“乔治说他特别想念中国饭菜。”
“那还不简单,你们两个时常去中餐馆吃一顿不就好了。”应何簁装作没有领会他的言下之意。
“中餐馆里的中餐没有你做的地道。中国人不是有句古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有了妻子,难道不应该带她去看一下乔治这个父亲吗?乔治可让我给你带话了,他还等着吃你们的媳妇茶呢。”
“她年纪还小,学业为重。”
“天,她不会是未成年吧!”
应何簁没有答话,算是默认。
“应,她的父母知道会把你打死吧!”怀特吃惊,他对中国文化的认知是极端保守,禁锢,缺少自由……
“那成,我要是被打伤了,您可要亲自来中国为我整治啊。”应何簁笑的好不可怜。
“应,我觉得你回到中国之后开朗了不少,情绪也丰富了很多,那个女孩真的很神奇,我是想看看她的,她真的不在吗?”
“她今天去了学校组织的志愿者活动,在您上飞机之前,都不会回来。”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你的女孩,你要好好守护,作为你的医生,我希望你遇见任何问题都向我求助,每一个问题,都不能轻视。”怀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真心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我会的。我送您去机场?”
“好。”
安皎若一觉睡醒觉得与几分凉意,旁边的同学都醒了,索然时间还早,一行人还是决定先回医院大厅,早上的忙碌他们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意外的,下午基本上没有人,闲的实在是无所事事,便和旁边的实习生开始杀白搭。实习生是大一的,由导师推荐而来,是个很阳光的小伙子。
安皎若好奇大学的生活,实习生也不介意讲一些大学生活中的趣事,旁边的组长也是不时地插两句话,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
安皎若突然对一旁的血压计好奇了起来,实习生笑呵呵的教她使用方法。组长似乎对教学过程更有兴趣,安皎若毫无悬念的被挤到一边。本就是站了一天,腿酸得很,到直接坐了下来,看着那两人,有些好笑。
高一的时候,安皎若是看着组长追的她的男友,这般亲近,她到对她那个男友有几分同情。休息了片刻,安皎若扯了个熟悉场地的幌子的幌子,溜到楼上的科室,和小四聊了几句,又觉无话可说,索性找了个角落玩起了手机。有些事情,她实在是不擅长,只好听之任之了。她有本事和别人结仇,但始终不知道要如何去亲近别人。
安皎若是骑自行车回去的,倒是碰上了那位实习生,惊讶之余也就释然了,不过是点头之交,便转了个方向,不是说了,条条大路通罗马吗?虽然是绕了远路,权当是运动了。
应何簁似乎是有事出去了,饭已经备下,安皎若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挑了两样自己喜欢的,便准备炒菜。安皎若突然生出了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他们的感情想来平淡,却很安心。
☆、生病
志愿者服务还有两天,然而在这最后的两天里,安皎若发起了高烧,本想打电话向组长请假,转念一想,反正是在医院里做志愿者,而且感冒是在她所在的指路台处登记的,倒不如直接过去。
安皎若身体底子不是很好,想来是昨天给那几个发烧的病人量体温的时候传染了的,苦笑,她真的是太没用了。
应何簁说了她几句,她也不敢反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大约是烧的厉害了,头隐隐的有些痛,胃口也很差,喝了点粥,也都吐出来了。安皎若看着应何簁越发阴沉的目光,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弱弱的问道:“何簁叔叔,你要不要吃点镇静剂?”
回答她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因为应何簁的主要产业都在H市,所以车也留在那边了。所以只能打的去了,然而,安皎若是晕车的,出租车内空气浑浊,虽然很快就到了,然而出来的时候,安皎若又虚弱了几分,在旁边的垃圾桶上狂吐,直到吐出来的都是胃酸之后,才堪堪停住。应何簁心疼,却也没有办法。
护士已经来了,然而组长和那个实习生都还没到,安皎若只好自己进去,取了耳温计和口罩,自己戴了一个,又给应何簁戴了一个。忽略一旁嘈杂的人群,熟练地用耳温计测量了一□□温,39.5,确实是高烧。先填了发热人员的登记表,又熟练地填了挂号单,交给应何簁,“何簁叔叔,不如你先去挂号,这里人太多了,我帮一下忙。”
“你啊!”应何簁无奈,“我看着你同学来了,算了,懒得劝你,量力而行。”
“知道了。”口罩之下,安皎若笑的窝心,有人关心的感觉,真棒。
“若若,这人略眼熟啊。”组长也到了,“39.5,登记了吗?送去发热门诊了吗?”
“登记了,等他挂好号,我就过去,这个体温是我的。”安皎若解释道。“我大概是要请假了,有空来发热门诊看我。”安皎若苦笑,脚步有些虚浮。
“若若,有什么好抱歉的,你这个也能算得上是工伤吧。你先坐下,帮忙量一下血压,量体温什么的交给我吧。”
“谢谢。”量血压的人也是不少,安皎若没事没说话的力气,只盼着实习生能快点到,索性量血压可以坐着,倒也不是太吃力。
实习生到的时候,应何簁刚好挂号号,徒步走来。安皎若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又向一旁的护士请了假,才安心跟着应何簁离开。
安皎若脚步虚浮,索性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应何簁倒也不恼,只是专心的扶着怀里的女孩,眼中,满满的是担忧。
先是做了皮试,安皎若从前是觉得没多疼,进来却是矫情了很多,金豆豆一颗颗的往下掉,应何簁看了,好不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安皎若的静脉偏细,药水滴的很慢。椅子有些硬,坐着很是不舒服。应何簁索性自己坐上去,把女孩抱进怀里。安皎若起先还有些害羞,最后实在是觉得舒服,自然而然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如在家里一般,升起了些睡意,便睡去了。
安皎若是被憋醒的,她睡着的时候已经换了几次药水了,起身。应何簁挑眉,看女孩脸上一脸慌张,思索片刻便有了答案,帮他去下架子上的药水,又拜托旁边的一位大妈。
一路上大妈都在夸在应何簁如何如何的贴心,又说让安皎若好好珍惜云云。安皎若无言,只能赔笑。
几瓶药水下去,安皎若觉得头脑已经清明很多了,肚子里也渐渐有了些饿意,回到输液室,一脸苦兮兮地说,“我饿。”
“有想吃的东西吗?”
“不知道想吃什么。”
“那我出去看看,你乖乖坐着。”应何簁起身,见安皎若安稳坐着,才离开。
安皎若无聊那手机刷了下微博,想了想,拍了张输液的照片,一并上传“顽强的我,39.5,and,医院你说,这算不算是工伤?”
刚才睡过了,现在就格外的精神,头虽然还有些晕,却已经清醒很多了。
“若若,怎么样?好点了吗?”是小四。本来是想来输液厅看一下的,没想到还真的碰上了。
大概是因为刚才发的微博被看见了吧。“好多了,不过这椅子坐的也太难受了。”安皎若抱怨。
“没有人陪你吗?”小四在一旁坐下,见安皎若孤身一人,便问道。
“我早饭吃了都吐出来了,现在有些饿了,他去给我找吃的了。”安皎若也没有隐瞒。
“若若,我跟你说,早上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和应学长特别像的人,超级帅!可惜他怀里好像抱了个女生,难得看见极品,却已经名草有主。”小四一脸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