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大人观孙亮的秉性气度,是否能成就千秋功业?”孙昭抿了抿唇,非她欺辱孙亮年幼,而是孙亮的生母早亡,只得尊皇后楚氏为太后,倚赖旁人辅政。
不须她明说,辅政之臣必是大学士楚天白。可是以这般手段将孙亮放在硕大的龙椅上,于国于民,究竟是福是祸?
“楚氏是要扶持孙亮登基,还是杀尽我孙氏以自代?”孙昭忽然问。
她话已至此,只听楚云轩道:“兄长不会忤逆。”
“若他未曾忤逆,我又怎会在此处?”孙昭接着问。
楚云轩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屠我亲人,我必将穷极一生报仇雪恨。”既然他不能回答,她便替他做出决断;既然他一定要将她藏娇金屋,她也不会安然居于他身后。
子有只身立于门外,一双眼紧紧锁在楚云轩的身上。他似要俯身亲吻玄音公主,可她却伸出双臂,抗拒他的亲密。
子有不由苦笑,你日夜思念,费尽心思保了玄音公主一命,她对你可曾有半分感激?
没有,丝毫没有。既然从来都是有缘无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天朗气清,子有却觉得心中寒凉无比,她的夫君,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她却拿那个女人无能为力。她不能向楚云轩直言,因为她二人的婚姻,乃是玄音公主作保。
想到此处,子有咬紧牙关,她早就得到镇国大将军的允诺,许她以太子洗马贵妾之位,哪里料到玄音公主横插一脚,任谁看来,都是对她有莫大的恩典。然而她并不需要这样的恩典,她不需要对玄音公主心存感激,更不需要夫君对她心存执念。
玄音公主!玄音公主!若是没有她该多好。子有不忍再看屋内的景象,心中却郁结难散,而今的问题是,既然夫君诚心保护玄音,她要如何做,才能将玄音赶出府去?
子有来回踱步,心上焦虑,若是自己不能……旁人或许可以。如果将玄音公主的下落透露给长兄楚天白,他定将玄音公主紧紧攥在手中,以图大事。可若是长兄出面,定会与夫君翻脸,他兄弟二人阋墙,倒是她失德所致,于自己毫无益处。
可若是旁人,又有谁与玄音有过?子有心上焦虑,可脑海中却慢慢浮现出一张清晰的面容来,那人美貌高贵,十九岁尚未出阁,正是玄音公主嫌隙颇深的玄清公主。
子有在宫中五年,不是没有听过二人的恩怨,甚至玄音曾以摄政公主的身份打压玄清,若是给玄清公主这么一个私下报复的契机……更何况她在宫中也有些姐妹,若是将此事传给玄清公主,倒是不难。
孙旼接到私信之时,恰好从万寿殿请安回来。自从玄音与太子双双落难,父亲的身子便又差了几分,每日在榻上静养,已有好几日不理朝政。
婢子子衣平素想来沉稳,今日却像是出了大事般,生生从平陵殿追到了万寿殿。孙旼皱着眉头,细细将那信笺翻来覆去的瞧,其上是一座高墙宅邸,有一道姑立于门内,门外是一匹骏马。
“这是何意?”孙旼并未参透此中缘由。
“启禀公主,这小笺乃是奴婢的姐妹子有带入宫中的。”子衣小心翼翼道。
“子有是何人?”孙旼柳眉不舒,倒是想起了数日前,好像听过这么个名字。
“子有原是广陵殿的领班宫婢,前些日子做了太子洗马的贵妾呢!”子衣虽是低声说话,言谈间却无不羡慕。
“本宫与这婢子并无交情。”孙旼将信笺递给子衣,“本宫不喜欢这般打哑谜。”
子有……子有?孙旼默念这个名字,隐约想起了一件事。她怎么忘了,那日她奉命送梅花糕至广陵殿,哪知玄音早与表哥出去厮混,有个叫子有的侍婢睡在榻上!
“且慢。”孙旼忽然夺过那信笺,眯着眼睛细细看来。
子衣跟在玄清公主身后,但见她忽然抖动着身体,像是忍不住笑意,“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殿下?”子衣疑惑道。
“此时朝议已经结束,你请大学士来一趟。”孙旼言毕,将那信笺认认真真收入怀中,往平陵殿而去。
沐浴,更衣,熏香,梳妆。
整整一个下午,孙旼都静静坐在窗前,等待着楚天白的到来。自从父皇生病之后,他便比从前更忙了,时常是好几日也不过来一次,更是连传话之人都没有,徒留她一人空等,不知今日,又要等到几时。
等着等着,已是宫灯高悬,满天星光。孙旼勉强吃了些晚饭,却是满腹牢骚。
“他不是说要来么?”孙旼的一双眼,直落在子衣身上。
子衣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恕罪,楚大人确实说过今日会来。”
“天都黑了,他到底去了哪里?”孙旼面上掩不住的怒气,她咬了咬牙,忽然拂袖起身,将桌上的饭菜打翻在地。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子有连忙手脚并用,爬到她身前,徒手捡起地面上的狼藉。
“你去告诉他,我有办法引出齐骁!”孙旼向前一步,恰好踩在子衣的手上,“叫他立刻来见我!”
子衣刚要捡起破碎的瓷片,却被玄清公主踩住了手,指尖狠狠地与瓷片边缘紧紧贴在一起,手上便是一凉。
“若是今日他不来,别让本宫再看到你!”孙旼眯着眸子,忽然笑了。
“奴婢遵旨。”子衣连忙从她的脚下抽出手来,转过身小跑出去。
孙旼一低头,却见地上有一滩肮脏的血迹,不由嫌弃道:“来人,将饭菜给本宫撤下去!”
子衣的指尖一片痛楚,不由边走边哭。她只知伴君如伴虎,可谁料公主殿下亦是不好相处,楚大人不肯来,她又有什么办法?
哭着哭着,子衣便看到两道身影自福寿殿而来。一位是风华绝代的卫相,另一位不就是大学士么?
☆、既见君子(一)
福寿殿原是章华夫人的居所,子衣不知他们为何从福寿殿出来,却是抹了抹眼泪,迎向楚天白。
待楚天白看清了子衣哭泣的模样,不由长眉轻蹙,“你怎么来了?”
“殿下不肯吃饭,大人去瞧瞧吧。”子衣泣道。
“可曾请了太医?”卫则尹认得她是平陵殿的宫婢,这一句问出口,却见小宫女神情变了变,道:“殿下说并无大碍,不必劳烦太医。”
楚天白与玄清公主本就是表亲,关系自是比旁人更为亲近。卫则尹点头,看了看一旁的楚天白道:“既是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
待卫相走远,楚天白的眼神忽然柔和下来,轻轻拉住子衣的手道:“你受伤了?”
子衣瞬时红了脸,抿了抿唇,“不碍事的,大人快去吧,殿下说她……”说到关键字眼,子衣却悄悄踮起脚尖,将小嘴凑到了楚天白耳畔。
粉嫩的唇瓣划过他的脸颊,楚天白却扬起唇角,“甚好!”他一边说,一边自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锦帕,将子衣流血的右手认认真真的包扎好。
“今后有外人在场,你切不可似今日这般直言。”楚天白叮嘱道:“月黑风高,你请我去公主闺阁,令我百口莫辩?”
子衣憋红了一张脸,“奴婢知错了。”
“今后切不可莽撞。”楚天白伸手挑起子衣的下巴,见她却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态,不由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
子衣的脸更红了。
夜色渐深,平陵殿内烛火旖旎。楚天白刚一入殿,便见孙旼气呼呼地坐在窗边,一双眼儿瞪着他,满脸怨气,“天白,你怎么才来?”
“叫我楚大人,或者表哥。”楚天白沉声道。
“我偏不!”孙旼起身上前,斜眼瞟到在一旁侍奉的子衣,却见她手上有一方锦帕,不由面露怒色。
子衣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将殿门关上,在外候着。
孙旼这才踮起脚尖,搂住楚天白的脖子,媚眼如丝道:“天白不想我么?”
“叫楚大人。”楚天白纠正道。
“我不!”孙旼将身子紧紧贴在楚天白身上,“你说过,除去玄音姐弟后,便要明媒正娶迎我过门,可是你为何日日不来见我?”
“我并非……”楚天白本想推开身前的女子,却忽然觉得呼吸沉重得厉害,不由阴着一张脸道:“你燃了催情香?”
孙旼笑逐颜开,“你能有的东西,我为何不能?”
楚天白还欲挣扎,却不由自主地抱起孙旼,往内室的榻上而去。他咬牙切齿道:“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孙旼并不接话,亦因吸入鼻中的香气太过浓郁,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道:“天白,我喜欢你。”
“你我乃是表亲……你!”楚天白的脑中虽是抗拒,身子却完全无力抵抗眼前撩人的女子。
她的手落在他的袍带上,慌乱地替他解开长衫,“我不管什么表亲,我只要你。”
“你……”楚天白叹息一声,却是把持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喘息道:“鱼肠!”
“鱼肠?”孙旼一个激灵,她百密一疏,竟然忘了避孕。孙旼轻轻支起身子,伸出手臂向一旁的小几探去,未触及小几,却被楚天白不由分说按在了身下。
她只道是他情难自禁,心中欢喜,不由喃喃道:“天白……”
孙旼还欲说话,他俊美的容颜便已经贴上她的面颊,因着香气氤氲,令他恍恍惚惚的,便是寻了两瓣诱人的红唇细细吮吸。
楚天白虽然闭着眼,一双手却轻车熟路地解开了孙旼贴身的小衣,将她最美的样子呈现在眼前。
二人顷刻之间便坦诚相对,可孙旼却满是中愤恨。若她不是公主,他不是皇亲,她怎会眼睁睁看着他娶妻纳妾,而今他这些手段,便都是在那些女人身上练就的罢。
孙旼自幼喜欢他,可楚天白却对她视而不见。她知道,尚主的男子仕途尽毁,因而她才愿意默默做他背后的那个女人,为他除去仕途上的荆棘。
孙旼睁着眼,见他在她身上那痴迷的样子,不由心中欢喜,抱紧了他,深情道:“天白,天白……”
身上的男子仿佛被她的邀请所刺激,更是不由分说将她贴身的长裙扯到脚下,抬起她的玉腿便得了逞。
孙旼身子一痛,紧紧抱着楚天白,不由大口喘息起来。好久好久,他都未曾像今日这般好好爱她,令她一度以为,自己只是他谋划宏图大志的一个踏板而已。可是此时此刻,他仍是这样热情似火,令她为之悸动。
他的热情,虽然令她心上悸动,却教她有苦难言。孙旼紧紧咬着唇瓣,仍是止不住从唇角溢出欢愉与疼痛夹杂的暧昧气息。
楚天白的一只手忽然捏住了她的乳,咬着牙道:“我恨他!”
孙旼不知楚天白此话何意,刚要问他,颈项却被他一口咬住。
“嘶……”孙旼痛得一个哆嗦,他却如报仇雪恨一般,五指用力,仿佛要将她的柔软捏碎在掌心。与此同时,他的动作更是粗鲁的令她恐慌,他已不是在爱她,而是狠狠地占据她,啃咬她。
孙旼害怕道:“天白,好痛。”
言毕,她却忽然被他提起身子,迫使她跪在他身前。孙旼不知他要做什么,洁白的身体于空气中微微颤抖。仅仅一瞬,他便狠狠钳住她的腰肢,再次深入浅出。
孙旼痛得惊呼一声,楚天白却似发泄似的,如万马奔腾,如长河奔涌,令她醉仙欲死,伏在榻上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耸动。
“殿下……殿下,不好了!”子衣的声音有些慌张,令孙旼瞬时清醒,不由心上一紧。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她却无力停下,楚天白亦是听到了子衣的一声惊叫,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于半梦半醒间,与她共赴九天之外。
孙旼一动不动地跪在他身前,早已累得香汗淋漓。楚天白亦是喘着粗气,轻轻趴在她的背后,亲吻她嫩白的脊背。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轻轻落在她的身后,“我恨他。”
孙旼从方才起就想知道,他口中的他或她究竟是谁。她轻轻一动,却惹得他睁了眼,目光迷离而涣散。
“畜生啊,畜生!”愤怒的女声惊得二人魂飞魄散,双双抬头向门口望去。
皇后楚氏正立在门外,雍容的妆容掩不住她眼底的怒意,她抖动着身子道:“平陵殿若有半个苍蝇飞出去,所有宫人株连九族!”
言毕,一行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楚后在万寿殿外,遇到了向皇帝请安的卫相,得知女儿玄清公主身体抱恙,不由心上忧虑,连忙过来瞧瞧。可谁知看到了这番腌臜之事!一个是她最爱的女儿,一个是他最器重的侄儿,荒唐,荒唐至极!
何为人伦天道?何为礼义廉耻?偏偏是皇室内殿!偏偏是她的至亲之人!楚后虚弱地闭上眼,道:“穿好衣裳回话。”
楚天白与孙旼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随便裹了衣裳,一动不动地跪在皇后面前。
楚后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瞪大了眼睛,似要将二人吃了。
子衣见状,连忙奉上一盏茶,道:“皇后息怒。”
楚后颤抖着手接过茶盏,却忽然狠狠向楚天白身上掷去。“砰”的一声,滚烫的热水洒楚天白一身,惊得楚天白一个哆嗦。
紧接着茶盏落于地上,迸裂四碎,尖锐凛然。
孙旼一怔,紧紧抱住楚天白,哭道:“母后要罚便罚我,不要打他……今日……今日是我用了香。”
楚后低头去看,果见楚天白虽然跪在地上,眼神却散乱无神,整个人像是随时要跌倒。再看孙旼,衣不蔽体,一双洁白的小腿露在裙子之外,衣衫之上还有些耐人寻味的粘稠之物。
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却在寝殿内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丑事,今后还如何嫁人!
此时虽是门窗大开,室内的淫/靡之气却仍未散去,气得楚后险些昏厥。她向前几步,对着孙旼高高扬起手臂,却终是不忍心下手,半是愤怒半是心疼道:“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孙旼想了半天,道:“贤妃、崔宴……都已入了土。”
哪知楚后听罢,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阮明朱已经死了四年,你们……究竟何时开始的?”
孙旼紧紧咬着唇,她从记事起便仰慕天白,可她不能说。
楚后颓然坐在案前,揉捏着太阳穴道:“当年,你父皇欲将你许配给齐骁,你宁死不嫁,便是为他?”
未曾想到母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