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误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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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误最相思-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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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的稍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我前面,应该是要带路。
  “咱们去哪?”我问。
  他说:“皇上有话要问咱们。”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湘王。左大人不愧是左大人,接受和适应能力都超出我们这等常人数倍。
  既然是去见湘王……
  我脚步慢了慢,顺势也扯住了左久的袖子。
  他回过身的目光中有些不解。
  我说:“我打算先不回晋京了。”
  左久眼睛睁大了些,里面的不解更多了。
  我继续说:“眼下趁着湘王在我们手里,我还能向他提些条件,他不应也得应。我就让他下个口谕,准我在湘路这里呆个两三年再回去,这样他回去之后做了皇帝,那现在说的话就是圣旨,谁都不能要求我马上回去。若他回去之后当不成皇帝,我就以湘路储备军力薄弱、朝廷事物重多一时半会又处理不来,需要人来镇守之名留下。毕竟我是没有官职的,只是想为朝廷办些事,就算只是当做一个平民留下来,湘王也不会反对吧。”
  左久停了步子,把手臂上的狐裘为我系上,双手顺势搭在我的肩上问:“为什么你不回去了?”
  我扯了扯嘴角,耸耸肩说:“我累了嘛。”
  临走之前,阿爹已经同我说过了。我来接湘王后,他立即会去向顾笑之请辞告老还乡。只要顾笑之同意,他也会尽量赶在湘王回来之前带着家人迁去似海城,我娘的老家就在那里,老宅子虽空了十几年了,回去修整修整也能住。
  他们走时,霍三也会递上辞呈。霍二和霍八的生意到了似海城也可以照样做,到时京里头只会剩下霍小五、霍四和霍七,他们三个都是不用我操心的主,离了我也能撑起一番自己的事业,同在京里还能互相扶持着,我也不是很担心。
  无征国建了多少年,大概霍家的人就做了多少年的臣子。如今大势已去,无力争斗,不如明哲保身落得清闲,这么多年的尽心竭力我们也没对不起谁了。
  就如我,摸爬滚打在这无征王朝混了这么久,确是有些身心俱疲了。
  “再强的人都有累的时候,何况我十四岁入朝去陪皇上,到现在已经在朝中混了八年之久,算是把整个青春都无悔奉献出去了,也该歇歇了。”
  左久垂下眼帘,里面蕴着深深歉意:“若不是那时我不辞而别,你也不会这么累,不会卷入这么多事。”
  “谁说的。”我不轻不重地拍在他额头上,“我爹是太傅,我三弟是御使,我四弟是兵马大元帅,我的家人都与朝廷有着联系,我又怎么会与朝廷脱了干系?就算你那时不走,我也会以其他的方式卷入这漩涡,说不定更惨。”
  左久微微一笑,说:“可我那一走,却失了你的心。”
  心里蓦地一阵抽痛,我说:“都是命。”
  “我也不回去了。就在这陪你两年。”左久说。
  脑子里轰的炸了一下,我几乎是立刻回问他:“那谁送湘王回去?”
  “……”
  我感觉自己找到了完美的推辞:“我不在,你不在,湘王行进的路上岂不是很危险?我们总得回去一个人。”
  左久默了默,说:“那我送他回去之后,再回来找你。”
  “不用了……”
  “千年。”左久打断我的话,“你已订亲,我不会再对你有何非分之想,只是你婚事未全定下,我心里总有些放不下。就让我在你成亲之前保护你两年,来赎我之前欠下你的那些保护吧。”
  这什么亏欠不亏欠的,哪能计算得清啊?况且有你这一墫大佛在,除了某个不要脸的人谁还敢靠近我啊?
  心里忍不住腹诽着,我面上却笑:“那好吧,只是你也不要太将这事情放在心上。你没亏欠过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来偿还。现在我们能够站在一起说话,只是因为年少时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左久深深看了我一眼,无奈的低下头笑了。
  只是不知道,两年之后朝廷会是怎样一番样子,当我回去时,还有没有人需要我,甚至还有没有人认识我。
  两年啊,估计等我回去,菱妃不久前产下的儿子都能满地乱跑了,肯定也会将我这个干娘忘得精光了。或许霍小五和霍七也会当爹了,那时齐眉大概早就从苍冼山回来了吧。
  而我心里最牵挂的那个人……他会如何呢?会放我就这么在湘路呆上两年吗?
  越想越难受,脑子里一团糟。终于,我对左久说:“那你送湘王回去,我等你回来。”
  左久郑重的点头。
  说了半天,差点忘记出来的目的,我和左久到了湘王面前时,那孩子正捧着一壶温酒在冷风中颤抖。
  “皇上,怎么不在屋子里等?”左久忙把他的大氅给湘王披上。
  “喜儿睡着了,在屋子里谈不妥,我就……”少年说着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往下了。
  他这小宅子,我们来了之后,正堂夜里都是给仆人住的,连谈话都只能在外面进行。
  湘路的夜晚当真冷若寒冬,偏生白天又如春暖花开,作物不好生存。这也就成了无征国最穷的一座城。纵使有朝廷每年拨款,在贪官污吏的统治下这柔弱的湘王也好过不到哪去。今年小胖子想要彻底的整改一下湘路,却碰上了垣前打仗,湘路的粮草随时要准备供给过去,因此整改进行的非常缓慢。
  现在仗打完了,湘王也要走了,好歹是自己曾经的封地,湘王定然会对这进行一番彻底改动的吧。只是不知道这少年接替了小胖子,会做出怎样一番事业。

  ☆、131。半生荒唐

  三个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少年连灌了两大口温酒才缓和一点,可手头又没有杯子,他看了我看我们,脸上的红晕多了些,把酒壶递给左久,眼里满是难为情。
  左久愣了愣,接过去也灌了一口。
  “我就不喝了。”我说。
  少年嘿嘿一笑,靠墙蹲在地上望着满天的繁星说:“我在这的几年里,过的和曾经是天差地别。一开始总抱怨这气候恶劣,环境也不养人,不过突然要走了,还有些舍不得。”
  这孩子怎么突然抒起情了?我还以为这大晚上的他叫我们会有什么大事。
  趁着还能斜睨他的时候我狠狠的斜睨他一眼,刚想问他有没有什么要事商议,却听他转而落寞的问:“我大哥死前有没有提到过我?”
  左久耿直地接话:“据臣所知,没有。”
  “……”
  我抬手戳了下左久的脑袋,往少年跟前凑了凑,也跟着蹲在地上,说:“但是皇上平日里偶尔会提到您,总是很怀念你们幼时一起读书习武的日子。”说到这,我灵光一闪,“王爷,您还记不记得曾经教过您射箭的那个夫子?”
  少年:“不记得了。”
  我笑了笑,把接下来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咬咬牙说:“那就好。”
  “我已经很多年没碰过弓箭了。”少年忽然开口,“以前总觉得教我射箭的夫子教导我让我学好一项防身的本事是在吓唬我,现在想一想,他那是在为我好,可惜我已经记不得他的样子和声音了。”
  这孩子,终于知道我当初的良苦用心了,我有点感动,刚想宣布自己的身份,却听他说:“还记得当初每次他一授课,我就想他怎么不在来的路上出点意外,停了这门课。”
  “……”
  左久没忍住,轻笑了出来。
  我狠狠捅了他一记,咬牙正色道:“王爷,您不是有话要问我们吗?”若不是他身份不比从前了,我真想狠狠的抽几下他的手掌。
  少年点头,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问完了呀。”
  “……”这孩子!
  我努力淡定的笑了笑,和他讲明了打算自己留在湘路两年再回晋京的事。少年原本不想同意,不过在我的循循善诱下,还是拟了个折子。
  倒是比我当初想要的口谕可靠了点。
  左久也得了准许,可以陪我在这养两年老,不过他毕竟没我随意,在朝里也是有官职的,关键时刻还是要偶尔回晋京一趟处理公务。
  我写给霍小五的信还是左久带回去的。
  送湘王回去之前,左久问过我,还有没有什么要给顾笑之带的。
  我说没有。
  左久又问,话也没有?
  我说,什么都没有。
  左久上路了。我一个人坐在王府的围墙上,目送他们一行家眷仆从离去,指尖捏着那枚偷来的同心锁。
  适逢一阵大风刮来,我松了手,包裹同心锁的帕子被风卷着越飞越远,同心锁却没有被风吹走而是落到了院内的地上,紧挨着一棵大榕树。我跳下高墙,回身看着王府大门上新贴的封条,由衷一笑。
  “走好吧,我这半生荒唐。”
  时间是个很残酷的东西。
  它能让你经历许多美好,却也能让你看清这世界的复杂。时间一长,你会发现每个人都不单纯,没有谁会不带目的的对另一个人好。
  在湘路的两年间,对很多事我的感触都蛮深的。
  在这里,我没有家人,认识的人只有左久和浅香,因为懒得在外面晃悠去结交别人,所以除了他俩,我也没有朋友。
  很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在房里坐着,或者是去一个没人的山里、河边,坐在石头上或者树上,望着远方就是一整天。
  生活当真是有远方的,只是那远方太模糊不清,现在的我还无法拨开云雾走回去。
  就在我半是颓废的虚度光阴中,宋瑞杭已经登上了帝位。之前的湘王妃刘喜儿则成了皇后。先帝后宫中只留下了菱妃一人,现在成了菱太妃,那与郑若榕差不多大的小女人出身平凡,没靠上儿子,却能在后宫占了个不倒的位置,也算混过不错了。
  我的家人们已经迁去了似海城,在朝做事的只剩下拖家带口去了无海城驻守的霍四。顾笑之当真是将事情都打点好了,也没为难过我的家人。只是我们俩的感情问题,就和被一阵大风刮来的尘土掩埋在了地底一样,没人去挖掘就这么被埋起来了。
  这一埋,刚好两年。
  宋瑞杭登基后,果然着重建设了湘路。却听来这边的官员传言,宋瑞杭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皇帝,反而在处理事情上比他哥哥宋瑞雪还要雷利果断。不知是他受了谁的指使,还是拥有了至高无上权利的人总会变成另一个样子,总之我是不愿再为帝王家的男人操心了,小胖子不在了也没人能代替的了他,我已经不需要再服侍或听从于谁了。
  在湘路低调求存的第二年末,踏着第一场大雪,我骑着翻云,带着左久和浅香一道回了久违的晋京。
  内城的守门人还是我走时见到的那几个人,见到我们仨回去,他们都听吃惊,“霍姑娘?我还以为您再也不回来了呢!”
  我嘿嘿一笑,“怎么会,不过是出去玩了一阵子而已,该回来还是要回来的。”
  “一阵子?”守卫憨笑,“这一阵子可当真是够久的,要是我记得没错,有一年多了吧?”
  这时浅香在马上伸出了两根手指比划:“两年了!”
  守卫定睛一看,摸着头继续笑,“哟呵,两年不见这小姑娘肚子都老大啦,我这还打着光棍呢,时间过得真快呀……”
  我看了眼从来时的坐在左久身后,到现在坐在了左久身前、挺着大肚子的浅香,也跟着笑,“是挺快,现在我可是彻头彻尾的老姑娘啦。”
  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我重新上了马。浅香明年开春就要生了,这一路慢悠悠的足足走了十几日才到内城。到了内城,浅香立刻对我说:“小姐,您不用等我们了,赶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我说:“怎么还没改这习惯,别叫我小姐了,你现在可是我师嫂。”
  浅香红着脸撅了小嘴儿,“可奴婢还是奴婢,永远都是小姐的奴婢,这不能忘!”
  “行了吧你,平时只有咱们俩时也没见你有个奴婢样儿!”我半开玩笑的损了她一句,果然她扁了扁嘴不说话了。
  我说:“那暂且就此别过吧,我去办事了,等你们安顿好记得给我来个信。”
  左久问:“信送到哪?”
  我一愣,想到霍家的老宅已经空了一年多,估计回去也不好住了,“就送到春明楼好了,霍小五那边会帮我收着的!”
  左久点了下头,告辞过后骑着马先拐了路线走了。
  我也夹了马腹,握着缰绳骑着马飞快的出发了。
  我们回来这事还没告诉左久家人以外的任何人,连霍小五都不知道。给似海城家人去的信还是刚路过驿站时发出去的,怕的就是霍小五这卖姐姐的家伙知道了我回来,就先把事情告诉给顾笑之了。
  两年来关于朝廷里的事我倒听了不少。无非就是皇上、后宫、丞相、六部这些的举动和变动。听闻老丞相三次回朝,果然如我猜测的那样坐上了他的四朝元老首位,顾丞相则只管起外交事宜,像是在逐渐在从权利的大网抽身而出。
  一切就像是在按照那两位说的,为了朝廷卖力的人正在尽心尽职,不该存在于朝廷的人开始缓步隐退。
  我这个被坑了无数次的傻子,终于是正式回来了。
  先去春明楼后院拴了马,恰好没碰到霍小五。我和掌柜的知会了一声,步行着去了丞相府。不过我没走大门,而是从侧面跳进去的。落地的一瞬间我恍然想起,不对啊,我也算是这家的小半个主人了吧?我从正门进去不让小厮通报他还敢乱说?我怎么就习惯性的翻墙进了呢。
  不过,虽说我和顾笑之的婚约还在,但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了。两年间,除了顾笑之大概知道我留在湘路,其他事情我们明面上都是互相不知道的。因为这两年,我没给他睇过一句话、写过一封信,他也如此,像是根本没有我这个人一样。
  倒像是当年左久消失那样失去联络的彻底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133。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

  这两年我非但没有忘记他,反而一直在挂念着他。听说浅香成亲时,我喝了个酩酊大醉,哭着趴在桌上一直念叨着他的名字。
  但顾笑之又不是他真正的名字,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想到这不禁心里又很不舒服。
  他希望我永远只知情字甜蜜,可我尝过了甜蜜,再经历苦涩的时候反而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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