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连刺猬都不如了啊？”我表示不满。
无奈变成了宠溺，顾笑之抬手揉了揉我的发心，“傻刺猬。”
我哼了一声，“吃饱了就去到山庙上求个签好了，往年我都是看着他们求，今年不如自己也来试试。”
顾笑之低吟，“求解姻缘？”
我翻了个白眼，冷笑两声，“我觉得现在更需要求保平安！”
顾笑之点头，“也对，看看牵着你的手的人，你已经有一段极好的姻缘了。”
对于他的话，我只能微笑着回以三个字：“不要脸。”
七夕乞巧么，庙里的人自然不会少，而且多半都是三两成群或孤身一人的女子，只有少数女子身边有男人陪着。
不少女子认出了顾笑之，都紧着往前凑，一口一个丞相的叫着。
顾笑之一一温柔回应，到了庙门口却一把抓住了上山前被我挣开的手，对着她们说：“不好意思，在下要去求签了。”
这一瞬间，我如芒在背。
顾笑之还真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
比之姻缘签，平安签那里根本就没几个。走过去都不用排，刚好就可以直接拿着签筒摇。只是没想到摇着摇着竟接连掉下了两个，顾笑之弯腰捡起了第二个，“小刺猬好体贴，知道我懒得弄这些，直接替我摇出来了。”
我无奈，“别瞎闹，那个不准的。”
顾笑之：“不都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吗？”
我没话说了，拉着他去大师那解签。
这大师有点眼熟，好像是小胖子成亲那会儿请的高僧中带头的那个，年龄稍大，胡子乱糟糟的，若不是长得正直肯定会被误认为淫僧，因此我对他的印象还挺深。
排了一阵子才轮到我和顾笑之，大师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低头说了句：“阿弥陀佛，”而后接过了我的签。。。
这的平安签都很奇怪，不像姻缘签会写着吉凶，而是用一排排古怪的符号替代。大师看了一眼我求的签，表情有些深奥的再看顾笑之，“这位施主，不妨将您手中的平安签一并交给贫僧一看。”
顾笑之二话不说就把他的那个递了过去。
又扫了一眼，大师问：“敢问这两枚平安签是你们二人分别摇出的，还是一人摇出的？”
这个他都看出端倪了？
我说：“是我一个人摇出来的，他把后面掉的捡去了。”
大师听后点头，“那麻烦这位没摇过的施主去摇一次姻缘签。”
顾笑之与我对视，显然他也有些茫然。不过大师都说了，他便道：“那我去摇个，等我。”
我朝他点头，“好。”
大师也没叫下一个先来，只是让我等在前面。看着顾笑之去了求姻缘的女子那边排队等候，他周身那些女子立刻就将他包围了起来，很多还娇羞的给他让了位置。
看得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女施主。”
“啊，大师？”
“你与那位施主二人的签文十分难解，若想窥知其中深意，还需为小庙添些香火。”大师说着面不改色的从桌下抽出了三条又粗又长的高香，“你二人杀气略重，故而此香需左手来持，由你二人共同持在手中，祭天之后置于外面的香鼎中央。”
“……”
顾笑之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竟也拿着两枚竹签。
“你们这签筒是不是都会掉出两个啊？”他把竹签交给大师时问。
大师意味深长的微笑了下，“并非。”说完就低头看起了姻缘签。
我也探着头看，发现两枚竹签上，一个写着上上签，一个则写着下下签。
“哪个是你的？”我问顾笑之。
顾笑之说：“你是我的。”
我本想拿手肘狠狠捅他一记，但想到他伤刚好，只能忍了。
大师解析了半天，抬起头说：“施主二人可以先去上香了。”
“上香？”顾笑之莫名。
我却是哭笑不得，大师他这意思是我们求的签不好，想让我们先把香火钱交了再解释？
“掏钱吧。”我用左手拿起桌上的三炷香对顾笑之说。
顾笑之问：“多少？”
大师答：“十两银子。”
诶，对我们而言倒是不贵。
顾笑之眉头都没眨一下就掏出钱袋将整好十两银子放在了桌上，而后便跟着我出了庙门。外面的香鼎里插着不少香，很多都烧的只剩下短短一截，也有刚被插进去的，但无一例外的，那些都是细细的贡香，像我手里这么粗壮的一个都没有。
“记得用左手拿，大师说咱们俩得一起拿。”我嘱咐顾笑之。
顾笑之挑眉，耸了耸肩，“听你的。”
两个人都用左手拿香的话，并肩站着就很奇怪了。顾笑之干脆站在了我身后，用右手握着我的右手，而后左手一起拿着香，借火燃着，然后我们俩就以一种说不清是暧昧还是傻气的姿势前后站在一起，躬身朝天拜了三拜。
“跪就免了吧？”
“……免了吧。”
想法一致，我们一同将香插入了香鼎最中央的位置。
回头再进庙里，原本坐着大师的地方却改为坐了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和尚。
忽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我冲过去问：“之前坐在这的大师呢？”
“大师？”小和尚眨着眼看我，“小僧不曾听说今日这里还坐过别人。”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也就不到一刻的功夫前，在这坐着的胡子大师还在给我解签，让我出去上香来着，小和尚你是在耍我吗？”
小和尚无辜道：“女施主，今日从一早开始，这里确实只有小僧一人在解签。至于您说的胡子大师，若小僧没猜错，那是我的燃清师伯，但师伯他月前就出去云游了，至今还未归来。”
这时旁边排队的妇女说：“小师父你快给我看看啊，看看我这签上写的什么意思啊！什么鸟什么的？”
小和尚看了一眼她递来的竹签，“您这是鹣鲽情深，夫妻和睦之兆。”
妇女呆了呆，看样子是听懂了，而后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以为我们家老头子又要出去找鸡了呢！”
也不理会周围的几声低笑，妇女谢过小和尚，大大咧咧的扭头就走。
小和尚默了默，看向我和顾笑之，“两位施主，小僧忽然记起师伯临走前曾留了一块符在庙里，说是遇见有缘人，当以相赠，待小僧去为两位施主取来。”
小和尚兀自说着推开了木凳转身便往里间走。
“天成！”顾笑之低喝。
天成唰的冒了出来，“爷请尽管吩咐。”
“去给我打探下那两个和尚在捣什么鬼。”
“是。”
“等等，爷今天怎么样？”
“玉树临风。”
“好了你去吧。”
天成果断的离开了。
顾笑之将胳膊拄在我的肩上，拢着坏掉的折扇问，“小刺猬，你觉得爷今天怎么样？是不是如天成说的那般玉树临风？”
我如实回答：“我只觉得你今天特别不要脸。”
“倒也中肯。”
我歪了歪头，将脑袋靠在他放在我肩膀的手臂上，“天成究竟是什么来头？”
顾笑之垂眸拿眼角瞄我，声音放低了些：“和你四弟的媳妇一个来头。”
夏梓萱？
鹰之营！？
不会是鹰之营的人吧！
见我惊诧，顾笑之说：“只不过与鹰之营解散时被遣出去的那帮毛头小鬼不一样，天成是学成后主动离开的。”
我还没来得及再问，小和尚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块红漆的竹符。他将符牌递了来，我便伸手拿来捧在手里看。
远看成影近成山，不得姻缘不得安。千般波折皆踏过，只待东去踏纸鸢。
“他这是让我找个男人去取经啊？”
顾笑之闷笑了声，拿过我手中的符牌前后看了看，“有意思，说得还有点儿道理。”
小和尚显然听后轻轻舒了一口气，“不瞒二位，小僧的师伯也算得是得道高僧，若施主二人真是有缘人，可将这符带去挂在床帐之上以保平安。”
我问：“那是挂在他床上还是挂在我床上？”
小和尚呆了呆，“这……”
“用不着分这么清楚。”顾笑之搂住我的肩膀替他开脱，“以后都是一张床上躺着的，你纠结这个干嘛。”
我狠狠捏了下他胳膊上的肉。
顾笑之不动声色的说：“既然一切按小师父形容，那我们方才所见的大师大概是顺了天意奇缘托梦现身，如此神奇，在下日后定然会多来庙里参拜，进贡香火。”
小和尚弓腰行礼，“多谢施主。”
顾笑之点了下头，拉着我就往外走。
“哎，你不会是真的信了他那些说法了吧？”
外面我们刚插在香鼎里的香还剩下大半没燃完呢，这是从梦里托过来的？我可不信。
顾笑之也看着那香，莞尔，“不可全信，也未必就要不信。这牌子上写的还算有几分可考。”
我瞧着他手指上挂着的符牌，“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很直白。”顾笑之晃了晃符牌，“它说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飞。”
☆、113。对自己信任一点
“你还想飞？要上天啊？”我嫌弃的冷笑了两声，“走啦走啦，都快晌午了，去找霍小五他们吧！”
南市到山庙有一段距离，主要是要走弯弯曲曲的山路，所以从早上到现在要离开已经耗费了一段不算少的时间。这会儿下去估计就可以吃下一顿饭了。
不成想往下走着，竟然碰到了霍小五和秋月萌。我刚想打招呼，却发现他们后面几步的距离处还有三个人。
亓恒夫妇和左久。
这……就尴尬了。
“霍小五！你们怎么一起来的？”我过去问。
霍小五显然不是很轻松愉悦的样子，表情有些僵硬，“上山的时候刚好就遇到了，都要去求个签，就顺路一起走了。”
“倒是大姐，你和顾大哥已经求完签了？”
我看了眼身后的顾笑之，“恩，刚求好，不过我总觉得那庙里的和尚不是很靠谱的样子，你去求了什么不好的也不要太当真。”
霍小五抿了抿唇，“说什么呢大姐，你弟弟我肯定会求一个上上签！”
“求姻缘？”我打趣道，但顾笑之明显的用力握了下我的手。
再看霍小五的脸色，诶，好像这趣打偏了。
莫非他心底还是有些在意着林梦饶？
看亓恒和林梦饶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轻松。只有左久是将目光投在远处的山林间，没有参与这话题。
倒是秋月萌，像是被周围的气氛警示了，看似很感兴趣的打破尴尬说：“五哥说生死天注定，姻缘红线牵，我倒想去上面看一看，不知有没有卖红线的？”
我回忆了下，“好像庙旁有求的，但不是卖的。”
“那正好了，”秋月萌笑道，“求来姻缘绕红线，绑在郎君手腕间。”用着独特的小调唱出了这句山歌一样的词，秋月萌自己都呆了呆，而后却很快的释然，“我记得以前族人都是这么唱的。”
这时顾笑之却向她招手，“小姑娘，跟我过来下。”
秋月萌呆站着没动，我也疑惑的看着顾笑之，顾笑之无奈，“你也一起来吧，我有话要说。”
霍小五对秋月萌说：“你跟着顾大哥去吧，他不是坏人。”
我们三人一走远了些，显得霍小五形单影只的站在那，更凄凉了。后面亓恒和林梦饶好像商量了下，然后知会了一声霍小五就在另一头往山上走了，左久倒没走，留在原地陪着霍小五。
顾笑之把我和秋月萌往前带了一段路，开口对秋月萌说：“小姑娘，刚才那对儿夫妻是你五哥的情敌和前任未婚妻，你知道吗？”
秋月萌眸光略动，无辜的摇头。
“那你现在知道了。”顾笑之神神秘秘的说，“姑娘，我知道你只是在保护自己，但你完全没必要这样佯装。霍国在生意上是个精明狡猾的人，但对感情可是实实在在的，相信你不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秋月萌闻言垂了眸子，抿着嘴没吱声。
“霍国可以忘了过去，只要你给他一点信心。如果你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的好人，你确实可以试一试。虽说人心歹毒，但稍稍敞开了心，总会有人也对你挖心掏肺，你要想在这长久的住下去，不仅要防备，也要试着接受和习惯。”
“我不想在这长久的住下去，我想回家。”
秋月萌忽然说。
“在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在那次事情发生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其他族人，收养我的姐姐也死了。在这里必须要很谨慎小心，不能触犯习俗，不能惹麻烦，活得太累了。”
“但是姑娘，苗疆不在这片土地上，在隔着宽阔海域的另一片土地上，你是知道的。你们迁来的路程上虽然我没亲身经历，但我也听你的族人说过，那一路有多少人丧生在海上与路上。这般危险，值得你去再经历一次吗？”
“……”
顾笑之继续说：“听说刚和霍国相识的时候，你踢了他三脚。我不觉得这样的一个姑娘会是像你现在这样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装作温柔贤淑乖巧懂事的样子。”
“……”
“你踢了霍国三脚，他与你计较了吗？他待你如何，你感受不到吗？”
秋月萌微微撅起了嘴，为难又微恼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拍了下顾笑之的屁股，“你说的太严厉了！”
顾笑之耸肩，“我只是想好心提醒小姑娘一下，别顾忌这顾忌那，放心大胆的做回自己就好，没必要因为离家远了就觉得外面的人都是坏的。”
“行了吧你，少说两句。”我劝住顾笑之，转头对秋月萌说，“萌萌啊，你开心就好，就算你对霍小五没什么意思他也不会怪你，霍小五是个很温柔的人。”
顾笑之：“那我呢？”
“你欠揍。”
谈过话之后，秋月萌便回去和霍小五他们一起上山了。走之前商量了下，我和顾笑之在半山腰的摊位那里先吃点东西等着他们。
山腰那里被人开出了一片平地，上面有人在卖汤面和包子面饼之类。我本来想着刚吃烧鸡没多久，来两个包子垫一垫好了。但顾笑之却说，要吃面。
他还只买了一碗。
“我吃面，你喝汤？”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