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五立刻笑开了:“觉得我和你们霍元帅像是吧?我是他同胞的弟弟,这位是我和霍元帅的亲姐姐。”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行了你,就知道嘚瑟!”我拍落他的手,“小哥,麻烦你告诉我下霍元帅的具体位置,我们驾着车不好在城内找。”
管事小哥忙点头,积极的说:“霍元帅这会儿应是在西门外的军帐中。”
“谢谢。”我回头招手,“走,去西门!”
重新坐回马车,霍小五慢吞吞的将他的账本一一抚的平平整整后叠在一起放回了抽屉,而后舒舒服服的躺下了。
“大姐,要我说咱们别住军帐了,估计军帐里还没咱这马车舒服。”
我干笑了两声,“那你住马车吧。老大不小的人了到地方还要和姐姐挤在一起睡,你还真想娶我啊?”
霍小五作势干呕了一下,“大姐你要吓得我怀上孩子了!”
“滚蛋啦!”
霍小五还真就在车厢里滚了两圈,看他的怂蛋样我总想拿来和顾笑之比较一下。
“小刺猬,要我滚给你看,有什么好处吗?”
“万一我一不小心扯着你滚到床上去……怎么办?嗯?”
噫,后面的是什么鬼!
我掩住发烫的脸,半晌扯出还没开工的第六条帕子拿起针线。
算了,就绣个桃花吧。
一个花瓣还没绣出来,马车就已经停了。马夫在外面说:“少爷!小姐!到地方了!”霍小五听到之后立刻跳了出去。我紧随其后,发现垣西门紧闭着。
周围三五成群的有不少难民模样的人在分食红薯和粥。看到我们的车子,他们纷纷向后退着,贴着墙壁几乎完全把路让了出来。
“少爷,前面马车是过不去了,他们不会放行的,我打听了下,要到傍晚黄昏时刻城门才会打开接受补给,在那之前所有人都出不得内城。”
霍小五颔首:“那我们就不破例了,在这等一会儿吧,你去把马车找个地儿停住,别挡了人家的道。”
“是!”
马车走后,只有翻云和追风两匹马留了下来,由我和左久各牵着一匹。霍小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说:“先去找个客栈茶楼之类的地方吧。”
他这人看着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偏生到哪都是一副地主的气派,我和左久没意见,便跟着他往前走。左转右转刚好遇见了一座“春晖楼”,霍小五眼睛一亮,“果然没记错地儿!”
走近了两步,他活像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大手一挥,“大姐,左大哥,你们去拴马吧!”
左久说:“我来就好。”然后拿过了我手里的绳子默默将两匹马一道儿牵走了。
我看着自己空掉的手,略略挑了下眉,“进去吧!”
霍小五开的铺子,尤其是饭庄茶楼这一类,都不会很小,这春晖楼自然也算得上气派。只是进门前竟然没人欢迎,进门后也看得出店内不是一般的冷清,放在这饭点上一想就知道应该是哪里不对。
掌柜的坐在柜台后,几个小二聚在一个桌儿前,看到有人来立刻蜂拥似的冲到了门口,“客官,吃点什么吗?”
记得除了晋京城,他在其他四座城开的什么什么楼都是直接融合了茶楼、饭庄和客栈在一起,喝茶吃饭打个尖都没问题。因此店面也比较大。
霍小五自然比我还先看出了应该是哪里不对,稍稍歪了头往里看,“掌柜的!”
几个小二哥不明所以,齐齐回头看柜台。
“来了诶客官!”听到有人叫,掌柜的也没抬架子,直接就绕了出来。但见到是霍小五时,他愣了愣,眼中竟然蒙上了一层水气。
“大掌柜!您可算来了!”
这一声脱口而出都有些哽咽了,真难想象这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略显雍胖的男人是经历了什么。
霍小五点头:“行行行我来了,你说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啊,怎么这么冷清?”
掌柜的拿袖子沾了沾眼角,“这不是打仗了么!外边收了那么多难民,他们的吃食全是霍元帅申请来让官员与百姓集资加上那点儿赈灾拨款来维持的,可拨下来的钱远远不够,那些大官也舍不得掏太多,都压榨着百姓来,说是自己没钱,这没钱自然也不好出来吃饭了,于是这些日子街上的铺子基本都算是关了门啦!”
朝廷拨下来的钱远远不够?
小胖子会亏着灾民?我怎么一点都不信呢!
几个小二哥听到霍小五是他们最大的东家,各个把眼睛瞪得溜圆,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听了掌柜的话也只能你一言我一句的插着话,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怨愤不平。
人多嘴杂听着就乱,我干脆挑了个座儿坐下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他们说。倒是霍小五不管他们说的再乱也听得明明白白一样,半晌之后淡淡道:“没事,这个交给我处理,我倒要看看这些地方官员有多穷苦,交了那么一点钱就得勒紧裤腰带了。”
掌柜的立刻破涕为笑:“不愧是大掌柜!”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对一个未及弱冠的男人点头哈腰的样子真的很诡异。我移开视线捏了捏眉心,另一手撑着侧脸,垂下眼皮看着木桌上的纹路沉思。
小胖子怎么样了?顾笑之又怎么样了?
左久回来后,掌柜的为我们做了一桌普通的家常菜,说是最近根本买不到太好的食材,说是规矩下到了这,战事当头赈济为上,所以他们卖了也没人买,可实际上呢?猜也猜得到是被那些人面狼心的家伙买去在家里吃了。
打个仗而已,弄得内城各大商铺都不好过,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就算无海城常年战乱,城内的大多数百姓也都是过着正常日子的,顶多危险那么一点。看来这垣前城的某些人是觉得天高皇帝远,霍元帅忙得没时间管,他们就可以随便编几个瞎话应付了?
贪污下小胖子的钱就算了,还装穷,欺压百姓……我看是无征国近年整顿的少了吧!不行,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和小胖子提一提这个事。
唔,等顾笑之过来后向他提也行!
☆、91。他已是一代帝王
挨到了傍晚,我们三个提前到了垣西门口。。。门口的难民看起来似乎少了一些,大概是又被安排进内城的哪个临时整理出的空宅子里了。
霍四一个人管内管外是真的忙不过来啊。
大门终于被打开,城外不远便可以看到一座座军帐整齐有序的驻扎在那里。远处是一片平坦的土地,西北方则是耸立着连绵起伏的高山,通红的夕阳正在逐渐下落,似乎要把自己隐藏进山的那一端。
这已经算是靠近边界的地方了,山的那一面是千齐国的呈岚城,平坦的那一面则是连接着小部分的宁垵城。
小时候常听说,我们无征国其实也不小,只是那重分国界的时候,活下来的人太少了,占不去原本是呈岚与宁垵这两块土地的地方,便被人口较多的千齐国撑着船,渡了长河,将原本与我们连着的那两块宽广的土地夺了去。
虽说是夺,但当时无征国确实没能力守下那两块地,能在无人死伤的情况下与人定下和平的盟约,舍弃两座城来保住其他人的性命,据当时的情况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如果其他人来犯……
如今休养生息了百年,变得富饶顽强的我们定然要将他们打出去!
“霍小四!”
霍四一把接住飞扑过去的我,板着脸道:“阿姐你们终于到了!我还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么晚才来。”
“嘿嘿,马车走得慢啊!”我说。
霍四无奈的放下我,“爹已经给我来过信,说了小五也会来,我便准备了三个小帐子给你们,一个人住无法分得太大的地方,还请谅解下。”
“没事!”我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嘛!”
霍四挑眉,眼里生出了笑意,又看向左久。
左久也没意见,“我随意就好。”
听说左久消失的那七年也是在无海城的,甚至比霍四去的还早、还久,但他们两个好像都没什么交集,包括亓恒和霍四也是,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
不都是在打仗吗?
不过现在不是好奇这件事的时候,我先将霍四拉到了一边,严肃的问他:“咱们什么时候开打?大姐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他们赶出去了!”
“赶出去?”霍四抬眼。。。
“对!”我果断的说,“把郑家人从这边赶出去!不管是赶回千齐国还是赶到山沟沟里让他们爬到萧国也好,我是看不惯他们在这片地上撒野的!”
霍四轻笑,“阿姐,你想得简单,想要真正做成这件事可不容易。带兵打仗和你之前接触的争斗不一样,必须想清楚,准备好,知道如何才能损失最少的人做成这件事。万一一不留神出了闪失,那对我们来说很可能就是一场大的危机,往后更可能一败涂地,所以我至今未能确定究竟何时出兵合适。”
这么麻烦吗?
我抓了抓脸,“他们很厉害?”
霍四摇头,“你大概知道了郑家派了一队神射手驻扎在十几里外的边境,我们不好知道那边的消息。现在郑家位于千齐与无征两国之间唯一能联系的地带上,一切都不好说,一切都要仔细把握。”
“见鬼了!”千齐国人多到那种程度了吗?
霍四说:“没事,事情总会处理好,这种时候急不得。我们先做好样子,让他们有所防备,等他们防备得紧了,到了疲劳的时候,才是我们攻入之时。”
我低低的嗯了一声,抬眼注视着他,“那就全靠你了,有什么事就和阿姐说,阿姐就算不能帮你想办法,也能替你分担些忧愁。”
霍四点点头,眸光闪了闪,又问:“梓萱她如何了?”
就知道他心里总会惦念着他的小媳妇,尤其还是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我见着他眼神中浓郁的惦念与温柔,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放心吧,她好着呢,孩子在她肚子里特别安生,他们母子俩都在盼着你完好无损的回去!”
霍四眼底有了笑意,唇角也弯了弯,“那就好。”
有一个心爱的人在等着自己,是多幸福的事啊……
顾笑之……
手掌不自觉的捏紧,我垂下眼,觉得自己此时的目光定然也是十分柔和。
因为,我也在等着一个人。等着他带着好消息,接我回去。
此后的十来天,我们共同驻扎在军营账内,要做的事情不多。我被分配的事情就是去清点并且分存顾笑之送来的大批金疮药、止血草和绷带,将它们在城内储存一部分、在城外也储存一部分,在各个地方再藏点,甚至春晖楼的二楼也堆了小半个房间,就是防着出什么意外没办法应急。
霍四之前在垣前城遇到夏梓萱的时候,为她买了座宅子,后来那宅子就空着,有两个人定期去打扫。由于那宅子不大,并且也是霍四买在夏梓萱名下的,所以里面也没去收容难民,霍小五的两辆马车干脆就放在了夏宅里,顺便那里也放了些军需资材。
霍四的做法让我想起了一个词,狡兔三窟。
垣前城赈济款额不够的事,霍小五还真的就去处理了。估计他也是不想自己挺大一个春晖楼在那没个生意,看着那帮掌柜的加小二哥天天唉声叹气坐吃山空,才对这件事出奇的上心。
他虽然只是个生意人,但他官路广啊。虽然他广的很多都是晋京城的路,晋京到垣前骑马也要三四天,但其实两座城都挨着,飞鸽传书也就是一天多点的事啊。
霍小五的面子大,本来自己就是个后台,但他这个后台的后台现在更硬,只要是个官就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于是事情很快的就进展着调查了下来,果然扯出了一帮贪污人士,小胖子知道后本就悲愤的心情更是怒火上涌,听说下完令就病了一场。
太后死后,玉玺也被找到了,不知顾笑之是怎么安排的,找了个本身就犯过事却没能被处理的贪官平白多给他安了个罪名,让他当了盗玉玺的替罪羊,事情不了了之就过去了。但这些日子的事对小胖子打击着实很大,令他忍不住再宽容,直接命人严办垣前之事,与事者因罪处理决不轻饶,因此大概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在垣前贪污赈济银并搜刮民脂民膏的两个贪官便接连被送了大牢,择日处斩。
他现在在我的印象里还是那个小胖子,但在大多数的世人眼中,大概已经是一代帝王宋瑞雪了。
霍四和左久都有飞鸽传信,每一次我都会问他们晋京城的最新状况,但始终没怎么听到顾笑之做了什么。霍四本来就和顾笑之不对付,到现在我还不敢和他说我和顾笑之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左久那我更是不可能主动问。只知道小胖子日夜操劳,病的不轻,但听说郑若榕知道这件事后还是有些关心他的安危,哪怕被关在椒房殿,每日也要向宫女们问一问小胖子的状况。
她是希望小胖子赶紧好,还是希望小胖子出些事呢?
不管作为一个被牵扯进去的人,还是一个旁观者,我都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毕竟秋明楼中,那个嫌弃里带着一丝关切的少女选择了为自己的夫君好。
春日的气息逐渐浓郁起来,大片的土地上都冒出了生机盎然的嫩绿,周围的树木也冒着嫩芽,这时我终于脱下了雪貂裘,换上了一件去年秋天顾笑之给我的常服。
已经很久没与他联系了,自然他也没有再托人带衣服给我。我不禁有些担心,无奈自己也每个恩消息来源。能问的人只有霍小五,然而霍小五给的消息基本没什么有用的。
内心不禁有些急迫,这是我之前几乎没有过的感觉。霍小五也看出了我的不安,便加紧了联系,终于在霍四准备真正攻入敌军一波的时候得来了消息。
顾笑之在路上了。
吊着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本的位置,我稍稍安了心,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安稳的觉。
五日后,由左久带两人率先趁夜色打入敌军弓箭手防线以内,大致摸清了郑家的军饷储备地与分布位置,而后在清晨之前悄悄潜了回来。
信息到与霍四想的无异。郑禄名也不是个庸才,将许多东西都藏在了当地百姓家中并派人看守,如果直接烧毁,很可能牵连了附近的许多无辜百姓,我们不可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