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是没走。”他说,“你昏迷的这两日我上了早朝就会来霍家,晚上住在客房里,没回丞相府。”
我听时费力的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身体发痛的地方,从被子里伸出来,看到一把血红。霍小五吓得掀开了我身上的被子,果然被子贴着衣服的地方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片。
“我去叫大夫!”说完他就飞快的冲了出去。
没等我说话,霍小五已经没影了。
我看着顾笑之,他也看着我,我们都很淡定,然后顾笑之回身一把关上了房门,还上了门闩。。一下“此误最相思”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49。我可以闭着眼睛来
“你做什么?”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笑,“给你包扎伤口。不然等到你弟弟回来,估计你都要死了。”
确实血流的有点多,我的头都有些犯晕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样式与之前我从齐眉那拿的金疮药粉无异,又掏出一卷绷带,娴熟的解起我小腹上染了血的绷带来。
检查伤口时,顾笑之挑眉打量着我身上汩汩冒着的血,“都流成这样了,你不疼啊?”
“疼。”
“那你好歹疼的认真一点嘛,不然我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力道太重?”
我闭了闭眼,沉住气配合他,做出疼的呲牙裂嘴的样子,“哎哟,哎哟你轻点……”
什么事情经历的多了都会下意识被当成习惯,受伤这事也是。早在年少时期练武的时候,我就已经被灌输完了受伤也不能喊疼的思想,再要重新捡起来好像还挺难的。
不过,虽然我觉得自己装的不是很像,顾笑之却是很满意我的表现,就着**声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两边都有刀伤,会有点疼,你忍着。”他说。
我可以忍着,但是这外面的布条解了,下一个步骤就是宽衣了,然后才能把里面贴着皮肤的药布取出来,这样不是要被看光了?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顾笑之说:“没事,我可以闭着眼睛来,只要你相信我,我就相信自己。”
不好意思,我不相信你……
见我沉默,他直接一脸坦然的撩开了我两侧的衣裳,慢慢取下了药布。
这也太方便了,我竟然连腰带都没系!
下身有亵裤挡着,但上身显然没有那么好运。为了把药布平整的放上去,肚兜是一定要解开的。于是顾笑之一脸正人君子的把我两臂向头顶抬过去,然后把我的肚兜向上一拽……我的脸被挡在了肚兜下,胸下不过两寸的地方一阵寒凉。
“放心,该遮的还是遮住了的。”他悠悠的说,然后我只觉得自己像是盘中餐一样,被一点一点的撒上了作料,再盖上面皮,如此两次,上桌。
“这药粉是从齐眉那拿的?”我闷在肚兜下问。
“不是拿,是买。”顾笑之纠正。
“你包扎伤口的动作挺熟练啊,手都不抖的。”我接着问。
“我是在救你,就算不小心救死了也没人能拿我当陪葬,我有什么好抖的?”顾笑之反问。
行行行,你官大,你什么都不怕。
你咋不上天呢!
我暗暗唾弃他,心里却忍耐着,忍到他避开了两面重点,捏着两边把我的肚兜扯回去,再把衣服随意的盖回去,然后脱下他身上的大氅轻轻盖在了我身上。
他倒是没有做出半点禽兽举动,搞得我都不好意思问他毁了我的清白该怎么办。可能就连他有没有认真把我当个女人看都难说。
反正这事我们俩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他应该没那么无聊会出去乱说,我也不是喜欢拿自己往后的生活开玩笑的人,于是我把沾满血的那只手在身下的床单上用力抹了抹,避重就轻的说:“我身上有血,会弄脏你的衣服。”
顾笑之似不在意,“没事,你弟弟会赔我个新的。”
我闭了嘴,目光追随他坐到床边。
这时霍小五带着大夫来了,听声音竟然是齐眉。房门关着,他们进不来,霍小五用力的拍了两下门,只听顾笑之淡定的说:“我已经为她处理好伤口了,现在有些话要和她单独说,你们暂且去大厅等一会儿。”
这语气,和这里就是他家一样。
齐眉在门外说:“里面公子的声音眉儿有几分熟悉,好像昨日晌午到仁医堂买过金创粉,还细问了如何包扎腹部的伤口,原来是为了千年。”
不得不说霍小五在外面精明的很,但一到家里人出事就会出问题,估计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仁医堂在北郊,北郊是外城,离在内城中间的霍家不是一点点的远,虽说看速度他们是骑着马来回的,可若没有顾笑之在,估计我现在已经血流一地小命归西了。
他们俩人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直到我开口让他们暂时离开,霍小五才带着齐眉走,显然是怕我已经死在了里头。
直到脚步声远了,我才舒了口气,语气凉凉的说:“太后醒了第一件事竟然是召你进宫,顾丞相好大的面子。”
顾笑之歪着身子坐在床边,双臂环胸看着我说:“你这语气里有股酸味。”
嘿我真想一巴掌抽上去让他知道开玩笑是要遭报应的。
我暗暗咬牙,嗤笑道:“我不过是想,自己在皇上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好容易混了个有俸禄的差事,却差点把小命儿搭进去,这命数比起平步青云的顾丞相还真是多舛的很。”
顾笑之也是面上带笑,一双桃花眼里却闪着凶光,“霍千年,你这么笑不怕肚子疼吗?”
我认真地看着他说:“没事,我是皮笑肉不笑,肚子不会疼。”
顾笑之忽地抬起手,照着我的腹部就是狠狠一落,吓得我大叫一声,他的手却在我的伤处上方停下了。
这时门外传来霍小五砸门的声音:“大姐!大姐!你还好吗!”
“听,隔墙有耳。”顾笑之挪开手,凑近我耳边轻声说。
我也压低了声音:“你有正经事要说?”
他继续轻声:“十分正经。”
我点点头,扯着嗓子就吼过去:“霍小五!我就知道你在偷听!再偷听我可要拿你当沙包了啊!”
门外的人默了默,没动静了。
顾笑之早就弹出去老远,揉着耳朵啼笑皆非的看着我。
我冲他一挑眉,勾了勾手指。
可怜我指头上还粘着血呢,乍一看怪吓人的。
“想说什么,说。”
顾笑之一步一顿的走过来,警惕的观察着我,慢慢凑近,“你一个姑娘家,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知道我是姑娘家,还没轻没重的吓唬我?”我反驳他。
他似乎无视了我这句话,神情陡然严肃,仿佛在脸上贴了一张纸,上书:我要开始正经了。
“其实太后没醒。”他说。
我能感觉到自己一下子惊的眼睛都要突出去,但是此时开口估计会控制不住声音,既然顾笑之是要和我悄悄的说,我就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顾笑之看样子是对我的表现比较满意,便接着说:“之前太后遭人暗算,前几日皇上大婚又被明目张胆的刺杀,眼下皇上龙颜大怒,誓要寻出幕后凶手是谁。”
这么说,是真正的凶手还没被找到?。一下“此误最相思”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50。上个月的俸禄还没发呢
“没抓到活口?”我问。
“抓到了两个,其余人都在战斗与逃跑中被杀了,加起来有三十六人。”
那么多!“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据调查,一队人是趁着夜黑人多溜进来的,一队人是化装成你的手下明目张胆走进来的。”
我怀着沉痛的心情闭上眼,深觉没脸见人。
是我疏忽,想着都是最后一天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命手底下的人不用太绷着精神,谁会想到真就出事了!
这下估计小胖子想要保我都难保了。我替他挡了两刀,究其原因竟然是因为我自己失职……
“你也别一脸生无可恋么,之前皇上在早朝上说了,霍千年疏忽职守致使刺客入宫,但念在护驾有功,罚俸禄半年,禄米减半,职责暂由手下程择接管,伤好之后立即副职,再有差错革职重办。”
我心里一痛,“上个月的俸禄还没发呢……”
顾笑之闭眼点头,睁眼说:“一起扣了。”
就知道是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是谁怂恿小……皇帝这么办的?”
“全是他自己的意思,不过说出来的话是霍太傅事先拟好的。”
想了想传说中龙颜大怒的小胖子,我不寒而栗。
顾笑之原地蹲下,双臂交叉撑在床边,将嘴凑近我的耳朵,“抓到的那两人死活不肯说是谁派来的,拷打之下一齐咬舌自尽了。我来的日子终究不长,朝廷里谁与谁渊源深浅并不知晓,就向皇上提了个建议,让他宣布太后已醒,只是形容憔悴,还需休养,不便见人。然后派了名与太后身形相似的宫女穿着太后的衣服、戴着面纱在寿安宫做诱饵。”
诱饵?
“那真正的太后呢?”
顾笑之垂眸,“不能说。”
我翻了个白眼,“既然信不着我,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假太后的事?”
“你没感觉出来么?”顾笑之伸出两指在我脸上轻轻一掐,“我是在帮你。”
“帮我?”
“当然,是有条件的。”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我反而放心了。
只是……“你为什么帮我?从一开始你就在故意接近我,表现的也太明显了,是因为当日去送信给许丞相的人是我么?那换了其他人,是不是你就不会缠着我不放了?”
“换了其他人?”顾笑之摇了摇食指,“不会有其他人,送信的人一定会是你。”
我心底暗惊,故作微笑:“难不成那时候你就认得我?”
“不认识。”顾笑之说,“但是那一次,就是太后刻意派你去让我认个脸儿的。早在她亲自去找我的时候就说过,日后若有人送信来,那就是她最先要铲除的障碍,让我尽管下手。”
亲自去找?太后平日从不出宫,只每半年会去敬安山为国祈福,所谓的祈福……是在祈求手中的权利么?
“那你为什么不帮太后,反而帮我?讲道理不是跟着太后更有发展吗?”我问。
顾笑之幽幽一叹,“并非如此。相反的,太后会局限我很多……而你的背后有我需要的人,就是你弟弟霍国,我需要他帮我在无征国开辟一条商道,我要有足够的钱,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堂堂一国丞相,太后赐的宅子比我们霍家的都大,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赐了几十箱子,你还觉得钱不够,那我倒好奇了,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说话。
我眯着眼回忆了下这一个月来的种种,“太后……不会就是你暗伤的?你想谋划策反,慢慢坐上皇位?还是学着太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挑了下嘴角,不屑的轻哼。
我最后想了想,肃穆的问:“如果霍小五帮你,你能不动霍家么?”
他终于开了口,“当然可以。”顿了顿,他又说,“不仅如此,霍家还会是我背后最大的支撑。我不会自立门户,我是要借霍国的手,赚自己的钱,这些都会有字据为证,你莫要慌。大概到时候,我还要仰仗你多在霍国耳边说说好话,多分我几分红利。”
“想拉拢我?”我说出来都觉得荒唐。
而他偏偏在脸上写了诚恳,挽起我垂在枕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了绕,眼底似有一汪泛着涟漪的清泉。
“想。”
这一个想字说的巧妙,调调软糯得不像那个傲然自得的顾丞相,听得我心跳有些莫名的加快,竟忍不住想摸一下他的侧脸。
然而,他忽然就起身,开门去了……
我循着他的身影看过去,霍小五挺着身子站在门口,旁边站着背着药箱的齐眉。
“大姐!是齐大夫要走了,我才带她来打声招呼,我没偷听!”霍小五连忙证明自己的清白。
“阿眉要走?”我费力的扭着头往门口看,顾笑之干脆让了位置,放齐眉走了进来。
齐眉进屋现将药箱放在了床边,意味深长的笑着说:“我来打扰你们俩一下,打扰完就走。”
看她右脸上那抹娇羞,我真不好意思说我们刚才谈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时浅香打了盆水来,放在了一旁,出门时还把门口的两个男人带了出去。齐眉拧干了巾子,撩起我的衣服开始细细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让我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我看着她被头发遮掩的若隐若现的左脸,上面失去了左眼的空洞若安在旁人脸上怕是连我都会觉得恶心可怖。可偏偏在她脸上,我只觉得惋惜。
两年多前,她就是一个出名的小神医,外出游历回来后,她好像更厉害了。不仅一手撑起了她义父留下的医馆,还将仁医堂的名字打得更响亮了,偶尔巡街路过北郊时,总能看见她忙里忙外,毫无怨言。一个刚及笄的娇俏少女,遭人陷害后毁了面容,还能在两年之间不断磨练自己,靠着出的天资与勤奋刻苦化茧成蝶,与她比起来我简直一败涂地。
与其抱怨上天不公,不如静下心来想想。确实,我很多地方都做的太差劲了。皇上教不好,巡逻巡不好,果然像我爹说的,长大很糟糕。
“阿眉,”我扯住她的裙摆,“你收留我一阵子呗。”
“哎?”齐眉一愣,“你哪里不舒服了?”
我作委屈状:“心里。”
齐眉明明比我小个四岁,此时却和看着一个捣乱的小孩子一样,笑的无奈,“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眉儿帮不了你,顶多给你瓶定心丸。”
我继续委屈:“阿眉你不知道,我心里好烦啊。你看我还身负重伤呢,就有人给我塞了一堆事解决。我想避开那些个讨厌的人,好好静养一阵子,把伤养好再处理手中的麻烦事。”说完往门口瞥了一眼。
齐眉支起身子双手叉腰,俏皮笑道:“是谁敢指使我们受伤的金吾将军,惹她心烦啊?”
“唉你别说出来啊!”我小声提醒,我就是发发牢骚顺便把自己说的可怜点!
可惜她该说的都说完了。
门外传来顾笑之悠闲的声音:“在下并未催促霍姑娘立刻将事办妥,还请齐姑娘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