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语珠掩嘴笑道:“姐姐喝醉实是有趣,等到妹子出嫁那天,姐姐也要尽情喝醉啊。”
二夫人呵斥道:“珠儿!”
慕容语珠娇笑着,爱不惜手地抱着布料。
慕容燕淡声道:“我先回房休息了。”
二夫人点点头说道:“去吧。”慕容燕没有迟疑,径直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她不敢再做稍微的停留,因为她怕,怕看见慕容语珠的笑脸。
慕容语珠这个时候的笑容比任何的剑都要锋利。
慕容燕脚步浮动着,带着些许踉跄晃过长长而又死气沉沉的走道,来到自己的房间前——
房门却是敞开的。
慕容燕依靠在门扉边,静静看着低垂着头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昏黄的光芒跃过窗口照在那天真无邪的脸上,似留有清泪的痕迹。小翠一脸乖巧地站在一旁。
也许天真长大了。
慕容燕走进房里,望向小翠,开口道:“小翠,把天真的饭菜也端过来吧。”小翠应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而就在慕容燕把目光移向天真的时候,天真幽幽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燕姐姐,天真好象生病了。”
慕容燕微微怔了怔,走近天真,伸出纤手抚摸着天真柔顺的头发,问道:“你怎么了?”
天真幽叹着,低声道:“天真不明白,为什么小高要说以后都不会再和我见面了?”
慕容燕闭起眼,沉吟片刻道:“也许这样对你们都好。”
天真叫道:“才不是,我,我好想一直和小高在一起玩的!”
慕容燕淡声道:“你真的很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天真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慕容燕轻叹了口气,道:“天真,你喜欢上小高了。”
“喜欢?”天真的声音夹杂着些许不解,“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那么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眼前所看到的和心里所想的,都会是你心仪的那个人。”
天真娇躯轻颤,低垂着头,没再问什么。
房里恢复了宁静,典雅的梳妆台上似有似无的尘灰在昏黄的光束里翻滚。时间悄然流逝着,仿佛这里只剩下了各自沉默的女人——
坐着的少女突然仰起天真无邪的俏脸,轻声问着:“燕姐姐也有心仪的人吗?”
爱抚着少女柔发的女人身形一僵,随即缓缓地把目光转向窗外,凝视片刻,最后又落回摆放在梳妆台的叶织蝴蝶身上,带着些许醉意的剪水清眸顷刻间迷离。
心仪的人么。
正文 第八十章 解谜
更新时间:11…5 13:06:51 本章字数:3757
人生就是个谜。
解谜的人却不是自己。
天真迷惑了,有慕容燕帮她解。可是慕容燕呢?又有谁来帮她解?她该埋怨上天的不公,该恨自己的迟疑,或希望装在心头的那个男人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没有人可以找到一把刺破时空回到过去的剑,也没有人可以预知自己的未来会出现什么,大部分人都只能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才开始后悔,慕容燕也许就是其中一个。她明知道只要放下心里的一切,便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疼痛,但是她做不到。
就好象她已经站在了日月的界线,再往前步便会化成烈炎释放出自己的热力,她却已经走不过去了——
慕容燕只剩下了一轮孤寂冷清的苍月。
世人皆言: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真要轮到自己去面对的时候,就真的能站在外面看里面的自己?至少,慕容燕就做不到。她可以冷静地安抚迷乱的天真,但她看不到自己的谜底。
她更不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哪怕她是多么希望他所做的一切是假象。
慕容燕的心结,已经死死纠在一团,剪不断,理还乱。但是天真不同,天真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所以她所遇到的也只是件极其简单的事。也许天真难以接受,但这样的结果对天真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慕容燕第一次认可除了他以外的男人,虽然慕容燕也只看见过小高一次,但是小高是对的。
“小高是为了你好,天真。”慕容燕静静地看着不知所措的少女,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月起,风残。
黑色仿若天外一剑,划破了无私的苍天,世人便获得了浓烈而危险的。这一剑,是必然的,也是势不可挡的。
小高就像独自飘在夜色里的魂魄,紧靠在墙边,悄无声息。
只是任凭夜市再如白昼般人流似水,任凭卖糖葫芦卖甜点卖杂七杂八的小贩吆喝声再响亮,任凭小高多像魂魄,他也始终不是魂魄——
只要小高一天没死,就一定会有人找上他。
现在这个人就像要命的死神般站在了小高的去路上。那是一个戴着白色鬼叉面具的人,手拿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弯刀,冰冷刺骨的杀意如潮水般袭向小高。那个如死神般的人一字一句地问着:“你可是小高?”
那个人问完这句话的时候,身子突然僵住,就像一条不停在狂吠的狗猛然间被人用什么死死塞住狗嘴。小高此时就站在死神跟前一步之遥——
而死神的背部已经多了一把血淋淋的剑身!
死神的血!小高的剑!
小高冷冷地看着那个人眼里的不敢置信,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就是小高。”
你不杀别人,别人便会杀你。
杀人者人恒杀之——
小高知道,李勇也知道。
但是李勇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现在跟在身边的女人。他的剑放在客房的桌上,人坐在床沿,背靠着床柱,脸色消沉。
杀,不是。被杀,也不是。
离开?让一个弱女子成为狼口中的兔肉?这比杀了她更让人觉得可悲!
李勇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忽然明白那个叫小蝉的女人为什么宁愿跟着他而不杀了他了,因为这比杀了他更让他觉得可怕。至少他死了便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折磨着他。
女人现在在隔壁的房间。
她是不是在想着如何在折磨他后夺走他的命?
李勇当然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了。
他只知道他可以在她出手之前先出手——
因为他的手里有一把专门杀人的剑。
先出手的人,更容易控制自己的生死。
小高不是个喜欢被掌控的人,所以他在死神向他招手的时候已经选择了出手。所以这个如死神般的人就在他手里成了一条死狗,一条随着小高抽回剑便带着满脸不甘直挺挺趟在地上的死狗。
尸体倒地的闷响重重撞击在小高的心底。
不远处卖糖葫芦的人停止了吆喝声,脸色惨白着夺路而去,自始自终都没有望这里一眼。他也不敢望这里一眼——
因为原本趟在地上的应该是他!
他手里的糖葫芦有一部分是锋利尖锐的飞刀!
这些飞刀足以在小高走至跟前时夺走小高的命!
可如今他已经知道真正死的人很可能会是他!所以他只有走!
小高缓缓收回剑,没有再望地上的死人一眼。夜市里的人大都不会注意这些阴暗的角落,而注意这些的人也已离开,所以这里只会成为明天官府手里的又一桩永无结果的命案。当然,这些是不属于重新融入夜色的小高的。
因为属于他的,只有杀戮。
天真就是杀戮的死敌。
所以天真不适合江湖,不适合当小高的朋友。
但是天真不懂,她也不会懂。也许在她潜意识里,根本就不存在过江湖这个地方,她只知道有朋友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快乐。
然而这种快乐可以造就她,也可以毁了她。
“天真最讨厌你们了!!”少女的哭泣声像是一根针般刺进慕容燕的心,刺疼的感觉在让慕容燕神色微变之际,少女却已经夺门而出,被夜幕吞噬。
慕容燕的手微微抬了抬,随即垂下,恢复恒古不变的漠然,目光转而移向窗外高高挂起的冷月,如逝千年的落寞。
他呢?他现在又在哪里?
他还好么。
月在哪里都会有,只是看的人不同。
秦分是坐在小木屋门外的椅子上看的。静静地抬头望着,似乎正想着什么想得入神,以致于连身后站着一个人都不知道。也许秦风已经知道了,但是他也知道站在身后的人永远都不会伤害他,因为那个人只会是他挚爱一生的女人。
女人轻轻地把披风裹在身上,柔声道:“相公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
秦风轻声叹道:“在想一个人。”女人脸色微微变了变,淡淡地问着:“是不是又在想你那唯一的好朋友?”
秦风道:“是,我在想小剑。”
女人冷声道:“你想他做什么?”
秦风道:“我在想,他现在在哪里?还有,正在做什么?”
女人搭在秦风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难道相公就不会想我吗?”
秦风温和笑笑道:“为什么要想你?你人都在这里,而且我也不允许你离开我半步。”
女人娇躯颤抖着,如落叶般萧瑟着把身子贴在秦风的背上,清冷的夜风拂过柔顺的发丝,再无声息,只有从不远处树林里隐约传来虫子的低鸣声——
秦风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雅淑。”
女人似被惊醒般,抬了抬头。
秦风伸出手,指着高高的那轮苍月:“月亮很美。”
女人娇柔笑着,仿若春水化开。
名望?权利?
世人追求的这些对他来说还比不上他手里提的这坛酒。
西湖的景色很美,不会因为被墨色的夜空覆盖而失去它本该拥有的骄傲。湖面的画舫沉浮着,从里面飘出清幽的琴音,断断续续着,却不失该有的空灵和万般思绪——
也许弹琴的人也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正如小剑大口大口喝酒然后静静仰躺在树上的感觉一样。
西湖畔走夜路的人不少,灯火自然也不缺。
但小剑选的是离西湖较远的树林,因为这里很安静,没有人会来打扰他的思绪,他想着什么也没有人会知道——
虽然小剑现在只是想着该怎么喝酒。
只有喝了酒,他才可以醉。
世人都不可以醉,但是他可以。
因为世人皆醉的时候,他必须保持清醒,而且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所以他现在要灌醉自己,只有醉了,他才有快乐的资格。
慕容燕也醉了,但是她不快乐。
她现在只能一个人呆在房里,面对着梳妆台,静静看着手心上那只叶织的蝴蝶——
期望有一天它可以飞起。
小剑对着嘴灌酒,酒水哗啦啦洒落把他的衣服湿透。
于是小剑终于喝醉——
就在飘逸的琴声急转而上的时候。
手里提着的酒坛随着下坠的趋势砸在了地上。没有了一切。
小剑成为了最快乐的人。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夜袭
更新时间:11…5 13:07:04 本章字数:2721
深夜。
浓厚的云层迅速掠过悬挂在空中的镜月,似张牙舞爪的怪物吞噬了一瞬间的光芒,便把一切都掩盖在黑色膨胀的角落,释放贪念。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并非只有杀人。
房间很安静。
房间安静得似乎有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也可以听到那极其细微的声响。睡在床上的女人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很安稳的感觉。房间里萦绕着让人如痴如醉的芳香,此地此景确是不该有人惊扰分毫。
可是现在在房间里竟真的就站有一个全身裹在黑衣里的男人。
房间唯一的窗户敞开着,有风吹进。
这个黑衣人便是从这窗户进来的——
而床上那个名唤小蝉的女人却是睡意正浓!
如果黑衣人手里有剑,那么现在这把剑便可轻而易举地刺进小蝉的身体,更何况平时的小蝉也只是个柔弱的女人。但睡得正香的女人是如此的娇媚动人,黑衣人就真的可以下得了手?
这些当然只有黑衣人才会知道了。至少现在,他已经走到了床尾的地方——
但是他再也无法迈出下一步!
因为门突然开了!
一个人扑了进来,手里握有剑!
这把剑笔直地刺向黑衣人,仿佛从一开始这把剑的主人就已经知道前者的下一步!所以黑衣人不能不躲,他迈出去的脚猛然间往地上一蹭,身形已经倒掠出去!
可是来人的剑却像是长了眼般尾随而上,而且就快要刺到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闪过惊骇的神色!因为这一剑,他躲不了!
可就在这时,来人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自然不会是黑衣人突现奇招,来人也不相信他会有,可就在来人的剑快要刺进黑衣人胸膛的瞬间,来人突然听见了微弱的嘤咛声——
黑衣人自然也听见了,所以他死死盯着那把剑的双眼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细微的停滞。
也正是因为来人的这一停滞,黑衣人身形急跃,消失在敞开的窗口。来人的这一剑,最终刺了个空,而他接下来也没有提剑去追,只是静静地望着夜风拂动的木窗。
小蝉醒了。
小蝉醒来的时候,眼睛只是微微睁开了些许,依旧迷迷糊糊的模样。
只是当她看到有个人影静静耸立在床边的时候,不由惊呼着坐了起来,再无丝毫睡意的美目直直地盯着那个人影。而等到她看清楚那个人影的时候,揪着被子掩盖自己的双手却是松开了,虽然那个人还是保持着背对着她,但是她已经知道他是谁。
李勇——
也只有李勇才可以在这时候及时出现并制止黑衣人。
但是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小蝉并不知道,她醒来的时候便只看到背对着她的李勇。一个男人三更半夜出现在女人的房间里,无论是谁,都会把问题想得更加复杂。
所以小蝉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这坏蛋,原来你真的是这么坏的。”
李勇黑着半边的脸转回身,盯着羞答答的小蝉,冷冷地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给人杀死而已。”
小蝉脸色变了变,惊问:“你是说,刚才有人想杀我?”
李勇没有回答,径直转身往门外走去——
而小蝉就在这个时候提高声音唤道:“大坏蛋!”
李勇停下,耳边继续响起那铃音般动人的声音:“可以帮我点灯吗?我怕。”隐约带着怯生生感觉的声音就像受到了惊吓的女孩在哀求,如此情景,如此娇媚动人的女人,又会有谁忍心去拒绝她的请求?更何况,只是帮她把摆放在桌面上的那盏灯点亮。
可是李勇却像是没有听见般,继续往门口迈步而去。
小蝉揪紧被子,低下头,黯然神伤。也许是在想着些什么吧,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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