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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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山- 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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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象,在外面那些迦楼罗眼中,又是另一幅样子……

迦楼罗都在化境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一路远去,而化境中的梁辛,不管趟碎了多少荷花,它们也毫无察觉:

在它们眼中,荷花依旧繁盛,颗颗挺拔、盛放,不管梁辛怎么踢,花都不受影响、岿然不动。

一样的荷花,境内看,被梁辛碾碎;境外观,却犹自盛开……只因,花海只是眼中色相。

梁辛向着荷花踢了一脚,两头恶鬼知道他的本事,以为花会被践踏,所以花儿在夜叉和罗刹的眼中,就残损了、破败了;外面的迦楼罗虽知梁辛凶猛,但更笃信境内佛陀,它们觉得就算梁辛再怎么凶,也休想会破坏化境中的一草一物,所以迦楼罗看来,荷花依旧,长盛不衰。

想什么,才会看见什么;以为会怎样,所以就会怎样。

可梁辛却比恶鬼、大鹏‘看’得更清楚,也只有他知道,这座化境之中,花雨也好、花海也罢,不过都是虚像,统统不存在

跳出规则,才能看到真相

第四五六章一道影子

两个恶圞鬼‘蹦蹦跳跳’,小魔头趟‘花’而行,天角尽头那座宏伟大寺愈清晰,西坑隐激动得全身轻轻圞颤,神se虔诚,再不敢抬头直视。【虾米iamiee梁辛忽然开口:“在你眼中,庙很大?”

西坑隐不明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前行的度虽慢,但化境也不像真是天地那么广阔,走了一阵,三人就来到大庙近前,梁辛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嘟囔了句:“也不知道庙里有没有香,三柱就够了,就是不知道在这里点香好不好使。”

两个恶圞鬼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罗刹凸谨守家奴本分,不敢指摘主人,西坑隐可不管那套,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满,皱眉对梁辛道:“清静之地,谨慎言行。”

此间是夜叉的梦中瑶池,梁辛笑了笑,没去矫情什么……直到大寺脚下,梁辛都没在胡乱说笑。

大寺山门,高高在上。六段长阶,寓六趣之意;每段一百零八阶,寓一百零八种烦恼,踏上一阶便跨入一法圞门、甩脱一烦恼;每一个台阶都有九丈高,寓意九九归圞真,可得大圆圞满。

西山隐和罗刹凸依阶而上,一阶一叩,身上再不见恶圞鬼凶戾,只剩由衷虔诚。梁辛不磕头,但也没直接窜到庙里去,只是跟在两个同伴身旁,层层跃上,这一趟台阶着实着走了良久,才总算到了山门前。

山门上高悬巨大匾额,弯弯曲曲的梵文篆字,梁辛不认识,也懒得问。

两个恶圞鬼少不了又是一番虔诚祷念、大礼相参,这才站直身圞体,西坑隐踏步上前,‘咚、咚、咚’三声,轻敲山门。

庙圞宇宏阔,比起大洪朝的祭天神庙浩荡台不知要大出多少倍,但庙虽大,开门却奇快,西坑隐叩门三声,最后一响尚未消散,偌大山门便出吱呀怪响,打开了。

不是‘无风而动门自开’的法术,在吱吱呀呀的门轴声响中,大寺里货真价实地下来个人,从里面将山门打开了。

夜叉和罗刹诚惶诚恐,正想躬身行礼,告打扰清静之罪,可一见到开门之人,两头恶圞鬼同时出了嘶哑的惊呼,西坑隐双圞腿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罗刹凸更干脆,两眼一翻直圞挺圞挺地昏圞厥过去……

开门的,细眉、长目,宽额、薄唇,双耳圞垂肩,头顶髻珠连环,身形雄伟强壮,面上挂着微微笑意,亲切、却难掩庄严宝相,不是佛祖是谁。

西坑隐早就想着、盼着,能在这座莲圞花境中大寺见到菩萨、佛圞陀甚至佛祖,可它做梦也想不到,竟会是佛祖来亲自开门!

佛像庄严,护佑万物同时也受万物护佑,天下妖物多不胜数,但没有一个能幻化出佛圞陀法相来骗人,就算能也没人敢这么胆大妄为,梁辛那个老伙计小活圞佛是个例外,它是佛像成精、造化使然,天生的,没办法。

西坑隐热血沸涌,涕泪俱下全无法自控,早在穿越花海时想好的恭偈此刻全忘了个一干二净,嘴唇颤圞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佛仍微笑着,垂下目光看了看西坑隐:“你将飞升?”

四个字,音古怪,不同于恶圞鬼语言,而不是中土汉话,可梁辛和夜乞叉却全都能听懂他的话。梁辛忍不住挑了下了眉毛。

西坑隐则赶忙点头,而后又拼命摇头,干巴巴地说道:“弟圞子不、不求飞升,只求永侍……”

不等它说完,佛就再度开口:“该飞升,就飞升去,早有定数,不应改,也不能改。”说完,又转目望向梁辛,开口欲言,可很快又愣住了,缓缓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

梁辛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

佛说:“像个人。”

梁辛听得眼角直跳,干脆笑道:“你先和夜叉说话,你俩说完,咱们再聊。【虾米iamiee”

佛颔,再次望向西山隐。

夜乞叉尊长,历经四十七世轮回,今生数千年修行的西坑隐,此时此刻却好像个小娃娃,想要伸手去抱佛祖大圞腿,可又不敢,只能一个劲地抽泣着:“我不走,弟圞子不飞升,求佛祖慈悲,留我……”

佛摇头,声音轻柔却绝不容拒绝:“走吧。”

梁辛则开口问夜叉:“走或者不走?我听你的。”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西坑隐不想走,那它便不用走,若佛祖怪圞罪,自有小魔头一力承担!

西坑隐双肩颤圞抖着,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对着佛深深叩拜:“尊…法旨。”

佛的笑容不变:“我送你回去,当牢记‘缘法’两字。”说完,伸出一根手指,在西坑隐面前轻轻一划!

几乎与此同时,梁辛对佛祖低声道:“我去即回!”而后伸手抄起罗刹凸,一步逾距而去。

西坑隐没听到梁辛对佛说的话,它只觉得眼前玄光乍起、乍灭、又复乍起……三次闪烁之后,再看自己竟又回到了‘一楼’,正处在深窟边缘。

而梁辛单手托着罗刹凸,正站在它身旁:“怎样,还好?”

西坑隐的心思还在恍惚游散,见梁辛也跟了回来,迷惘问道:“佛祖把你也送回来了?”

梁辛笑着应道:“是我自己回来的,我怕它使坏,会借机害你,或者把你扔到虚空里去,就沿途护送,跟你一起先回来。”

此言大不敬,西坑隐又现怒se,不过还不等它说什么,梁辛就把罗刹凸往它怀里一塞:“我还有话没问,得再下去一趟,你等在这里就好,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西坑隐接过罗刹,急声嘱咐着:“你可千万不要放肆……”不等它说完,梁辛又复逾距而去,再次遁入深渊。

只一步,他就回到莲圞花境山门前……只不过,在他眼中根本没什么大庙,只是一座大些的院落罢了。

一人眼中一份se相,只有梁辛能看透真圞相,化境真圞实存在,但其中从未有过天花乱坠、也不见莲圞花汪圞洋,更不存什么宏伟大寺,化境之中,就只有一座院落。那尊‘佛’,正倚门而立,等他回来。

庙不是庙,佛也不是佛,只是个老头圞子罢了,和普通人唯一的区别也仅仅是,他没有眉毛,双眉位置,是两条血红煞纹斜飞入鬓,带出几分犀利气势。

老头圞子没有把‘客人’往里面让的意思,梁辛也不硬闯,站在门口向着对方点了点头:“魔罗?”

以前他听小佛圞陀讲过,魔罗形似凡人,唯独眉间飞煞。老头圞子并不否认,痛快承认下来:“不错,你的眼力很好。”

梁辛饶有兴趣,打量着眼前的魔罗:“魔罗的胆子都这么大么,敢冒充佛祖……我有个朋友是石像精怪,它也喜欢冒充佛祖,不过装得不如你像。”

魔罗老汉却坚决摇头:“你弄错了,我没冒充,我从未自称释迦牟尼。是那头夜叉和罗刹把我当做了佛。从头到尾,这座莲圞花境中的种种,不是法术神通幻象,而是缘法se相,眼中的一切,并非由我幻化,而是因它们而起。”

“你没冒充,是它们认错人了?可你也没澄清否认不是?”虽然是辩驳,但梁辛的语气里不带丝毫火气,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魔罗摇头依旧:“在你眼中,我是个魔罗,但在恶圞鬼眼中,我就是佛。我不是你的佛,可我是它们的佛,它们不曾认错我,我又为什么要否认?如果我不是佛,守在深窟中的那些迦楼罗,你又怎么解释?它们是真的八部之一,所以我也是真正佛。不过不是你的佛罢了!不是你的佛,就不是佛了么?可笑。”

梁老三听得都恨不得动手了,皱眉苦笑:“能好好说话么?”

魔罗也笑了起来:“这座世界都因我而生、因我而有,我不是它们的佛,又是什么啊。”

这句话梁辛听懂了,精神也随之一振:“这座世界因你而生?怎么说?先有的你,再有的这座恶圞鬼世界?”

见对方点头,梁辛又追问:“那你又是从哪来的?你是什么人?”

魔罗呵呵一笑,开口欲答,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来,而他的神情也渐渐变化了,变得急躁、变得焦虑、变得痛苦异常。

一件事,自己应该熟知的一件事,但偏偏就想不起来了。

我从何而来,我是什么人,一直以来,魔罗都以为自己知道,可直到梁辛问起,他才猛地觉,自己竟忘记了……

梁辛能看懂他的表情,对着魔罗摇了摇头:“你不是忘记了,而是你压根就不知道。”

魔罗愕然抬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充其量…是我忘记了,我活得太久,我平时太忙,我圞日夜精修,忘记些什么也再正常不过!”

梁辛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对方。

魔罗神情慌乱,情绪越来越不稳,在院子门口来回踱步,越走越快,时而咬牙攥拳,时而双手抱头……情形古怪,只有两个当事之人,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不知多久,魔罗终于平静了下来,而他的身圞体,竟在不知不觉里,变得模糊了些。

魔罗望向了梁辛:“你是不是…是不是看出来什么?”

梁辛点头,初见时,他就看到了‘真圞相’,就连这头魔罗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圞相!

魔罗追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不知道以前的事情?”

梁辛继续点头。

魔罗长呼、长吸,沉声再问:“到底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会关乎你的生死,你真要听?”梁辛不是危圞言圞耸圞听,正因如此,他才没把自己觉的真圞相直接说出来。

魔罗的想法简单得很:“我若该死,就不能活;若能活,就不会死,与‘真圞相’无关的,你说吧。”说完,见梁辛还在犹豫,他突然断喝:“讲便是!生死是我的生死,真圞相也是我的真圞相,你既知,就要讲!”

梁辛不再铺垫,直接开口:“你不是魔罗,你也不是创出这座世界的佛祖,所以你才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不记得你从哪里来。”

魔罗苦等答圞案,不料却得到了这样一句话,当即怒极而笑:“身圞体在此,拳头在此,我怎么可能不是魔罗!”说着,单手成拳,猛地一击自己胸口,出了嘭地一身闷响。而后他又伸手向外一指:“外面有迦楼罗真尊守护我的法驾,我若不是此间之佛,它们为何还会留在此地?”

“有身圞体,有拳头,就是魔罗了么?佛祖座下,诸多佛圞陀、菩萨、金刚罗汉…这些全都不算,至少天龙八部是也应是齐全的吧?你只有几十头迦楼罗护圞法,不嫌得太单薄了么?”梁辛的语气平稳:“你既不是魔罗,也不是佛祖,你只是…。。”

说着,梁辛伸手一指脚下。

化境之中,虽不见日月,但天空清透圞明亮,伫立此间,地面上也会投出淡淡人影,梁辛手指的,就是自己的影子。

魔罗惊讶:“我是一道影子?我…我是他、他的影子?”

梁辛坦言:“我看不出你说的那个‘他’,但能看出,你只是一个投影。高僧守禅,枯坐数十年,说不定便会在对面石壁上投下一道影子,高僧悟禅而去,而投影永存于石壁……你的情形,大致如此,我能看得清楚,你只有法相,却无本相。你能用去拳头打到自己,其实也是你说过的那种‘se相’。”

随着梁辛说话,魔罗的身形更加模糊了,已经隐隐现出消散征兆,魔罗却对自己的变化恍然未觉,只是在口圞中喃喃念叨着‘怎么会是这样、怎会如此啊’。

这个时候,自从到了恶圞魔界就眼界空泛的梁辛,忽然对着他躬身施了一礼:“我能看破的事情,已尽数相告。”

魔罗并未还礼,而是缓缓坐倒在地,两膝相盘,双手手心向上,置于下腹前,右手压住左手,两手拇指指尖相触,结做禅定之印,目光低垂,口圞中却未曾念诵佛圞经,而是淡淡地念着:

“曾有神仙,于此境参悟天机,凝造世界,他本相是一头魔罗,但也因创世而成此间佛,他才是真正在。我不过是他参禅时投下的一道影子,却因与他相对万年,受禅法熏染得了灵智。”

“创世后,魔罗离去,我渐渐苏醒,我以为,我是他。”

“我是他的影子,得他一线法圞力,所以天龙八部中,迦楼罗众留此守候。”

“此间天地早已成形,魔罗远去,我却还煞有介事,忙着,忙着,不知忙些什么……不该有我的、‘本来无一物’啊。”说着,‘魔罗’睁开了眼睛,再度望向梁辛,露圞出了一个笑容:“要多谢你,不再迷糊了,很好。”

梁辛摇了摇头:“你会就此散去?你会死?”

“我会散去,但不会死……以前执着相,如今窥破真圞相,得解脱。散去后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但一定不会死的,估计应该再入轮回吧。佛法即缘法,我能从一道影子转活而生,便是有缘人了,轮回之道才是精进之道,终有一日我会记忆尽起,到那时,就是我的涅盘了。”

小魔头轻圞松了不少,嘿嘿干笑了几声:“不会死啊,那就成了,我还挺内疚来着。”

‘魔罗’哈哈大笑:“谢你还来不及,你又何谈内疚!”大笑之中,全身都随之颤圞抖,而一次次抖动之间,他的身形也越来越‘轻’、越来越‘透’、越来越浅淡。

眼看着对方渐渐消散,梁辛心里很有些不忍,同时脑子里还有大把疑惑,魔罗创世,那这个魔罗是什么人,他从而何来,他如何创出的这座世界,创世之后他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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