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她逃避就能躲过去。慕岩没有跟她说一声,就将她推出来当借口,可见他已经决定正式向阮菁开战,她只不过是炮灰罢了。
卢谨欢跟着阮菁进了书房,她们谁也没有发现,正往外走的慕岩脚步顿了一下,嘴角翘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阮菁,无论你如何垂死挣扎,你所夺走的一切,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进了书房,阮菁招呼卢谨欢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她自己转身去了隔间。
卢谨欢忐忑的坐在沙发里,清亮的眼珠在书房里不安地乱转着,借以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长时间,反正对她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假如阮菁开门见山的让她表明立场,她有信心能够应付过去。可是现在她将自己撂在一旁,就不管不问了,反倒让她心里没底。阮菁在商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岂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就在卢谨欢越来越焦虑时,阮菁出来了,她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她对卢谨欢歉意一笑,“欢欢,让你久等了,不无聊吧?”
卢谨欢哪敢说无聊,连忙摇头说:“不会。”
阮菁在她身边坐下,将那个精致的盒子放到她手里,一脸期待的说:“快打开看看,看喜不喜欢?”
卢谨欢受宠若惊,推拒着不敢要,阮菁按着她的手腕,脸上尽是真诚的笑意,“收下吧,这是慕岩他爸送给我的订情信物,我保存了这么多年,就是想留给我的儿媳妇,几十年过去了,款式有些旧,你不要嫌弃,权当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阮菁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卢谨欢不好再推辞,便当着阮菁的面打开红色绒面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对翠绿通透的龙凤镯,做工考究,价值不菲。
卢谨欢愣了,这对龙凤镯她曾在杂志上见过,据说是明景帝送给汪皇后的订情信物,玉镯是罕见的老坑玻璃种,玉是好玉,只是喻意不祥。
第015章 从未在意她
明景帝就位三年后,废除了汪皇后,汪皇后郁结而死。
阮菁送玉,表面是祝贺她与慕岩新婚之喜,暗地里,不过是警告她,她是用钱买来的女人,慕岩因情势所逼不得不娶她为妻。今后一旦慕岩得势,她就会像汪皇后一样,被慕岩抛弃。
卢谨欢抬起头来,脸上尽是惊喜之色,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她说:“谢谢妈妈,我很喜欢。只是这是你与爸爸的订情信物,送给我实在不妥,我……”
阮菁一直注意卢谨欢的表情变化,看她的表情从呆愣到惊喜,再变成惶恐,半点没体会到她送这对玉镯给她的用意,她气闷不已。她原是打算借送玉之机,让她看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结果却是这样,白白折了她一对古玉。“戴上吧,这是我的心意,不要推辞了。”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今后还有很多地方用得上她,更何况,这对龙凤镯也足够让慕岩心生猜疑。卢谨欢不能为她所用,也绝不能为慕岩所用。
卢谨欢当真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对阮菁又是一番感谢之后,她欢天喜地的戴在腕上,然后伸出双腕问阮菁好不好看,阮菁的脸当下就黑了几分。
卢谨欢从书房里出来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得一干二净,有时候,身在这种豪门贵族里,其实也是一种悲哀。
慕岩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站在院子里的秋千架旁,伸手悠然地荡起了秋千。他身材高大,穿着严谨的西装,此时荡着空空的秋千,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可他的神情很专注,仿佛面对的是几十亿的项目,以至于连身后何时站着一个人也没有发觉。
白柔伊站在他身后,瞧他冷然地放开绳子,又眷恋地握紧。她想,若是他对她有这样的眷恋,她一定会冲破所有的障碍跟他在一起。
可是他没有,当阮菁将那份遗嘱放在他面前时,他毅然选择了迎娶卢谨欢,即使那个女人又蠢又呆。白柔伊很不甘心,她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唯独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从未在意过她。
敛了敛心神,她脸上漾起天真的笑靥,她款步走过去,伸手扶住秋千,自然地坐下,然后仰头看着慕岩,柔柔的说:“慕岩,我好久没有坐秋千了,你帮我推一下,谢谢。”
她的笑依然清新似白合,慕岩愣了愣神,许久都没有动,就在白柔伊的笑容快要僵掉时,他抬起手扶住秋千两旁的绳子,大力地推起来。
秋千向前高高地荡起来了,风用力拂过白柔伊的脸颊,带着她的白裙迎风翩飞如一只巨大的蝴蝶。她咯咯的娇笑起来,娇声说:“慕岩,再推高一点,慕岩,再推高一点。”
也许是白柔伊的笑感染了慕岩,他的千年冰山脸终于不再冰冷,露出一抹微笑来。慕岩本来生得极好,只是常年绷着脸,让人不敢亲近。此刻笑出来,那就是极其炫目耀眼。
第016章 你不吃醋?
此时秋千疾速向后荡去,飞快地经过慕岩时,她看到了他脸上那如昙花一现的笑容,心底震动不已。她一时陷在他的笑容里无法自拔,手上一松,她一个不稳从秋千上直坠而下,她吓得大叫一声,害怕得双目紧闭。
她本以为自己会跌得很难看,可落地时却不痛,只觉得额上一片灼热,却是慕岩的呼吸,淡淡的拂着,像这个季节炙热的风。静静无声,彼此的心跳似乎都交织在一起。白柔伊偷偷睁眼,迎面却见到一双乌黑的瞳仁,温润如墨玉,含着轻轻浅浅的笑。
白柔伊也被秒杀了。
她没有转开头,因为在那一瞬,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是她第一次在慕岩眼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么清晰,那么动人。让她本已经对他死寂的心,又开始狂热起来。
他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
白柔伊如是肯定着,她没有动,因为不忍破坏这难得的亲近。四目交接,彼此眼中都含着情意,就在白柔伊以为慕岩会吻自己时,他却轻轻地松开她,温柔的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白柔伊一下子回过神来,他没有吻自己,她有些失望。眸光流转时,她才发觉他们身在何处,顿时又为他没有吻自己找到了理由。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我是不是很重?”
目光触到她娇羞的模样,慕岩微微一笑,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不重,刚刚好。”
卢谨欢从楼上下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和谐的画面。白柔伊穿着的白裙在地上散开,像盛开极艳的白合花。慕岩面容柔和,眼底再无森冷之色,却是优雅而惬意的柔光,他的唇角微微牵起,那浅淡的笑容便将他的五官柔化得更加美好,以至于身体的流线,都宛如上天的得意杰作。
秋千背后,栽种着各色紫薇花,此时微风拂过,花瓣絮絮扬扬地飘落下来。花雨中,这两人实在是般配,这风景实在是华丽,华丽到让她不由自主地生出羡慕。
羡慕!卢谨欢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慌慌地喝斥自己,不要心生臆想。她嫁来慕家,是为了给慕家生个孩子,等孩子一降世,她就得离去。更何况她心里还有一个他,即使从此以后,他们是云泥之别,她再也高攀不得。
她对自己耳提面命了一番,可她还是移不开眼睛。因为他又笑了,此时他的笑容是饱含温情而宠溺的。她不知,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慕楚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见她痴痴地看着他们,他微微一笑,“他们很般配吧?”
“是啊,很般配。”卢谨欢近乎呢喃的说,说完又觉得不对劲,猛得偏头望去,看到慕楚站在自己旁边,她懊恼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可是白柔伊的正牌男朋友,她当着人家正牌男朋友说白柔伊跟另一个男人般配,真是要疯了。
“你不吃醋?”她弱弱地问他。
第017章 莫名的怒气
一般男人哪受得了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不过慕楚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可是流连花丛的高手,“吃醋又能改变什么?”
卢谨欢涩涩一笑,是啊,吃醋又能改变什么?说不定他们才是一对的,只是被她横插一脚,硬是棒打了鸳鸯。难怪慕岩对她那么狠,他心里对她有多恨,他就会有多狠。
“你呢,你吃醋吗?”
卢谨欢经他一问,有心捉弄他,便拿手扇着鼻子,夸张的说:“嗯,你没闻到吗,我闻到好大一股酸味。”
慕楚被她逗笑了,顺势将手中的药膏放进她手里,淡笑道:“你的脚磨伤了,擦点药吧,别虐待自己。”
卢谨欢一怔,这是她嫁来慕家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而这份温暖却来自一个她讨厌的人。她一时慌张无措,手心死死的捏着药膏,半天才挤出一句“谢谢”来。
慕楚笑得顽皮,“怎么说你的伤有大半来自于我,我该负起责任。”
卢谨欢笑了,这个男人,不着痕迹的将她的尴尬化作无形,她再一次真心的说了声谢谢。话音刚落,他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卢谨欢后背一僵,还不待她回头,她的肩已经被一只大掌扣住。
慕岩上前一步,大手顺着她的左肩绕到她的右肩,松松地揽着她,“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语气中难掩讥讽,这个女人每次见到自己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可一转眼对着别人时,她整个人都笑开了花,真真是刺眼。
卢谨欢脸色抽搐了一下,拼命忍住想将他的爪子挥开的冲动。“没什么,白小姐没伤着吧?”她借着去拂头发的举动,想退出他的怀抱。
慕岩没有回答她,见她想避开自己的怀抱,他没有让她得逞。可是目光触到她腕上翠绿的镯子时,微微一凝,手顺势滑下离开了她,眉宇间布满阴霾,他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他真没想到,阮菁为了拉拢卢谨欢,连这对龙凤玉镯都舍得拿出来送人了,真是小瞧了她。
卢谨欢举起手来时,慕楚与白柔伊都看到了她腕间的镯子,慕楚是一脸诧异,而白柔伊却是一脸嫉妒。她记得阮菁说过,等她跟慕楚结婚时,她就把这对镯子送给他们当贺礼,可转眼,她就送给了别人,这叫她如何甘心?
就像刚才一样,慕岩生怕她摔着,以自己的身体接住了她,她以为他心里是有她的,可他转眼就将他的新婚妻子搂在怀里,置她的颜面于不顾。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卢谨欢一来,所有人都变了?
卢谨欢怔怔地站着,她哪里知道众人的心思都围绕着她手腕上的玉镯。慕岩突然离去,看他绷紧的背影似乎夹杂着怒气,她有些无奈。她不知道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好像只要她出现在他面前,就会惹得他不痛快一样。
“慕楚,谢谢你的药,我先走了。”卢谨欢对慕楚点了点头,又对白柔伊友好地笑了笑,这才施施然离去。
第018章 藏得最深的人
卢谨欢那一笑,落在白柔伊眼里,似乎是在挑衅她一般。她的脸僵了又僵,恨得双手紧握成拳,连指甲陷进肉里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意。
她讨厌卢谨欢,讨厌她嫁给慕岩,讨厌她勾引慕楚,讨厌她得到阮菁的喜欢。
慕楚目送卢谨欢离去,回过头来时,意外地看到白柔伊眼里来不及掩饰的恨意。他想起刚才那一幕,有些心酸,她即使放弃了大哥跟他在一起,她的心也不在他身上。
如今大哥娶了卢谨欢,两人看似相敬如宾,可今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柔伊,走吧,我送你回去。”自从白柔伊答应跟他在一起后,她每天早上都会过来跟他们一起吃早饭,幸好她就住在南鹂湾,要不然天天这样跑,也挺折腾人的。
白柔伊猛然清醒过来,她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恨意,再抬起头来,她眼中的恨意尽敛。她朝他笑了笑,柔柔道:“好。”
卢谨欢走出静安雅筑,想起刚才白柔伊的眼神,她摇头失笑,既然在乎,当初何必放手?如今见慕岩并不是没有她就活不下去,就又来纠缠,实在让人心生厌恶。
大抵人都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懂珍惜,失去的时候才来后悔。
卢谨欢顺着绿化带向南园走去,刚走到梅苑外面,就看见一辆迈巴赫迎面疾驶过来,速度之快,似乎要将她撞死才罢休。她吓得腿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看着迈巴赫以不要命的速度冲向自己,她吓得尖叫一声,紧紧闭上双眼。
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卢谨欢能感觉到车速带起的疾风扫面而过,她的脸颊一阵阵刺痛,心恐慌到极点。她以为自己下一秒会被车撞死,可她等了足足一分钟,都没有感觉到身体被抛向空中的钝痛。
她怯怯地睁开眼睛,慕岩正在看她,四目交接,他眼中的寒意让她整个人都开始后怕起来,只差一点点,幸好,幸好!
当她庆幸完,一股怒气从心底油然而生,她狠狠吸了口气,像头被激怒地小兽,磨着牙冲向驾驶室,耐着性子敲了敲玻璃窗,慕岩降下车窗,淡漠地看着她,“什么事?”
卢谨欢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差点将她撞死,现在却云淡风轻问她什么事?卢谨欢被他彻底激怒了,她顾不上隐忍,怒吼道:“你差点撞死我,你问我什么事?慕家教育出来的人,修养果真特别得让人惊叹。”
“不是没有撞死你么?”慕岩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垂眼看见她腕上的龙凤玉镯,很刺眼,真想给她拨下来砸个稀巴烂。
卢谨欢拼命吸气再吸气,她真的要被慕岩气死了,“什么叫没有撞死,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对,我是你们慕家用钱买来的女人,你怎么轻贱我都没关系,可是你若想要我的命,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她眉目间被怒火染红,双眸异常耀亮,整个人艳夺非常,慕岩瞧着瞧着,竟是怔在那里。初见,她端庄秀丽,再见,她乖巧听话,三见,她隐忍克制。即使他故意羞辱她,她也不曾反抗过。
而现在,她像一只被人踩住尾巴的小野猫,张牙舞爪的,哪里还有半点的隐忍?而正是如此,那些她刻意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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