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冬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来宁时修身边女孩子不少啊。”
关铭感慨道:“那是!像宁总这样事业有成、长得又帅、人又好相处的黄金单身汉,肯定走哪儿都有女孩子围着转。”
许冬言冷笑一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宁时修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操场的一角收了回来,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身边的女孩似乎刚问过他什么问题:“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我们部门有个女孩子特别仰慕您,一定要我帮她打听一下……”
女孩子没有说下去,宁时修问:“打听什么?”
女孩子看着他,有点为难。宁时修笑了:“问吧,你刚才不是已经问了吗?”
“那我可问了啊,您是……单身吗?”
宁时修想都没想就回答说:“不是。”
那女孩愣了一下,继而是一脸失望:“谁那么幸运啊?”
宁时修没有回答,反而是看着许冬言和关铭的方向问她:“站在关铭旁边的那姑娘你认识吗?”
女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斜眼看他:“她啊,知道,性格出了名的难搞。”
宁时修微微挑眉:“是吗?”
“我也是刚调过来,听我们部门一个大姐说的。”
许冬言发现那两个人竞齐齐地看向自己,她连忙收回了目光,可刚才那两人的“友好互动”已然被她收进了眼底。
关铭发现许冬言面色不善,关切地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许冬言连忙说:“没……没……没事。”
“哦,想喝什么饮料,我去买。”
许冬言想了一下说:“热的就行。”
“行,等我一下。”关铭摆摆手,朝着运动场边的便利店小跑过去。
阵风吹过,许冬言将衣服拉链往上拉了拉。她也不再去管宁时修,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场边准备入场的“运动员”。
看到关铭离开,宁时修低头对身边女孩说:“不好意思,先失陪了。”说着便朝许冬言的方向走过去。
许冬言不知道宁时修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
“我说让你多穿点,你偏不听。”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他,又漫不经心地将目光移开。想到刚才他身边那位〃花魁”姑娘,她说:“这满场的女人都穿得差不多,你怎么不去管管?”
“别人我管不着。”
“我你也管不着……”
宁时修看着她,想到刚才那姑娘的话,用“难搞”这两个字来形容许冬言还真不算过分。他笑了:“管不管得着是一方面,想不想管是另一回事。”
“那也得问别人稀不稀罕!”
这时候关铭捧着两杯叻叫作走过来,看到宁时修,他不禁眉开眼笑:,“哟,宁总!正巧,两杯咖啡,一人一杯!”说着一杯递给许冬言,另一杯递给了宁时修。
宁时修知道那杯是关铭买给他自己的,便推托着不要,关铭却特别热情:“马上要开幕式了,我还有工作,来不及喝,回头我那儿结束了我再去买。”
他既然这么说,宁时修也就不再推让,道了声“谢谢”便接了过来。
正在这时,主持人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开幕式马上要开始了,请各位工作人员就位。”
关铭耸了耸肩:“我说什么来着?”
宁时修说:“那你快去忙吧。”
“好嘞,一会儿见!”说着他转身跑向运动员入场的地方。
体育场不算大,但相较于两百多人来说,实在显得有点空荡荡的。宁时修和许冬言随便在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着开幕式。不一会儿,音乐声响起,各部门以及各用户单位的代表队按序人场。
许冬言笑:“突然感觉回到了十几年前。”
“你那时候会老老实实看比赛吗?”
“不会。”
“那干什么?”
“听音乐,看小说,要么趁班主任不在的时候溜走。
宁时修笑:“你果然很‘难搞’。”
许冬言转过头看着他:“为什么说‘果然’?”
宁时修没再说话,喇叭里许冬言公司的老板已经开始致开幕词,无非是感谢完用户再感谢员工。感谢员工时他特别提到了一个人,就是许冬言的领导刘科——在任何消息都没传出的情况下,刘科竟然被升为副总。三十五岁的刘科只比陆江庭大两岁,这个年纪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爬得真快。”许冬言双手捧着杯子,嘴巴搭在杯沿上几不可闻地说。
宁时修微微侧过脸:“你猜下一个会是谁?”
许冬言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谁?”
宁时修朝着主席台前扬了扬下巴:“我猜是刘科的关门弟子,你那好师兄关铭。”
许冬言只顾揣测着宁时修的话有几分灵验,完全忽略了他语气中那极难察觉的一丝讥讽。
她点点头:“确实再没有比他更合适做我们下一任部长的了。”
她一回头,发现宁时修又在看表,这已经不知是今早的第几次了。她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事啊?有事就走吧。”
宁时修却说:“能有什么事?”
其实他还是有些担心刘江红的,他不想被刘家人和陆江庭看出来,所以刻意没去医院陪着。可是不在医院,他却很想了解医院那边的情况。电话不好打得太频繁,他只能在这边心不在焉着。
开幕式很快结束了,接下来的就是各项比赛。
许冬言又问宁时修:“你什么时候走?”
宁时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结束后,怎么了?”
“你们用户代表不是给个面子露个脸就好吗,还真要上场比赛?”
宁时修振臂深呼吸:“反正很久都没活动过了,正好活动一下。”
许冬言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儿呆,起身走下观众席:“那边项目快开始了,我先过去了。”
“对了,你报了什么项目?”
许冬言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任凭他在身后怎么问,她都全当没听见。走到关铭身边,她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秩序册:“我的项目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
“现在还能退赛吗?”
关铭诧异地看她:“当然不能了。”
这时候男子青年组的短跑运动员正在跑道上准备,随着发枪声响起,两人都不再说话,怔怔地看着运动员像离弦的箭一样跑向了终点。
“这是特招的吗?”
“不是。虽然挺快,但也只是普通水平。”
“这只是普通水平?”
关铭看了许冬言一眼。许冬言也没再多问,或许女子组的水平能更普通一点。
没多会儿,广播里开始播报刚才参赛选手的成绩。
许冬言又问:“每个人的成绩都要报吗?”
“是啊,你上学时候没参加过运动会?”
“当然参加过。”许冬言无所谓地走向旁边的看台。
她报的是女子1500米,再下一个项目就要轮到她了。她朝着刚才宁时修停留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边看台上已经没有人了。她暗自庆幸,这么无聊的比赛,想必他也不会太关注。
又等了一小会儿,关铭来通知许冬言去准备。
站在跑道上,她才发现同组的运动员都是比她入职晚的小姑娘,看样子就很能跑。她心里打着鼓,冷不防听到不远处一声枪响,她连忙调整状态,跟着身边的人冲了出去。
不远处的看台上,宁时修刚和陆江庭通过电话。刘江红已经进了手术室,正在手术中,目前为止还没什么状况出现。他刚挂掉电话,就听到一声枪响。他朝着场上跑道看去,一个纤瘦的身影正逐个超过其他人,没一会儿就跑到了领先的位置,远远地超出第二名好大一截。
他不由得笑了笑,这个笨蛋!
果然,几分钟以后,原来跟在许冬言后面的人纷纷超过了她,许冬言原来的优势已经全然不见,很快就垫底了。结果也是可想而知:当众人都结束了自己的赛程,她还在场上孤零零地跑着——这是最尴尬的,也是许冬言最害怕的。再加上一想到宁时修可能在某个角落里看着她,她就觉得自己像个煎蛋一样,被烈日煎出刺刺啦啦的声音。
宁时修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她这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慢。
不算长的1500米,许冬言却觉得自己几乎耗尽了生命才将它跑完。等她的成绩一出来,整个赛组的成绩也就出来了——其他人的成绩基本都在7分钟左右,她却跑了足足11分钟,也算是破了一项纪录。
宁时修远远地看着她半弯着腰喘着气,不禁有些不解:就这速度,怎么还想到报长跑?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是为什么了。
许冬言还有个项目是跳高。她算是同组参赛队员中个子较高的,在不专业的比赛中,这应该也算是一个优势。可是她跳了几次,就没有一次是从杆子上越过去的。
负责这项目的人中有关铭,在许冬言连续摔了好几次后,他有点不好意思:“真没想到你这么不擅长跳高!”
许冬言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关铭跑到其他工作人员那边耳语了几旬,然后轮到许冬言时,杆子就降到了一米。
关铭回到许冬言身边:“一米,没问题吧?”
许冬言微微眯眼,点点头,这都跳不过去,她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可结果依旧令人惆怅:之前几次许冬言都是抱着杆冲向垫子,这次换成坐在杆上倒向垫子……到最后也没有一个成绩。
宁时修远远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到她耷拉着脑袋退出人群,他跟了上去。
虽然比较丢人,但许冬言一直还抱着一点侥幸,或许宁时修提前走了,只要他没看到就好。
可她没想到,她正要离开时,他就出现了。这显然不是巧合,他不但看到了,而且从他出现的时间点可以推测,他应该是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一切。
许冬言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此时更加糟糕了。
宁时修没提比赛的事,只是问她:“回家吗?”
许冬言看了他一眼,赌气没说话。宁时修不觉勾了勾嘴角:“中午请客吃饭吧?”
许冬言挑眉看他:“凭什么?”
“你长跑破纪录了,哦,还有,刚才那一招猛扑跳高杆也完成得很漂亮。”
他既然看到了,不安慰她也就算了,还跑来冷嘲热讽!许冬言只顾着咬牙切齿,完全没注意到两人正路过一个篮球场,她正要张嘴还击,一个篮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她。
“小心!”有人提醒道。
许冬言回过头,但已经来不及去挡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篮球飞向自己的脸。刹郡间,她心里万分惆怅:今天真是诸事不宜啊!
就当她闭上眼的前一瞬,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轻巧地挡开了那只篮球,替她化解了又一场尴尬。
不远处的男孩捡到球,笑着说:“谢了,哥们儿!”
许冬言回头看,宁时修垂着眼皮看她:“反应真慢,不会躲也不会挡一下,你是不是小脑发育有问题啊?”
“你有种当着我妈的面儿说!”
“都不行,我怕她老人家配合我,那你不就更生气了?”
“你还知道我会生气?”
许冬言正要发作,却被宁时修一把拦住,低声在她耳边说:“走吧,除了我没人敢笑话你。”
许冬言恨恨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宁时修结实的胸膛,他闷哼一声,笑道:“扯平了啊。”
两人刚回到家,宁时修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陆江庭。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冬言,走到客厅的阳台上才将电话接通;“怎么样?”
那边陆江庭的声音难掩疲惫,但听出来是在笑:“还算顺利。”
宁时修也轻轻舒出一口气:“那就好。”
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宁时修一回头看到许冬言正看着他,他微微挑眉:“怎么了?”
许冬言眯起眼来:“跟什么人打电话呢,这么偷偷摸摸的?”
“还没过门就管上我了?”宁时修一脸无奈地把手机递向她,“要査就査吧。”
许冬言虽然很想看,但面子更重要,她直接无视他递来的手机说:“谁稀罕査!”
吹了一上午的冷风,她觉得头晕沉沉的,吃过饭就回房睡觉了。再醒来的时侯,家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许冬言给宁时修发了一条短信:“在哪儿呢?”
短信发出去很久,也不见回复。她下了楼,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
刘江红悠悠转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流泪。陆成刚见状也跟着掉了几滴老泪,陆江庭却面不改色地替母亲轻轻拭去了眼泪。宁时修在后面看着,他知道,这大概就是重生的喜悦吧。
刘江红哭过后才注意到宁时修,吃力地朝他招了招手。宁时修和陆江庭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刘江红拉住宁时修说:“时修,你能来真好。”
看得出她已是非常疲惫,宁时修说:“您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先休息。”
刘江红说:“你好不容易来了,我不想休息。”
宁时修顿了顿说:“我不走,等您醒来再说。”
“真的?”
“真的。”
“那就好,我是真的有点累了。”说话间,刘江红已经闭上了眼。或许是真的累极了,也或许是麻药的药效还没过去。
等刘江红睡着后,宁时修起身走出病房。在外面走廊上,他点了支烟。
陆江庭也跟了出来,走到他身边说:“谢谢。”
宁时修低头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谢一次就够了。”
陆江庭笑了,又问:“你的事办完了?”
“嗯?哦,办完了。”
然后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宁时修把燃尽的香烟掐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中,抬头问陆江庭:“你们晚上还留在这儿吗?”
“嗯,我一会儿让我爸先回去,我留下来。
“不是有陪护吗?”
“那也不太放心。”
宁时修点点头:“你昨晚也一夜没睡吧”
“睡了一会儿。”
眼下的陆江庭满眼血丝,一脸倦容,宁时修认识他这么久,这大概是他最狼狈的一次。
一阵风从窗子里吹进,宁时修掸掉裤腿上的一点烟灰:“你们都回去吧,晚上我留下。”
这让陆江庭很意外:“时修……”
宁时修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转身朝着医院外走去:“我去买瓶水,等我回来你们就走吧。”
陆江庭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
走出住院部,宁时修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小跑了过来,等走近一看,原来是闻静。
“你怎么在这?”闻静问。
宁时修朝着住院部扬了扬下巴:“亲戚病了。你在这儿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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