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忽然的出现,所带起的震动。那些记者蜂拥前来,闪光灯一时之间此起彼伏。不知潜伏在何处的后援会聚集成一波波人流,她们尖叫着,呼喊着迹部大人,惹得其余学校前来参观的学生频频侧目。
而被包围中人群中的迹部景吾,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银紫色的头发在推挤中没有任何凌乱或者狼狈的痕迹,少年像是不染世俗,不惹风尘的神,游走在喧嚣与拥挤之中,那嘴角的笑容浅薄而倨傲。
从遍布在校园的泡泡机中吹出来的无数气泡,充斥在冰帝宏大而奢华的教学楼前。摆放在角落里不可见位置的冰块,散发出徐徐凉意。
纱织记得小时候她和井上也玩过吹泡泡的游戏,把肥皂水灌进瓶子里,手里都是黏糊糊湿答答的液体。
迹部景吾回头去看纱织,细长的丹凤眼仿若画家精心勾勒的线条,眼角的泪痣将冰帝之王衬托得妩媚而邪气。少年看到站在柳生比吕士身边的柳生纱织,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在他营造的王国中,像是清新的,点缀着薰衣草的香草味冰淇淋。
迹部景吾伸出手,他的手腕上是纱织送给他的白色手腕。他大概在笑,也可能只是和往常一般的温柔注视,迹部对纱织挥了挥手,随即便被淹没在拥挤的人潮中。
大概是只在梦中出现过的情形,小小的气泡上升到半空中,啪的一声破裂开来,演变成彩虹颜色的细小水滴。
纱织闭上眼睛,隐约感觉到的水汽落在面孔上的感觉,带着熟悉的凛冽玫瑰香,像是迹部景吾微凉的嘴唇落在她的额头。
她的心跳忽然,有些快了。
柳生比吕士抬起手,将纱织额头的水珠抹掉。他的动作是和冷峻表情截然不同的轻柔,大概是隔了几年忽然对妹妹升起怜惜的心情,替妹妹揩去脸上水滴的动作,是十足的兄长形象。
“哥哥今天早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假装和迹部相识也好,避免让她暴露出和迹部认识的关系也罢,纱织除了想到不能让母亲知道“早恋”这件事外,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但是她的母亲,是从来不在乎她的人。不关心她的学习和排名,不关心她未来的就业和婚宴。
对于心里只有柳生比吕士的母亲来说,柳生纱织自己也知道,她是个不应该存在,或者说可有可无的人。
柳生比吕士的白色衬衫和此时遍布着凉意和气泡很是合衬。英俊的绅士,仿佛是前来寻找灰姑娘的王子大人,眉间带着几分忧郁。
“纱织…”柳生比吕士沉吟着,最后抿了下嘴唇,少年的声音轻浅,像是一杯不再滚烫,温热的清茶,“现在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原因……”
“因为对方是迹部吗?”
因为对方是迹部,所以觉得是自己高攀了对方,因为对方是迹部,所以这段双方身份不平等的恋情不被看好。纱织觉得这样的反对,似乎由迹部的母亲来做更加合适。
“是,但也不是。”柳生比吕士注视着还年少的妹妹,她逐渐长大,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屁孩,她拥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秘密,终有一天会脱离柳生家,成为另外家庭的一份子。
和迹部景吾在一起之后的柳生纱织,比以前开朗许多,有时候一起乘车回家,比吕士就可以看到纱织抱着手机打字,笑容款款的模样。那是迹部景吾所带来的美好改变,柳生比吕士无法想象,要是某一天迹部景吾不在的时候,纱织会变成何种模样。
他判定不了,这样的感情是青春期的一时兴起,还是无坚不摧的所谓真情。
“纱织,你有信心和迹部一起走下去吗?”
纱织愣了愣。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不管有什么样的阻挠,你也好,迹部也好,你们都怀着一样的,想要和对方在一起的想法吗?”
“一辈子。”他补充道。
一辈子有多么漫长?这份现在看来火热又密不可分的感情,又是否可以承受住漫长岁月中的柴米油盐和争吵冷战?纱织不知道,当然她同样不知道柳生比吕士这个问题的答案。
空气里仍然漂浮着气泡,微凉的空气扫过脚边,扫去盛夏的燥热。迹部景吾的样子隐约浮现在眼前,纱织记得他修长白皙的手,记得他眼角的泪痣,还有他温柔叫自己“柳生”的深情。如果有无来由的一见钟情,那么也应该存在毫无根据的信任吧?
因此,大概是有的吧?纱织心想。
她有些尴尬地转换了话题:“对了,立海大的其他人呢?”
“他们应该快到了。”柳生比吕士带着纱织往里面走去,他开始更多地和柳生纱织一起行动,今天甚至拒绝了和网球部其他人一起乘校车过来的决定,少年葱段似的细长手指扶了下眼镜。
“纱织,我们先进去吧。”
“柳生!”
纱织和比吕士同时回过头去,站在街角挥手的黑发少年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立海大网球部的其他人和学生会受邀的部长们,看上去声势浩大。
“切原同学。”纱织看着切原赤也走到自己面前,鲜少在课外时间见到自己的后桌,纱织可能是第一次看到没有穿校服的切原赤也,“你也来了。”
“我可是立海大网球部的二年级王牌啊。”切原赤也的黑发有着漂亮的绸缎般的光泽,他的笑容充满了年少的张扬活力,翠绿色的眼睛是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祖母绿宝石。
“切原,我以为你今天要补习英语。”
切原摸了摸鼻子,脸色有些不好:“我和桑原前辈说了,英语补习向后延一周。”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能帮切原同学补习。”
“不行。” “可以。”
瞬间交错的两句话,纱织诧异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柳生比吕士和像只猫般笑着的黑发少年,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又重新撇开眼去。
这两人吵架了吗?
“我们不进去吗?”纱织指了指冰帝校园内的各色摊位,她的笑容温和,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此时舒爽的习习凉风,“好不容易来一趟呢。”
“走吧走吧。”切原双手放在纱织的肩头,手掌心感受到少女突起纤细的蝴蝶骨,她连肩膀都是那般单薄。
切原想起某一次上课时候,透过少女校服衬衫的内衣肩带。她微卷的发尾扫过白皙的脖颈,背后露出的一小片肌肤像是一块完美而平滑的大理石。这个本来只是网球部前辈妹妹的少女,不知不觉变成了,对于切原来说,甜美又危险的诱惑。
切原赤也脸色微红的放下手,惹来纱织淡淡的疑惑眼神。柳生比吕士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切原发红的脸上,不自觉地偏了下头。
“怎么了,切原同学?”
“没什么。”切原赤也像是为了掩盖自己刚才的失态,大剌剌地拍着纱织的肩膀。“我说你太瘦了吧,以后多吃点,知道吗?”
纱织低着头笑了起来,蓬松的头发被阳光渲染成温柔明亮的紫色,鬓边的碎发将她笼罩在浅紫浅金的光晕里,不知从何时起,少女变得愈加好看,连简简单单的笑容都是漂亮又惹人心喜的。
切原压抑着混乱的心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走,我请你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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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海带和迹部大人都好苏QAQ
小海带就是纯纯的少女漫画风啊QAQ
☆、恶魔赤也
是什么时候觉得柳生纱织与众不同的?切原赤也说不上来。
当他开始被中学网球界称为“小恶魔”的时候,这个年轻的立海大网球部二年级正选竟然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好是坏。
在球场上稍微被刺激就会失去理智,连他自己都不怎么清楚,他在球场上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何种模样,当然也不知道他的发球和回球,是多么的血腥和暴力。
在肾上腺激素刺激下加快的心跳,血液顺着心脏流淌到四肢百骸,被蒙上一层厚重雾气的眼睛,只看得到这颗小小的网球。他想要看的更清楚,因此对手的身上见了血,他想要听的更清楚,因此对手被他的回球抽击,只剩下恐惧的惊声尖叫。
平复心情后看到对面球场跪地求饶的对手,那个不久之前还信誓旦旦要打败他的少年衣衫褴褛,嘴角溢出艳红的鲜血。对手惨白的脸色还有满头大汗,瞳孔中溢满了难言的惊恐,他颤抖的手甚至无法再握起球拍。
“恶魔…你是恶魔。”
切原赤也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和征服对手的快感,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匍匐在地上的蝼蚁,露出邪气而冰冷的笑容。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二年级正选,等待着欢呼与庆贺,但当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的时候,却发现其他人惊恐又嫌恶的眼神。
只有那个一直坐在教练席上的幸村精市,这个在中学网球界立于不败之地的神之子,对他温和的说了一句“做的好,赤也”。
在接受着那个恶魔化自己的同时,切原忘记了幸村精市的网球和自己一样,也是绝望而残忍的。逐渐的,切原赤也对这种变化习以为常。血液连同理智都已经滚烫着沸腾,他回球的目的地不再是球场中的死角,而是对手的身体。
如果说幸村精市的网球是沉默的屠杀,那么切原赤也的网球就是一场华丽的凌迟。
周边那些人惊恐的眼神,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其他球员,他看到过自己失去理智的样子,发红的眼睛和尖利的笑声,一次次的回球撞击在人体柔软的部位,他的眼睛被对手的鲜血染得越发红艳。
是恶魔。
他真的是恶魔。
切原赤也在球场上的网球变的更加暴力乖张,他知道其他学校球员对自己的评价,知道同班同学看自己眼色的事实。当他某一天意识到网球不应该是这样的时候,已经回不去了。
“切原同学?”柳生纱织回头看发呆的切原,她正站在贩卖棉花糖的摊位前,手上拿着在入口处换来的抵用券,少女紫色的头发在空气轻轻扬起,清淡如茶的面容因为笑容而多了几分砂糖的甜香。
“哦?”切原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去,他和纱织肩并着肩,似乎只要稍微一抬起手臂,就能碰到对方凉凉的手背,“你要吃棉花糖吗?”
“我想试试看。”纱织撕下一张券,“请给我一份棉花糖”
“迹部大人说过,柳生同学的消费都记在他身上。”这个穿着冰帝校服的女孩子笑着将使用券递还给纱织,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微妙的打量和好奇,大概是在猜想眼前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清秀少女,有什么样的魅力可以使得迹部如此挂怀。
一旁的厨师熟练的做出花朵形状的棉花糖来,递给纱织。
“谢谢。”
“柳生和迹部景吾是什么关系?”
纱织淡色的嘴唇含着几缕絮状的棉花糖,她抬眼去看切原赤也,清澈的眼睛倒映着手中过分大的花朵状糖果,仿若一片馥郁的花田。少女咬着棉花糖,口齿不清地正要回答,又看到切原身后卖香辣炸鸡块的摊位,连忙拉起切原的手,往那里跑去。
少女的手像一块温润的羊脂玉,毫无阻碍地贴着他的皮肤。切原觉得自己因为对方的体温而心跳加快,那根叫做理智的弦下一刻就面临崩断的危险。这一切像极了在球场上即将失去理智的感觉,切原赤也只看到少女紫色的发尾,还有一截白皙修长的后颈。
网球部正选中唯一一个妹妹,按理说总应该会受到其他正选的喜爱,但柳生纱织不是,和柳生比吕士最要好的仁王雅治从来不提起柳生纱织,幸村精市称呼她也只叫她“柳生妹妹”,甚至在这之前,柳生比吕士对于纱织的感情也称不上喜欢。
切原不明白他们不喜欢柳生纱织的原因。这个在课堂上总是埋头记笔记,平时低调的几句没有存在感的前桌,是众所周知的好学生。
时光仿佛回到那个初夏的寂静夜晚,少女的眼泪渗入他的胸前,几乎要在他的心口烫出洞来。这个冷静,总是面无表情的女孩子,那时却紧紧地抓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唯一可以救赎,或者保护她的人。
如果柳生纱织看到恶魔化的自己,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拉住他的手,像现在这样,用那双清澈清凉的眼睛看着自己,叫自己“切原同学”吗?
你是恶魔。
你是可怕的恶魔。
纱织的手忽然松开了,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像是忽然被风吹断的树枝,像是忽然从花瓣上滚落的露水。切原看着紫发少女被淹没在人海里,最后无迹可寻。
像是每一次结束比赛之后,看着对方跪地求饶之后,他的心里有哪一块逐渐缺失。真田副部长说,立海大的三连霸没有死角;以剥夺对方五感的网球技术作为必杀的幸村精市也不曾说过切原过于残忍的球技,甚至是桑原也从来没有指责过切原的网球有任何问题。
“柳生……”切原喃喃道。
黑发少年茫然地看着空落落的掌心。
好像少了什么。
“切原同学?”
切原赤也看向声源,那个刚才才消失的少女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左手拿着未吃完的棉花糖,右手捧着一盒香辣鸡块。少女的眉眼在漂浮的气泡中有着彩虹般璀璨的光泽,那么汹涌的人潮,切原偏偏只能看到她——就像是他在球场上只注意网球一样。
柳生纱织正在对他笑,仿佛一瞬间的光都集中在这个平淡无奇的少女身上,切原的心也一片滚烫。
“快过来。”她说。
“好。”
我很快就会到你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 我们纯情又虐心的小海带QAQ
☆、迹部女友
“凉子快带我们去冰帝转转吧。”
立海大学生会里除了会长和副会长之外,基本上都是刚升上二年级的新部长。他们在来之前就听说了村上凉子和迹部景吾不得不说的故事,刚到冰帝遍促狭地调侃起这个迹部景吾传说中的女朋友。
村上凉子今天穿着淡粉色的上衣和一条白色百褶裙,一双白色球鞋还有高高绑起的丸子头,黑发少女在穿梭汹涌的人潮之中,看上去像是清新的草莓沙冰。
网球部的三年级正选被幸村精市集合起来去冰帝网球场,讨论夏季合宿的事宜,走之前他还嘱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