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了。”朵拉轻声说,“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到底是谁。唐曼,我很开心,改变了过去。以前我经常想,如果能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希望永远都不要认识施奕。现在,虽然不可能不认识她,但至少你和她已经没有了交集,也算是改变了我的过去吧……我很开心。”可她语气里却并未让人觉察到丝毫开心的意味,更多的是一种无所依的渺茫。朵拉温柔地对唐曼笑了笑,“我消失了,你也不用难过,毕竟我就是你。”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唐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我能感受到你的一切,就像感受我自己。我知道你就是我,可是你却独立于我之外。我会很舍不得你。”
“能和过去的自己对话,一切生活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唐曼抿唇说,“为什么搞得像你一定会消失一样,这么早立flag做什么!”
朵拉莞尔,“是啊,何必庸人自扰。来的时候毫无预兆,走的时候也就顺其自然吧。毕竟这个世界如此奇妙,每一分每一秒可能都会发生奇迹。”
唐曼抱起了她,放到卧室,“我先去洗澡。”就给朵拉几个铜锣烧,“你要不要吃这个?”
“……”朵拉嘴角抽动,“你真把我当成多啦a梦了?!”
唐曼讪笑,“可是,你总不用吃东西,感觉……怪怪的。”
朵拉张张嘴,犹豫了下才说,“我好像……离你越远,身体越弱。也许,我是依靠你存活的。大概就像寄生。”
“什么?”唐曼吓了一跳,“你都没告诉过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总不能天天带着一只猫出去。”朵拉挺尸状,倒在了床上,“快去洗澡吧。”
等唐曼回来时,朵拉竟然在啃铜锣烧。她靠在床头,像人一样坐着,两只前爪抱着铜锣烧,一点点的吃。唐曼看见,先是惊讶了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太可爱了。”
朵拉看见她过来,随手就把铜锣烧扔掉了,“累死我了。”她爪子肥嘟嘟的,身子也圆滚滚,那种坐姿十分疲累,想要靠两只前爪把铜锣烧送到嘴里也是十分艰难,“今晚找到冯简了吗?”
唐曼点了点头,“还是她送我回来的。”
“这么快?”朵拉皱眉,“你不该让他送你回来。男人这种生物都犯贱,你要让他得不到,保持神秘感才能吊足男人的口味,让他有征服欲。”
“……”唐曼眼皮一跳,“你是要我勾|引男人?”
“说什么勾|引,”朵拉不满道,“这是两|性相处之道。对付男人,你得先退三步,再进一步。要永远保持矜持,但又不能太矜持,适时地给点甜头,别把他们打击地灰头土脸,这样才能让男人对你俯首帖耳。不是常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通常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吗?你要知道,在这个男权社会里,一个女人想要成功,得踩下更多愿意为你付出的男人。”
唐曼一脸黑线。
“比如冯简,你不该答应他送你回来。第一天认识,就让他知道了你住在哪里,这会让他觉得你很好上手。哪怕是和男人做朋友,你也要学会保持神秘感。再说了,除非是gay,或者女人实在太丑,不然哪个男人真心把你当朋友?”
倒叫唐曼噎了一下。她身边一向不少男人,不知道多少男人打着朋友的旗号接近她,可言语中却总时不时带着暧昧试探。刚开始的时候,唐曼还以为这些男人是真心拿她当哥们,可久而久之就发现了,什么哥们什么兄弟什么朋友,都是鬼扯。学生时代还好,小男人们还真有纯洁的真愿意跟她称兄道弟的,可到了工作时,撩骚的男人是越来越多,让她都不敢再相信男人所谓的朋友。朵拉这些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唐曼看着她,“你对付男人还真有一套。”
朵拉懒散的倒在被窝上,“游戏嘛!两|性战争是人类有史以来亘古不变的主题,不能免俗。”
“噢,那对付女人呢?”唐曼眨眨眼,“怎么应对女人?”
“女人?”朵拉拧紧眉头,“我所说的两|性战争,是纯粹站在男女立场的游戏,牵涉到利益时,这场游戏就要复杂多了。但是,如果只针对女人的话……”朵拉看向她,“女人心,海底针。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本书,段位越高的女人,就越难读。”
“然后?”
“然后?无非是遇到bitch,直接打脸,打到她怕再不敢惹你为止。对绿茶婊白莲花就要有多远离多远,不然估计就只有被岁月静好背后捅刀给恶心的份儿了。毕竟对这种人来说,全世界只有他们是对的,奇葩的逻辑你是战胜不了的,那就只有躲着了。”
“那结论是什么?”
“结论——如果我能对女人下得了结论,我还会沦落到现在这种下场?”朵拉理直气壮的说罢,又去抓铜锣烧。
唐曼不紧不慢地开口,“然而……冯简是个女人。”
“咳咳咳咳——”朵拉好不容易送到嘴里的铜锣烧就这么呛了出来,“什么?!”
“冯简,是,女,人。”唐曼一字一顿说完,就看见朵拉抓着铜锣烧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怎么……可能?!”
☆、第20章 好久不见
等唐曼把当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完,朵拉就呆住了,“难道平行时空里,人和事都是相反的?”良久才说,“不过没关系,至少基本资料还是没变。”
“我没变,陆鸢没变,施奕没变,濮元思也没变,”唐曼失了斗志,趴在床上看着朵拉,“但都挺没意思的。”
朵拉犹豫了好一大会儿,才小声问,“那……蒋铭,咳,蒋公子还是男人吗?”
“蒋公子?”唐曼摇头,“我没见着。”说完忽然看向朵拉,“他叫蒋铭?”
“嗯。”朵拉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转头钻被窝里去了。
唐曼看着反倒奇怪,连忙把她扒拉出来,“你不会跟这个蒋公子也有关系吧?”
“哎呀,”朵拉不耐烦地躲开,“你不需要去接触他,问那么多干嘛。”
……可这种语气就等于默认了呀。唐曼嘴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半天时间,才问,“你……踩了多少男人?”
朵拉不说话。唐曼见状也不好再追问,于是熄灯睡觉。她快睡着时,却听到朵拉说,“以后你记得离他远点。”
“谁?噢!”唐曼一下来了精神,“为什么?蒋公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
“别瞎说!”朵拉声音闷闷的,“他是个好人。我……我对不起他。”
唐曼看了她好一会儿,“我明明看过你的经历,为什么没有看到冯简和蒋公子。”
“额……”朵拉一顿,“我只给你看了和施奕有关的部分。”
“也就是说,你对我竟然有所隐瞒?!”唐曼惊了。
朵拉不理她,十分没好气地说,“都是不堪回事的往事,不,对你来说是最好能永远抹去的未来,为什么要看。”
话虽这样说,唐曼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她是全然信任朵拉的,可朵拉竟然并未对她和盘托出。
不过她也没心情纠缠这些。唐曼心里是挥之不去的失落和难过,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在为了施奕内伤。如果说以前唐曼还以为自己对施奕有多深的感情,现在倒是通过这件事看清了自己——她确实喜欢施奕,但感情却远没有以为的那样深。
不然,也不至于明明知道彻底失去了施奕,却只是难过心痛而已。感情不够深,所以伤得也不深。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唐曼都把自己扔在工作里,她目前没有心力去承担任何一份感情,所以寄情工作。没想到情场失意,事业倒得意了几分。公司的新业务渐渐步入正轨,不得不承认,郑总确实有两把刷子的。唐曼跟他学了不少东西。
两个月来都没有半点施奕的消息,然而唐曼只要进了公司就能想到施奕,甚至没听到同事称她“唐副总”,她也会想起施奕。唐曼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公司里的一切,都被打上了施奕的烙印。而她对施奕的感情,竟然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持续在发酵。她思念施奕,思念曾经和施奕之间发生的一切。
郑总是个有眼力见的,施奕走了,他就把原来施奕的办公室留给了唐曼。唐曼每天待在这个办公室了,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怀念过去。
许是这感情沉积的久了,唐曼竟然开始怀疑起了朵拉。朵拉声称是未来的自己,声称施奕将怎么伤害自己,可至今为止,半年时间过去了,她并没有受到半点来自施奕的伤害,反而因着施奕拥有了目前的一切。
唐曼不由得动了心思,朵拉的话……真的可靠吗?也许,并不是真的。唐曼望着窗外发呆,不然,冯简为什么会是女人?
而施奕也并没有伤害自己啊。唐曼想,甚至从酒吧那次开始,她就和施奕关系亲近了起来。虽然施奕有点怪怪的,好像突然之间变得亲昵许多,可并没有半点要伤害她的意图。
不过身边有了朵拉还是很有用的。唐曼在公司里遇到困难,回家问问朵拉,朵拉基本都能给她指出路子来。
转眼到了年中会议,郑总在会上很是鼓舞了一番士气,说公司业务步入正轨,正在好转,多亏了唐副总和大家的努力。又说唐曼不愧是施总挑出来的人,果然能力不错。
唐曼别的都没听到,只是后一句话那几个字眼撞到她心里去了。开完会,唐曼回办公室,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忽然无比想念施奕。无比,想念。
施奕确实这两个月都再没有消息,唐曼心里酸酸的,好想见施奕,哪怕是偶遇,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又想,濮元思那种男人,怎么配得上施奕呢。
她心思百转,坐在办公室里捧起了手机。施奕的手机号还在,唐曼盯着那一串数字,指尖几度挪了上去,最终还是没能点下去。那串数字好像带了魔力,吸引了唐曼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手机忽然响起时,吓了她一跳,手一抖险些摔了手机。
她稳了稳心神,才发现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唐曼心里一动,就有些紧张,连忙接通,“喂?”
“唐曼,还记得我吗?”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让唐曼大失所望。她失落地垂下眸子,轻声道,“冯简,你有事吗?”
冯简笑了,“听起来你好像不大欢迎我啊。”
“当然没有,”唐曼收敛好情绪,强打起精神来,“你百忙之中抽空给我打电话,我受宠若惊嘛。”
“呵呵,”冯简调笑道,“唐副总日理万机,我都不好意思打扰。”
“混口饭吃嘛。”唐曼说着,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如果知道公司办公室号码那很简单,手机号就有点突兀。
“问你表姐要的啊。”
表姐——唐曼心头一跳,声音就有些不稳,“施奕?”
“怎么,你还有别的表姐?不妨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不不不,只有一个表姐。”唐曼乱了心跳,忍不住问,“施……我表姐她……有没有说什么?”
“有啊。”
唐曼一顿,“说了什么!”
就听到冯简笑呵呵地说,“施总,你表妹问你说了什么,不如你亲自跟她说。”
“也好。”
这两个字穿过手机传过来时,唐曼顿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没想到施奕竟然就在冯简身边!!
“曼曼?”
施奕还是那样喊她。唐曼一时心头又暖又涩,鼻子泛酸,连忙“嗯”了声,又怕施奕没听见,赶紧说,“施……总。”
手机里传来施奕轻柔的声音,“晚上有空吗?”
唐曼犹豫了下,施奕没等到她的回应,轻叹一声道,“上次和冯简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约定——唐曼想起那晚冯简以她为条件,答应施奕的事情。唐曼心里喜悦还没退去,这会儿又难免悲伤起来,原来施奕是为了拉冯简合作才找到自己啊。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自己都把话说到那份儿上,施奕怎么可能再靠近自己呢?
唉!她心底长长一声叹,回答了施奕的话,“记得。”
“今晚抽空和我们吃顿饭吧。”
说的是抽空——就是没空也得抽出空来,基本就是不容唐曼拒绝的意思。唐曼本来也没打算拒绝,只是对再次见施奕,心情很忐忑。
“好。”
“等下班,我去接你。”施奕说完没等唐曼再开口就挂了。
唐曼怔怔的望着手机。刚刚施奕说……来接自己?
她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又紧张又兴奋。
☆、第21章 望你重现
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对下班既期待又紧张。腕表的指针一下一下地动,静的几乎能听到自己手腕上血管的跳动。终于指针划到了5:30——
唐曼嗖一下站起来,深呼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下楼。然而步履匆匆,很快还没走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十分低调的灰色劳斯莱斯,车窗半落,里面的人正是施奕。
两个月没见,竟恍如隔世。唐曼站在门口静静地看她时,突然觉得她和施奕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远,比她的大众polo和这辆劳斯莱斯的差价还远。
“曼曼。”施奕看见了她,下车走到她身边,“怎么了?”就自然而然地牵上了她的手,将她带回了车上。
“没事。”唐曼勉强笑笑,“施总,好久不见。”
“又没有外人,还跟我客气,表妹~”施奕笑盈盈地嗔她一眼。唐曼心里一跳,望着施奕的侧脸出了神。
施奕给她的感觉,就好像那晚的事情从来不曾发生一样,就好像她们并不是两个月没见,而是昨天刚刚见过一样。
没有一点生疏,也没有一点责怪。
这个女人如此善解人意,又如此高明。只轻轻一个笑,一句话就化去了唐曼一直以来的忐忑和不安。这样的施奕让唐曼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纠结就是一场笑话,人家施奕根本没在乎。倒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不由自主露出钦慕的神色,戏谑道,“表姐。”
施奕唇角弯了弯,“乖。”
车厢里放着抑扬顿挫的轻音乐,气氛舒适又安宁。唐曼听了听,“歌剧魅影?”
“howhereagain。”施奕似是不经意地看她一眼,吐出歌名来。
唐曼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