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谢廖沙。”格里沙完全听从谢廖沙的想法,并且更乐意跟谢廖沙玩。
两个小朋友在小声说话的时候,斯留丁正在同大家抱怨弗拉米基尔的不配合。他完全不在意一种叫做脸面的东西,并且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这一大家子之中。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接过他告诉我他不需要朋友,我现在觉得她一点都不可爱了。”
斯留丁的口头禅从超可爱变成一点都不可爱了,他还皱着眉头,若不是安娜见识过这家伙的聪明,怕是只会认为他不过是个天真的,喜欢讨人欢心的家伙。
“弗拉米基尔不喜欢别人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他。”卡列宁出声道。谢廖沙也表示赞同。
“一位男士更愿意别人用英俊和绅士来形容他,而不是可爱,我建议以后大家也该改变对我的形容了,我马上要八岁了。”
谢廖沙借着自家父亲的话语引申了一下。
“想都别想,你非常可爱,而且甜蜜,如果你想要长大,我们就不好玩了。”吉娣笑着说,吻了谢廖沙的脸蛋一下,她喜欢这个小家伙。
谢廖沙露出遗憾的表情,并且拿出锦帕擦了擦脸上永远不会少的印记。
“谢尔巴茨基公爵小姐说得对,谢廖沙,你超可爱的!”斯留丁笑眯眯地说。
“我认为像是‘超可爱’这种不太规范的词语还是少用比较好,斯留丁,若成为了口头禅对你是毫无益处的。”
“没关系,卡列宁先生,我不打算从政。”
“像我父亲一样很好,斯留丁叔叔。”谢廖沙维护自己的父亲。
“你们是两个人,我可说不过你们。”斯留丁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是父亲的儿子,我得维护他的一切。”谢廖沙认真地说,一旁的卡列宁略微有些惊讶。
斯留丁转了转眼睛,这会儿娱乐的重心已经转到谢廖沙的身上了,再也没什么比逗小孩子更有趣的了。
“如果你父亲错了呢?”
“父亲不会出错。”谢廖沙皱了皱眉,然后他看了一眼卡列宁,接着又回头看着斯留丁,认真地道,“人们总是无法避免犯错,也许我父亲也是,但他会是最少犯错的那一个人,而且,如果他不小心犯错了,他会改正,把事情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真甜蜜的告白。”吉娣说,用一种充满着粉红色的浪漫神情看着谢廖沙,她现在认为陶丽的话语是对的,小孩子都是天使,虽然那与爱情和漂亮衣服无关。
当大家都把视线聚集到谢廖沙身上后,他开始觉得害羞,并且回避了这些目光,他看向自己的母亲,渴望她说点什么安慰他。
安娜察觉到谢廖沙的求助,但她自己还在想事情呢,所以她只是给了谢廖沙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谢廖沙和安娜的互动使得卡列宁突然在意起了一件事情,今晚的安娜,话很少。
卡列宁皱眉,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您还会去舞会吗?斯留丁先生。”吉娣这会儿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了,但这喜欢与爱情无关。
女孩子处在她这个阶段总是会对爱情开始有些期待了,更别说是像吉娣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们自意识觉醒后就擅长于吸引别人,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和中心,最好是每一个小伙子都爱慕她。
“我会去的,谢尔巴茨基公爵小姐,我听闻莫斯科的舞会十分有趣。”
“你就别恭维我了,我知道莫斯科的舞会没有彼得堡好,但你有一句话说对了,莫斯科的舞会充斥着自由。”
在确认了大家都会去之后,吉娣表示她必须回去准备服装了。
“才三点,她至少还有四个小时用来打扮。”斯基华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然后冲着妻子讨好地说道。
陶丽看着丈夫的表情,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总是无法拒绝斯基华这样的表情,她想:他伤了我的心,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呀,他是个慷慨的好人,是个善良友好的大孩子,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丈夫,并且承担他的责任,但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
陶丽不知道自己该抱怨谁,所以她决定认命。
“别让她听见。”陶丽低声说。
斯基华露出愉快的表情,他现在完全明白自己被原谅了,他乐得像一个孩子,并且在心里赌咒发誓他一定会珍惜自己的妻子,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的赌咒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说来也奇怪,当斯基华觉得陶丽不好的时候,他就觉得任何女人都比自己的妻子好,可当他觉得陶丽好的时候,他发现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人可以比得上自己的妻子,至于那个法国女教师,他是昏头了才会认为她比陶丽要好。
斯基华深刻的检讨自己,并且表示要跟那个法国女教师断干净。
陶丽不用去猜都能知道丈夫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又能如何呢?只能苦笑。当她的视线落在孩子们身上时,母亲的责任就让她变得麻木又伟大了起来。
当谢廖沙他们去上课时,卡列宁陪同安娜进了卧室稍作歇息。陶丽会整理一些礼服出来,借给安娜,幸好她们都不算丰满的类型,陶丽比安娜更为清瘦一些,但安娜身姿挺拔,所以衣服倒也算合身。
卡列宁关上卧室的门,看见妻子坐在梳妆镜那里梳理头发,他走过去问道:“安娜,我意识到今天你并未说太多话语。”
“谢谢你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安娜笑了一下说道,然后拆散自己的头发,细细梳理。
卡列宁因为安娜如此直白的话语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是否是因为我。”
“再一次感谢你意识到了。”
“我并不迟钝,安娜。”卡列宁为自己辩驳。他是一名政府官网,如果他还是迟钝的话,简直是对俄罗斯的一种侮辱。
安娜拢了拢头发,因为发量多且蓬松,所以是厚厚地一把,梳子上有一些短发,安娜有些可惜地摇摇头。
“你得告诉我,安娜。”卡列宁走至安娜面前。
安娜抬眼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男人,嘴角牵起笑了一下:“你现在像个被老师责罚而不知何故的学生,亚历克塞。”
“就当作是那样吧。”卡列宁点点头。
安娜继续梳理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也许我是吃醋了。”
“吃醋?”卡列宁有些讶异,好像这是一个什么了不得的词。
☆、第47章
卡列宁思索了一下,然后收敛了表情,道:“别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安娜,并不有趣。”
“好吧。”安娜放下梳子。她转过身来偏头看向卡列宁,然后半真半假地说:“但我的确有想过,你看上去很欣赏吉娣那样的姑娘。”
卡列宁看了安娜一会儿,然后说:“我的确较为欣赏这样的个性,正如我一向不愿贬低女性一样。”
“安娜,你,”卡列宁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认为你真的是有嫉妒了。”
“只是个玩笑,亚历克塞。”安娜说。
卡列宁又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用肯定的口吻说:“不,你的确是嫉妒了。”
安娜没有立刻移开视线,而是看了卡列宁一会儿,然后才不紧不慢的移开视线。
“你告诉我嫉妒是不得体的。”
卡列宁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安娜,后者不自觉又强调了一句:“忘了那回事吧。”
“哦,好的。”
男人平静地答应了她这个要求,安娜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噎了一下,这个玩笑玩大了,她好像把自己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境地,再次强调只会更显的她就是在嫉妒。
“你不该去准备礼服吗?”安娜换了个话题。
“我正要去。”卡列宁说,在离去之前,他略微弯腰然后在安娜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纠正一下,安娜,我想,偶尔的嫉妒是可以令人心情愉悦的。显然嫉妒并非都不合理。”
看着被关上的卧室门,安娜只能瞪着,到最后,她咬了一下嘴唇,想要抽自己一嘴巴。
过了一会儿,陶丽过来了,后面的女仆拿着一些礼服。
“我没有太过鲜艳的,安娜,但这几身都是最好的。”陶丽有些歉意地说道。
面对如此真诚的陶丽,安娜只能在心里感叹,可惜了,可惜她们现在在这样的时代。
“每一件我都很喜欢。”安娜说,手指在衣服上流连微笑着。看见她的微笑后,陶丽才放心了。她知道这话多半有些讨她欢心的意思,但她依旧开心。
“这一件,”安娜手指尖点在了一条黑色的天鹅绒长裙上。
“啊,这一件,是我年轻时找裁缝做的,可我一次都没穿过。”陶丽抚摸了一下黑天鹅绒的质感,用一种柔和的语气说:“显然,有些东西尽管十分美丽,却并非适合每一个人。”
陶丽把长裙托起来,往安娜身边递了一下。
“你喜欢它,是吗?”
“但你也喜欢。”
安娜不喜欢夺人所好,她从来都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因为喜欢或者拥有,从不属于她。
“但你适合它,我想衣服也会高兴的。”陶丽温和地说道,眼底带着笑意。
“接受它吧,安娜,我想你能让它变得光彩照人。它生来就是在聚光灯下的,可是被不适合它的我买去了,现在它有了那么一个机会,我总得成全它。”
“你成全了衣服,那你自己呢?”安娜问,意有所指。
陶丽明白安娜的潜意思,但她只是拢了拢头发,然后用一种微微叹气的方式说:“我没有成全自己的选择,而且,谁能知道,若成全了我自己,会比现在更好呢?”
她看向安娜,然后笑了一下,温婉尽显。
“我是个普通的女人,我有三个孩子,这世界上,唯有他们了。”
若是从前,面对陶丽这样的境况,安娜知道自己会有何种冷酷的态度去想,认为陶丽懦弱,就像是,那个人一样。
可是现在,当面前这个女人拉着自己的手,那跟记忆里很像的温度,安娜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地挠了一下一样。
“真是傻女人。”她想,然后轻轻地给了陶丽一个拥抱。
“你是一位好母亲,陶丽。”
“你也是的,安娜。”陶丽说。
安娜没去反驳,但她知道自己不是。
她是一个自私冷漠的人,从来都是。她对谢廖沙好,是因为她现在是那孩子的母亲,她偶尔帮助卡列宁,也不过是,不过是有利可图。
毕竟,卡列宁现在也算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不是吗?安娜对自己说。
稍晚一点的时候,斯基华已经把车都安排好了。
“父亲,我这样穿好吗?”谢廖沙扭了扭自己的身子,他正穿着格里沙的礼服,格里沙稍微有些小了,所以一直没穿,谢廖沙最近长高了一点,比起格里沙,他还是瘦了点。
“如果你之后在宴会上能够保持得体的话,我认为是可以的。”卡列宁淡淡地说。
“恩,我会的。”谢廖沙点点头,同时整理了一下他的领结。
“妈妈呢?”
“等会儿就来。”卡列宁说,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旋转扶梯。
水晶吊灯下,烛火通明,他看到他的妻子同内兄的妻子一同走下来,但,这一刻,卡列宁的眼中的确是只有自己妻子的存在。
“来,亚历克塞。”陶丽把安娜交给卡列宁,后者并未做出失礼的行为,事实上,在外人看来,卡列宁的表情几乎纹丝不动,唯有安娜,在把手轻轻挽着卡列宁的胳膊时,察觉到对方肌肉有一丝不自然的紧绷感。
“觉得我很美?”安娜低声问,脚步随着卡列宁缓慢地走着。
“我们结婚八年了,安娜,我自然知晓你的样子。”卡列宁说。
安娜挽着卡列宁的手臂,然后慢慢地滑了下去,最后在卡列宁的脉搏那里停了一会儿。
“我学会了这一招。”
卡列宁偏头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然后说:“你学习一向很快。”
安娜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
他们到了马车里,谢廖沙围着安娜,道:“您是我的妈妈吗?”
“如果我不是你的妈妈,那谁是你的妈妈?”
谢廖沙用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但是,您今天是这么这么的漂亮!”
安娜被逗笑了,亲了谢廖沙一下。
“谢谢你的赞美,小绅士。”
谢廖沙咯咯地笑着,然后搂着安娜撒娇。
卡列宁咳嗽了一身,道:“谢廖沙,忘记我跟你说的了吗?”
“但这里不是晚会的地方,我还在马车上,跟您和妈妈在一起。”那意思是,现在我有撒娇的权利,而您真不应该制止我。
卡列宁抿了一下嘴唇:“我希望你能每时每刻都谨遵好习惯,保持你的礼仪,而不是单纯的做给别人看。”
“我,我记住了,父亲。”谢廖沙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端正的坐好了。
安娜看了卡列宁一眼,道:“没必要对他这么严苛吧?”
“好的习惯有时候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养成和维护,而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