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直保持着那个弧度“但你是别的家族的人,我们也还没有举行婚礼,留意那些情报只会让其他人觉得图谋不轨,反而会被严密的隔绝所有情报,所以弥至少首先要表现得像彭格利的首领夫人。”
弥沉默地看着纲吉,半晌,才问“……你想说什么。”
“别对我那么冷淡。”纲吉亲吻了一下弥的手指,然后朝着弥笑,深棕色的眼睛里高缀着点点星空“假装的也没关系。”
弥低敛着眼睛,继续问“不怕我真的跑掉吗?”
“偶尔我也觉得一直都走那么稳健派的作风有些无聊啊,如果试试弥的处事风格的话……”纲吉一笑,笑容澄澈得像个小孩子“说不定能出奇制胜呢?”
弥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看着纲吉的眼睛,纲吉则坦荡地任由打量,一边喜爱地把弄弥的手指。
两个人呆了一会,纲吉伸手解开了领带,然后凑上去亲了亲弥的脸颊“我先去洗澡,弥可以再想一会。”
弥看着纲吉走进浴室,肩膀忍不住松了松,她磨挲着自己被亲到的脸,烦乱地叹了一口气。她应该坚定一点,应该继续划清距离,纲吉的话漏洞那么多,应该严词厉厉地反驳,不该私心地觉得他的方法更有用,骗自己上当。
得到那些情报然后离开;最多也就一个月。要放纵吗?要沉溺吗?
纲吉很好洗好出来,穿着睡衣几步靠近“弥想好了吗?”他笑着坐上床,满身水汽地靠近弥。
弥觉得这个人真是自己的克星。
现在已经没有谁能那么简单地欺骗她了,除非是她自己愿意蒙蔽自己。
☆、第一百零四章
很多时候,在感情里受了伤,心里想着再也不愿意那么轻信别人,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可感情总是无理又盲目的,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心里就满满的全是他了,哪还有空余顾及自己。在一段感情里不停害怕自己又被伤害的人,其实有一部分更爱自己,爱情并不纯粹。
爱自己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就怕连自己都不爱,就飞蛾扑火地爱着他。
弥坐在床边,在漆黑的房间里借着月关凝视纲吉的睡脸。她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低沉。
起身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弥光着脚绕过了构图繁复静美的羊毛地毯,朝拉着窗帘的阳台那边走去。夜风清凉,月光浅浅地照拂大地,弥站在阳台边,朝身后光线晦暗的房间看了一眼。
弥哼起了轻快地曲子,然后撑着阳台边的护栏坐到了护栏上。
很宽的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阳台,上面几乎可以摆满一圈的花盆,弥坐上去也非常稳。继续哼着歌,弥将两条腿转到了阳台外面,背朝着房间坐好。她没有看离阳台几十米的地面,就晃悠着双腿坐在上面,哼着调子欢乐的歌。
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她打开了中国的副卡,拨了一个人工服务的电话出去。
手机嘟嘟嘟地响着,弥等了好一会,才被接通“喂,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电话那边的声音是跨过一个大洋的母语。
“你好……”弥的声音有些暗哑“请问……我被拐卖了该怎么办?”
“诶?”刚刚还说着公式化客套语的人工服务妹子顿时一愣“您,您在跟我开玩笑吗?”
弥远眺着星空,忽然想起在中国现在还是白天。她所有的心思都深藏在心里一个人煎熬,现在有了一个陌生到说什么话都没关系,还愿意听她说的人,声音都忍不住带着哭腔“我被拐卖到异国,该怎么办?”
“您,您稍等一下。”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声音“呃,您的手机号有权限设定,我查不到您的归属地和目前所在地,请问您是真的被拐卖了吗?我立刻为您报警好吗?”
弥的手指划拉着阳台“我现在坐在阳台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人工小姐,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
“噫?我,那个……请您珍爱生命!”人工小姐大概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束手无措地劝着弥“不要灰心!请问您现在是一个人吗?能这样讲电话是逃出来了吗?如果已经逃出来的话,最好立刻报警,然后联系大使馆。”
弥平直的唇抿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谢谢,但是不用了。”她低敛着睫毛“我是……被家人送到这边来的,因为谁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就自顾自的下了这种决定,我觉得很难过。”
“……这样啊。”人工小姐犹豫地回答“您不是在耍我吧?”
弥忍不住低低笑了几声,阴郁的心情难得轻松了些“不,并没有。”她低声解释着“只是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好好说话,所以才想打电话,找个陌生人说话的。”
“哦……”人工小姐艰难地接受弥的说辞,现在已经可以再问一遍有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挂电话完成服务了,可是听到电话那边在毫无杂音的死寂背景下平稳低柔的声音,人工小姐又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拓展话题“您是一个人在国外吗?还是尽可能的交一点朋友吧,老是这么闷着很容易长痘痘的。”
弥失笑,平复好情绪继续说话“应该也不算一个人,我这次被送过来,是和以前的未婚夫重新订婚,还有一个月就该结婚了。”
“恭喜!”人工小姐迅速抽出一包瓜子,一脸有八卦的表情继续说“那你难过什么?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去让你未来老公陪你一起不开心啊。”
弥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你是被家人送去的吧,你不是自愿想结婚的吗?”人工小姐见弥没说话,自动开启八卦模式,连语气就直爽了许多“不会是包办婚姻吧?卧槽这什么年代了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千万不要妥协!”人工小姐语速极快的说着,一边给弥出注意“这一生幸福可不能将就!咱们可以闹啊,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到他不敢娶你为止!”
弥忍不住笑起来,还为了不吵到人压低声音,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嘿,妹子你别笑,我认真的!”被弥的事拉进距离后,人工小姐连‘您’都不用了,直接一口一个妹子“这事儿绝对不能妥协!”她说着后,又一副打听八卦的表情“你们之前还定过一次是吧?怎么回事啊?我帮你出出主意。”
人工小姐一副知心大姐头的语气,让弥有些哭笑不得“我们是初一的时候认识的,后面恋爱了,高中的时候订了婚,但后来又分开了,直到今年年初又遇见。”
“然后他贼心不死是吗?”人工小姐语气惆怅“归根结底,你们为什么要早恋?”
“诶?”听到人工小姐的结论,弥不解地反问。
人工小姐底气十足的回答“听老师的话做个安静的美少女不好吗?而且竟然还在初一,我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啊妈蛋!一定是你们早恋秀恩爱结果受到了fff团的诅咒!”
“什……什么呀。”头一次听到这种论据,弥完全反应不过来的回了一句。当年她去中国的第一站就是上海,重学中文难免也带了点上海话的软濡。
“啧啧啧。”人工小姐啧了几声“当年谈过,现在没感情了是吧?可家长却执意让你们订婚?”
明明说过自己没谈过恋爱,却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弥无奈了一下“也不是……”
“妹子你不说清楚点我没办法判断啊!”人工小姐恨铁不成钢地说着“羞涩这种东西又不能吃,我也不认识你,有啥不好说的,快快快,让姐姐给你理一理。”
什么就成姐姐了啊。
弥完全无奈地叹气,然后扫了一眼周围“就是,他当初跟我说分手,好像是为了我,可是我……”
“听你这语气不像没感情啊。”人工小姐脑补了一下“我懂!我懂!就是你们俩初中后在一起了,感情越来越好最后订了婚。但是!男方他其实有心脏病or白血病or各种病,或者被仇家追杀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为了不连累你而说了分手,分开之后你俩都余情未了,各种虐心剧情之后终于又在今年相遇,你的家长看你虐得太糟心就把你送过来,男方可能没有反对,但你自己觉得我这么傲娇怎么能轻易说结就结,不再来个生离死别虐恋情深虐一下男方提高收视率绝对不行!我懂!这都是套路!”
弥木着脸“……收视率。”
“韩剧都这么演啊。”人工小姐义正言辞“生活就是一滩狗血,才会衍生出那些狗血连续剧,我懂的,妹子。”
“……”弥心情复杂地长叹了一口气。
“好了妹子,别矫情了么么哒,都那么多年,到现在还相爱的话就在一起吧。万一真出啥事玩脱你想后悔都来不及啊!”人工小姐热情地建议着“我看韩剧的时候最受不了这种虐心剧情了,看着两个家伙明明喜欢对方还互虐,我肝儿都被虐疼了,只想摇着那两货的肩膀大叫你们两个蠢货快给老子在一起!”
“我……我没办法,没办法接受。”弥嗫嚅着开了口“当年分手之后,我……有过一个孩子,只活了一个月,那么小。我现在看到他,就会想到那个孩子……”
“什么鬼的剧情!”人工小姐崩溃地大吼“他不知道吗?男方不知道吗?哎呀我去!”
“他不知道。”弥低声回复。
“告诉他啊!为啥不告诉他!跟他说你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啊,这种事不能你自己一个扛的!”人工小姐几乎快飞到桌子上去了,大声说“孩子怎么没的?是不是医院太黑了?那家伙一点都不知道也太轻松了吧!用这件事虐他!虐!虐!虐!这种事绝逼不能忍!”
弥没有开口搭话,一点也没被人工小姐的话挑起情绪的样子。倒是人工小姐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比弥更像当事人“这事梗在中间确实叫人挺难受的,我觉得你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坦诚一点,一起解决。”
“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就算在一起,也可能没办法再生孩子了。”弥把弄着自己漆黑的长发,低头远远地望着地面“但是他需要一个孩子的。”
“怎么着,他还是几代单传必须要个儿子接香火?”人工小姐牙疼地说,却还是劝道“不还有试管婴儿啊什么的吗?先别在乎这回事,你就说这婚你想不想结?”
“……”弥不说话。
“得,我算懂了!”人工小姐在电话那边长吁短叹“当初他不管因为什么事和你分开,不对对于什么好意还是恶意,都是他没有坦白说出来的不对。现在你又把心里这根刺瞒着下来,不也和他当初一样吗?不对对方坦白,就搞了这么多事出来,所以说恋人间坦诚是很重要的。”
弥抓了抓头发“你一定要结论得这么简单粗暴吗?”
“那还说啥?”人工小姐语气无奈“说你这些年多辛苦多难过?像那些失恋的家伙一样哭天喊地悲痛欲绝,我为他付出了多少,给他做过多少事,结果还被抛弃嘤嘤嘤,一边哭一边诉苦眼泪鼻涕沾闺蜜一身。可你提都没提自己多辛苦,你丫一点都不在乎吧!”
“唉,不对。”人工小姐越说越奇怪“你为啥不诉苦?你这个时候应该一边哭一边跟我说你当时过得多困难多难过,简直悲从中来悲痛欲绝丧心病狂吧!你为什么这么平静!”
弥想了一下“……丧心病狂是那么用的吗?”
☆、第一百零五章
纲吉早上醒来的时候,弥并不在身边。他坐起身来,就看见弥趴在靠近阳台的书桌边睡着。
晨曦的光从大开的阳台外洒进来,纲吉下床走向弥,轻手轻脚地抱起她放回床上。弥的脸上因为枕着手臂而枕出了一个红印子,闭着眼睛还睡得很熟。他抚着弥的头发,弯腰在弥额头上浅浅一吻“早上好。”
他笑得温柔,道过早安后就去衣柜前唤起了衣服,直到离开房间,连带门的动作都非常轻。
柔软的床榻早已被暖了一片,弥睡进来就能感觉到对方未消散的体温。她平淡地睁开眼睛,像只鸵鸟一样缩在被褥里,没有表情,也不说话。
早餐是安纸送进来的,她的脚步无声,直到站到弥身边,弥才反应过来。
弥食欲不好,吃了几口早餐就准备出去转转,踩踩点。彭格利城堡很大,她在这个地方总感觉自己格格不入,透过走廊上占了一整面墙的防弹窗,能看见下面有黑西装的人在门口出入。弥低敛着眼睛,仔细地打量那些人。
这其实真的不公平,纲吉有家人,有彭格利,有他的同伴,这些对他来说都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和物,所以即使爱她,也不知道把她排在哪里。而她生命里还剩什么呢?她报完了仇,生命空白而迷茫,如果不是安纸,她可能早就自杀。
也许一开始他们付出的感情是一样的,甚至纲吉要更喜欢她些。可越到后面,失去了姐姐们后,她的感情变得越来越炽烈而深沉,孤注一掷,他却还保持着一样的额度。
弥能通过玻璃镜面上的反射看到自己的脸,那双黑色的眼睛沧桑而颓然,被磨去了所有灵性。
她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香取小姐?”一个女声出现,弥有些讶异地转过头,就看见走廊另一边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她紫发紫眸,右眼戴着黑色的眼罩,身上穿着黑西装和西装裙,脚上一双皮靴,英气而不乏柔美。这个人的形象让弥觉得有些眼熟,回忆了一下,才试探道“库洛姆?”
“是。”库洛姆似乎对弥还记得她而有些惊讶,随后露出一个笑容来,走近弥“香取小姐怎么在这里站着?花园里开了很多花,要一起去看看吗?”
弥略一思忖,点头“好啊。”
弥还不认识路,只有跟着库洛姆下楼,绕过中庭的走廊到比较清静的花园里去。弥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花,只是心情有些阴暗,再看到鲜艳娇美的事物,总会轻松那么几分。
“泽田小姐下个月就要和boss举行婚礼了吧?”库洛姆忽然的一句让弥的嘴角再次抿直,那个女孩走在弥身边,像没注意到弥心情的变化“婚纱挑好了吗?”
“……不一定。”弥微微低着头,刚刚看着还热烈拥簇着的花这会忽然觉得也有些迷人眼睛。
库洛姆看着低迷注视着地面的弥,有些焦虑地皱起眉,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个时候,boss刚来意大利,天天都要确认泽田小姐你的消息。那个时候意大利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