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姐,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看上她了。”陈喻瞄了我一下,转头对雷说。
“呵呵,她够简单吧。”
“雷思茗,你说什么?你说我简单、你说我简单?!”我指着她,气得说不上半句辩驳的话。
“不不不,你复杂、你复杂……”她连忙摆手,“确实是挺复杂的单细胞生物。哈哈哈——”
少君拿着黑色公文包走出家门,看见我们三人站在一块,愣了下。
我朝他猛挥手,“嘿,少君,这么早去上班了?”
少君眼神游离,“呃,是啊,你们不用上班也这么早啊?”
陈喻缓缓走过去。
少君看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双脚不由地往后退。
“少君,你知道十九支柑红色玫瑰代表什么吗?是浓而不烈、清而不淡的爱情。”陈喻把手中玫瑰递到少君眼皮下,接着说,“为了你,我不惜与天下男人为敌。噢不,应该是不惜与全天下的男女为敌才对!”
我嘴巴只维持一个“O”型,久久没能合上。
雷脸上没有丝毫惊异表情,恍惚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我劝你别树敌太多!”少君没接过玫瑰。
“这算是在关心我吗?呵呵。”
“你有病!!”少君跑回屋,迅速把大门关上——
陈喻欲用手挡住将要关上的大门,殊不知手中的玫瑰花束冲在前方。十九朵玫瑰的脖子被大门夹住,短暂的几秒,玫瑰的脑袋与身子分家了。
少君再度把大门打开,他发愣的看着掉在屋里的十九朵玫瑰。
“啊啊——”阿树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哥,你不去上班,在哪里喊什么啊?小丽都被你吵醒了。”
“小丽小丽,你就知道小丽,你用不着管你哥后庭的危险了!”
陈喻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阿树木无表情,看了看眼前的陈喻,问:“先生,你想知道你是第几十位纠缠我哥的男人吗?”
“第几十位?”
“阿树,你说够了没?你是不是想以后自己作饭吃?”少君揪着阿树的耳朵。
“呵呵,少君你还会做饭啊?”
少君咬咬牙,“我会不会做饭跟你没关系!陈喻,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不想再看见你——滚,消失在我眼前!”
“少君,其实我早就在别人的眼晴里死去了,只是一直都戴着面具混在人群中装活人。但是这样的我却在你眼睛里得到重生,在北岭山庄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从未有过如此鼓动。我认为,每个人都存在着一些喜欢同性的可能。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我相信我绝对有能力让你爱上我!”
“给机会你?哈哈哈——好啊,除非天下红雨!”
“这岂不是要让我死心?”
“对不起,我是直人。”
“谁能够证明?”
我揪揪雷的衣角,轻声问道:“雷,你觉不觉得这些对白很熟耳啊?”
雷笑了笑,“我们走吧。”
她拉着我撤离现场。
“去哪里?”不会又去开房吧?
“到处逛逛啊。”
“哦。”
她没开车,我们只是步行离开……
她牵着我的手,一直往郊区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我觉得双脚快走不动了。她话变得很少,慢慢沉默下来。虽然她一直面带微笑,但我知道她又在想那些事情。越往冲郊区走人烟越稀少,越发的觉得这里像另一个世界,我和她两人的世界。
“雷。”我紧拉住她的手肘。她想带我去哪里?
她轻轻拍拍我的手,“你害怕吗?”
我点点头。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我要陪你。”
走上一条高高的河堤,跳望不远处的江河,我知道这条就是上次她开车到过的江河。上次是在江河的中游,现在是在江河的下游。
“其实以前这里都是田地,大部分地都是种蕃薯(地瓜)。小时候,我跟思琪、少君三个经常跑来这里偷蕃薯吃,呵呵,那时阿树还小得很,所以没带他来。你知道吗?从这儿偷来的蕃薯烤着吃特香!一到晚上,就有不少男女会在这里约会。”
掠过江河面的冷风夹杂着腥气味吹过来,我坐在沙滩上,安静的听着雷述说童年的快乐往事。我听说,只有对现状不满而感到不快乐的人才会眷恋、回味的快乐往事。雷也是因为这样吗?
当她追问我的童年是怎样时,我只是用微笑来带过。
我不想告诉她,我的悲惨童年——一直以来我被老姐欺负,直至如今还没摆脱她的压迫。在我学会爬时,我使出吃奶的力尝试攀爬出小床,以求摆脱她的钳制。学会了走路,虽然走起来还很踉呛,但我已逼不及待去学跑——总有一天我要逃出老姐的魔掌,自由万岁!!可想而知,我的童年是悲惨的、苍白的、不值得回忆的。
“你快要开学了吧,什么时候回去呀?”她把我拉进怀里,双手搂过我的腰,轻声问道。
“咳嗯!”我作状咳嗽了下,“原来有人恨不得我立即回G城了!”
“呵呵,我有这么说过吗?”
“你是没这么说过,没准你心里是这么想呢。”
“冤枉啊,公主,小人真的没有这么想过,请公主明察秋毫!”
“想脱罪啊?那贿赂一下我吧!”我指着一边脸蛋说。
她得意一笑,托起我的下巴,亲吻我的脸。
“雷,我后天要回去。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去?”
她迟疑了会,才说:“待我辞职后吧。”
“那你爸妈怎么办?”
“他们可能要跟我一起回去吧。”
闲聊间引起离情别绪,没觉察乌云鲸吞了整个天空。我们还来不及动身离开,已经倾盘大雨。除了沙堆,我在四周见不着比我们高的东西存在。我傻傻的站在雨中,她连拖带拉的拽我离开。
“程婕,你这是干嘛?这么大雨,还不快走?!”她冲我叫喊。
我甩开她的手,“雷,我想淋淋雨,虽然很冷,但是这种感觉很舒服。雨水恍惚能冲洗掉我心的污垢……”
“其实雨是很脏的,你不知道它里面有灰尘吗?”
被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没MOOD。“喂,你就不能浪漫一点吗?”
“快走吧,你这样淋雨搞不好会感冒、发烧的。”
见仍我执着站在雨中,她连忙抱起我离开……
雨水淋湿了彼此全身。
雨珠落在她头发上,最后沿着发尖滑落,一滴一滴……画面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我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停止下来。
她招来一辆TAXI,把我抱上车后,掏钱给司机并吩咐他载我回家。
“雷,你不坐进来吗?”
她冲我一笑,挥手跟我作别。
车缓缓开出,我回头透过玻璃看着她站在雨中的样子,那画面很糊模。车开远了,她的身影也消失了。
走到客厅门前,看见老姐鬼鬼祟祟的倚在门角那,想在窥视什么。
我凑了过去,小声问她,“老姐,你在偷看什么啊?不用上班吗?”
老姐比出食指,抵在嘴边,“嘘嘘——”
我抬头,望进客厅——
五人坐客厅里,彼此不发一言,气氛僵硬。坐在爸妈对面的是雷爸跟兰妈,而坐在雷爸身旁的男子则是少君。
见状,不知名的液体从我额角那流下,聚在下巴处,最后滴落。我已分不清滴下的是雨水还是汗水了!
“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否则后果很严重。”一向木讷,言语不多的雷爸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爸爸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低头看着茶几,淡然说道:“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我决定不要她了。她的生或死都由你决定!”
想必他们是在讨论我跟雷的事情。原来爸爸已经不要我了,还不管我的生死,太可恶了!
我气愤的冲进客厅,大声喊道:“我不管你们怎么说,你们不要我也罢,反正我只要她!”
众人错愕,一脸惘然的看着我。
我妈站了起来,微笑的拍拍我肩膀,“呵呵,我们的女儿长大了,要谈恋爱了,我们做父母的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反对呢?不过未来亲家忽然造访,我们难免有点不知所措的。”妈把我拉到她身旁坐下,而坐在我对面的却是少君。
“你真的要下这一步吗?”雷爸枕着下巴,视线又转移回棋盘上。
什么?原来刚才他们俩在下棋而已呀?!
“程太太,其实我们……”兰妈面有愠色。
正当她想澄清什么时,话被我妈打断了,“喂,老公,你还下什么棋,让两个个孩子独处吧。他们俩应该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的!”
“呵呵,说得是、说得是!”
爸小心翼翼的托起棋盘,并邀雷爸转移阵地再接再励。
我感觉到倚在门角处的老姐开始磨拳擦掌……
厅门外椅着五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都在窥视我跟少君俩人的一举一动。
我特意压低声音对少君说:“少君,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上班的吗?怎么会跟雷的爸妈出现在我家里呢?”
少君亦小声的跟我解释:“被陈喻那个混蛋缠住,我不敢出家门半步,只好请假了。陈喻走了,茗的爸妈忽然上门问我知不知道你家住哪。”
我紧握双拳,颤抖的声音说道,“所以你就带他们来了,是吗?”
“是啊。阿树他去了上班,家里就只有我。万一陈喻又跑回来,想对我霸王硬上弓,我岂不是后庭难保?反正带他们来你家也没什么不可以啊。”
我怒发冲冠,倾身过去拽着他的衣领,特想给他几拳。
“呵呵,老公啊,你瞧他们俩多恩爱啊。他们要是结婚了,我们就不愁没孙子抱,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亲家啊,你这棋不能放这儿,我的‘马’会吃上的。”爸这么快就喊雷爸作亲家了,他当真这么想我嫁出去吗?
喂,现在谁跟谁亲啊?我跟少君?开什么玩笑!不过想想,老姐都快二十五岁了,却从未带过男友回家吃饭,爸妈抱孙子的愿意可谓强烈,夸张点说就是心急如焚!
冷静,我要冷静!深呼吸,吸气、呼气——
我松开手,坐回原位,追问:“雷的爸妈什么时候成了你爸妈了?你又什么时候成了我男友兼未婚夫了?”
“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可以发誓的。茗的妈妈只是说了一句‘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谈谈我们两家能否延续香火的问题’,哪知道你爸妈就一直讨论个没完没了,我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就无缘无故的被牵扯进去了。”
第三十八章
我往厅门外瞟了一眼——我爸妈他们俩还怪兴奋的,老姐则气得头发几乎要冒烟。雷爸顾着棋盘,始终没将注意投在我跟少君身上,而兰妈脸上的窘困若有似无。
我无奈的摇头,长叹道:“少君,事到如今我们亦别无选择了,总不能呆在这等发霉吧?不如做点事儿解解闷。”
“你全身湿淋的哦,还是先去换件干衣服吧。”
“管它的,别鸡婆了,来吧——”我挽起衣袖。
“好。”少君点头。
“石头、剪刀、布——”
我出剪刀,少君出布。
“呵呵,瞧他们俩多有童真啊。对不对啊,老公?”妈撞了撞在一旁下棋的爸。
“是啊是啊。”爸敷衍回答。
老姐搭腔:“妈,他们这叫幼稚好不好?!”
“你不结婚、生孙子,有资格说人家么?”妈按了下老姐的脑袋。
少君尴尬笑道:“呵呵,我输了,要怎么惩罚就由你决定吧。”
“弹脑门吧。哎,你先闭上眼睛吧,你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弹的。”
少君闭上双眼。
“让我来——”老姐一个飞奔过来,扬手,一巴掌扇到少君脸上。
“拍!”声音在客厅扩散。众人不由地捂着自己一边脸。
少君捂着被扇的脸,傻愣的看着老姐。
妈飞快走来,“好!!”
别人若不知道老姐的名字叫“好”,准以为我妈在为老姐扇少君的事情叫好呢。
“好,你干嘛打人?!”妈将老姐拉开,质问道。
老姐揉揉右手,回答:“妈,害我结不了婚就是因为他。你说,我不该扇他吗?”她刚说的“结不了婚是因为少君”所指的是——三年前,少君害老姐在她单恋的男孩面前形象大损。
不过是个单恋对象罢,跟她结不了婚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她这话过于夸张。
少君捂着脸,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看着老姐。
“他害你结不了婚?他害你结不了婚……?”妈紧锁眉头,喃喃自言,反复说着这一句话。她恍惚陷入自己的想象中,良久才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厅门外下棋的爸终于按耐不住,走过来,担忧状看待老姐并等待她的解释。
老姐愣了下,恶作剧般的笑意偷偷爬上她嘴角边。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呜呜……爸、妈,女儿我不愿作人了!”老姐用哭腔说道,说着便装出一副快要晕劂过去虚弱模样。幸好有妈扶住了她。
“好,你别这样,快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见状,妈焦急了。
爸拍打胸膛:“对啊,尽管说出来,这儿有爸替你作主!”
“这么不光彩的丑事,你叫女儿我怎么说呀?”
汗!她演哪出戏啊?
少君瞪大双眼,呈化石状。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我爸妈在发表言论……爸一句、妈一句。短短几分钟,整件事被他们理顺,情节跟爱情片加伦理片的情节相似——两姐妹跟爱上同一个男人!
“好了,我不玩了,都不晓得你们一家演哪出戏!”少君无奈的摇头,站起来,欲走出厅门。
“想走?没那么容易!”爸把少君拉回来。
“你玩弄我家两个宝贝女儿,竟敢拍拍屁股走人?我今天非灭了你不可!”妈气愤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少君的脑袋。
“啊?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少君哭笑不得耸肩、摊手。
“还装蒜?!”妈回头,对站在一旁同样露出不解现状的雷爸跟兰妈说,“少君的爸妈,你们儿子这副德性,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小婕交给他的!”
小婕?是在指我么?
兰妈澄清道:“程太太,我想你误会了,我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