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意地笑了笑,“你不是说要我唇上涂的这种吗?”
坐上她车,要出发的那一刻起,我一直抱怨个没完。而她却没半点悔意,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实话说,我很讨厌她的笑声笑容笑意。因为在这样的她面前,我会觉得自己很稚气,很小孩子。
定眼看,诺大的场面,是我第一次看到的。在场的男男女女都粉成熟,依老姐说的,就是老。在我见到最年轻的都比我年纪大!个个穿得粉是高贵的,却不失大方得体。
“雷,你来啦?”符静不知从何钻出来,像出没无常的阴魂,“呵呵,今晚全场只有你打扮得跟往常一样,以黑色为主调,像来办丧事似的。”
“我确实是来办丧事的,今晚要醉死的人准不少呢。”
“哎呀,要死人了,也太不吉利了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人死,天天都有人办丧事。不过也没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说是不是?”
“呵呵,那倒是,跟我比起来,你确实旧了点。可我没资格为你办丧事,况且愿意争相为符小姐你办丧事的人多着呢!”雷思茗理了理衣领。
“雷,我越来越讨厌你了。”符静说话一直是面带微笑。
“哦?可我却越来越喜欢你了。”
“是吗?”
“当然,因为你身上有着我所欠缺的东西,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原因之一!”
“我身上有你欠缺的东西?那一定是美貌与智慧了!”
雷思茗凑过去,贴近符静耳旁,脸带微笑,小声地说,“错,是你嘴巴够贱!”
我听傻了眼。
符静一阵愕然,随之大笑起来。
雷思茗也跟着笑了。
第二十三章
她们俩像白痴似的愈笑愈起劲,愈笑愈大声。有这么好笑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不要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
“那你放心,我头发短,从不扎小辫子。倒是你,头发长,见识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发,这话也在指我么?
“符小姐好,雷小姐好。”樱气喘喘地冲到我们前面,然后毕恭毕敬地朝她们点了点头。
“樱,你来啦。你看你,头发都潦乱了。”雷思茗温柔地撩了撩垂在樱胸前的长发。
哼,人家头发乱关你屁事!
符静不悦地瞟了樱一眼,“这么迟才来,倒不如别来,来了只会丢人现眼!”
“我、我……对不起!”樱说话支支吾吾的,“我这就走。”说完,她立即转身离开——
“回来,谁准你离开了?”
樱又乖乖地走了回来。她一脸屈委,却傻愣愣地站着。
符静没多看樱一眼,转身,微笑着对雷思茗问:“虹,她今晚应该会来吧?”
虹?虹是何许人物?
“你应该去问她本人。”
“她知道你有新跟班了吗?如果知道,她一定不会来!唉,你竟然要换新跟班,当初又何必跟我抢下属呢?”
“虹是千里马,可你不是伯乐!与其要委屈她困你那里,倒不如留在知人善任的我这里。”
“那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虹不会甘于当千里马的,她骨子里就想当个伯乐。除非你身上有她非当千里马不可的原因——”
“呵呵,我是不是听错了?符小姐你居然会用‘好心’‘提醒’这些字眼!”
“哼,白痴。有了她,你可以成为我的对手,但也可以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符静摸着耳垂,不屑地瞟了我一眼,“不过算你聪明,放弃虹,另找到一个傻瓜似的新跟班。”
符静邪笑着,走开,樱跟在她身后。
我追问:“雷,虹是谁?”
“一个女人。”
“你不要敷衍我好不好?”
“你为什么要知道?”
“好奇嘛!”
“呵呵,她要是来了,我就告诉你。”雷思茗揽过我的肩,“走,喝酒去!”
“不,我不会喝酒的,我是那种一杯倒的人!”
“没关系,喝啊喝啊就会了!”
我坚持不喝酒,坐开一边去,看着雷思茗跟别人猜拳,罚酒。这是她的另一面,我所不认识的她。我独自坐在一角,其间有不少男人走来跟我搭讪,幸好那个时候雷思茗都会走过来为我解围。
“虹,你怎么这么迟才来呀?大家都在等着你呢。来,去那边,先跟大家打声招呼吧。”一男人走一个女子身旁。
她就是符静刚提到的虹?她举止如此优雅,这般楚楚动人,如果我是男人,我亦会为之心动。
“对不起,小李,我不想去。我要找雷小姐,她人在哪?”
小李指着坐在众人中的雷思茗说,“在那。”
虹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慢步朝雷思茗那走去……
我盯着她一举一动。
“雷。”虹极其温柔地唤了雷思茗一声。
雷思茗愕然抬头,看见虹,微微一笑,说,“哦,虹,你终于来啦!”
“终于?你在等我?”
雷思茗站了起来,又是暧昧的一笑,“等你的人何只我?”她朝我这边望来,向我比了比手势,示意叫我过去。
我不甘愿地走过去。
“婕,这位就是易虹。”
“哦。”我淡淡应了下。
“叫我虹就可以了。”虹微笑着伸出手。
“你也叫我婕吧。”跟她握起手来。
“雷,你快来,我们快不行了——”跟雷思茗猜拳罚酒的众人叫喊道。
“好,就来就来。虹、婕,你们先聊着,我过去应付一下。”
雷思茗离开后,我和虹就陷入沉默当中。
虹率先跟我说话,跟我聊起雷思茗的事情——她一旦工作起来就很疯狂,工作时不能跟她说私事,下班时不能跟她淡公事。她不爱喝咖啡,夏天喜欢喝冰水,冬天喜欢喝白开水。喜欢颜色是白色跟黑色。还有……
好羡慕虹,因为她知道我所不知道的雷思茗。
“喝,我要你喝——呕——”雷思茗在众人中叫嚷,俨然是喝醉了!
我正要走过去扶她,可是被虹捷足先登。
虹扶着雷思茗踉跄走入洗手间……
我有点焦虑,有点担心,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雷思茗怎样了?我思前想后一番,才跟上去。我站在洗手间门外,窥听里面的动静。
“雷、雷?你要不要紧?”
“喝,我要你喝——呕——”为什么喝醉酒后的对白永远都那么几句,没点新意。
我轻轻推开门,在缝隙中看见虹一手紧搂着雷腰,一手用手帕给雷抹嘴边的脏物。
“雷、雷?”虹轻轻叫唤。
雷思茗呢喃。
虹撩开雷思茗耳际旁的头发,脸越凑越近……
“雷啊,你没事吧?”我说完,才推门进去。
“雷醉得一塌胡涂的,我们先送她回去吧。”虹回头,问我,“你会开车吗?”
“自行车,我会。”
“汽车呢?”
“我将会。”
“那当我没问过。”虹从雷思茗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跟我一起扶雷出去。”
我跟虹一起扶雷思茗走到停泊汽车的地方。
虹忙试钥匙,只有我一个人扶雷思茗。很重哎,累倒了我。我一时撑不住,跟她双双倒在地上。虹慌忙推开我,只把雷思茗扶起。
换我试钥匙,虹扶雷思茗。我越试越气愤——最后将钥匙串扔向车窗,钥匙打在车窗上,然后掉落到地上。“妈的,去死吧!”
我独自离开——
有人一把把我拉住,环过我的脖子,在我耳旁发出轻轻的笑声,“嘻,有人生气了!”是雷思茗的声音,我肯定!
我一转身,立即反手给她一巴掌,却被她挡过去。
“干嘛这么生气?谁惹你了?”
“你,你为什么要装醉?!”
“我不装醉怎么能脱身呢?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整晚坐在那里发闷吧?”
虹坐在前座,那个位置本应该是我坐的,如今我只能独自坐在后座。雷思茗漫无目的地驾驶……没有人问,我们要去哪里。
我说,我要回家。
雷思茗就载我回家。我叫她进我家坐坐,她答应了,她却连虹也邀请来,我说过叫虹来我家吗?死人雷思茗,我真是越来越讨厌她,越来越……
她们坐下,又开聊闲聊,淡一些我听起来似懂非懂的东西。我倒了三杯白开水,分别放到各自眼前,茶台上伸手可及的地方。在她们聊得起兴时,我搬出一盒未拼过的拼图,并邀她们一起拼。这是老姐很久买的,但是我和老姐都是那种很没耐心的人,所以这么久以来,都没拼过几块。
她们很认真的拼图块,少说了很多题外话。
雷思茗说:“首先要将拼图分类,分A、B、C、D、E、F……类,这样才好拼哦。”
虹问:“那些AB连在一起的拼图块该分为A还是B呢?”
她们俩有说不出的默契。
她们很专心地拼拼图,只有我眼神不时游离。她们拼啊拼啊……就拼好了一大半。
虹顺手拿过雷思茗的杯子,喝了一口。
我失神地望着她手中的杯子。
虹也察觉我的异样,望了望我,又看了看杯子,尴尬一笑,说,“呵呵,我拿错杯子了。”
雷思茗也笑了笑,“没关系,虽然我喝过,但我没什么传染病的。”
俩人又专心地拼起拼图,直到将拼图拼完,她们才离开。
“你们慢走,我不送了!”我站在客厅门口。
重重的关上客厅门,来渲泄我的不满。
看着拼好的拼图,我越看越不爽……于是将它尸解,看着一块块拼图块散乱于四周,我才舒了口气!才坐下,一看见雷思茗用过的杯子,我就站了起来。拿起杯子,直往厨房里走。
气愤地用海绵使劲地擦杯口边!咦?为什么我会这么气愤呢?为什么——
客厅门被打开。
老姐一进门,见客厅一片狼籍,就惊叫起来,“天啊?我们这里是不是有贼光顾了?”
“有贼光顾?不可能吧,我刚离开没一会。”雷思茗跟着走进客厅。
“前辈,你说忘了拿钥匙,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呢!”老姐拨开拼图块,搜寻钥匙。
我捧着玻璃杯子,站在厨房门口——
雷思茗抬头,看着我,又看了下我手中的杯子……嘴角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
我恍惚从她的笑意中读到一丝危险讯息!一丝危险的讯息?我心中一惊,手中的杯子顿时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碎弹向四周……
“婕?!”老姐大叫一声,飞奔过来,“婕,你有没有割伤到?”
我无力地挨在门边,隐约感觉到小腿有点微微作痛……
雷思茗抱起我,把我放在沙发椅上,将我那双微微渗出血液的腿枕在她大腿上。
“婕,你怎么啦?是不是很痛?你别一直哭啊……”老姐一直摇晃我的肩,“妈的,你倒是说句人话啊!”
我推开雷思茗,大声吆喝,“你走,走!我不想看见你,我不要再看见你——”
“你是怎么啦,婕?”老姐轻声问我。
我扑在老姐身上,哭泣。
雷思茗一句话都没说,拿起钥匙,走出客厅……
门被关上了!
老姐一直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因此,一直用沉默来作答。
这几天,我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雷思茗的事,可是越是抑压,想念的欲望越是强烈!睁眼闭眼都是她。怕自己会打电话给她,因此删掉她的手机号,而她也没再给我打过电话来。
我终于按耐不住——跑去找她!
明明知道这栋粉红色与粉蓝色瓷砖相间的房屋就是雷思茗的家,但我还是做了件多余的事情——在少君家门口以三十度角向左走了十三步。
我站在雷思茗家楼下,大声叫喊:“雷思茗,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出来!”
一年纪过半百的老男人好奇地探头于窗外,问我,“你找谁?”
奇怪,雷思茗的爸妈不是去了G城么?怎么会——管它的,我又不是找她爸妈!我说:“你就是茗的爸爸吗?我是来找茗的。”
一妇女立即出现在窗边,质问老男人:“你还有女儿?说,你到底在哪里跟别的女人种下种了?”妇女说着,就大哭不骂起来。“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贸然决定搬到这里住,原来你是……原来是——呜呜——”
纵使老男人怎么解释,妇女都不肯相信。直摔身旁的东西,发出剌耳的声响!
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婆婆,朝我挪步过来,她指着离我七八步远的一栋乳白色砖瓦的楼,对我说:“你找雷思茗?那才是她的家!”
我顿时汗流浃背。我忘了阿树人长高,有着修长的双腿,总之比我的腿长吧。因此,他的十三步跟我的十三步是不能划上等号的!
第二十四章
我站在眼前这栋乳白色瓷砖的楼前,刚要叫喊雷思茗时,那大门就打开了。
雷思茗站在门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稍显得有些憔悴。
我犹豫了下,才走到她跟前,“雷,我——”
她把我抱住,抱得紧紧的。我快要窒息似的,拚命的踮高脚跟。有一会儿,才听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他走了,我、我无法挽留他……”她在我肩膀上抽泣。
我的心抽痛抽痛……能让她哭的除了少君,我想不出谁来!
“告诉我,吴少君那个混蛋现在在哪?”
“在家。”
我推开雷思茗,直奔到少君家。我几乎是飞奔过去,虽然是短短的二十步,却是我短跑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要是我百米短跑也能用这种速度,我准能稳夺第一名!
我猛踹少君家的铁门,“吴少君,你给我滚出来!”
“婕,你怎么啦?”少君打开门,摆着一张懵然不知的脸。
我疯了似的扑上去,压倒少君,拽着他的衣领,质问:“吴少君,你、你凭什么甩她?你可知道她是为了你才蹲在这个豆腐块大小的小城市里?你凭什么让她掉泪?!吴少君,你告诉我!你说啊——”
少君迷惑不解的说:“婕,你在说什么?哪个她?”
“你装什么蒜,你根本配不上雷!”我立即给了他一拳。
恰在此时,阿树冲了进来,“哥,你刚打电话给我,说茗姐的婆婆刚去了,这是真的吗?”
趴在门边的雷思茗一副来看热闹的样子,失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