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枫逸一声惨叫,朝后摔倒。
那壮汉不依不饶,上前就想继续踹。
何燕细眉一扬,忽然松了小芽,插到两人之间,一拳敲在对方提起的膝盖上,冷冷道:“适可而止!”
那壮汉登时身体一斜,跌倒在地。
他两个同伴慌忙上前把他扶起来,那壮汉暴怒道:“臭娘们儿!”挥开同伴,一拳朝何燕挥去。
那边张枫逸心中大喜,爬起身牵住了小芽,同时观察着周围越围越多的顾客。
扑!
何燕灵活地格开对方拳头,近身一记肩顶,登时顶得对方连连后退。
“哟嗬,这娘们儿还挺横!”壮汉两个同伴之一惊怒交加地叫了一声,捋起袖子扑向何燕。
张枫逸心叫机会,悄悄退到围观的人堆后,带着庄小芽转身就跑,再不理现场的冲突。
片刻后,两人已经奔出了沃尔玛,庄小芽叫道:“叔叔,燕姐姐会不会吃亏啊。”
张枫逸哂道:“看那母夜叉样儿,那仨男的不被打死算好的了!放心吧,咱们趁这机会赶紧溜。”
庄小芽见他带着自己走向停车场,大感错愕,直到看到张枫逸摸出车钥匙,才恍然大悟。
原来刚才那点儿功夫,叔叔已经把车钥匙给偷到了!
“上车!”
张枫逸一声吆喝,和庄小芽上了车,刚刚发动车子,就看到何燕风一般从沃尔玛出口处奔出来,顿时一惊,赶紧踏油门,险险在何燕追到前加速出了停车场。
后方,何燕脸色大变,伸手在她口袋里摸来摸去。
张枫逸把刚才顺手摸到的手机从车窗伸出去扬了扬:“找这个吗?”
何燕一震。
张枫逸得意洋洋地把手机扔到了车后座,加大油门,迅速没进了车流中。
终于摆脱了!
***
上午十点,张枫逸和庄小芽坐在去天山市的大巴上,看着客运站越来越远,这才松了口气。
车子一开,对方就算想拦也来不及了。
按照正常速度,现在出发,凌晨三点左右可以到达天山市,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就在大巴快转上往城外而去的大道时,两辆警车突然从后方而来,加速越过大巴,一个转弯,把大巴迫得停向路边。
车上的人无不被急刹的惯性搞得东扭西歪,还有个家伙没坐稳,直接从座位上翻了下来。
张枫逸一把搂住差点摔倒的庄小芽,惕然看向窗外,顿时石化。
警车车门大开,何燕竟然从车上下来!
“开门!”一个警察拍着大巴车车门。
司机立时开了车门,问道:“警察同志,这是……”
“执行公务,坐着别动!”何燕一声娇喝,跳上车,转头看向车内的乘客,“有个偷车贼上了这辆车,所有人都不许动!”
后方,张枫逸怎么也没想到何燕竟然能调动警察,心中一沉。
完了!
要是他自己,倒是可以直接翻窗逃掉,但带着庄小芽,这绝对不可能。
“把他铐起来!”
何燕看到车后方座位上的张枫逸,立时一声叱叫,指向了他。
两个警察立刻扑过去,有点粗暴地把张枫逸和庄小芽分开,拿手铐把张枫逸双手铐上。
何燕这才走过去,冷冷道:“想从我手下逃掉,你想得太轻松。”
张枫逸苦笑道:“你这是作弊,你又没告诉过我你可以调动警察!”
何燕若无其事地道:“我没调动,只是请了过去的同事帮忙抓个偷车贼而已。沈队,带他们回去吧。”
铐着张枫逸的那警察喝道:“走!”
片刻后,张枫逸和庄小芽分别上了两辆警车,何燕跟他坐同一辆,上车就道:“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逃?”
两辆警车缓缓开动,加速汇进车流中。
张枫逸无奈地道:“我说了你也不信。”
何燕面无表情地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张枫逸斜眼看着她:“我亲戚其实是在天山市,制造他们比在这做个司机好得多。”
何燕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不信。行了!还是等回去回答大师的问题吧!”
张枫逸愕然道:“这不是去警察局吗?”
何燕轻描淡写地道:“相信我,现在你回刘宅,比去警察局危险得多。因为警察局还是一个讲法的地方,可是在刘家,无法无天。”
张枫逸一呆。
有这么危险?
***
回到最荫居后,张枫逸和庄小芽下了车,立刻由刘以松的其它保镖接手押送,警察们直接开车离开。
唯一没离开的警方物件,就是张枫逸手上的手铐。
刘以松早等在他三楼的书房内,何燕带着两个保镖押着张枫逸和庄小芽到了三楼时,这位古琴大师正坐在一张古琴前轻轻拨动琴弦,同时凝神细听,似在听着琴弦的音色。
何燕打了个手势,让两个保镖离开,自己独自守着张枫逸和庄小芽,并不出声打扰刘以松。
过了几分钟,刘以松轻轻拨动一根琴弦,若有所思地道:“一张琴,如果没有合适的弦,永远弹不出最好的声音。告诉我,你觉得什么样的弦,才能称得上‘合适’?”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已抬起头,目光落在张枫逸脸上。
张枫逸心里已经迅速定好说辞,镇定地道:“对琴我是外行,这问题不如你问小芽好了。”
刘以松像没听到一般,缓缓道:“这问题不需要问人,我可以给你答案。最合适的弦,就是能听琴师手指指挥的弦。下来另一个问题——不合适的弦,该怎么处理?”
张枫逸听得心中一震,仍强做镇定:“扔了?”
对面这儒雅的古琴大师却摇摇头,眼中闪过厉色:“是毁掉。因为只有毁掉的弦,才能完全避免被琴师使用、弹出不美好的乐声。现在你告诉我,对于你这个不听我的话的人,我是否该像处理不合适的弦一样处理?”
第525章翠楼头牌
庄小芽下意识地抓住了张枫逸的大手,只觉温暖厚实,心中稍安。
张枫逸心念电转。
刘以松这话威胁意味十足,一个回答不当,搞不好结果就是恶战,不但会迫他暴露身手,更会影响他的任务。
噌!
另一声弦响升空,刘以松淡淡地道:“我在等待你的回答。”
张枫逸一横心,断然道:“既然刘大师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那也别怪我坦率。堂堂大师,竟然和小偷为伍,这让我们怎么相信?不能相信,又怎么去安心依靠?”
这回答一出,何燕和刘以松同时一呆,后者转头看向他,神色古怪地道:“你说小偷,是指司徒家?”
张枫逸愤然道:“再怎么出名的小偷,也是小偷。我们庄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是也是好人出身,不能和坏人交往!”
刘以松转头看何燕:“司徒家是坏人?”
何燕若无其事地道:“至少不算好人。”
刘以松哈哈大笑:“好一个‘不算好人’!的确,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称得上好人?我刘某人也不过是在一行之内享有盛名,但那和我个人的品行无关,坦白说,我也不算好人。但这要是成为你们逃走的原因,我只能说,你们该擦亮眼睛,看清这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
张枫逸昂首道:“无论什么样的世界都一样,我们庄家家训,掠、盗、杀、奸,四大绝不可为之恶行!大师,你和一个偷盗为生的家族为友,小芽要是拜你为师,将来会学成什么样?一个人如果连家训都不能遵从,那她还怎么做一个好人?”
刘以松笑容一敛,沉声道:“没人会要你们做那种坏事!”
张枫逸一脸激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刘以松火了,“你怎么这么顽固!”
他虽然发火,但张枫逸却心中松了口气,这种发火的刘以松,显然比面无表情的刘以松要“安全”多了。张枫逸轻推庄小芽:“小芽,告诉大师,我哥你爸是怎么说的!”
庄小芽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我爸说,绝对不能做坏事,做坏事是要遭天谴的……”
刘以松霎时哑口。
话由张枫逸说出来,他还能驳,由庄小芽这孩子说出来,那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尤其看她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神,任何人都会生出对着她说那些已经走样的“做人道理”比犯罪还可恶。
张枫逸适时道:“刘大师,其实我也知道,在这社会上,谁都难免做错点事,但我大哥把小芽托付给我,我死也不能违背他的遗愿。谢谢你帮过我们,但要我们留在这里,真的不行!”
刘以松看看他,又看看庄小牙,眼神犹豫起来。
张枫逸心中大喜,这家伙看来是动摇了,表面上却仍是那么决然:“假如你非要我们留在这不可,我和小芽力弱,也没办法,但人在心不在,想要把小芽培养成你心目中的人才,绝不可能!”
刘以松深吸一口气,断然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行!”
张枫逸登时笑了出来。
哪知道刘以松下句竟然接的是:“从今天起,我和司徒家断绝往来!”
张枫逸笑容瞬间僵住。
何燕剧震道:“大师,你这……”
刘以松摆摆手:“我跟司徒家老交情,说说我的苦衷,他们会谅解。就算不谅解,和司徒家交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么多年以来,我早明白了,关系易结,良徒难求。我唯一要求,小芽你在我这一定要全心学习琴艺,让我的绝技不至于断代!”
庄小芽看看张枫逸。
张枫逸心中叫苦。
原本以为可以藉这机会摆脱,尼玛竟然这老家伙这么舍得!
这样一来,他要是再坚持,不仅于情不合,而且更会彻底惹怒刘以松!
“大师竟然为小芽做到这种程度!”张枫逸万般无奈,表面上却动容道,“我庄帆再要不识相,那就真的太那啥了!小芽,还不快给师父磕头道歉!”
庄小芽慌忙跪下。
刘以松正色道:“不但如此,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和那些三九之流的人物交往。如有违背,你们任何时候都可以从我这离开,我绝对不会再拦着!”
张枫逸顿时眼睛一亮。
真要这样,要是求司徒宏帮忙,说不定今天就能造出正大光明离开的机会!
***
离开书房后,何燕对张枫逸道:“看来你说有亲戚在哈市,这也是在骗人了。老实说,你们到底有没有亲戚?”
张枫逸叹道:“我们叔侄俩一没人二没钱三没权,在外行事当然要小心点。不过现在应该不用再那么担心了,我和小芽其实是相依为命,已经没了其它亲戚。”
何燕奇道:“那你们还去天山市?”
张枫逸早有准备:“没亲戚,但有朋友,我有个老同学在天山市开店,到那说不定能稳定下来。”
何燕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么说,你们确实很可怜。算了,跟我出去吧。”
张枫逸愕然道:“去哪?”
何燕淡淡地道:“当然是去给你们俩买衣服,跟着刘大师,服装上一定不能寒碜。”
张枫逸和庄小芽对视一眼。
看来暂时只好听她的了。
三人下了楼,正要离开别墅,忽然外面传来车子刹车的声音。朝外看去时,只见一辆豪车停在了门口。
张枫逸和庄小芽朝那边看去,原本只是随意的一瞥,却同时一震,完全看呆了。
何燕也看到了车后座的人,一呆道:“无双小姐竟然亲自来了?”
司机下了车,立刻绕到另一边替车上的女子开门,后者微一弯腰,轻提裙摆,踏下了车子。
一个稳重的女声在旁边响起:“无双小姐这么突然来到,不知道是要见大师,还是另有他事?”
张枫逸一惊回神,才发觉一个身穿复杂古旗袍装的中年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在车边,模样和何燕有五六分相似,神态自然端庄,自有一股过人的气韵。
车上下来的女子歉然道:“贸然来访,是蔺无双唐突。但今晚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大师若真的不参加,无双会遗憾终生。”
中年女子淡淡地道:“简单说,你是来请大师去翠楼的?好吧,请进,我去请大师下来。”
车上下来的女子柔声道:“有劳莺姐了。”
何燕立刻拉着张枫逸和庄小芽两人避到了一边。
那中年女子叫何莺,正是何燕的亲姐,也是刘宅的管家,当先带着来客进了客厅,看都没看避到一旁的三人一眼。
反而来客主动向何燕打了个招呼,主动叫她“燕姐”,何燕礼貌相应。
至于张枫逸和庄小芽两人,则是直接被对方扫了一眼就忽略掉,再没多看半眼。
何燕带着张枫逸和庄小芽离开了房子,上了她抓张枫逸时找回的车子后,见这家伙还一脸震惊的模样,嗤之以鼻地道:“真没见过世面,一个漂亮点的女人就能让你这德性!哼!”
张枫逸失声道:“什么!漂亮点?那你算什么?丑八怪?”
何燕气道:“你!”
坐在后面的庄小芽忍不住道:“那个大姐姐真的好美!小芽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姐姐!”
第526章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快乐
张枫逸深有同感地点头。
他没想到竟在这种情形下见到翠楼的头牌,初见面的震撼感立刻让他明白司徒宏为什么为她那么付出那么多。
那已经不只是长得美丑、身材好坏又或者谈吐水平的问题,见到她的刹那,张枫逸只觉一股从未见过的清灵气息迎面扑来,令他心神震撼,难以自抑。
就像他从不相信会存在的仙女,突然变为现实,降临到了凡间。
单论美丽,无论是秦绯月又或者韩雪、苏玉瑶等女,均不会逊色于她,甚至还能稍胜一线,但她那种出尘脱俗的气韵,却是世所罕见,独一无二。
尤其是想到她竟然是在翠楼这种风尘场所培养出来的,更是难以想象她为何能有这种气质,那该是天生的,难以后天培养。
蔺无双,人如其名,绝世无双!
何燕看看他,又看看庄小芽,忽然嘟起了小嘴,发动车子,重重地踏下油门。
可恶!又是两个被蔺无双迷倒的!
***
下午张枫逸和庄小芽跟着何燕回到刘宅,才知道刘以松已经答应了蔺无双,参加今晚翠楼隆重举办的“翠宴”。
翠宴是每年的头牌初夜那晚,由翠楼宴请往年来往豪商大贾高官权贵的盛大宴会,刘以松是以特别嘉宾的形式被邀。
不过像翠楼这种风尘场所,竟然可以邀到刘以松这种名流,可见其地位绝不只是普通欢场那么简单。
张枫逸想到司徒宏原本邀他今晚去两人悄悄去翠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