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正是栀子花的花期,庭院中的栀子花开得很盛,嫩白的花瓣在绿影中一派恬静。
很奇怪,到此刻,我还有如此好的心情。
我伏下身子,轻轻摘了一朵花,在手中把玩,“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栀子花,呵,再嫩再单纯,也没有办法逃过衰败的花期。
人也是一样,如果一味地悲伤,那么即使相信也会变为不相信。
时间过得很快,但又极慢。不是过了一个世纪,也不是过了一个时辰,它仅仅是转到了它应该停留的地方。
“该死!”直到反应过来之后,我低低地骂了一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卧室。
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了,深庭还不醒?!!
“砰。”因为着急和匆忙,拉门的声音很大,而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我瞪大眼,“阿介……”低低地呢喃,几不可闻的声音,有些无法置信。
“呵。”仿佛没有看到我的惊讶,他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深庭额前柔软的发,脸上的神情是那种快要溢出的温柔。
“深庭怎么了?”我压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尽量保持淡定。淡定,十六夜深蓝,你一定要淡定。不管敌人多么可怕,都不要露出没用的表情。
“他很好,只是睡着了……”轻轻一句话,说不出的淡然。
“睡着了?”重复着他的话,我的眼里满满的疑问,手心被指甲压得发疼。
他低下头去亲亲深庭的小脸,“他只需要好好睡一觉,不用慌,深蓝。”
我没有回答,周围是死一样的沉默,我们之间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气氛,死一样的,沉默。
一阵清风入室,没有任何饰物直直垂在腰际的长发被扬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甚至眼睛都没有眨,我瞬间就被阿介搂入怀里。他的嘴角扬起笑,温柔帮我把长发捋好,“才不在身边多久,深蓝竟不知好好照顾自己。”他的手温存地滑过我的脸,长年握剑的手上是粗糙的茧子,熟悉的感觉让人慌了心神。
暗骂自己没用,我撇开脸,“现在才说,晚了点。”
他只笑不语,神色意外地柔和。
我推开他,走到床前看着熟睡的深庭。比起昨晚,他似乎睡得很甜。
他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好。
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阿介的意思,深庭的确是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好。
其实深庭长得更像阿介,除了那黑发黑眼,深庭的脸上有阿介那一种特有的温柔。虽然他还小,还没有长开,但日后,我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比阿介还要厉害的王者。这一点,我比对任何事都坚信,包括爱情。
不知道质问从何开口,耳边是深庭均匀的呼吸。
他昨晚说,我娘亲笑起来是这个世界最好看的。
我唇边逸出笑,“蓝染大人,你觉得没有必要和我解释一下么?”
“没有。”
“你……”好,我忍。我努力控制住唇边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咬牙切齿,“那么如果我现在就站在东大圣壁之下呢?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么?”
我转身直视他的眼,看到他还是带笑的眸子,忽然觉得一阵头晕脑胀。眼一闭,身形略微摇晃,再睁眼便又落入他的怀里。
我也懒得再推开他,继续开口,“据我所知,五番队队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唔……”
于此同时,该发生的还是顺应着渐渐浮出水面的阴谋,不差毫厘的发生了。
东大圣壁之下,雏森的尖叫,在已经混乱不安的静臁⒂痔砩瞎眵鹊纳省
向来温和的蓝染队长究竟是遭谁毒手?以旅祸入侵为始静臁⒃僖淮伪唤谅摇
距离朽木露琪亚的处刑只剩短短三天,阴霾渐渐包围住人们的心脏。战斗,受伤,还有史上最严厉的处刑。被巨大阴谋笼罩的感觉终于在瞬间触发。
“蓝染夫人,有件事要告诉您……”一名四番队的队员踏入庭院,语气礼貌中带着几分同情和忐忑。
我抹掉眼角的泪,深呼吸一口,微笑着请他坐下,“究竟是什么事,要麻烦您亲自来说?”
“这个,这个,还是请蓝染夫人亲自去四番队吧,我们队长会和您说清楚的。”
“好,很急么?”
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镇静,他愣了愣,严肃地点点头,“很急的。”
“那好吧,我先走一步。”说完,我用上好久没用的瞬步离开。
被四番队的副队长领进一个房间,才刚踏入房里,就立刻察觉出一室的死寂。抬眸望去,大家皆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看到我来,狛村队长叹息一声示意我过去。
此时我看到的人,再也不是记忆里被钉在东大圣壁之上鲜血淋漓的尸体。明显被打理过的尸身安详地躺在床上,那个姿态,和许多次夜里醒来我身旁睡着的男人一模一样。安静的睡脸,甚至嘴边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想到这里,尽管我明明知道这不是真的,也无意识地捂住了嘴,心里火辣辣的疼,我真的有点害怕会当场哭出来。
“蓝染 惣右介,五番队队长过世了。”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卯之花队长宣布。“从圣壁上放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义骸的可能性呢?”
“是,为了瞒过某些人的眼睛,使用义骸的可能性我也考虑过了,从所以方面都调查了一下,其结果也只是更进一步确实了他的死,蓝染夫人请节哀。”
“五番队队长在这次骚乱结束之后会由中央四十六室和队首会决定。七番队队长狛村大人,九番队队长东仙大人,两位请回各自的队伍进行指挥,我也会立即赶赴前线。”
整个谈话之中我都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尸身,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地找出为什么会那样难过的原因。
明明知道不是真的,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最大的骗局,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看着他那样躺在那里。
“夫人。”卯之花队长温柔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要劝慰我。
“没事。”我摇摇头,“让我一个人和他呆一会好么?”
卯之花对我点点便带着她的副队长出去了,整个房间就剩下我一个。
房间有些阴暗,我跪坐下来,干脆让自己好好疼一场。
【深蓝,有的时候死并不是生的对立面】
【你要杀我么?】
【呵】
【我不怕的,蓝染大人,这一点我很早以前就猜到了。】
【我怎么会杀你?】
【你会】
【深蓝,深庭我带走,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所以呢?】
【呵,你明白的不是么?】
“死并不是生的对立面,它作为生的一种方式与生并存。”我低低地重复着阿介今天早晨说的话,再看着眼前的尸体,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这一切揉碎了。
当我一个人离开四番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我的胃和心都快一样疼了。现在才发觉今天穿白色的衣服还真是穿对了,正好当丧服!!
转到一个路口,我的心情被自己慢慢调解得从悲伤到愤怒了以后,才发现大祸临头。眼前站着的人,是见过很多次但都被我基本忽视的东仙要,现在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距离四五步这样,一脸肃杀。
我闭了闭眼,默默哀叹一声,“东仙队长您不是来解决我的吧?”
他肃杀地站在那里,声音冰冷无情,“没有价值的女人,不配待在蓝染大人的身边。”
有种想笑的欲望,还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这个时候居然会被劫在这里,今天真是想不跌宕起伏都不行。看来,真的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阿介那番话似乎是真的不要我了。
自己看着办?
我抬眸看他,忽然笑出来。“东仙队长,如果今天您要杀我,就不会等到我开口在这里和您说话,大可乘我还没察觉一刀封喉,我相信您做得到。既然要除去后患,就一定要狠,而据我所知您的刀够快也够狠。”
“你觉得我不会杀你?”略微惊讶的语气,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手却按在了身侧的斩魄刀上。
“是”我含笑肯定。
瞬间周围的灵压大盛,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这种时候,就算没有任何胜算也要装得胸有成竹了。
“价值?什么是价值?每一个人的定义都是不同的,东仙队长队长您要追求您的大义,所以跟随蓝染大人。您现在说我没有价值,的确在这个【追求大义】的过程里十六夜深蓝没有一星半点的价值。但是,您凭什么说我这个没有价值的女人不配待在蓝染大人身边呢?”我顿了顿,继续道,“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待在蓝染大人身边,不是您说了算的。东仙队长。”
他动了动唇,“阻拦正义的人就应该最快解决。”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黑,看不出是否动怒。
虽然心里给他讲得怕的要死,脑袋里盘旋着他一刀就砍了小葛的画面,唯恐自己下一秒就被他单手秒杀了。但我依旧在脸上保持着淡定从容的微笑,微笑永远是制胜的法宝。
“您一定是觉得,我待在您的蓝染大人身边会后患无穷的吧?没有力量,如果待在虚夜宫也一定是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而您的蓝染大人要为这样的女子耗费心思必然是您不想看到的。今天您站在我面前,便是承认了您的不安。呵,说实话,我觉得挺荣幸的。”
“人最脆弱的地方,莫非心。若是利刃穿透心房,那么此人就必死无疑。但没有人因为这个理由就要把自己的心脏从胸膛剖开,以绝后患吧?”说到这里,我居然好心情地想到《犬夜叉》里面的奈落就是把自己的心脏拿出来,搞得怎么也杀不死了。
我轻轻笑一声,“如果一个有能力的人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心,那么他也绝对称不上是什么王者。蓝染大人既然是您认定要追随的人,那么他就绝对有能力护住他想要护住的一切,毁灭他想要毁灭的一切,最后创造他想要的一切。”
此时的我,似乎是说给他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脸上绽放出光彩,很久了,很久没有把这些大道理挂在嘴边了,今天这样一说觉得又骄傲又自信,输人绝对不可以输气势。
“我不信您今天会杀我。正如我所说的,他一定会护住我。或许,我若真的非死不可,也不是死在您的清虫之下。镜花水月,那样一把刀,用来终结生命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微笑着说完,我转身,忽然掉下泪来。想不到,我竟然会认识得如此透彻。我一步一步,倔强又骄傲地离开。
十六夜深蓝偶尔也可以很坚强。尽管刚才全部都是胡说八道。
“要,辛苦了。”我口中反反复复提到的王者蓝染大人在完全感应不到我的气息的时候现身,唇边是淡淡的笑意。
东仙要恭敬地点点头,退到他身后。
蓝染惣右介望着目光的尽头,淡淡地笑,却有一丝的无奈。
深蓝,你果然要用逼的,才肯露出你的利刃。
你总是这样,口口声声的不相信啊,看来我一直很失败呢。
罢了,这一步棋,总算是没有下错。
相信
露琪亚的双极之刑在即。整个静臁⑾猿鲆恢直┞仪暗陌惨荩豢伤家榈陌惨荨C恳桓鋈硕荚谧急缸牛钡侥且豢陶嬲氐嚼矗旁敢夥⒊鲎詈笠换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忽然很平静,甚至有那一种若有似无的悲哀,我觉得自己就像在看戏一样,完全找不出参战的理由,无论是哪一方,都找不出理由。
这么多年以来,我才发现,自己还是没有真正地融入这个世界。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把我推开的原因了。
三天后。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射到这个大地,我便睁开了眼。好不可思议,最爱赖床的我,居然可以一直醒得这么早。
不慌不忙地梳洗整理,不同以往每一个有深庭的热热闹闹的早晨,这一次只有我一个。是进是退也就是在今天决定了,究竟是要得到还是失去?
荏苒光阴,有些固执最终只有一瞬。
利用这三天地时间把【红莲】从沉睡中唤醒,再一次见到那华丽的刀身,竟是如此久违。还是红艳地耀眼,手指轻轻划过,可以感觉他的低吟,的确,我把他埋藏了太久,久到没人记得十六夜深蓝还有这样一把刀。
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自己的家,想着要不要放一把火,最终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这里。好多年前,我托着行李死皮赖脸地站在这里,烦恼着要怎样对阿介说才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这里。如今,物是人非,我又再一次地站在原地,却想着怎样道别。
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吧,无论走到哪一步,也都不会回来了。
渐渐被逼迫到悬崖之上,纵身便是深海,再固执一步就万劫不复。
阿介,你要我倾尽所有,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你要,我都给。
她从门侧走过来,看着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是……怎么回事?中央四十六室的人……死了……全部。”
她一个人试图分析到底发生了什么,日番谷,吉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个人轻轻走到她的身后,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欢迎光临,雏森小妹妹。”
“市丸……队长?”她忍住心中的害怕与颤抖,看着近在身侧的市丸银。
“来这边……”还是一贯的语调,雏森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脚步。
“这里是清净塔居林,为四十六室准备的居住区域,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市丸队长?”
“你以前有来过这里么?雏森小妹妹?”
“怎么可能,这里不是完全禁止进入的区域么?连看也是第一次看见。”
“想让你见一个人。”
……
我来到四十六室的时候,门已经被破坏掉了,所以 我是很悠哉很悠哉走进来的。冬狮郎才追出去,灵压还离得不远。我在里面绕了半天,顺着灵压才找对地方。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眼就看到这样的场景还真是吃不消。
“蓝染队长,蓝染队长……”雏森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双手紧紧撰着阿介的羽织,仰着头,甚至脸上带上了红晕。
“抱歉,让你担心了。”阿介轻笑着低下头去,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