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日死亡的那一刻,内线电话同时响起,伊路迷接听。鲁斯特那边报告,确定春日恋人的死亡。很快的,培训所那边也打来了紧急电话,在春日死去的同一时刻,他所在的班级全部的同期学员,都被拧成了麻花,还连带了几名教员与养父母及孤儿院的熟人。
那一天死亡人数的统计,六十七人。
伊路迷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下属们呈递上来的报告,人员,关系,相处时间等所有相关的信息。
“二柏,”伊路迷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眼时间,又看向在一旁帮忙整理文件的舞,“时间到了,你为什么还没离开。”
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陪侍两小时的时间早过了。
“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伊路迷半眯着眼,他在观察舞的表情变化。
哪个白痴会在这种时候说真话啊。舞很认真地看着伊路迷,“没有。”
“是吗。”伊路迷低头不再看她,“你该去做训练了。”
“是。”舞躬身告退,“我先离开了,伊路迷少爷。”
伊路迷扫了一眼闭合的大门,又低下头。她有家人躺在医院靠仪器生存。不可以让她有任何可以接触到阿鲁卡的机会,不然,作为她心目中最特别的存在自己就有危险了。
当舞从训练室出来,就听说了伊路迷将阿鲁卡彻底囚禁的命令。任何人,如果没有当家席巴老爷的首肯,绝对没有接近他的权利。提出抗议的奇牙也被关了起来,不过据说伊路迷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跟他谈过之后,他就安分了。
第一次,舞在这边的世界失眠了。脑子里不断排列着那些人名与关系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她决定还是到林子里静静心。
如果拒绝阿鲁卡的‘强求’,意味着死亡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爱的与熟识的,代价太大了……但是如果选择满足,那种要脑浆的强求是个活人都做不到吧。而且,‘强求’如此苛刻,应该跟前者的要求大小有关……舞开始头疼,只是她觉得这多半是前几天留下的后遗症。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奇牙。他枕着手躺在林中一处空地上,阿鲁卡被关了,可是自己竟然想不到理由来反驳大哥。泰叶的愿望牺牲掉了十三个人,春日收拾残局又牵连六十七人,一个不慎,还会出现更多的牺牲品……
脚步声?奇牙没有动作,只是眼睛瞟向声音来源处。
真是路窄。埋头苦思的舞在绿草丛中发现了一颗银色头颅,“晚上好,奇牙少爷。”
奇牙没理她,一副我并不存在,你看错了的态度。
舞也不太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抬脚继续往林子深处走。估计现在伊路迷正专心研究这一系列的事件,为了更加确认不知道又得牺牲几条人命呢。
“你站住。”奇牙叫住已经走出很远的舞。
舞驻足转身,“您有什么吩咐?奇牙少爷。”
“你有吃的吗?”奇牙坐起身看向她这边。
舞伸手掏兜,三块因为接触体温开始融化的巧克力,两块球形水果糖。走到奇牙身边递给他。
奇牙看了看,伸手拿走了两块水果糖,撕开,丢进嘴里,“大哥说,一切都是阿鲁卡的错,你也认为是这样吗?”
舞低头看他,“我并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单就结果来看,应该是被许愿者的欲望牵连的吧。”
奇牙抬头看她,“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所有人都说阿鲁卡是怪物。”
舞突然发现,奇牙似乎知道很多本该被隐藏的事情,例如阿鲁卡的能力,如果不是每天必须分出两小时给卡娜莉亚,他应该会一直在陪在阿鲁卡身边,一直向所有人隐瞒……
“奇牙少爷,您没有跟老爷夫人说出全部的事实,对不对?”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但是就自己这几次与奇牙的接触,似乎这样才是对的。
奇牙看向舞的眼神透着杀意。
“我,也想向阿鲁卡少爷许愿,”舞没有逃避奇牙的杀意,这种情况一个秘密换取一个秘密是最恰当的做法,“我想回家。很想。”
杀意慢慢敛去,奇牙撇开视线,“大哥说必要的时候会杀了阿鲁卡。”
绝对不能让他这么做!这是她终于找到的,最快捷的办法。舞皱着眉头开始活动脑筋,她知道自己压根没传言中的那么聪明,但是职场中被人使绊子的情况还是多有经历。
“请您好好保护阿鲁卡少爷。”舞诚心诚意的拜托他
“怎么保护,她现在被关起来,二十四小时被监视谁都不能见。”奇牙有点赌气。
“谁都不能见?”舞寻思着,这未尝不是好事,席巴基裘还有伊路迷未必知道的比自己多多少,而且知道最多的奇牙选择隐瞒,可见事实真相并不是表面呈现的样子,最简单的,只要给他们一个认为最合理的答案就好了。
“如果伊路迷少爷再选择其他人进行之前的实验,造成的后果会有什么变化吗?”舞问奇牙。
奇牙仔细想了想,“如果跟之前一样,就不会变。”
“那就不用担心了,您只要在必要的时候拿出点揍敌客三少爷的权威就可以轻松的保住阿鲁卡少爷的安全,”舞一脸正色,“至于伊路迷少爷那边,我会尽我所能。”
奇牙猜不透舞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自己能相信她吗?
“我并没有骗您,我是真的很想回家,”舞看着奇牙的眼睛,“您隐瞒的事情请一定不要泄露,必要的时候,我会尽量帮您。”
“为什么?”奇牙不懂,她不是大哥的直属管家吗。
“我怕伊路迷少爷。”那货手心里攥着阿姨的命啊,各凭本事,能离多远还是离多远吧。
奇牙握拳伸向她,舞握拳跟他相抵。算是认可两人结为地下同盟。
之后的几天,为了确认死亡人数与阿鲁卡的能力范围,伊路迷又从见习管家当中选出了恰当的人选,而这次人选的选择,是舞作为他直属管家后的第一份工作。
那个人的直系旁系亲属,周围的友人,一面之缘的过客统统整理成资料呈递到伊路迷面前。舞承认自己三十年来从没像这次一样毫无纰漏的完成一项工作,严谨程度不亚于古时的株连九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被人怨恨的事,舞压根没有想过。凡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谁心里没有一两个憎恨的人呢?即使现在什么都不做,出了揍敌客家大门,她保证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是出淤泥不染的莲花,那也掩盖不了根还在淤泥里的事实。
实验成果的确认也是舞做的,伊路迷只选择听她的口述报告。彻底囚禁阿鲁卡成为最必要的保全措施,不然很可能会牵连整个揍敌客家。
舞发现了整个事件最矛盾的地方,阿鲁卡从不会对家人及家人身边的直属管家提出‘强求’,因为会关系到自己吗?
“在想什么?”伊路迷出声询问。他没想到交代她的事情会被这么顺利的完成,但是通过这件事也证明她确实在打算什么。家人吗?
舞从报告中抬头,“属下只是在想,奇牙少爷跟阿鲁卡少爷最亲近,突然间分开他们两个,听梧桐管家向席巴老爷报告说,奇牙少爷已经闹了好几天的脾气。”
“奇牙那边我会跟他说明。”伊路迷盯着舞的眼睛,“你有想过要接暗杀的工作吗?”
暗杀?舞愣愣的看他,她是知道作为揍敌客家直属管家,必要时是需要接洽任务辅助主人的。
“属下,可以吗?”舞有点不确定。
“这里有几单五千万的生意,本来是要作为废纸丢掉的……”
“我接。”舞连想都没想立刻回答。五千万啊,一笔生意她的欠债就直接还清了。
伊路迷把几张纸扔给她,“你从中选出一个任务,这几天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是。”舞听到‘出发’两个字情绪在瞬间高昂。
我去!自由,姐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说是因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我爱的男神。。。。。。’给我投的一颗地雷~~~那天晚上真的要飙泪了~~~~~在这里再次鞠躬感谢,你对我的肯定~~~~~~谢谢!
请不要觉得女主想要回家的愿望奇怪。
有人会觉得既然原本世界的她已经死了,回家不就是个死吗?那为什么还想回家,这跟想死有什么区别?但其实,一个人在一个没有归属感的地方,受制于人。。。。。。她想逃脱想自由。。。。。。而这些归根结底,还是想家啊。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都是死,干嘛还那么努力?
作要说,她的努力不是为了死。从来都不是。
她努力一部分是责任,而另一部分是想要夺回自主权。。。。。。大部分情况,她的努力都是为了自己。。。。。。
☆、发小x任务x熟人
舞拿着有伊路迷盖章的任务表,无法相信这天降的好运竟然真的降临在自己身上。半个月啊,整整十五天的时间她可以自由活动,不用辛苦的面对周而复始的虐待,不用天天对着伊路迷那张面瘫脸,更不用担心一个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给玩死,把背包甩上肩,直接从五楼的窗户跳下,她觉得自己走路都带风,帅啊!
算好了每天一班的观光车时间,舞推开试炼之门走了出去,现在的她,可以轻松的推开两层。
观光车还没到,舞走向大门边貌似门卫的小亭子。
皆卜戎看到身穿见习管家服的舞,立刻开门并同时向她行礼。他认出这个小女孩是去年七月被梧桐管家领进揍敌客家的,能从试炼之门进入的见习管家,地位自然是高人一等,更别提她是其中某位少爷的直属。
舞不太习惯有年纪比她大的人朝她行礼,所以也简单的向皆卜戎回礼,“您好,我想借用这间屋子换衣服,不知道可以吗?”
“可以。”皆卜戎头更向下低去,没想到她是个很客气的好孩子。
“谢谢。”舞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揍敌客家的等级界限严格到自己无法想象。自己还是不要难为他比较好。
进了小屋,舞从背包里拿出一套运动服,迅速换好。再把制服叠整齐塞进包里。规划好的路线是坐观光车下山,再搭火车到飞艇站,然后买票去地球另一端的奥意莱玛大陆斯维克合众国,最后再选择任意交通工具找到目标。
瑞拉.安,这次任务的目标,此女为小三,似乎是在当佣人期间与男主人勾搭成奸,被女主人怨恨至极。将她逐出家门之后仍恨意难消,所以想要除之而后快。年龄22岁,身高164,体重48。
这件是所有价值五千万的案子中最简单的,其余的按伊路迷的说法就是,她去了,丢掉自己的命算小事,毁了揍敌客家长久以来保持的良好声誉才是大事。
呜呼!何止竟至于此!舞深刻检讨。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真想跪地给自己行大礼,真心觉得对不起自己糟的那些罪。
坐上观光车,舞付钱买票,被导游小姐一顿询问,什么时候上山的啊?怎么上山的啊?为什么上山啊?舞看着她摆手语,装哑巴。
终于到了赛肯镇,下车之后舞看着眼前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地方。整齐的红瓦公寓,干净的街道,商贩们都在积极地吆喝着招揽生意。沿着车站再往东走大约十五分钟,就是去火车站的转乘站,而只要再往前拐三个街道路口就是她的家了。虽然每个月她都有机会下山,可是也仅仅是短暂的三十分钟去医院探视而已,这么点时间,只够让她知道医院有没有懈怠工作,连插手照顾的病人的机会都没有。
“舞?”简短又不太确定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舞听见后转身,站在喧闹街口的是近两年没见却也没怎么变样的杰斯卡。
“杰斯卡,好久不见。”舞微笑着跟他打招呼,“露西阿姨还好吗?”
“舞?”杰斯卡几步跑到她跟前,“你回来了?!你要回来了吗?!”
舞摇摇头,“没有,我是有事情要办路过这儿。”
“啊?那你现在要去哪儿?什么时候能会回来?回来还走吗?”杰斯卡追问。
“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个我也不清楚,”说完,舞叮嘱杰斯卡,“倒是你,再不好好学习,等考试不及格了小心露西阿姨揍你。”
杰斯卡踢踢地面,“啰嗦!”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烦恼,没忧愁的。舞在杰斯卡面前笑的异常轻松,“帮我给露西阿姨带个好,不说了,我还要坐车去火车站,拜拜。”
“啊!”杰斯卡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舞,伸长手臂向她招手,“你记得早点回来,别被坏人骗了!”
舞笑着回头,也朝他摆摆手。被骗子骗?她吗?她不去骗人就已经是给社会做贡献了。
没有人知道,这短暂不具任何意义的画面,被收进了某人的眼里。
买票坐上开往飞艇场的火车,舞突然没了出远门的雀跃。这么一个庞大的,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瞬间的孤独感让她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扳着手指细数她认识也算认识她的人,擦!正八经说过话的还不足十个,十个里面还要算上那个神出鬼没的妹纸。舞扶额,自己竟然这么孤单,这是死了都没人发现的节奏啊。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快速的向后掠去,舞把内心的灰暗面抛之脑后。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父母她是指望不上了,但是朋友她还是有点发展空间的,虽然揍敌客家家规明文规定‘不许有朋友’,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早知道应该带本书的,两个小时的风景让舞开始视觉疲劳。话说回来,揍敌客家的地盘真是大,直到了现在,她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枯枯戮山,暗自叹气,那里竟然成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整个阿凯尔飞艇场以银灰色为主,第一眼,舞就看到了最惹眼的航站楼。航站楼外观呈现自然流畅的弧形不等式造型,左高右低,建筑材料采用目前最先进的大跨度钢根结构与点式玻璃幕墙,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大气,这可比她前世的机场豪华多了。
进入航站楼,舞按照地面及悬挂式标示找到了售票口。买票时,经过仔细咨询之后她才发现,飞往奥意莱玛大陆的飞艇竟然需要飞行四天。来回的路程就需要近十天,只剩下五天让她完成任务。
希望五天时间足够